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30 【凤凄/凤裳x禁世凄狂】玉人归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aqing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8879
精華: 0
發帖: 38
威望: 2 點
銀兩: 54294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6-01-08
最後登錄: 2024-10-18

鮮花(38)

樓主發表於: 2022-11-30 15:3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30 【凤凄/凤裳x禁世凄狂】玉人归

*一个相君与帝隳并肩作战的小故事，私设很多，纯糖

玉人归

凤衣翎慢慢悠悠地摇晃着，一下一下扇出细细的风。

从前只觉得那人多智近妖，舞文弄墨排兵布计就没有不会的，又被宠得无法无天，平日里只需做点动动嘴皮子的事就够了——这样的年轻人娇生惯养也是常事，却没想到他生火这种糙活都炉火纯青。炉上壶中小火慢煮，袅袅白雾自壶嘴缓缓往上，飘散在帐顶，清芬阵阵。

他特意选了上好的瓷具，青玉的颜色更衬得他袖袍灿若胭脂，搭配着那双莹莹玉手尤为赏心悦目。

“绿蚁新焙，红泥小火，正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请呀，别客气。”

美人如画，又肯亲自入庖厨，可惜对事不对人，这副景致可不是人人都能欣赏得来。

只见对方将青玉杯盏往跟前重重一搁。

“没兴致。”

坐在他对面的人以翎扇掩面，露出一双狐狸般的灿金笑眼来，他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委地的朱红衣摆，尊傅，火气别那么大呀。

冽刀闻言极为嫌弃地瞪了一眼面前精致的器皿，凑上去闻一闻那清淡的香味，最终还是敬谢不敏，唉声叹气：“不行，我没有相君那么好的雅趣。这清汤寡水的，我可喝不进去。”

“可惜了，这还是我出征时候特意从隳世魔城内带出来的新茶。这品种据说产自苦境，极为稀有，更是邻邦不知从哪费心心思得来，上贡时送与帝隳，统共就这么一点点，帝隳自己都舍不得喝，全都赏赐给我啦。”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也开始叹气，比冽刀叹得还大声，“吾一片赤诚，看尊傅心情欠佳，才特意拿出来招待。”

“……”

“你看，吾还用了帝隳亲赐的凤衣翎为尊傅煽火。这可是对帝隳大不敬啊，我都为尊傅做了，尊傅还不领情吗？”

“……”

相君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却可就不恭了，更要命的是那家伙还把帝隳都搬出来了。

冽刀只好勉为其难拿起茶杯，一口气将里头的茶水闷了。真是寡淡，一点滋味都尝不出来。再看相君，文文雅雅托着杯底，先是一口，再是一口，无限享受的模样，他到底是学不来相君这番斯文气质。冽刀只能继续叹气，望着自己手边的酒袋子。

上一次喝酒明明只是两日前，他已经如隔三秋。

相君看透他的心思，取了酒袋拔开塞子。

醇厚的酒香立刻在军帐中飘洒开来，被冽刀叫嚷着夺了回去重新塞好。相君笑一笑说尊傅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尊傅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跟我抢。相君又笑道，我知道尊傅心急，这是给你望梅止渴呢。尊傅瞟他一眼干巴巴哼了一句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冽刀说：“唉唉唉，你说帝隳好好的颁的什么军令啊，这可去了我半条命。”

相君一笑：“咱们这位帝隳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在阵前与另一族异魔城对峙已有一月，原本率军作战，出征在外三五个月都是常有的事，这次又是为了边陲的几座小城。这几座城池原本都本属堕天隳魔，只是数年前，堕天三隳中鸿隳尽夜明韬离开隳魔城不知所踪，不久，皇隳禁世辉煌又身亡于灭度梵宇，堕天隳魔实力大减，内忧外患之下竟被邻邦一小国趁虚而入偷夺领土，损兵折将。那异族魔也曾对他们隳魔俯首称臣，毕恭毕敬，如今狼子野心反咬一口，他们的帝隳怒自是不可遏，不甘奇耻大辱，在相君安抚下好不容易答应修生养息几个月再做定夺。这不，刚刚到了约好的日子就迫不及待发兵了。为壮军心，派了冽刀魔风亲自坐镇领军，相君随行，可见帝隳对雪耻的重视程度。

前半个月都算顺利，这两位都是隳魔众内罕见的英才，一文一武，一主外一主内，搭配无间，很快便将被偷走的城土抢回半数，捷报频频。原本顺风顺水，帝隳还以为相君可以提早凯旋了，行军进度却自七天之前开始停滞不前，像是遇上了颇为棘手的对手，两日前冽刀亲自率军攻城时更是吃了一记闷亏，又一记闷亏，损兵折将好不狼狈。

