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04 【太一龙鑫X天魔，天魔X类神嫄】恨君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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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2-04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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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4 【太一龙鑫X天魔，天魔X类神嫄】恨君无梦

tips：老剧天魔设定，人际关系完全捏造

1
连日的大雨催生几分绿意，窗外的树木显得苍翠。作为隐世之人，太一龙鑫挑了个好地方，保证平日里不见活人。这山偏远，罕有人烟，太一龙鑫也享受清闲，后来他听到有人敲门时才觉得惊讶，开门看到一个粉发的年轻人礼貌地问他是否能够借宿时，太一龙鑫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同意，于是这个粉发年轻人就和他一起生活，毫无阻碍地融入平静的生活里。
那年轻人说过姓名，天魔是一个不错的代号，当名字略显敷衍，太一龙鑫也懒得指正，也就默认了。天魔有时会出门带些东西回来，更多时候是躺在床上睡觉，太一龙鑫平日里做得最多的除了看书，就是到外头了解情况，正好是太平年头，不必隔三岔五搬家，回去时看到天魔早就躺在床上睡得深沉，只有桌上换了一束新的花。
天魔很少提过他的过去，太一龙鑫难免好奇，也不会主动提问，天魔亦如此。两人或是相处许久，却始终像是默契的舍友，平日里遇到也会点头打个招呼，处于最基本的礼貌，更多的也没有。
后来也忘了是谁先开口，两人交谈一阵，不能说是交谈甚欢，也互相有数。两人也会结伴出游，有一次路过酒家，太一龙鑫随口道这家的酒菜只是一般，但有一说书人识得天下话本，每日的故事都不相同，许多人来并非为了喝酒吃菜，只是来听故事。天魔好奇，便提议进去听听，太一龙鑫大方请客，进去挑了个好座位。
说书人白发苍苍，声音却不似面容苍老，故事信手拈来，也下酒。人们听了故事，吃过酒，心满意足后就连打赏都给得多些。太一龙鑫注意到天魔没有喝酒，只是在听故事，等到听完故事后自顾自吃菜。
“如何，这故事值得人千里前来吗。”太一龙鑫问道。
“是一个完整的事情，”天魔喝完酒，熟练地向太一龙鑫要了些碎银两，随手掷到说书人的面前，“不过若是千里而来，路上的故事只会比说的更精彩些。”
“你既然觉得不够精彩，何必拿我的钱打赏，挥金如土啊大少爷。”说到后面更是像调侃，太一龙鑫支着下巴看着天魔认真喝酒，喝完酒后又随着天魔一起离席。天魔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理解，只是回道：“这是千里的价格。”
说是云淡风轻，太一龙鑫倒是难得肉疼，他问天魔既然是千里的价格，他是陪了千里，却便宜外人，天魔思考片刻说那他同样也是千里而来，两不亏欠。
“那你拿我的银子打赏别人。”太一龙鑫状似不满，而天魔却满不在意，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在微微眯起来后呈现出难得深邃之色，仿佛是极为快意，他绝口不提银钱之事，却让太一龙鑫找不到新的借口发泄。
后来两人途经险地，侥幸逃脱，太一龙鑫还没觉得松一口气，就看到天魔颇为骄傲地将险地中的奇珍异宝丢到自己手中，突然接手宝物时他还沉浸在九死一生的后怕中，看着珍宝又看了看不知道惹了多大事情的天魔。他很久没有抽烟了，此刻却想抽一根缓解情绪，难怪险地中的机关与妖兽只针对他们，原来是天魔不知不觉间盗走了其中最重要的宝物。
“把命都陪上，还好你拿了点东西。”太一龙鑫哭笑不得。
“这是之前的差额。”天魔自然道。
