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2【魔戢·魔王子X戢武王/玉辞心】彗星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cangshui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83716
精華: 0
發帖: 204
威望: 3 點
銀兩: 60232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戢武王
王道: 君王；魔戢
牆頭: 罗喉，商清逸
配偶:
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4-09-13
最後登錄: 2023-04-19

鮮花(7)

樓主發表於: 2022-01-12 14:4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12【魔戢·魔王子X戢武王/玉辞心】彗星

【魔戢】彗星

作者热爱学习的胖狐狸

授权转载

原地址：https://bluelavender.lofter.com/post/41c91a_2b449fa47

凝渊死了，由他手机通讯录中唯一的联系人槐生淇奥来签字火化。

早在她接到警察的电话之前，她的这位男朋友已经失联将近一周了。事实上，不管她什么时候通过何种方式听闻他的死讯，亦或是他无缘无故就那么消失了，槐生淇奥都不会有丝毫的意外。毕竟那种家伙，一看就是个短命鬼，他们的恋情，可以说是场一眼望得到头的悲剧。

在火化场的停尸间里，槐生淇奥看到了凝渊最后一眼。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活像一尊蜡像。尸体应该被简单地处理过，面容跟生前并无二致，眉眼间甚至还保留着他那独有的离经叛道。毕竟根据警方的记录，他死于一场咎由自取，轰轰烈烈的车祸，似乎还上了某家野鸡报社的头条。这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离谱，安静得令槐生淇奥想笑。凝渊在她面前从未如此沉默，他可以说是槐生淇奥见过的最聒噪牢骚最多的人。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凝渊似乎就随时准备着指天画地地对着这个操蛋的世界冷嘲热讽。

在一个工作日夜晚的酒吧，槐生淇奥第一次看到了凝渊。那间酒吧隐藏在一个小区里，门被伪装成了自动贩卖机，槐生淇奥很喜欢这里，拉开那一扇门，仿佛就进入了异世界，在那里，她不是女儿，不是姐姐，不是领导，她不再是她，她终于是她。虽然并不是什么热门的地方，这样只有两位客人的夜晚也实属罕见。长时间的加班压得槐生淇奥喘不过气，她负责的这个项目在团队不眠不休的加班后终于胜利收官，她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得到放松。打发了其他下属回家，槐生淇奥原本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却不知为什么难以入眠，或许是还处于一种精神过敏的状态没有缓过来，或许是为了加班摄入了过量咖啡因。总之，穿好睡衣敷好面膜的槐生淇奥，因为失眠又爬起来打算去那间无名酒吧买醉，想着至少能换得半夜安睡。

[ 此帖被cangshui在2022-09-26 19:35重新編輯 ]

頂端

cangshui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7)

1樓發表於: 2022-01-12 14: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昏黄的灯光，长长的吧台，酒柜的底灯点亮了她面前形形色色的洋酒，形状各异的酒瓶中的不同颜色的液体被氛围和灯光装点得通透而诱人，只等着客人的眼神划过长长的酒单，嘴唇吐露某一个名字，再被酒保从架子上拿下来，倒进一个又一个杯子里，送到一个又一个客人面前。几千上万元一瓶的标价，这一切美妙的装点，不过是等着人挑选罢了。槐生淇奥自嘲地笑了，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名牌大学毕业，世界500强企业工作，表面上风光无限，还是要被甲方挑三拣四。

“就好像在歌厅挑小姐。”

若不是那挑染的紫红色的头发太过惹眼，此刻精神有些衰弱的槐生淇奥真会以为是自己的灵魂学会了说话，擅自将真实的想法宣之于口了。那个男人坐在吧台的另一侧，她之前来的时候见过男人几次，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想来他应该对自己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化着精致的职场妆容，也一改往日的自信强势，今天的她，只是一个疲惫的人。她之所以记得他，不光是因为他那两绺紫发，还因为偶然听那些酒保聊天时说起过他，一个成日泡酒吧喝烈酒的人，他们叫他，凝渊。

凝渊说出这句话，一口闷掉了面前冰得让杯子起雾的伏特加，朝着槐生淇奥笑了笑，便自顾自地翻山越岭坐在了她的身边，眼底的暧昧不言自明。

“我见过你，”他开口搭讪，老套而直接，“你今天没有化妆，很好看。”