如此接二连三，还是发生在同一日。一天早晚收到两封失利的战报，纵然他们的帝隳英明神武一贯沉稳，在这种血气方刚的时候遭受这样的打击不免心中窝火。帝隳没有下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命令，不过一道“禁酒令”连夜传来，算是给冽刀小惩大诫了。

军令传达的时候冽刀刚刚起床，正要来一口压压惊，就被他们睿智的帝隳碎了美梦。

身边早就到来正等着议事的相君闻言一怔，却是笑了起来，凄狂这事办的呀……

可怜冽刀连个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相君一双美目缓缓望向他，柔软的凤凰翎毛抵着下巴，悠悠一叹。

“尊傅，我们这算不算麻烦大了？”

“不把咱们这位帝隳大人这口气给出顺了，看来这以后是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哟……”

“呵，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搅得本帝堂堂的相君都没有安宁之日？”

一道低沉声线自帐外传来。

旋即帐帘被苍白细瘦的手指撩开，来人头戴黑金王冠，黑鸦鸦发散在肩头，沿着胸膛一直垂落至腰间。他今日还多披了一件墨色的大氅，密密的黑羽和锦缎将他从脖颈包裹至脚踝，只露出一张脸。一身的黑更衬得那人面庞苍白而尖瘦，看似不见光的病弱模样，宛若一只方从地下苏醒的妖怪，狭长的眉目却愈发冷艳凛冽，美丽得要命。

他自肩头解下大氅，冽刀正忙着下跪行礼，相君已迎了上去，绕到他身后将斗篷接在手中细细折叠好，回到身前仰头对上那人含笑的眉目，却是款款一笑，伸出食指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

“佛曰：不可说。”

对方伸手，两指稍稍摩挲相君的面颊，他指甲留得稍有些长，尖尖的甲片若有似无蹭过相君双眼，拨弄着那长长的羽睫。

相君只睁着一双眼眸光粲然盯着他瞧，一眨不眨。

“相君此言差矣，我等为血统高贵的魔，怎可学那帮迂腐的秃驴讲话。相君这才离开吾身边几日，怎么跟着冽刀反倒学坏了？冽刀啊，本帝还指望你这回凯旋，替吾顺便教一教龙嚣武功，可别吾儿被你这么一带，往后也一时想不开出家了——”

“……”

什么叫做人在帐中坐锅从天上来。冽刀魔风觉得他不应该在帐里，他应该在帐底。

隳魔变秃驴，还不如当场自尽来得痛快，帝隳，莫拿冽刀寻开心了。相君笑道，吾只不过前日深夜偶然翻看佛经，一时瞥见罢了，还望帝隳见谅呀。

帝隳皱起眉头，堕天隳魔的相君怎么能读‘佛经’呢？

相君睁大眼睛，帝隳你猜呢？

帝隳扬一扬下巴，垂眸望着他，很干脆地，不猜。

两人四目相对，相君一脸无辜，帝隳亦是一派坦然。

那两本佛书至今还搁在相君案边呢，已经翻了两遍，还是那日快马加鞭帝隳连着口信一同送来的。他与冽刀在外出征，隳世魔城只能有劳帝隳一人先盯着梵宇的动向，这两本佛经便是从一名被俘虏的梵宇僧人身上搜得，那和尚路过小树林时步履匆匆脚程极快，像是信使，奈何用尽了手段也什么都不肯招认，受不住刑竟然死了。帝隳觉得这两册佛经上或有蹊跷，自己瞧了两眼看不出端倪，再看，又十分嫌弃。笑依啊笑依，他的相君真是人逢用时偏偏不在身侧，衣袖挥一挥轻飘飘就离他而去，只留自己一人独守空房，还要读什么劳什子佛书。帝隳磨着牙一句一句抱怨，全然忘却是他自己下令让相君跟随冽刀出行，给他们堕天隳魔好好长一长脸的。

两卷书都被他翻了一遍，其中有半本还是以梵文书写，整个隳世魔城能研读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那人了。

叹一口气，帝隳便索性派人传信，连夜将东西送了过去。

相君摇一摇头，埋怨道，帝隳不肯猜，吾就只能认罪啦。

帝隳道，有功当赏，有过当罚，相君预备如何请罪？

相君弯一弯眼睛，只能罚吾亲自为帝隳煮茶倒水了。

帝隳从善如流，欣然道，正好，本帝也渴了。他的手指恋恋不舍在相君肩头流连片刻，声线亦因为长久压抑的思念喑哑几分，请吧。

——“笑依。”