“之前银钱，不还也算了，这次你差点把我的命都贴上了。”太一龙鑫总算是找到了点火气，手上却是将珍宝放进玉匣里藏好，回过头冷着脸与天魔道。
“你真是个天生的商人。”天魔莫名其妙，却还是道，“多大的事情，我的命赔给你。”
“免了。”太一龙鑫叹了口气，心中想大概再也不会和天魔一起出远门了，少出门至少能够对自己和天魔的生命负责。“你收好我的命，我收好你的命，你仔细着点，再有下次总归是要让你先垫着我。”
天魔随口答应，太一龙鑫也不再提这件事，用碎银几两换稀世奇珍，是有冒险，更是值得。

2
一趟远门后，太一龙鑫发觉在家千般好，正寻思着怎么和天魔沟通打消他出门的兴趣，好在天魔比他更不乐意出门，回来就是睡觉，偶尔像是在写什么，断断续续。
也省得他一番功夫。太一龙鑫回到家后将路上的奇闻记录下后也稍作休息。还没等好好休息，太一龙鑫就察觉到山中多了些不应存在的妖物，他正打算处理，却看到天魔早已提前一步，不动武器也不用招式，只是随手丢出的力量就足够让那些妖物尸骨无存。
处理完妖物，天魔语气平静地让人现身：“藏着有意思么？类神嫄，我说过，若是打扰，我不会再放过你。”
出现的竟是个少女容貌的人，长发整齐地垂在肩上，显得如小家碧玉，在一滩血肉中却多了几分妖异的美感，她看向天魔，只是问他：“你当真不同我一起去吗？”
类神嫄朝着天魔伸出手，如果天魔愿意，大可以抱得美人归，她毫不在意脚下的血肉会弄脏她的裙裾，每一步都如同精巧的舞步。
天魔只是同她说你走吧，你之前的伤还没好。
“和你有什么关系？！”类神嫄像是突然被什么刺到，声音都拔高了，但看到天魔后又淡了下来，“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也没有怜悯。”天魔回答，“我不想惹麻烦，你也没有非杀不可的价值。”
这话说得就连偷听的太一龙鑫都觉得好笑，也亏他不在场，否则笑场实在不礼貌。太一龙鑫也理解天魔没有恶意，也没有杀人的兴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触及底线，天魔也不愿意染血，至于底线是什么，太一龙鑫未曾见过，却也不想了解。
天魔回来后又去睡觉，两人醒来碰面时，天魔没有提及，太一龙鑫也不会去问，后来天魔找太一龙鑫借了纸笔说是要学他记录些什么，太一龙鑫也借了，后来他忍不住好奇去看天魔写的东西，天魔也大方地把东西递给他看，除却封面写了个天魔录外，里面一片空白。太一龙鑫回头看了眼自己写得详尽的笔记，也没了其他心思。
后来太一龙鑫做了一个梦，那梦好生无理，他看到天魔藏身书里，那书乍一看空白，仔细看却盯出许多字，他带着自己记录下的东西到神佛面前讨个因果，却看不到未知的缘与怨，他又看到天魔从书里出来，带着空无一字的书穿过那些神佛，而他在功德圆满之际看到了过去和未来，看到创世与毁灭，却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梦太真实总易醒，太一龙鑫醒来时发现还是深夜，却再也睡不着，他拿出自己游历天下的笔记，仔细看着，却发现满满的字都消失了，再凝神一看，分明白纸黑字，未有虚假。
太一龙鑫不需要太久的睡眠，却无意间看到天魔披着夜色出门，他走到窗外，只看到天魔走到目光能看到的极限处，粉发在月光下显眼，站在他旁边的像是一个比他矮一头的少女，黑发如云，虽看不清面容，大概也是个如云般温婉的，是之前那位类神嫄。他们说了些什么，太一龙鑫也听不到，只看见天魔难得微笑着同类神嫄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真切不做假，和在他面前兴致缺缺又睡的多醒的少的样子截然不同，倒是个没良心的。
这种没良心、成天睡觉、几乎不出门的人都能有一段艳遇，天理何在啊。太一龙鑫从窗边走开，不再看天魔与那类神嫄之间的事情，好生没趣。太一龙鑫欲望淡薄，这么多年一人生活也不觉得孤单，天魔进入他生活之后才有些之前生活里没有的波折，或许人过得太顺遂，总乐意吃苦。
即使太一龙鑫从未问过，天魔还是提到了类神嫄。提起她时，天魔的表情甚至比见到凶兽还要夸张，他说类神嫄是外头来的，不知道是如何发现他，非要和他打一架，征服他才肯罢休。