“这么说，我化妆不好看。”槐生淇奥玩味地看着他，等着他因为自己说错话而惊慌失措。

“也好看，只是你不化妆的样子，更好看。”凝渊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语气也是平静如常，“事实上，大部分女人不化妆都更好看。你有一张这么漂亮的脸，干嘛另画一张出来？”

槐生淇奥被逗笑了，素面朝天，状态不佳的时候，反而对别人的称赞更受用。现在回忆起来，她或许并不是真想谈一场恋爱，她只是希望被由衷地欣赏。

他请她喝酒，她欣然接受。他们那天喝了很多，她记得他带她回家，因为宿醉在头痛中醒来，衣衫依旧整齐，桌子上放着早餐和一束鲜花，凝渊就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槐生淇奥不知道他是没有睡还是已经醒了，早餐似乎已经买了很久，可都没有动过，桌上还有为她准备的解酒药和布洛芬。吞了两片布洛芬，槐生淇奥打量着凝渊的家，那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子。

頂端

cangshui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7)

2樓發表於: 2022-01-12 14: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孤零零地等着领骨灰，身边的人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每个亡者都有专属的家属休息区，那么一小方区域，其他家庭显然是坐不下的，而凝渊的家属区，只有槐生淇奥一个人，她就算是打横躺着，位置也绰绰有余，以至于有些大爷大妈也会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打量一眼凝渊的照片，为那座位象征性地与槐生淇奥寒暄。

“他很年轻。”

“是。”

“你是他爱人？”

“嗯……”

“节哀。”

“谢谢。”

她看得出，他们在疑惑为什么他没有其他亲人来送行。凝渊原本并非孤家寡人，只是单亲家庭，还有一个妹妹。父亲一个人带俩孩子，忙于工作，疏于对孩子的照料，亲子关系比较淡薄，几年前因公殉职，妹妹是自杀身亡的，具体的情况凝渊没有说，槐生淇奥也没有问。其他亲戚关系都比较远，渐渐也不来往了。他继承了所有的遗产，当然不足以让他挥霍，可也足够温饱。这便是槐生淇奥觉得凝渊有趣的另一个地方，他明明可以过得不错，可吃穿皆不讲究，娱乐方面顶多是喝喝酒，住处也是极为简陋的。此时她带着沉甸甸的骨灰回到他的“家”。她那天早晨第一眼打量这个地方，脑子里便冒出了一个词：家徒四壁。厨房和卫生间都很小，客厅和卧室只是半隔断，家具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个大衣柜，其余的东西和杂物不是堆在地上就是塞在纸箱里放在角落和床底吃灰。槐生淇奥将骨灰盒放在桌子上，让凝渊最后看一眼他生活过的地方，她也开始整理凝渊的遗物。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间屋子。

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凝渊的东西并不算多，麻烦在杂乱无序，着实让槐生淇奥收拾了好一阵，直至略微刺眼的夕照透过西边的落地窗射进这与深秋一样破败的房间，槐生淇奥给自己倒了杯水，推开那一大堆奇装异服和日常用品，端详起凝渊为数不多能称得上遗物的旧物。

不过是一本相册，几本尼采的书，一只乌柏大蚕蛾的标本。槐生淇奥记得这本相册，笨重硕大，皮革封面，像是古老的家族相册，里面封存着凝渊不为人知的如许的过往。凝渊并未特意隐藏这本相册，槐生淇奥曾经见过几次，可都没有翻开，她对于凝渊的过往并非毫无窥探欲，只是从凝渊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那些过往，实在不能称得上美好，若是槐生淇奥执意要翻开那相册，还不知道要听多久凝渊对那些往事和故人辛辣露骨的嘲讽和牢骚。

现如今那家伙已经永远地安静下去了，槐生淇奥便能毫无负担地，清清静静地，翻开那本相册。

“什么鬼……”

槐生淇奥不禁吐槽出声。这里面哪有什么老照片，全是凝渊各种各样的单人照片，全身的，半身的，自拍的，他拍的，加滤镜的，精修的，不一而足。这人到底是有多自恋？这年头打印照片的已经很少了，特意打印这么多张自己的单人照片，还买这么大一本相册一张一张收好的，也只有凝渊了吧。不愧是他。

