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23 【那天】 (現代) 1~16 (終) + (外篇)【認識】；12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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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ulder94

我此土安穩，天人常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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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發表於: 2007-01-19 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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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8.

午餐豐盛得讓人覺得置身天堂也不過如此。

善法對翠山行的手藝讚不絕口，於此同時，他又搖頭說這樣吃下去，回去之後，非得為黃泉跟襲滅天來擬定嚴格的減重計畫，畢竟異度空間是有實力的偶像派團體。

「黃泉！再怎麼好吃，你吃的已經超過兩人份了！夠了！」

然後善法又很驚訝地問蒼，怎麼天天吃翠山行做的菜還可以維持良好身材？

「難道是吃慣了所以再美味也不會過量嗎？」

蒼一直笑，也沒說什麼。

翠山行很不好意思地說：「平常多半也是簡單煮啦！我是想說難得出來玩，所以…」

「可是就算你隨便煮也一定很好吃。」善法很肯定地這麼說。

「過獎了。」

午餐過後，一直以來都很悶很少說話的黃泉終於發揮了主人的氣勢，提議說下午要去海釣。

襲滅天來本來以為以善法那副白皙的皮膚，一定會以擔心曬黑為由而拒絕參加，豈料善法比誰都還有興趣。

「海釣？是搭船去海上釣魚嗎？好像很有趣。」

另一個看起來應該很懶於參加這類活動的蒼也在翠山行問說要不要去之下，點了點頭。

襲滅天來想，太好了，全都去了。他正想發揮孤僻不合群的特質，堅持一個人留在木屋，善法卻連問都不問就對黃泉說：

「很好，全部出動。」

「喂！我可沒說我要去！」襲滅天來抗議。

「你少機車了！是誰要來的啊？」

「我又不是要來釣魚的！」

「不管，你要一起去。」

襲滅天來正想說什麼，蒼突然注視著他說：「你不會游泳嗎？」

襲滅天來瞪他一眼：「誰說的？」

「還是你怕曬黑？或者…你會暈船？」

翠山行插口說：「放心，我有帶防曬乳液，你要SPF多少的？48？還是52？還準備了曬後紓緩噴霧，還有美白面膜。我還帶了暈車藥，你要不要先吃一顆？」

襲滅天來差點口吐白沫，就在他還沒決定怎麼反駁時，人就被黃泉拉著一起出門去了。

※

黃泉拿來一堆救生衣。

「我才不要穿那玩意兒！」襲滅天來持續彆扭中。

善法白他一眼，說：「蒼，麻煩你了。」一面讓黃泉套上救生衣，翠山行則幫忙綁帶子。

蒼接過一件救生衣，看著襲滅天來，淡淡說：「來，我幫你。」

襲滅天來把救生衣從蒼手上拿過來，說：「算了，我自己穿。」

於是襲滅天來終於不甘不願地上了船，撿了個船側的位置坐了下來。

視野中一片蔚藍，海風勁拂卻不帶寒意。

看起來最興奮的就是善法了，很認真地看黃泉示範怎麼綁魚線、魚鉤，怎麼裝魚餌等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果然是最具有積極個性的人。

襲滅天來瞭望著遠方海天交界處纏繞的白雲，陽光很強，他沒有戴墨鏡，從鴨舌帽的帽簷下瞇著眼睛。

他沒有特別想些什麼，心情很平靜，有點輕盈的愉悅感，這樣的自己，他有些陌生。

一個啤酒罐突然出現在他的眼睛前方，蒼用手指拎著啤酒罐，遞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過來，冰冰涼涼，感覺正好。

蒼在旁邊坐下來，拉開啤酒拉環。

他也打開手上的啤酒，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兩個人沒有交談，耳邊聽到那頭善法、翠山行提出各種問題的聲音，還有黃泉偶爾加以說明的低沉話語。