艳遇在我面前炫耀，是另一个价格了。太一龙鑫抽了口烟，天魔咳嗽几声后甚至不明白太一龙鑫这句话是真是假，他这么多年也不是说攒不下钱，只是和太一龙鑫的家底比起来有些可怜，不过天魔丢了几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明珠说是酬劳。
“说罢，她要征服你，你怎这副见鬼的表情。”
“鬼征服不了我。”天魔说得有板有眼，“她总想要我对她臣服，和她一起，她想做大事。我觉得她好像……”
“你又没拒绝她。”太一龙鑫道。
“我拒绝了。”天魔道，“我拒绝了很多次，她却觉得我在开玩笑，还很生气。我是真的搞不懂她。”
窗外的阳光刚好照进来，映着天魔的面容更加自然，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困扰的事情，眉眼间却还带着笑意，只因这点笑意显得更加明亮，太一龙鑫见的人多了去，天魔这般神色骗不了他。
后来天魔总算是愿意纡尊降贵地出门几趟，回来时也记得带点礼物。有日天魔正好踩着午夜回来，他刚进门就看到太一龙鑫正在写着什么，也不打扰，只是太一龙鑫主动开口问天魔手里提着什么。
“灯笼。”天魔道。
“今日元宵佳节，你倒是过得潇洒。”太一龙鑫幽幽开口。
“也有给你带了礼物，只是看你专注，不忍打扰。”天魔将买的花灯送给太一龙鑫，“外头都是这些，我也带了个回来。”
“你也给类神嫄送了一个么？”太一龙鑫收了礼物，终于记得关心起天魔的事情。
“她要我送一个，我也送了，回来的时候她看到灯灭了，倒是不开心起来，非要一朵和花灯一样的花。”
“你送了？”
“没有。”天魔不明所以，“但是她很生气，非说我故意羞辱她。差点没在半路上打起来。”
听到这里，太一龙鑫憋不住笑了起来，他平日里端庄，举止优雅，几乎没有大幅度的表情，难得见他笑得开怀，倒是把一贯自信的天魔笑得不自然起来。
“你是不懂，若是在今日惹了女人，得去庙里烧一炷香。否则一整年霉运不顺。”太一龙鑫一本正经，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天魔见他表情实在认真，半信半疑。天魔后来或许有去庙里，或许也没有，只是之后太一龙鑫总能闻到天魔身上的气味，并不浓烈，却始终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太一龙鑫对天魔的事情并不过分好奇，比如此时，他倚在窗边敲了敲烟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天魔在树上折下一截树枝递给树下的女人，或许是天色太过炽热明亮，一时间看不清天魔与女人的表情，或许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吸了一口烟，却发现里面的火早已经熄灭。

3
后来，就连太一龙鑫都熟悉类神嫄了。类神嫄常穿着粉裙出现，绸缎般的长发上插着一根木簪，在青翠的山里像是一朵娇艳的花朵，气质不俗。但凡她来，天魔必定要被拉出去一趟，偶尔天魔不想出门，便就近和类神嫄打上一场，太一龙鑫围观时看得惊心动魄，更是保持安全距离，同时又庆幸自己挑了个没人的地方，若是波及旁人，怕不是连他都要有一番苦头。
不少见的几次打斗里，类神嫄没有赢过，天魔也没有。有一次天魔在最后一招结束后陡然出现在类神嫄的身后，摘了木簪，类神嫄的长发登时倾泻而下，披在肩头，原本精致准备的珠翠散落一地，看起来凌厉的眼神被这一遭打得措手不及，她转身看向天魔，咬牙切齿地抢簪子，却被天魔轻巧躲开，又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天魔！”一声厉喝，却搭配着一双湿润的眼睛，因为不甘心下意识咬了唇后留下的齿痕，这场打得惊心动魄的仗结束得好笑，天魔正悠哉游哉地靠在树上，微笑看着类神嫄在树下愤恨的表情。
类神嫄不愿继续停留，刚要离开时就看到天魔从树上跳下来，颇为熟练地一把将类神嫄不成形的长发绑了个松松的发髻，木簪插在发髻做了个固定。天魔为类神嫄绾发时的神情认真，他几乎是毫无防备地站在类神嫄面前，而类神嫄没有动作，只是稍微抬起头，她看着天魔，脸上的怒色散去，绽放开花一样柔软的笑意。
“早些回去吧。”天魔道。“我有些乏了，就不送你了。”