外头天色欲迟，只余下半边夕暮，几颗昏昏沉沉的星子摇摇欲坠挂于天边，却是连朦胧的月影也不见，恰逢此刻两军阵前对峙，紧张压抑。

帝隳率先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冽刀和凤裳才依次坐于帝隳两侧。帝隳看起来神色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镇定自若，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他毕竟才下了一道惩罚到军中，冽刀一时未再言语，此刻也只有那位相君敢给这只脾性未定的猛兽顺一顺毛了。

逐渐入冬，随着气温骤降，茶水经过方才一番寒暄已经微冷，只见相君从从容容又取出凤衣翎，对着渐熄的火苗煽动两下。不过一刻，壶嘴便又被水汽顶得哒哒作响，清幽的茶香比方才还要气息浓郁，帝隳盯着相君，笑着说你真是给凤衣翎找了个好去处。相君故作谦卑说着不敢不敢，却一个劲偷偷给冽刀使眼色：看吧，我就说对帝隳大不敬，一定会被拿来说的。冽刀亦回了一个“自作自受”的眼神，反正他们这位相君跟帝隳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帝隳信任得不得了，纵然再恃宠生娇，也不过申饬两句的事，眼下之意就是烦劳相君先受着了。相君只是摇头，算计吾啊，阵前文官武将失和可不好喔。帝隳好奇地看着两人用眼神打机锋，笑了一笑，不错嘛，本帝一向以为冽刀不善言辞，没想到还能跟相君谈得有来有往。

又听帝隳道，相君这灵活的舌头，整个隳世魔城也找不出第二条来。

冽刀一窘，也顾不得会得罪人，道：相君有此能为，全靠帝隳调教有方。

尊傅论年纪是他们三人之中的老资格了，禁世凄狂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他就已随老帝君东征西战。相君初到堕天隳魔的权力中心，跟着帝隳时，也不过是青涩的年纪，冽刀是看着他一级一级往上爬，终成帝隳的另一条臂膀，足够有资格发这个言。

看。帝隳似乎君心大悦，竟然还笑了，眯着眼睛瞧相君，“凤裳，你有什么好说的？”

相君亦笑了，美目缱绻顾盼生辉，他以凤衣翎掩去半片温润面容，意味深长望着帝隳：“那确实是帝隳调、教、有、方。”

帝隳弯一弯唇角，一字一句，“还望相君再接再厉。”

他目光灼灼毫不避忌，瞳仁中的紫愈来愈深，凝出一片炽烈的焰火，热辣辣的火舌贪婪地、一下一下地舔舐着端坐在身畔的人。恰在第三人目光之下，他们明明坐的隔一段距离，交谈的模样宛若天底下所有的君王和臣属，却只有彼此才知晓意思。帝隳的手指规规矩矩搁在那人的衣摆旁边，白皙的指尖被朱红的披纱若隐若现遮去一半，呈现出一片暧昧的色泽，他的腿亦老老实实盘踞在矮矮的乌木茶桌之下，只是偶尔擦过对方的膝，若有似无勾引着。

细小的摩擦却仿佛能生出不可收拾的明火。

如对方只微微露出的那双含情眼眸，柔情似水，脉脉秋波，却似温柔刀，可杀人于无形。

只是帝隳从来不怕，他甚至大胆将颈子送了上去——纵然真有旁人，他也敢一手拂掉那一桌的杂物，直欺身将那人禁锢于案上。毕竟他是帝隳，更是魔中之魔，纵情纵欲为所欲为是他的资本之一。

“咳咳——”

相君耳朵倏然红了，默默移开视线，连说了两句帝隳喝茶。

他递上茶杯的动作稍显仓皇，远不如之前那般自若，看得冽刀莫名其妙，还不忘提醒相君，快洒出来了。

“喔……”相君眨眨眼，这两下小表情是朝帝隳作的——快接。

帝隳眼底笑意加深，从相君手中接过茶盏，不忘感叹一句：可惜是青玉，若是珊瑚质地，配上相君的凤衣红裳，定然更加悦目——哦，本帝是说这茶色。”

