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4 【默杏】青山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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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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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

樓主發表於: 2021-03-14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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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4 【默杏】青山覆雨

*并没有什么用的ABO设定，A默xB杏
*#3.14默杏待春白情24h#活动文

「好嘞，二兩黃酒——」

客棧的夥計一聲吆喝，轉到前院打酒，迎面撞上兩位進門的客人。走在前頭的藍衣醫者背著個藥箱，高高皺著眉頭，瞧著有些兇相。後頭跟著一位儒衫文士樣貌的男人，樣貌周正，只是臉色冷淡，看著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上下打量不過眼光一瞬，客人高聲道「住店」，店小二隨即向前笑道：「兩位客官來得正巧，偏院還剩一間，一日只需五百文。」

那赤腳大夫聽完便直瞪眼：「五百文？！」

羽國都城郊的尋常旅館，花上三百文便能得一間上房。這山野客棧地處中原與羽國交匯之處、群山疊嶂之間，並無山野饈珍，而多有蛇蟻蟲鼠。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只有這麼一處可供行人旅居。平頭百姓不怎麼在此處落腳，倒是各路江湖人士走動頻繁。

店家坐地起價，兩位旅人卻也有不得不住店的理由。

天色將黑未黑，陰雲翻滾，屋外細聽有飛沙走石的聲響。這偏院拾掇得乾淨整潔，且勝在少有人打攪。冥醫杏花君嘆著氣往裡屋去，心底猶在為那一兩銀子肉疼——他與默蒼離二人離開羽國時走得很急，身上沒帶多少細軟，到了中原可還得花錢找住處，這點銀兩實在不禁用。

默蒼離就著窗站著，聽著動靜轉過身來，安靜地看杏花君擦頭髮。

「杏花，這雨兩日不見得能停。」

「修口！」

粗糙的棉麻布絞乾半濕的頭髮，杏花君心裡也有了計較，中羽邊境的山路原本就崎嶇陡峭，和上雨水成一灘泥濘，更是叫行人車馬寸步難行，被困在客棧里，總比被困在路上好。

撥亮燈芯，他見默蒼離還沒換掉一身風塵僕僕的舊衣，努努嘴催促著人去洗漱。

杏花君在燈下嘆了一口氣。且要說錢的事倒也還好解決，只是眼下另有一樁煩心事，就算沒有雨，他們恐怕也得在這裡停留兩三日——默蒼離的信期已至，抑制情熱的葯卻用光了。

默蒼離是天君之事，少有人知。

世間之人一談及天君，總不免聯想及世家貴胄，若非金戈鐵馬的大將軍，也總得是縱橫江湖的名門豪俠。默蒼離這一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模樣，與世人對天君的遐想實在相去甚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倒是不假，默蒼離可算得上是世間頂聰明的聰明人，生得也著實好看——

烏七八糟地胡想了一通，杏花君又想起他剛知道這樁秘密那會兒。彼時他與默蒼離方才相識一年又三個月，遠算不上是什麼相交知己，只因被半坑半騙地欠了人情，這回才不得已背著藥箱，吭哧吭哧跑到荒郊野嶺里救人。

杏花君找到師徒二人時，默蒼離正背著他那出身羽國皇室的徒弟往回走，兩人染了一身血衣，跟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似的。鴻信受委實傷得更重一些，杏花君給這倒霉孩子包紮完傷口，見他沉沉昏睡過去，起身出門去尋更不省心的另一人。

位高權重的策夫子坐在屋外的木凳上閉目養神，嘴上倒還客氣：「冥醫先生。」

杏花君這一路翻山越嶺急急趕來，既要小心驚蟄過後的毒蟲蛇鼠，又要躲避暗中窺探的眼線與探子，實在是精疲力竭，當下好不容易才有空喘口氣，一屁股坐在長凳的另一端，沒好氣地示意默蒼離把受傷的手臂伸出來。

默蒼離卻不動。

杏花君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嘴上照舊數落道：「我說策大人，把手給我——」

默蒼離或許是被他絮叨得煩了，終於抬起頭來。杏花君正對上默蒼離的目光，眼皮猛地一跳——卻見那素來白皙溫潤的玉容透著一抹不同尋常的薄紅。默蒼離原本就長得好看，如今這眼底眉梢的春情與水色更稱得美人面如冠玉、燦若桃李，生生將周遭的春色也比下去幾分。

杏花君幡然醒悟——一直繚繞在鼻間的若有若無的苦茶味原是信香，也虧得他只是個地君，對信香之類的不甚敏感，不然早就被熏得離了五丈遠。

他愣愣盯著那張漂亮麵皮好一會兒，終於如夢初醒般移開視線，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試圖挽回一點顏面：「你……」