天魔还了簪子后就离开了，而类神嫄站在后面也没有走，只是待了一会，她不太明白天魔，只觉得两人同为宇外者，理所应当携手占据这个星球，让母星降临，而天魔却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与她的理想背道而驰，这时拥有强大的力量、知晓她来历的天魔就是最应该杀死的敌人，但天魔也没有真正地看到她的杀意。可能看到了，却也不在意，就和当初她送天魔的花，天魔只是将那朵花插在她的发间后就离开，是一样的。也不知怎得，类神嫄心念一动，鬼使神差抬头，却对上另一双眼睛。
类神嫄注意到太一龙鑫，这个棕发的男人似乎也注意到她，两人遥遥地看了一眼，她看到太一龙鑫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距离不远处还有一团跳动的烛火，这天还亮堂，也至于点灯？只是这团火印在太一龙鑫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如藏在光明下，看不真切也无甚危险。
等类神嫄离开后，天魔躺回床上，他睡了好长一段时间，醒来时就看到太一龙鑫正半躺着看书，他本不想打扰，却被太一龙鑫先叫住。
“希望下次你们见面时都平和些，打来打去，我这山上容不得两尊大佛。”太一龙鑫难得用这样疏远的语气说话，倒是听得天魔愣了片刻。“之前折枝，之后折花，下次便是把这山都搬去送佛我也信的。”
“抱歉。”天魔道，想来他也没想到太一龙鑫会这么对他说这话，揣摩片刻大概是太一龙鑫财迷心窍担心他和类神嫄又祸害什么。这些日子又是被类神嫄找茬又是被太一龙鑫冷脸，于是他离开时还不太确定，“……难道真的要去寺庙里烧柱香？”
后来天魔跑去寺庙住了一段时间。与其说跑，不如说逃。太一龙鑫看着天魔离开，还没半晌就看到类神嫄到了门口，颇为温和地敲了敲门，完全看不出能逼得天魔退走的样子。天魔呢。类神嫄问太一龙鑫。太一龙鑫也回答天魔逃跑了。
他逃去哪？类神嫄追问。
他要逃，总会逃去你找不到的地方。
类神嫄一怔，也没有多话，只是离开前看了眼太一龙鑫。
“你不必这么说的。”类神嫄道，“若真是他在我面前，只有我逃的理。”见太一龙鑫没有接话，她索性问太一龙鑫当初与天魔相处这般久，难道不好奇天魔的来历？天魔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也是常理。
太一龙鑫还是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写着什么，类神嫄得不到答复也索然无趣，匆匆离开了。类神嫄这番话对别人或许有示威的意思，但太一龙鑫却不觉得，或许是天魔显得与这个世界的人无异。不过类神嫄不想进入这个世界，也不希望被这个世界接纳，所以才执着地追求着异乡人的特异，又下意识地寻找同样存在的人。但类神嫄的念想，天魔不会满足的，太一龙鑫写下最后一笔，轻轻叹了口气。

4
好长一段时间，太一龙鑫没有见过天魔。他一个人乐得自在，却始终觉得无趣，天魔在时多数也是如此，天魔与他睡眠的时间比之常人更长，再有错开，醒来的时间总有个人还在睡。后来太一龙鑫闲着无事，突发奇想去找天魔，大概是人闲到骨子里，总想找点事做，惹点麻烦。
天魔是去庙里烧香了，但天下这么多庙，也不知天魔会选哪一处，太一龙鑫也没特意去找，他是存着出去找乐的心态，顺带去找找天魔。能找到自然好，找不到也是正常，天魔是没有落下什么，他也不需要还。
有一次太一龙鑫路过荒山，却意外见到一座将塌的庙宇，心下一动便进去，荒庙里只有一个苍老的佛者，见有人来也不如外头的那些寺庙住持热络，就连功德箱也只用敞开的瓷碗替代，其中并无钱币，只有一根金簪，看着颇为华丽，造价不菲。
在闲聊中，太一龙鑫得知这根金簪是一个女子投的。太一龙鑫问那女子想来所有得，方来此还愿，而佛者摇头，道这女子身着华丽，本是来求签。
太一龙鑫问：想来是求得上签了。
佛者道：非也，只是舍了外物，求个念想。
太一龙鑫哑然，若是舍了外物，也只能求个念想，多数做不得真。他见着那金簪，只觉得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过了片刻，太一龙鑫才道：愿舍金簪，所求甚于此，或利或权，若能心想事成，也不枉此。