槐生淇奥一页一页地翻着，终于意外地在他浩如烟海的单人自拍里发现一张自己和凝渊的合照。这张照片槐生淇奥没有，似是凝渊随手拍的，当时她也没在意，之后凝渊也没提，没想到他竟然也好好地收着。照片里的夕阳就像今天的一样刺眼，霸道地将那场景中所有的事物染得火红，槐生淇奥偏着头，手挡着半张脸，凝渊笑得放肆，从照片右边斜着探出大半个脑袋，两个人在黄昏中熠熠生辉。这应该是那次旅途中唯一的一次合照，甚至是他们两的唯一一张合照。

頂端

cangshui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7)

3樓發表於: 2022-01-12 14: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槐生淇奥不喜欢拍照。说不清为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着那黑暗深邃的镜头，她总是像条件反射一样偏过头去不正眼看镜头。她家里还有一个同卵双胞胎妹妹，两个人长相不能说完全相同，也是有八九分相似的，可性格却大相径庭。槐生淇奥天生聪颖，在长辈的厚望中长大，变成如今这样老成稳重，她妹妹却依旧稚嫩任性，如今的姐妹俩任谁都能轻易认出哪个是姐姐，甚至还有人议论，槐生淇奥看上去要比妹妹年长好几岁。而在这之前，很少有人能准确分辨两姐妹。可即使是最不相熟的人，单看合照也很好分辨她们，因着槐生淇奥在照片中总会别扭着不好好看镜头。

凝渊拍这张照片让槐生淇奥猝不及防，慌乱着用手挡着脸，那家伙倒是带着得意的笑容。他拍照前没有过问槐生淇奥，就好像他在决定这趟旅程前，也没有问过槐生淇奥。

她只记得那天是一个平凡下午，她难得提前下班，她从未联系凝渊，可他仿佛算准了一样，已早早等在她公司楼下，身边停着一辆崭新的SUV。他们当时不过交往了一个多月，槐生淇奥都不知道他会开车，因为凝渊总在酒精和驾驶中选择酒精。不过法医说，他撞车的时候血液里的酒精浓度可已经是醉驾中的醉驾了，八成是喝多了冲动驾驶。可槐生淇奥知道，暂不说那些酒精是否足以让他喝醉，凝渊这场惊天动地的车祸，绝不是因为醉酒或冲动。槐生淇奥有时候会想，他在买那辆SUV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暗自安排了这一次盛大的退场。说起来，她今天早上还去看过那辆车，把车撞成那样，还能给自己留个全尸，也就是凝渊干得出来了。当时那辆车可真是漂亮，让槐生淇奥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去哪里，槐生淇奥没问，凝渊没提，两个人就那么无言地开着车，开出市区，开过城郊，身边的景物逐渐荒凉，人烟逐渐稀少，仿佛再往前走，便是世界的尽头。

绕过一段段的盘山公路，穿过黑黑长长的隧道，越过不见天日的密林，眼前豁然开朗，看得见连绵的远山和粼粼的海面。暑热已经随着日落渐渐退去，槐生淇奥摇下车窗，沿海城市闷热的天气和胸中来自生活的积怨折磨着槐生淇奥，她将头靠向窗缝，微凉的海风混着潮湿的咸腥吹向她，远处突兀的白色船帆迎着晚风张扬，而槐生淇奥心中的船帆，也随着晚风飘动。她这一生，始终被生活中的琐事缠绕着，她有时会注视着凝渊昂首阔步，吊儿郎当地，拐过空寂无人的街角，满面春风地向她走来，那种松弛和欢悦，她或许也曾经有过，可如今却只剩下一身的疲惫。

“在床上折腾吧，就跟猪在泥坑里打滚一样。”

凝渊曾经向她提议，两个人于是便在他那张床上像孩童一样扭来扭去，床单被他们搞的像破布一样绞在一起，平板电脑里循环放着电锯惊魂和生化危机，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无法让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产生一点波澜。槐生淇奥看着卧室房顶惨白的墙壁，听着电影中惨绝人寰的哀嚎，胸中倒觉得畅快异常。凝渊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槐生淇奥的颈窝里，轻啄着她的脖颈，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缠了过来。“小奥，电影里的人真吵。”