相君看起来愈发毕恭毕敬了：帝隳所言嘛……甚、是。

三人随意交谈两句，便是底下魔兵来报，军中两名副将依约前来议事了。相君点点头，吩咐他们入帐，帝隳正喝着茶也有些诧异，低声询问是否需要本帝回避？相君笑眯眯与他咬耳朵，吾家凄狂何时变得这般乖巧了，还学会了欲拒还迎这一套？放肆。帝隳笑着斥责，正欲再说，又被相君清咳一句，朗声打断，答得公事公办、一本正经：帝隳言重了，您是堕天隳魔至高无上的帝君，又有什么是您不能知晓的呢？冽刀冷冷笑了一声真是爱装模作样的家伙，又支着下巴且看帝隳如何演戏——帝隳也很配合，跟着清清嗓子：“正好，吾检验一下相君近日练兵的成色。”

说着说着一阵冷风入帐，门帘掀开，一左一右两名副将依次入内。此番帝隳前来乃是孤身，先前并未通知，一路又是仗着自己功体强悍身法高超，避开守卫而来——这是相君休憩议事的营帐，原本是想出其不意给那人一个惊喜，却不想冽刀居然也在，两个人还胆大包天，合起伙地编排自己。由于他出现得意外，两个副将乍看到一陌生人都是吃了一惊，他们职位低微，并未真正见过隳魔众口中那个“雄才伟略，以一己之身独撑大厦将倾的隳世魔城”的帝隳，可见他坐在相君和尊傅中间这个尊贵位置，地位不言而喻，慌忙屈身跪拜。

帝隳只是淡淡让两人起身，静静听他们汇报商讨军务。

说的不过是两日前溃败的事，两个人都只顾低头诚惶诚恐地谢罪。

相君摇摇头，温和地叫他们起身说话，悠悠摇着翎扇：“这实不能怨你们，倒是吾方的情况仿佛都在敌手算计之内，敌暗我明，这种情景，纵然是吾亲自在场指挥调配，也不见得能够讨得好处。”

冽刀问，相君可是已经有什么计策了？

相君一挑眉峰，哂道，尊傅心急了？

冽刀叹气，与你说正事呢。

“不妨。”相君沉吟片刻，低声道，“虽是连败两阵，所幸我军损耗有限，还能支撑。唉，如今这天时将冷，实在不宜继续拖磨，如若再进……”

冽刀问，莫非相君要退兵？

“尊傅啊尊傅。”相君又是笑一笑，给冽刀使了个眼色，拼命朝身边努嘴巴，这里可坐着一尊大魔呢，这种话都敢说，不怕帝隳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给你斩啦？

冽刀瞥了相君一眼：“就知道胡闹，你以为帝隳是你？”

帝隳见状揉揉耳朵，忽然开口貌似认真道：扰乱军心，吾搞不好真的会斩你喔，尊傅。

冽刀无语，最该正经的帝隳怎么也学着那年纪轻轻的相君胡闹上了，军机大事最忌玩笑，帝隳实在不知体统，不由得提醒：“……帝隳，还有下属听着呢。”

帝隳恍然大悟状：“本帝失语。”

毫无诚意。

相君趁机添油加醋：“君无戏言。”

冽刀实在忍无可忍，正要发作教育一番，好在相君八面玲珑，看出他脸色都变了，连忙恢复乖巧正经状，说帝隳幽默，方才只是随口活跃一下气氛。相君又道，岂不闻骄兵必败？敌方连胜两场，此刻定然得意洋洋军心浮躁，以为我们堕天隳魔众不堪一击。这个时候正可反其道而行之，趁势强攻，杀他个措手不及。尊傅，今夜便有劳你带一半的人马，绕后方夜袭敌营，先烧他们的粮草，再趁乱给予沉痛一击。

“今夜？！”冽刀纵是能征善战，骤然一听也吓了一跳，再一看外头已是暮色近黄昏，疑声道，这，这太仓促了吧？

“兵贵神速。尊傅放心，有我神机妙算，早已成竹在胸。”相君注视着他，压了压声音，“吾枕下有一锦囊，里头装了吾百战不殆的行军妙计，尊傅……”

“琅笑衣！”冽刀见他还要再说，连忙打断了他，又警惕地瞥了一眼不远处两名副将。他待相君噤声之后才直起身体，点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最后帝隳一锤定音：“就依相君所言。”

事情商讨得差不多之后，相君便屏退左右副将，与帝隳耳语了几句。帝隳听罢之后起身道，吾许久不涉军务，正好趁此机会，四下看看二位贤臣的治军之道。冽刀按住刀柄，说了一声我陪你，正要跟上，又被相君扯住了斗篷。帝隳见状，说既然相君和尊傅还有事要商量，那本帝先离开了。