佛者神色未改：留木弃金，更是求缘，只能听天由命，不敢妄论得失。
这句话倒是震醒梦中人，让太一龙鑫想到这簪子的熟悉感从哪来，他不动神色，只是双手合十稍做祈祷。
佛者道：若有所求，便有所失。
太一龙鑫看着点燃的香，一时无言。
“若我无所求呢？”
佛者脸色未改，似不在意，不睁双目，不看红尘，只是低声诵经，太一龙鑫烧了柱香便转身离去。
若真无所求，何必烧香拜佛，人间千百遭，佛有众生相，若真能无欲无求，纵不得佛法，也能一生顺遂。太一龙鑫听到荒庙里传来钟声，似有万句真言，又如一道叹息。他转身去看，却不见荒庙，若非手中还有半点香灰，怀疑是入了魇。

5
后来也是机缘巧合，太一龙鑫在寺庙里见到天魔。
那场面多少有些滑稽，太一龙鑫与这寺庙的主持是故识，正好路过进来看上一眼，不曾想天魔也在此。天魔手中抱着什么，或许是书，他坐在寺庙后的清溪边，双脚踩在水里，饶是如此也看得出天魔的困顿，太一龙鑫本不想打扰，恰好是天魔先睁开眼睛，见了太一龙鑫打了招呼。
久未相见，却不曾让两人生分，似之前分开的时间只是昨天，天魔笑着同太一龙鑫说道这些日子里的奇遇，也得了不少好处，珍惜之物被天魔抛出，像是笃定太一龙鑫绝对会接住。
这些日子我去了许多地方，天魔主动提到，他见过了这片世界，感觉新奇，而类神嫄也同他一起见过了许多景色。听到这里，太一龙鑫不知缘何反问一句看不出他们好到这般田地，早些时候便该多要些补偿才是。天魔解释说这些日子里他去寺庙中烧香，却不曾想到被类神嫄见到，两人同道殊途也是正常。
“类神嫄啊。”天魔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却还是笑着的，“她说过些日子要来找我。”
“看来我这日子挑的并不好。”
既然太一龙鑫开口，天魔又说了个故事，在故事里有一个为了母星能够不择手段的女人，她是一个厉害的人，想要做什么事情总能做得到，想去做的事情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她什么都知道。同时期，另一个星球来的人，他不太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或许之后会知道，但他并不在意。
“类神嫄若是要见你，早便能见到。”太一龙鑫道。
“是啊，她迟了许久，在等一封信。”这时天魔手中有两封信，其中一封是邀约，另一封则是拒绝，他让太一龙鑫选一个，另一个便给类神嫄送去。太一龙鑫苦笑，这是将他也架在火上，虽说他并不害怕类神嫄，却始终不想惹上麻烦。
见太一龙鑫拿了其中一封，天魔挥手间另一封信就消失了，而太一龙鑫打开手中的信，正是邀约，约于花灯深处见。太一龙鑫挑眉，轻声念了一遍，他本就说话平缓，此时却又说得迟疑，似乎在意料之外。
太一龙鑫还没来得及问，天魔就困倦得不成样子，只是将手中的花送给太一龙鑫当作久别重逢的礼物，见太一龙鑫收了花，天魔也没说其他的，径直往外头走去。天魔身上披着一件不合季节的深色外袍，那袍子极长，只裸着脚。残留的水落在青石板上，一步一痕，似是长夜中零落的星子。
至少有迹可循。

6
虽然是拒绝，类神嫄还是来了，她似乎总能察觉到天魔，不需要任何指引都能找到，只要她想。此时的类神嫄已经不再如当初的模样了，和之前少女时期越带青涩的柔美比起来，现在的类神嫄更像是盛放的花，含情的眼中流光潋滟，唇若桃花，身着华服，头上的珠钗更是层层叠叠，仿佛藏了整个无月的黑夜。
类神嫄见到天魔后开门见山地要求天魔带她去河边放花灯，天魔也没有问，也没有拒绝，他伸手，类神嫄也熟练地将手放在天魔的手上，两人牵着手走过人群，最后到了河边。
“你没有为我准备花灯。”类神嫄道。
“你知道我一贯不会在意这个。”天魔道。
类神嫄没有继续说话，她习惯了从天魔这里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她随手捏了个灯丢到河里，不知有没有许愿，那盏灯是红的，映着类神嫄的面容更加柔美，还染着半点落霞的旖旎，若非头上的一根木簪破坏了整体的端庄，说是天神也有几分相似。
你没有邀请我，你邀请了别人。类神嫄突然道。
天魔只是说：你也没有邀请我。
类神嫄：我也没有邀请别人。你一直知道，只要你邀请我，我只会接受你的邀请。