槐生淇奥没有反抗他擅自搭上来的手脚，那人便变本加厉地贴上了她的唇，微凉的温度中裹挟着炙热。藕断丝连的一吻过后，槐生淇奥拍拍他的脑袋，顺手把音量调得更大了。在电影音效的掩护下，他们便可以放肆地交he，可怜的邻居们只会当他们是没素质的小年轻，亦或是怀疑隔壁是凶案现场，任谁都不会想到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正有一对男女在纵情贪欢，将床单彻底变成一张破布。

頂端

cangshui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7)

4樓發表於: 2022-01-12 14: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SUV最终停在了山顶，这么美的地方，除了他们以外却无人问津。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根本是未开发的景区，凝渊若无其事地顶开了禁止入内的封条和立牌，径直开了上来。面对着那一望无际的汪洋，凝渊叉着腰眯着眼望着远方，亚历山大上身一般，嘟囔着什么“吾之无尽之海，英雄之乡。”

“小奥。”凝渊唤她，她回头，猝不及防被他拍了这张照片。

凝渊就是在一个傍晚，从那里开车冲下山崖，警察如是说。

槐生淇奥看着那硕大无朋的蛾子标本，想象着凝渊也像一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寂灭。槐生淇奥家门口有一颗树，树干上有时会挂着一些空蝉和茧房。

“昆虫小的时候都是恶心的毛虫，作茧自缚之后，经历旷日持久的蜕变，最终才变成美丽的蝴蝶。”她看着那些被遗弃在树干上的旧茧感慨道。

“蝴蝶是化蛹的，破茧而出的都是大扑棱蛾子。”

凝渊闻言后如是说。

槐生淇奥问过他为什么要买这个标本。凝渊说，因为大。因为那是全世界公认的，最大的飞蛾。蚕蛾大张的羽翼是鲜艳的黄色，刻印着蛇瞳一般的花纹，那是拉丁名为阿特拉斯的皇蛾。比起美丽脆弱的蝴蝶，还不如做无法无天的巨大害虫，让树木花卉和胆小的人类都退避三舍，最终扑向那炽烈的焰火，身体和内脏燃烧着劈啪作响，对世界报以最后的嘲讽。凝渊的这种论调，已经充分证明了他是个自毁倾向严重的反社会。

凝渊死了，槐生淇奥的人生和这个世界都照常运转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槐生淇奥早已经料到这场爱情的无疾而终（如果这姑且可以称之为爱情的话），所以如今的“冷淡麻木”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她知道他们如何在背后议论自己，“冷血”“用工作麻痹自己”，她不在乎。在旁人的眼里，或许一滴眼泪都不流，对于逝者也未免太不尊重了，逝者也太过“可怜”了。

可怜？若是凝渊在这里，一定会捧腹大笑，他这一生，最不需要的，就是可怜和眼泪。他不需要别人可怜，也从未对他人或世界展现出哪怕一丝怜悯。别说是怜悯了，他懒得花心思去了解他人，也从未为任何人任何事情停留过。这里的任何人，也包括槐生淇奥。

像往常一样面对着一盘沙拉坐在餐桌前，挂在胸前的那颗来自宇宙的陨石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着，似乎在提醒着她还未帮她的男朋友挑选最后的安身之所。对于那次天文馆之行，他也依旧是牢骚不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天文馆的构造，天体运行的原理，甚至身边的游客的厌恶。

她想起他们同去天文馆时，在那穹顶下看到的繁星。槐生淇奥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凝渊，面对着震撼人心的星海，他的眼神中依旧尽是鄙夷。

“不美吗？”

“天工造化，大自然的美景，让人目眩神迷。但一想到有多少庸俗的目光曾与我一同分享，我就油然升起一股憎恶。这个馆最好明天就被炸掉，这样，就再也没人可以与我分享。反正这美景已经烙印在我脑海中，只要闭上眼，随时历历在目。”

“自私。”

“你们不是说回忆才是最美的吗？成为经典，成为不朽的最好方式，就是毁坏与消灭。”

頂端

cangshui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7)

5樓發表於: 2022-01-12 14: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可就是这样的凝渊，将槐生淇奥硬塞给他的那陨石项链妥善收好。