相君恭敬地，帝隳请。

帝隳走了两步回眸望他一眼，相君，不可让吾等太久啊。

相君深深垂眸不语，浅浅而笑。

帝隳的身影消失得很快，几乎等也不等。冽刀站在空无一人的帐门口愣一愣，才转头望着凤裳：“怎么回事？”

凤裳幽幽道，是为今夜夜袭之事。

“嗯？”

“……方才两名外人在此，吾不好明言，怕影响军心。”他踌躇一阵，凤衣翎掩去半边忧容，勾勾手指又离冽刀近了些，才沉声说，其实……此番夜袭甚为重要，不容有失，只带一半的人手万万不足……或许需要倾巢出动，由你主攻，吾周边策应。

冽刀没想到相君留自己单独密谈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话，愣在当场，不禁脱口而出，如此一来，这里岂非变作一座空营？！

凤裳眸色深沉，缓缓点了点头，口吻又凝重几分：“只是吾没料到帝隳会忽然亲临——帝隳乃万金之躯，不能与吾等一同亲上沙场，只能坐镇后方，只是如此一来……能够留下保护帝隳的魔兵实在少之又少。”

“……”

“吾坦诚相告，此事就只有尊傅一人知晓。希望尊傅知道之后守口如瓶，切勿泄露了军机。”

冽刀皱了皱眉头，半晌只点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吾先下去准备。

“请。”

————————————

頂端

aqing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8879
精華: 0
發帖: 38
威望: 2 點
銀兩: 54294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王道:
牆頭: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6-01-08
最後登錄: 2024-10-18

鮮花(38)

1樓發表於: 2022-11-30 15: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远远就瞧见冽刀心事重重自你帐中离开，笑依这是又惹他不开心了？”

那人倚在营外不远处草坡上的一颗青树下，背后是大片大片连绵的苍山，蔓延向魔境不知名的远方。山的尽头是其它魔族，山的另一侧，再远一些，是连结着灭度梵宇的通道——那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的宿世之仇，终有一日，要划归于隳魔之土。

帝隳默然而立，身影挺拔如松无限巍峨，背后广袤山河他全然不放在眼中，只直直朝某个方向望去。山影、树影、人影在愈来愈近的夜幕之下交错成黑乎乎的一片轮廓。他背着光，身后低垂的天幕中，仅余的红霞也在一口一口被阴云吞噬，空旷的高坡上逐渐起了呼啸的风，飘飞的草叶正扫过那人长长的衣裾。

一切都那样冷而沉，唯有他那双眼睛闪烁着瑰丽的余光，流动的紫色仿若藏着最绮丽璀璨的星河。

视线一旦交缠，便再难解难分。

凤裳迎着猎猎北风，自下而上遥望着遥望着，忽然失了从容冷静，迫不及待提着衣摆疾走向前。脚下丛生的野草里布满碎石，凤裳又不专心看路，身形摇摇晃晃，一把被帝隳接了个满怀。呼吸交错，近在咫尺，帝隳柔软的长发拂过他的面颊，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清冷与迷醉。

“不会走路了？”

面对调侃，片刻之后，凤裳镇定自若地整了整衣摆，自他怀中缓缓站稳，“依我看，惹尊傅不开心的，应该是凄狂你那道禁酒令吧？”

禁世凄狂扬眉，那笑依感觉如何？

凤裳笑了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只是委婉道，凄狂送吾的茶不错。

禁世凄狂也跟着笑了，自然，若不下这道诏令，笑依成日里和冽刀在一块儿，哪有品尝吾心意的机会？

凤裳忍俊不禁，饶是如此一听还是讶异地睁大眼睛：嗯？帝隳你煞有介事地发一道军令，我还以为是你近日心情不佳所以严厉苛刻了些……难不成，只是因为这个？

帝隳沉稳的面容难得浮现出恶作剧般的俏皮颜色：不然呢？

“凄狂你啊……”凤裳眼睛几乎弯得看不见，笑得都湿润了，朦胧的金色自里头点点倾泻而出，宛若洒满金子的湖水，“臣下只能多谢帝隳厚爱啦。”末了又补充一句，总觉得我们这样对不住尊傅，待他今夜立功，将此事解决，帝隳不妨趁着赏赐顺便将禁酒令取消了吧。

“也好。”

“答应得这么干脆，莫非凄狂又要将对吾的‘爱意’收回去了？”

“非也。”帝隳摇摇头，凑近凤裳耳畔：“……而是吾近日又得一新的珍品，上好的葡萄美酒，醇香浓厚，色泽晶莹剔透，正要邀笑依同品。”

凤裳笑得前仰后合：“我们真是坏透了。”