到这里，又是一阵沉默，多数时候类神嫄和天魔是没什么话题聊的，类神嫄或许曾经有很多话和天魔说过，于是她能熟练地看出天魔脸上的表情下藏着的东西，比如困的时候天魔会微微地垂下眼睑，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攻击性；不认同时会看一眼说话的人又撇开视线；真的愤怒时天魔是绝不会说话的，他会杀人，杀了人后也不会辩解，眉眼如刀锋。这时候的天魔正看着她，见她目光落在身上也不回避，倒是让她心下一颤。
“你没有邀请我，你邀请了谁。”类神嫄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追求这个真相，可能也不是追求，她只是想要知道。
但天魔没有回答。他似乎总是这样，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不回话，谁也不能从他的沉默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好在类神嫄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如果继续问下去，就连现在的平和都会被撕碎。她不想弄得太难看，尽管她全然不害怕后果。
随着夜幕笼罩，游人少了许多，类神嫄看着满河的灯笼，一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那一盏，这时天魔走到她的身边，伸手一指，在众多的灯笼中一盏特殊的灯笼飘得远了，类神嫄都不明白为什么天魔会在意。她趁着天魔距离这般近的时候反手扣住天魔的手腕，没有用力，如果天魔不愿意随时都可以挣脱开。
但天魔没有。
类神嫄看着天魔，深色的瞳仁在一旁灯火中明亮得几欲融化，顺着这张精致的脸颊而下，光影错落，女人白玉般的面容上也闪动着泪痕。她开始唱歌，旋律与音节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神情却在这样高亢扭曲的音节下变得温和、美丽。
最后类神嫄几乎把自己贴到天魔的怀里，她稍微踮起脚尖去亲吻天魔，而天魔侧过脸，挣脱开了类神嫄的束缚。
“既然你做了选择，我也不会回头了。”类神嫄似乎早有预料，她看了一眼天魔，笑了一声，难得释然了。或许如此，类神嫄也没有纠缠，与天魔擦肩而过，消失在人群里。
见类神嫄离开，太一龙鑫走了过来，虽说天魔与他相约，他也不必躲着，但天魔和类神嫄之间的事情少插手的好，何况见天魔这副神情，说是全然不在意也显得薄凉，只能说是有所触动，也仅此而已。
太一龙鑫并非避世，但与人一同过节又是头一遭。天魔从一旁的摊位上买了个花灯放了，当时天魔摆弄着花灯，转头问太一龙鑫有什么心愿也写进去。太一龙鑫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心中的答案，他仿佛又回到荒庙里，听到自己说无所求，当时他是真的这么想，现在大概也是如此。
只是当着天魔的面，他又说不出无所求的话了，对着外人说的话，对着朋友总归还是要斟酌片刻，再看合不合时宜。
“你写完加上我，没什么特别想的。”太一龙鑫道。
河灯远去，剩下的景色也没什么特殊，在回去途中，太一龙鑫忽然提到类神嫄唱的歌谣，并非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在那个场面下更像是情歌。
情歌？天魔听后摇了摇头，他说那并不是情歌，而是诅咒。这话说得太平静，以至于太一龙鑫都怀疑这段诅咒与天魔无关：“她诅咒我的死亡与生命，诅咒一切不属于她的欢乐。”
“你要她如愿吗？”这问题来得突然，像是把真正的局外人拉入局中，太一龙鑫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天魔也没有追问，又说了些在外头的见闻搪塞了过去，这段小小的插曲无声无息地被跳过。后面的聊天中，太一龙鑫也提到自己去了许多寺庙，天魔问他有什么祈愿，太一龙鑫顿了顿，他没说别的什么，只是说入乡随俗，和着其他人最常写的愿望一道。

7
再后来，类神嫄找了个机会与天魔相杀，天魔也应邀前去。