默蒼離的神情原先還是冷冷的，如今反倒勾起了一點隱晦的笑意。且單憑這幅漂亮長相，若不是默蒼離率先坦白自己是天君的事實，杏花君絕對會以為眼前之人是個罕見的雨露客。

杏花君按捺下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張合了一下又閉上了嘴——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治情熱的草藥並非遍地可得，杏花君給默蒼離扎了幾處穴道，餘下便留他自己扛。這荒郊野嶺的，門裡頭一個沒成年的孩子，門外一個尋尋常常的地君，天君的情熱，生熬一熬倒也沒什麼。

往屋裡走了一趟，出來時默蒼離依舊坐在長板凳上閉目養神。杏花君看他神神在在模樣，摸著剛剃過胡茬的下巴模模糊糊地想，怎麼就被這廝誆住了呢？想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果。

安排支援的人馬還未到達。枯坐山林著實在無聊，杏花君耐不住性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同默蒼離說話，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回答。他原本還好奇今日之事的始末，又思及此事涉及羽國皇室秘辛與權力鬥爭，惜命地沒有多問。

都說人間四月芳菲盡，三月的山野不會錯過任何一縷春風，染出生機盎然的一片春色。且不說漫山遍野的野杜鵑，山桃、野櫻熙熙攘攘地團簇在枝梢上，這一叢那一片，好不熱鬧。

默蒼離被情熱燒得沒什麼精神，那聰明絕倫的腦瓜似乎終於願意在此時歇下一會兒。

忽聞他輕輕嘆了一聲：「杏花。」

杏花君當即怒道：「策天鳳！不許叫我杏花！」

他一轉過身來，卻結結實實地愣住了。破亂院子的牆根處長了一樹灰頭土臉的杏樹，稀稀拉拉地開著幾簇粉花，只不過是灰撲撲的太不顯眼，杏花君一直沒有注意到。

默蒼離原是指著那杏花樹。

杏花君窘迫得脖子都紅了，一時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伶牙俐齒的那廝找到了難得的樂子，如蘭的吐息聲如同世間最柔軟的花瓣一般飄散進風裡。

「——杏花。」

也不知道是在叫他還是在叫花。

這人吶——

默蒼離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山林的潮意。

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來，山間果然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屋裡點了一盞豆燈，只照亮了床榻方寸之地。紅燭滴淚，鴛鴦疊帳。素色床帳中人影交疊，不知是誰扯動了簾紗，惹得旖旎輕晃。

杏花君抓著枕褥低喘幾聲，淺淺皺起了眉頭。地君的甬道終究不是用於交媾的器官，方才擠進去一寸肉棱，便已有十分的乾澀疼痛。

若要杏花君坦言，默蒼離的房中術實在算是有夠糟糕——想也知道，他這樣的書獃子，必然是未曾嘗過雲雨的。頭一回相纏時杏花君滿心糾結，沒來得及裝得下更多考量，一把骨頭被這混賬折騰得夠嗆，生生在床上躺了一天才下了地。

杏花君挪開遮擋著臉的手臂，見默蒼離低垂著纖長的睫毛，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一點晶瑩的光彩，正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瞧。

默蒼離微微俯下身來，蔥白的指尖輕輕撫過眉間溝壑。杏花君突然又覺得沒那麼痛了。古人云美色誤人，大抵美人便是美人，做什麼都容易讓人偏袒。

杏花君忍住發癢的嗓子眼，笑問他：「你瞧什麼呢？」

默蒼離不答。摟著腰的雙手灼灼發燙，情熱佔據了上風。往日清冷的眉眼沾染上水色，杏花君抬手去摸默蒼離的臉，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濕潤。

杏花君摟過身上的脖頸，哄小孩似的輕哼了幾聲，拍了拍身上人清瘦的肩胛，示意他繼續動作起來。脂膏被體溫融化，在股間粘膩成一片，讓陽具的進出容易了一些。疼倒是還有些疼，亦已不礙事了。

默蒼離早已學通了九淺一深翻江倒海的本領，那孽根寸寸碾過嬌軟的腸肉，蹭得杏花君渾身發熱，如同也沾染了情熱一般，每每蹭弄過要命之處，都要忍不住輕吟一聲，被弄的狼狽不堪。

他看上去冷靜地要命，除去眼角薄紅與眼底水色，便如同沾染情慾的神仙——杏花君咬咬牙，心底恨道：橫豎吃虧的都是自己，怎麼倒還像在占對方便宜。

此等心事若是被默蒼離知道，他必然會覺得好笑：自己算得哪方仙人？不若地獄惡鬼罷了。

被稀里糊塗翻來覆去吃了個夠本。平日里都看不出默蒼離哪來的那麼多力氣——天君都是如此這般？醫者的本能發作，杏花君還試圖在情事之中分神去想天君的經穴，卻被默蒼離抓了個正著。