两人并肩立于高坡之上，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望着不远处连绵的营帐，入夜的火把一片一片逐渐燃起，在寒风中明灭闪烁着，慢慢汇聚成一条粼粼的红色河流。

像血的颜色。相君如此评价道。然而多年沙场征战，朝堂算计，他早已习惯了见血，就连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冷是热也犹未可知了。而且今夜，这血只会流得更多。他执着凤衣翎的那只手缓缓抬起，朝着半空中虚虚一指，今夜冽刀便在此埋伏，等待进攻的讯号。手腕又一翻覆，划出一道弧线，长风瞬间灌满了袖袍，尔后沿着这条山路直上，这条小道隐秘，虽然可过的军马不多，却正好可以掩盖行迹。禁世凄狂认真听着，只是点头，他们眼前只有无边夜幕，甚至连星斗都没有，而他们两人胸中所盛眼前所见的，仿佛正是同一片丘壑。帝隳道，这里直通城中后门，进城之后，凡阻我隳魔者，皆杀。相君眸中亦露出冷色，斩草除根，才能不留后患。帝隳抚掌，流血漂杵，这景象许久未见了，教人兴奋啊。

凤裳面色高傲，他轻蔑地勾着唇角，扬起下巴拢一拢衣袍。指尖猝不及防被另一只大手捉住并且包裹，十指纠缠，帝隳对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残忍之色不以为意，另一手抚上凤裳肩头，将那被风吹皱的披肩理了理，又捧起他肩头那块短短的绒毛领子蹭一蹭凤裳如玉的面颊，宠爱地逗弄着。温柔缱绻，款款深情。

“相君的手凉了。”

凤裳被他轻轻一拢靠入怀中，手指贴上他的胸口，穿过繁复华丽的珠玉，探入氅内，摩挲着内中细腻的锦缎。

锦缎下一颗心正剧烈跳动着，扑通、扑通——

凤裳轻轻阖眼。

“夜来恐有风雪，凄狂记得加衣。”

雪是三更时分，相君和冽刀出发时候开始簌簌而落，已经下了整整一个时辰，至今未见休止。

营帐内只有寥寥数名魔兵，除去巡查的，留守在相君帐外的只有八人。

帝隳端坐在相君一贯办公务的桌案前，闲来无事便开始翻阅那摞得高高的文书。巡防换守、军士调度、粮草辎重，每一项相关都被分门别类归置在一起，一桩一件均有详细批示，处理得宜，有几封文书上还看到了浅浅的蜡油痕迹。原以为派他出了隳世魔城，就没有那么多杂乱的琐事，看来还是自己失算了，“能者多劳”这条真是在他的相君身上体现了十足十。帝隳一本一本阅过去，压在最下面的，正是他两日前送到相君跟前的佛经，页脚被翻得有些卷起，帝隳捧起书随意瞧了瞧，见里头除了枯燥无趣的经文什么都没有，想到那人翻看时候的反应，不由得浮出一缕笑意。

外头细细的雪花还在无声落着，很快便积了厚厚一层，好在营帐内碳火生得旺盛，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哔哔剥剥的燃烧声更显得夜来压抑，诡谲莫测。

忽闻一阵爆裂倾倒之声，继而源源不绝的厮杀声响同那剧烈的风雪一同猛然灌入帐内，炭盆在被吹倒的一瞬彻底灭了，只余下零星几点火，强弩之末地挣扎在一室黑暗之中。

“待月西帐下，迎风户半开。拂墙雪影动，疑是玉人来。”

禁世凄狂不紧不慢起身，低低一叹气若游丝，却凝了眉目不怒自威，口中吐出三分危险之意。

——“你们让本帝失望了。”

他移步出帐门，只见满目狼藉，门口守卫的魔兵皆躺在血泊之中，他眼前站着的是一大队人马，和一名对方的魔将。他道，禁世凄狂真的是你，真是久见了。看来探子传来的情报果真属实，琅笑衣竟然真将隳世魔城的帝君孤身留在这座空营里，不枉我亲自出城。待取了你项上人头，堕天隳魔六军无主，岂不是成了我族囊中之物？

这个口出狂言的魔族好似认识他，禁世凄狂却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对方虽然是出自从前堕天隳魔交往过的国度，他年轻时又曾随着兄长和老帝君四处征战，也许真正照过面也未可知，只是他生性薄情冷淡，对无干之人更是漠然得毫不关心，这时候本应呛声回敬，却实在不知道对方名讳，只好问了一句，这又是哪个手下败将？