在这次之前，他们也曾相杀过许多次，点到为止，各有输赢，而这一次不同了，类神嫄非杀了天魔不可，因为她与其他宇外者对于苦境的侵略计划已经成型，天魔并没有加入，即使还没有成为阻碍也是阻碍。天魔必须死。
“如果你答应我，我们又何必到这般田地。”类神嫄咬牙切齿，“我问过你无数遍，等了你那么久，你宁可和别人……那个人只是这个星球的其中之一，怎么会明白宇外，你为了这个世界背叛了宇外。你的母星会以你为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天魔说。
交战没什么值得书写的，除了最后的胜者能够留下姓名，类神嫄总结过去所有的失误，力求这次能一举击杀天魔，却发现天魔仍有余力，这时的天魔看着她，毫无保留、毫无怨恨更没有心虚，类神嫄知道天魔对她并无亏欠，她也不欠天魔任何东西，只是所求不同，注定同道殊途，如此而已。
战至尾声，类神嫄力竭倒下，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天魔毫不留情地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脏，强大的力量几乎将她的脏器毁了彻底，眼角也流下血泪，眼前的景象早已模糊，类神嫄几乎要坚持不住身形，从高空坠落。天魔没有残酷癖好，他保留了类神嫄最后的体面，至少不会死得骇人。此时类神嫄忽然发出了将死的呻吟，她对着天魔伸出手，即使身体的所有机能都停止了。
“天魔……天、魔……”
天魔将她抱在怀里，而类神嫄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看向他，唯有在这一刻，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相见时，少女的目光也明亮得和雪一样。还没给天魔回忆的机会，类神嫄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她将头上的一根木簪拔了下来，几乎是用尽最后力气，毫不留情地插进天魔的胸膛，只可惜偏了一寸。看到天魔流血后，类神嫄像是终于了却一桩执念，她推开天魔的怀抱，任凭自己坠落，从九天之上坠落，就像当初她从宇外降临，而这一次她死在这片土地上。
而天魔没有选择追杀，他或许想过斩草除根，最后也只是从伤口拔出那根木簪。也是可笑，类神嫄从最早的少女模样长成华贵雍容的女性。头上的装饰是越来越多，在金玉中，唯独这一根木簪显得格格不入。天魔知道这根木簪的来历，此时他松开手，任凭木簪与类神嫄一同坠落，落进长河不见踪迹，他转身离开，不再管这一地狼藉。
结束这场宿命之战后，太一龙鑫见天魔回来，没有过问这场战争，只是找来草药为天魔疗伤，这伤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按天魔的恢复水平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毫发无伤，太一龙鑫也没有戳破天魔的心思，只是将药草敷在伤处，随口叮嘱几句。后来天魔又和太一龙鑫一同游历人间，或许是混得熟了，两人间的感情也越发默契，太多时候总是踩在最舒服的点。
路过曾重逢的寺庙，太一龙鑫忽然问天魔为何当时会把花给他，天魔不假思索道，若是当时太一龙鑫没来，他或许会把花丢进水里，也可能随手送给别的人。只是当时太一龙鑫来了，便不作他想。
又过了不知多久，天魔与太一龙鑫告别，说他要走了，而太一龙鑫也接到了回族的消息，他说之后回族隐世，大概不会再见了。到了告别的时候，虽说两人的关系不能算是最坚固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默契，突遇别离，好像也有些不满。离别之际两人难得地做了一次，之前也有过性爱，但这一次大概都心知未来不会再见，做得也没什么顾虑，只考虑快感，更像是抛却理性的发泄。
中场休息时，太一龙鑫突然问天魔是否彻底地解决了类神嫄，天魔说杀了她算告一段落。没说具体，也代表天魔没有继续追查，太一龙鑫叹了口气，也没说别的，天魔却反问太一龙鑫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