杏花君又一下子改了主意：呸呸呸，什麼神仙玉人、什麼翩翩君子之風，這廝壞心眼多的很。

朝著要命之處頂弄了數下，杏花君便紅著眼角軟下腰，腦子渾成了一團漿糊，一下子被弄得惱了，還要作勢拿腿踢他。

雨下到後半夜，桌前紅燭也燃盡了。

唇間柔軟的觸碰停留一瞬，昏睡過去的前一刻，杏花君想——若是能這樣長長久久下去。

如此長長久久下去……

顱腔嗡鳴，胸口是撕裂般的疼痛。杏花君在一片黑暗與混沌中醒來，他茫然地抓著心口，艱難地粗喘出幾口氣，因缺氧而頭暈目眩。意識漸漸回籠，一顆無處可安放的心臟在胸腔內狂跳。

他似乎是做了什麼夢——他夢見一片血色琉璃，夢見破碎琉璃淌下的鮮血鑽透四肢百骸，晃眼血泊中是一具被橫劍貫穿胸膛的屍體——

誰的屍體？

杏花君的視線漸漸被血色侵染，他焦急地向前跑去，努力想要看清。

誰的屍體？

他的，亦或者是——

「默蒼離！」被琉璃夢境所魘的杏花君急於求證，伸手去推身側的人，卻猛然撲了個空。原本應是默蒼離熟睡的地方，被褥規規整整地平鋪在床上，冰冷得並無半分人氣，先前親昵種種，仿若虛無幻夢。

杏花君的心一下子掉入了冰窖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來了，亦或者是還在夢裡，只茫然不知所措地瞧著身邊的空白。

木板門恰到好處地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暖黃色的燭燈擠進略顯狹窄的內室，一下子驅散大片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沉悶。

披著外衫的默蒼離合門幾步走到床前，輕聲問：「杏花？」

溫暖的燭光照亮了他的側臉。若是叫默蒼離的那幫師兄弟見到他的這副模樣，大抵都會露出不可置信與挫敗——生死關頭都不見他有過這樣的緊張神情。

杏花君捂著胸口，傻愣愣地盯著眼前人瞧。

「蒼離？」

那默蒼離狀的幽靈淺淺皺了皺眉：「是我。」

杏花君的惡夢便猝然驚醒了。他胡亂地抹了把臉，開口還有濃重的鼻音，聽著倒含著怒氣：「好哇！大半夜不睡覺你做什麼去了？！」

默蒼離挨了一通教訓，全然不動聲色地褪了外袍，打開被褥擠進被窩裡，照舊是牽那隻手：「去處理一些事情。」

杏花君腦子發懵，倒也知道他說的是墨家的事。他低頭看著默蒼離的臉，刀絞似的心悸竟漸漸平復下來，一顆心又實實落回了原處。

「我做了一個噩夢……」

他想要與默蒼離說一說那光怪陸離的夢境，一刻的轉念，卻怎麼也想不起方才夢到了什麼。可心口的疼痛那麼真實，分明是有人拿著尖錐一錘一錘往裡釘，誓要鑿出個什麼形狀似的。

那必然是個極痛極痛的夢。

默蒼離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掌，只叫他好好睡下來。

杏花君左思右想不得，也只好作罷。

屋外淅淅瀝瀝響個不停，山風還是有些冷的，默蒼離的手很涼，不知道在外面吹哪門子的風。杏花君給他捂了一會兒手，閉著眼睛，卻睡不著。

他在黑暗之中不確定地輕輕喚了一聲。

默蒼離也沒睡，很快便回應了他。

杏花君安下心來：「我想……待我們百年之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就葬在一處……」

他躊躇地重複道：「就葬在一處，好嗎？」

雨聲空響了好一陣，枕邊人遲遲沒有說話。杏花君轉頭去看他，卻見那琥珀色的眼瞳在暗夜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杏花，」默蒼離頓了頓，嘆氣般笑了起來，「會的。」

「我們會的。」

山雨來得那樣冷那樣急，卻確確實實是場春雨。

半山的桃李已開出了嬌柔的花朵，大半要折損在這場不合時宜的雨里。泥濘的山野小道鋪滿落花殘英，白的粉的攪和在一處，都被過路的樵人碾踏成泥濘的顏色。

秋日的枝頭不會因為這樣一場雨少二三碩果，明年春歸之時，又是漫山遍野的花團錦簇。

至於在這個春夜凋零的花。

最幸不過，落得青山同歸去。

-END

[ 此帖被空山在2021-04-30 01: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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