凝渊有意无意间，也曾对槐生淇奥流露过关于自杀倾向的只言片语。槐生淇奥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未作出任何评价。她张了张口，终是没有问出口，是否愿意为自己停留，是否愿意，为她继续活在世界上。他的答案，她已经能猜到七八分。她心里很清楚，若是她问出了那句话，若是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们之间暗潮涌动的情愫怕是会在瞬间烟消云散，像是绚烂烟花绽放后的齑粉荡然无存。

她佩服凝渊的勇气，常人会道他逃避现实选择自杀纯属懦夫行径，可槐生淇奥不这么想。诚然，因着那名为责任的那根越扯越紧的风筝线，不得不时时面对生活中的一地鸡毛，需要极大的勇气，槐生淇奥曾经暗暗为之自豪的勇气。可凝渊偏偏就是能做那个敢于将风筝线斩断的人，即使那意味着风雨飘摇，即使那意味着永无归途，即使那意味着粉身碎骨。

他像是一颗彗星，当别的星星按部就班在自己的轨道中微微闪烁，他却受着不知名引力的感召，脱离既定的轨道，与锋利的大气层剧烈地摩擦，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光，在浩瀚中划过一条绚丽的弧线，高唱着无声的天鹅之歌，嘲讽着那些唯唯诺诺循着轨道走向寂灭的恒星。

那颗彗星看似只是短暂地点亮了槐生淇奥的人生，却如同划破极夜的第一缕日光般一发不可收拾。奇怪得很，明明什么都没有变，槐生淇奥却恍然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稍加思索，她将这奇怪的感觉，归因于凝渊的故去，那颗带来破晓的彗星，已经不见了。

她决心抓住彗尾最后的微光，她想去看看，他最后看到的风景。一个人驱车前往他们两个的秘密基地，驾轻就熟地撞开了形同虚设的路障。故地重游，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凝渊的样子，叉着腰，远望那片夕阳下的海。

残阳如血，波涛如怒，水面被染的火红，如同滚烫的岩浆。如果人的眼睛是一部相机，这便是刻在凝渊灵魂的底片上最后的，壮阔影像。槐生淇奥在某一个瞬间，也萌生出了那种冲动，她想加速冲向那片海域，她想自不量力地做一回伊卡洛斯，做一回扑火的飞蛾，狠狠斩断那根风筝线。可她终究只是深深地吐出那口气，颤抖着闭上了眼睛，颤抖着落下了一滴眼泪。她并非不敢，她只是不忍，不忍那片夕阳在她的眼前落下。

戴着陨石项链的女人驱车绕下山路，穿过隧道，开过城郊，开回市区。她又去了那家他们初见的酒吧。他们看到她来了，只是笑着迎接她，并未问起凝渊的事情，想来他们不知道，或许压根不关心，或许知道了也并不会在意。几个酒保和几个常客正热络地讨论着，要给这间无名酒吧起个名字。槐生淇奥无意参与讨论，只是一杯一杯消耗着凝渊存在这里的烈酒。直到一个酒保看她一个人喝闷酒，或许是处于礼貌，问她对酒吧的名字有什么想法。

“就叫，彗星。”一口闷下面前冻的让杯子起雾的酒。

周围的人哈哈地笑着，不着痕迹地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頂端

cangshui

級別: 聖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7)

6樓發表於: 2022-01-12 15: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隔天酒醒，槐生淇奥载着凝渊的骨灰，来到了海滨的码头，包下一艘船，行至那片“英雄之乡”的中央，一捧一捧地，将爱人的骨灰洒进了“无尽之海”。

“再见。”

她说。

人生是一场盛大的葬礼，我们拼尽全力，向我们所爱的一切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槐生淇奥又路过那间酒吧，闪烁的霓虹灯周围飞舞着夏虫，安静的街区上只能听见廉价电路嗡嗡作响。电线潦草地勾画出两个英文单词。

“THE COMET”

绿灯亮了，槐生淇奥开动了新买的SUV，抬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内后视镜下随着惯性摇摆起来的陨石，镜中的眼睛不施粉黛，美得恣意。

来路已无可眷恋，可期待的唯有远方。

——————————————————————————————————————————
【END】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