“只是恍惚回到初见的时候，不由感慨一句，何况不好奇下你的仇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太一龙鑫见天魔没有回答，心中也有猜想，未能斩草除根，天魔还是为未来留下麻烦，但这也是天魔的事情了。
窗外的雨下的越发大了，屋内的温存与缠绵还没散去，太一龙鑫与天魔聊天，过去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随便挑三两件当笑谈也足以佐酒，一坛酒尽，也不再续，太一龙鑫不胜酒力躺下就睡，特意留了个位置。
眼见太一龙鑫睡下，天魔起身穿好衣物，吹熄灯火，悄然离去，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细密且连绵。而天魔离开后，太一龙鑫就睁开眼睛，神色清明，不见醉酒之色，他披了件外袍走到窗边，看着天魔披雨离开，这没良心的友人离开后是断然不会回头的，太一龙鑫心知肚明，等到看不到天魔身影时，这要说什么好，果然是没回头的。
天魔随着那一夜的雨消失，只有留下了月色般的光渍。
天魔离开后，太一龙鑫又躺回床上，实际上他习惯独处，只是天魔来了，他也能习惯，天魔走了，他也能习惯。只是躺回床上，太一龙鑫睡不着，起身随手抽了几本书来当作消遣。多数是话本，太一龙鑫收藏的书不少，里面的故事早已经看得滚瓜烂熟，再看几本怕不是能直接睡去。
最后一本装订粗糙，太一龙鑫都不记得是何时收的，他翻看，却看到一个不熟悉的故事，总是有点印象，太一龙鑫却始终想不起来，他是有听过这个故事的，但活得太长久，许多没头没尾的事情少了提示也记不起来。
日子过得久了，太一龙鑫也几乎真的要忘掉天魔了。接到族中要求退隐的消息，他动手收拾东西，在整理时发现一盏陈旧的花灯，许久不用后这盏花灯脆弱不堪触碰，搬出来时就碎了，化作灰烬。这盏灯似乎是天魔送的，忘了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大概是遥远的过去。
在整理书籍时，太一龙鑫又看到一沓纸张，第一页写着天魔录，下一页写着天魔，后面的许多张都是白纸，太一龙鑫打算都整理完丢掉时却无意从中掉了一张，上面写着四个字，正是太一龙鑫。这一瞬，太一龙鑫忽然想到什么，他又仔细地翻了其他页，难得有几页写了几个字，和写姓名的字体比起来太小了，更多像是日记。
里面记录了类神嫄，他折了一根树枝替代类神嫄想要的花，也记录了他跑到寺庙里烧香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寥寥数语，过去的记忆如潮水纷至沓来，最后太一龙鑫找到被折叠过的纸，压得太过平整，他第一次没有看到。
那一页中天魔写了与太一龙鑫去听戏，故事没有很好听，只是个勇者找宝物的事情，他们真实地找了一次，差点把命丢进去。看到这里，太一龙鑫又把之前不熟悉的那本书翻了过来，果然不是别的，而是天魔抄录下当初听的故事。
后来，太一龙鑫回族，没有带别的什么，只带了一本单薄的书，那本书他从未翻阅过，后来族里有人问他这本书是什么，是否记录天下秘闻，太一龙鑫却说自己游历多年，收集经典早已烂熟于心，不必再带，有人追问，太一龙鑫只是说是朋友随手写的一本话本，没什么特殊。
“既无特殊，又何必念念不忘？”有人问道。
“一段年少轻狂罢了。”太一龙鑫回答，后来再有人好奇，他也不做其他解释，而那本话本藏入千万卷图书中，无人提起，年少轻狂，不必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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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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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2.04 【太一龙鑫X天魔，天魔X类神嫄】恨君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