对方听闻不禁怒上眉山，提剑便朝禁世凄狂杀去。

禁世凄狂沉着应战，心头却也小小惊讶了一下——看样子，居然真的是哪个手下败将。

论武艺，堂堂隳魔帝君自是不俗，何况对方只是区区魔将。只是那人极为狡诈，虚晃几招便挥一挥手，招呼收下的魔兵将人团团围住，企图用人海战术虚耗他的内力。这种下三滥的阴谋有何可惧，禁世凄狂冷冷笑了一句，厉掌翻覆之间，又是几个兵卒胸口开花，脑浆崩裂。

鲜血很快将他的衣袍都浸染，几滴落在他的眉心、发梢，异魔族的血滚烫滚烫，而许久不曾经历杀戮更燃起他内心更深的一把火。恍惚之际他似乎眼前又浮现出梵宇可恨的问菩提，浮现出背叛逃离的鸿隳，身首异处的皇隳……他杀红了眼，魔族与生俱来的暴戾和冷酷在生生拧掉敌方一名副将的头颅时如溃堤的洪水，这数十年累积的不甘和怨愤皆喷薄而出。

魔军无尽涌来，禁世凄狂喘息着，厉掌化爪，又是生生从一个魔卒胸口掏出一颗心来。热血喷了满脸，那颗心在他手中犹自跳动不停，冒着热气，鲜血一时间模糊了视野，霎时，武者的直觉告诉他杀气正扑面而来——眼前剑气纵横，白光一闪，禁世凄狂出手去接，眼看血肉之躯便要生生握住无匹寒铁。

只闻叮当一声，一把翎扇横空插入，逼得剑尖改了方向，继而更大的冲杀声将他们包围保护起来。翎扇又是一指，隳魔士兵叫嚣着，与敌军战作一团。

不断有魔兵自他们身畔经过，在漆黑的夜色中，血泊里流出一道人海。

人海之中堕天帝隳负手而立，宛如一只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修罗。他垂眸，只见一道身影在他眼前盈盈下拜，臣救驾来迟，望帝隳赦罪。

帝隳端详着那凤衣翎后狡黠恣丽的眉眼，慢腾腾伸出舌尖，舔去唇角一点冷掉的鲜血，笑了。

“本帝知晓，相君从不会让吾多等。”

凤裳直起身，他方才现身得仓促，与那名魔将对战几招发丝已稍显凌乱，胸口的衣襟也被剑气划得破损了一块，露出一小块白皙的皮肤来，精巧的锁骨若隐若现。帝隳叹息着，上前替他整理领口，说他功夫退步了。相君弯一弯唇角，想笑，却发觉怎么都笑不出来，只道一句，关心则乱。帝隳问，可需本帝为相君加衣？相君摇摇头，大敌当前，还是先解决他再说吧。帝隳亦点点头，认真道，这人划破了笑依的衣裳，害得你胸口都露出来了，理当千刀万剐。相君亦跟着附和，吐气如兰，好，就依凄狂。

脚下很快血流成河。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将最终死时连全尸都没留下，相君平日里都是做一些文士工作，极少需要出手打仗，这一回虽然有帝隳陪伴身侧，杀掉这么一个悍将还是令他喘息连连。帝隳替他渡了一些真气，两人退到一边，看着手下人有条不紊清理战场。

帝隳抱着手臂，挑一挑眉道，笑依可有什么话要与吾说？

相君道，前几日冽刀屡战屡败，吾便怀疑是军中出现了细作，而且军衔不低。昨日议事，故意卖了个破绽，说吾枕下有妙计，接着吾去见帝隳，尊傅整装，大帐内空无一人，便是为了引蛇出洞。帝隳可还记得，吾与尊傅离开隳世魔城，出征那日，原定好的左副将忽然突发疾病卧床不起，才换了一人顶上，原来早有蹊跷。那人在隳魔众内卧底如此之久，其隐忍程度，真是劳苦功高。

帝隳只是摇头，还有呢？

相君道，吾将那左副将的面皮撕了下来，制成面具，交给了手下一名心腹。在吾与尊傅“出战”之前，他已伪装妥当，拿着吾排兵布计的阵图前去报信了。待尊傅兵临城下，他便可以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以尊傅的骁勇，此城已是囊中之物——更何况在吾误导之下，他们竟然放心让主将出城，全然不顾后方空虚。毕竟“诛杀无人保护的隳魔帝君”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帝隳又摇了摇头，还有吗？

相君眸光闪动，口吻颤了颤：“没有事先告知帝隳，令你身陷险境，作饵诱敌，是凤裳之过。”

