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5 【海壺】那些年，我們一起花癡的美人（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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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蘭斯菲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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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9)

樓主發表於: 2012-01-25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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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5 【海壺】那些年，我們一起花癡的美人（1END）

那些年，我們一起花癡的美人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冬日的玉清界，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晶瑩剔透。

雄偉的道觀連成一片，在雲霧的籠罩下，若隱若現，從遠處看去，好像天上的仙府一樣，巍峨壯觀。

遠遠地就能聞見那裏傳來的嫋嫋香氣。

是丹藥的味道。

懸壺子吸了吸鼻子，然後打了個噴嚏，鼻子下還掛著兩條鼻涕。

他穿著厚重的棉衣棉褲，路都走不穩。

他就這樣掛著兩條髒兮兮的鼻涕，走過了玉清界，走進了瀛洲風藏府。

見到了海蟾尊。

那時候海蟾尊還沒有海蟾尊這個道號，懸壺子也沒有懸壺子這個道號，但時日一長，大家總這麼叫總這麼叫，便也沒人記得他們的本名了。

姑且就叫海蟾尊與懸壺子好了。

那時的海蟾尊，還是梳著雙垂髻的道童，穿了一身淺綠色的道袍，眉眼淡漠，面容清冷。
像是九天上的仙童。

“師兄，你可真好看！”

後來這句話被演變成無數個版本，“師伯，您可真好看”“師祖爺，您可真好看”“祖師爺，您可真好看”。

海蟾尊從未因此發過火。

這話他從小就聽多了，早就膩了。

他長得其實讓人覺得不好相處。

他也確實不好相處，總是冷著一張臉，平時不怎麼說話，一旦開口，便不可改變。

他的嘴，很薄，也如形狀一般刻薄，從不給人留餘地。

所以後來他主動退出玉清三壺領導之位，不過問三壺之事，只在方丈雨卷樓修心養性，整個玉清界都松了一口氣。

幾乎所有人，在稱讚過他的長相後，這輩子都不敢再冒犯他第二次。

這個人就是長了那麼一張淩厲的臉，多看一眼都覺得褻瀆冒犯。

懸壺子是一個例外。

那日，他用那句讚美冒犯了海蟾尊之後，沒得到任何回應，沒有生氣，沒有憤怒，甚至連一個眼色都沒有。

只有嘲弄的唇角，和轉身的無視。

懸壺子並沒有因此放棄。

他從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三步並兩步的，他默默蹭了過去，然後拽住了海蟾尊的衣角。

海蟾尊並未理他，逕自往前走去。

他就那麼拽著衣角，跟了過去。

這一拽，便是許多年。

如果說玉清界會有粉絲團的話，那海蟾尊的人氣一定是最高的。

關於祿主的容貌，在玉清三壺演變出了各種各樣的版本。

隨著他逐年深居簡出不問世事，見過他的人也逐年減少，他在玉清界也愈加的神秘了起來。

神秘的美人永遠是最美的。

有神秘，就必有流言。

祿主不理會，管事的壽岳也不理會。

他當然不會理會，他自己就是粉絲團的頭號粉絲，不製造流言都不錯了，怎麼會理會？

祿主的八卦，像漫天的荒草，在玉清界愈演愈烈，多年不止。

那是多年以後了。

懸壺子成了玉清三壺領導者。

方丈雨卷樓卻在海蟾尊的深居簡出之下，成了玉清界最神秘的地方。

玉清界真的再沒有新人能一睹海蟾尊的風采。

一年又一年，當年傳八卦的那些小道士，都已為人師、為人祖。

沒人會再去傳海蟾尊的美貌了，大家都沒那個心思告訴那些新來的小輩了。

海蟾尊與方丈雨卷樓，是玉清界最神秘最飄渺的所在，遙不可及。

夜深人靜的時候，懸壺子會想到那個梳著雙垂髻的漂亮道童。

他拽著他的衣角，在他們一起成長的年月裏，他總是這樣跟著他。

現在他們卻那樣遙遠，仿佛上一次相見是上輩子的事。

他想，他們有多久沒見了？

明明每隔三四天他便會上方丈雨卷樓探望一番。

可還是覺得那個師兄那麼遙遠。

明明以前天天都在一塊的，怎的現今卻遠在天邊？

認識一燈禪與靖滄浪，都是後來的事了。

他的師兄說要出世，他踟躕了許久。

玉清界沒有方丈雨卷樓坐鎮不行。

不如讓他這個當師弟的去，他是玉清三壺領導，本來也是他分內之事。

他是這麼說的。

其實這些理由都很牽強。

但他們二人都沒再說什麼。

在外頭的那些日子，懸壺子沒再夢到過海蟾尊。

他是個懶得要死的人，這點在他出了玉清界之後，才逐漸的顯山露水。

他交了兩個好朋友，一個叫一燈禪，一個叫靖滄浪。

一個好管閒事，一個兢兢業業。

於是懸壺子就心安理得的當他的懶人，指使靖滄浪幹這幹那，還和一燈禪兩個人在他背後吐槽他大只魚，不亦樂乎。

靖滄浪見著他，總是眯著眼睛，懶懶的逗鳥，或者就躺在一方石臺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就那麼過了一日。

他想，以前聽說這風鬙壽嶽在玉清界管理大小事務，把玉清界治理的井井有條。

到底是怎樣的謠言，能傳的這麼離譜？

這個人哪有點一派之主的樣子？

真是……真是……令人髮指！

懸壺子在外頭過他的逍遙小日子，不亦樂乎。

他吃好睡好，夜裏一覺到天明。

再也想不起那個夭壽要人命的師兄了。

真好。

他想。

真好。

然後呢？

然後呀……

然後呀，玉清界風鬙壽嶽就沒能再回去玉清界了。

他死了。

死在他師兄手下。

一掌過去，轟的一聲，他那被端木燹龍傷的面目全非的臉上被轟的一臉都是血。

人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被轟的老遠的飛了出去。

倒地的瞬間，他心中閃過了很多念頭。

他想，這些年沒見，師兄的功力已臻化境了。

現在的模樣，離師兄真是越來越遠了。

師兄還是那樣好看。

現今那衣角，太大太長了，都拽不住了。

真好，不用再給師兄忙這忙那了。

當個懶人多好。

要是當初一直拽著那衣角，從未放手，就更好了。

懸壺子死了。

死的一臉血。

他的好友靖滄浪哭著鬧著要給他報仇。

靖滄浪想，這玉清界出的都是些什麼人，傳的都是什麼傳言。

什麼風鬙壽岳三壺領導管理玉清界大小事務，勤懇專注，待人親厚，尼瑪懶得要死！

什麼宗岩祿主坐鎮方丈雨卷樓，神秘飄渺，出塵入世，仙人之姿，不可褻瀆，尼瑪一張賤嘴比誰都賤！

他再也不信傳言了！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海蟾尊被一劍撕了皮，宗岩祿主就那麼不存於世了。

他看著他乾癟黝黑的雙手。

不久以前，他還有一雙玉手。

這副軀體有多久沒再見了呢？

都快忘了是什麼樣了。

在他初養成道體之時，有個孩子說，師兄，你可真好看。

在那之前，他從不知美醜有何區別。

他喜歡那孩子拽著他衣角的小手，晶瑩剔透的，多漂亮。

比貪穢漂亮多了。

無關風月，不究情愛，那些歲月裏，那雙小手總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要是知道那下面是這麼一副醜陋的樣貌，誰還會拽著誰的衣角？

那些年月，那麼多人，他們說，你可真好看。

可真好看。

——完——

[ 此帖被特蘭斯菲爾在2012-01-25 17:34重新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