帝隳还是摇头，他逼近几步，捏住凤裳的下颌，笑依，吾要听的不是这些。

雪下得更急更密，细细的白逐渐覆上凤裳的头发，睫毛，衣襟，又被帝隳炽热的呼吸那么一喷洒，化成颗颗晶莹水滴。

禁世凄狂几近迷蒙地痴痴望着那人的容颜，小心摩挲着他端庄秀丽的五官，笑依，笑依，他低低呢喃着。

悄然耳语烫得他心跳加速，凤裳揪紧了禁世凄狂的衣裳，在发现那人嘴角破了一小块皮时，胸口狠狠揪了起来。

“吾亦想你，凄狂——”

话音未落，后续未及出口的思念都被尽数堵于唇齿之中。

他们甚至忘记了这层关系还未在任何人跟前公开，就连冽刀都不知晓；忘记此刻身处军营，身边人来人往，随时都有人能看到这一幕。

可是那又如何。

如尝到天底下最甜美的蜜糖，帝隳发了狠般将他的相君拥在怀里。他们纠缠着站在满地红色之中，浑身浴血，狼狈不堪，却恨不能交换对方每一次心跳，榨干每一缕呼吸，攫取每一寸体温，直到水乳交融，密不可分。

漫天漫地飘落的霜雪逐渐将快要融为一体的两条身影都淹没，将他们变成两个白头的人。

就在此刻，耳边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泼墨般不见五指的天空被瞬间照亮。远处的城池火光冲天，杀伐、呼喊，兵刃相交，鲜血喷溅。一切一切自遥远的彼端倾数传来，那方是最残忍血腥的屠戮厮杀，这端是最温情脉脉的情人相会，烧红的战火染亮了半壁雪夜，勾勒出血与火中一双不管不顾、忘情亲吻的人影。

这一刻，天地无声。

霁雪初晴。

这一夜过得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好在有相君运筹帷幄，堕天隳魔不但收复的被侵占的城池，更杀了敌方一员要将，声威震慑千里。想来日后再与梵宇交手，便无人敢再来趁人之危，可谓一箭双雕。而帝隳作为这一幕的见证人更是心情愉悦，当即撤销了禁酒令，冽刀听闻喜不自胜，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私底下表达了对相君的一些钦佩，并且问相君是如何拿捏住帝隳的。

相君笑而不语，只道山人自有妙计。

国不可一日无君，帝隳出魔城也有一日一夜，那头还有灭度梵宇虎视眈眈，总要回去主持大局。

雪后难行，相君亲自为帝隳选了一匹乌骓快马。

群山连绵，眼前是广阔无垠的大路，猎猎长风里偶然传来几声清幽动听的鸟鸣，这也许是这一年路过的最后一班候鸟。帝隳驱马连骑数里，忽闻背后有呼唤之声。他勒住缰绳徐徐转身，只见无边青空之下一抹艳丽朱红正越来越近，来人身骑白马，英姿飒爽，笑语中无限柔情。

“帝隳慢走。”

帝隳模样瞧不出惊喜，只是略扬眉峰，相君何事？

相君绕到他身前停住，道，帝隳可还记得前日里托我看那两本佛经，怀疑其中梵宇或有阴谋。

帝隳点点头，不错。

相君拉开胸口衣襟，将两册书原原本本从里头取出来，递到帝隳跟前：此事吾已有了眉目，其中标记的内容确实关系到梵宇一项大秘密，或涉及到深阙诸佛。他的视线落在帝隳缓缓翻阅佛经的手指上，目光深邃而晶莹，仿若晴空所有的光都落了进去。相君一字一句，缓缓道，此间战事已了。吾想，有必要回到隳世魔城，与帝隳一同深入探讨。

他说到此处，帝隳的动作亦顿了一顿。

——“凄狂？”

其中两页纸之间，赫然夹着一张小纸片。它像是一直被什么人贴身收藏过，已经有些发皱，又像是经历过别的什么意外，还有几道利刃的划痕清晰留在上头。

虽已残破，上头的字还依稀可辨，龙飞凤舞写着，“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

而下阕墨迹尚新，清秀的蝇头小楷——拂墙花影动，疑是依人来。

帝隳唇角翘了翘，猛然将书合好，朗声道，好！听笑依的。

——“吾与笑依同归，不再分离。”

伴随两声萧萧马鸣，一双鸟影正盘旋着掠过头顶。

千山暮雪，清润婉转的雁鸣在碧空下久久回荡，传唱不绝。

全文完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