「你不去學嗎？」襲滅天來瞥了蒼一眼。

「那邊太擠了。」

「嘖。」

然後兩人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喝著啤酒，望著閃閃發亮的大海。

他們正在航行，與風為伴。

※

據說是因為釣竿沒那麼多的緣故，黃泉把一支組好的釣竿丟給襲滅天來跟蒼，說：

「你們兩個用一支。」就不打算管他們了。

襲滅天來回頭看看，黃泉自己、翠山行、善法各有一支釣竿。

為啥他就要跟蒼合用一支釣竿？

彷彿看穿他忿忿不平的心思，蒼瞄了他一眼，說：

「你不是根本就沒打算要釣魚的嗎？」

說得也是。

襲滅天來拉了拉帽簷，說：「你釣就好，我沒興趣。」

蒼沒說什麼，按照黃泉說的方式，輕甩釣竿，把釣鉤沉入海水中。

襲滅天來躺下去，把帽子蓋在臉上。

聽到那頭大呼小叫，說什麼動了動了，又有歡呼聲，好像略有收穫的樣子。

過了許久，也不知道蒼甩了幾次竿。

「好像有動靜。」蒼說。

襲滅天來把帽子拿開，撐起上身望向浮標，果然有被扯動的跡象。

蒼開始收線。

襲滅天來把帽子戴好，心想拉上來應該是什麼也沒有吧！

他沒指望蒼能釣上什麼大魚。

但貌似扯動力很大，釣竿彎曲的弧度變大了。

「有點重。」蒼說。

襲滅天來說：「你不會是勾到船身還是什麼的吧？」他伸手握住釣竿柄幫忙拉，發覺還真的很沉。

「黃泉！」

黃泉聞聲過來。

「好像釣到什麼。」

「釣到什麼？當然是魚。」

襲滅天來回頭瞪黃泉一眼，還真是夠冷的笑話。

黃泉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只是指揮著怎麼用力，怎麼收線。

「看到了！」還真是好大的一條魚。

黃泉終於跨過來接手，訓練有素地收線。

「阿來，拿撈網過來。」

蒼把撈網遞給襲滅天來，很顯然，他不想做這種「粗重」的工作。

襲滅天來一把將撈網拿過來，上前幫忙去撈漸漸離水的大魚。

奮力扭動的魚力氣大得驚人，除了在舞台上，襲滅天來幾乎不曾這樣動得出了滿身大汗。

好不容易終於把魚拖上船來，跳動不已的魚濺了人滿身水。

襲滅天來幾乎抓不住滑溜的魚身，而黃泉忙著把魚鉤從魚嘴裡弄開。

「嘖！這到底哪裡好玩了？」

「因為不是你釣到的關係吧？」黃泉說。

「釣到的人倒是很涼，一點忙都不幫。」襲滅天來瞪了蒼一眼。

蒼微微聳肩，似笑非笑。

※

黃泉的「企劃」還沒結束，返航之後，他說要弄個營火。

這個主意立刻受到翠山行與善法的大力支持。

黃泉叫襲滅天來跟他一起去搬木柴，好像…除了他，叫其他人都不太對的感覺。

翠山行說要去準備吃的東西，就進去屋裡了。

善法看著黃泉跟襲滅一起搭營火，跟坐在旁邊的蒼說：

「你可以想像嗎？襲滅天來這傢伙，加入樂團之後，除了工作，足足有一年都不跟其他人有什麼互動，什麼活動都不肯參加，彆扭到極點！連吃個披薩，他都要把自己那份拿走窩在自己房間吃。工作期間我們都住一起，就你之前送他回去那個地方。」

這也是善法看到襲滅天來跟蒼的相處情況會那麼訝異的緣故。

「看來他改變很多。」

「嗯，但那是因為他跟我們已經有多年的共戰夥伴情誼，他對陌生人通常還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雖然他現在比以前好太多了，不過從來沒想過跟人合作啊什麼的。所以當他一提起有意跟你合作，我就想，打鐵要趁熱。不過…該怎麼說呢？出乎意料的，他跟你好像很合。」

「緣分吧！」蒼淡淡說。

善法看著漸漸燃起的營火，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襲滅天來走過來坐下。

「幹嘛這樣看我？」襲滅天來覺得善法看他的眼光很奇怪。

「以前的話，你會一個人坐到離人最遠的地方。」善法說。

「拜託，那裡是下風處，你要我被煙燻死嗎？」

「我又沒說合群一點不好！」

「哼。」襲滅天來正打算移動身子坐遠一點，卻被蒼拉住。

「嗯？」

「坐太開講話不方便。」

襲滅天來沒吭氣，卻也坐定了沒再移動。

「你有參加過營火晚會嗎？」蒼聽起來很隨意地問。

「沒。」襲滅天來很乾脆地說。

蒼淡淡說：「圍著營火，很適合唱歌。」

「哦？你要唱嗎？」襲滅天來挑起一邊眉。

「我不會唱歌。」

「騙人。」

「我五音不全。」

「我不信！」

「我何必騙你？」

「那我更想聽你唱了。」

「你唱，我會的話就哼兩句，這樣還可以。」

襲滅天來正要說什麼，突然看到黃泉拎著一把木吉他過來。

「看，伴奏都來了。」蒼說。

善法一直保持沉默，只是靜靜看著聽著。

黃泉在離稍遠一點的地方坐下來，抱著吉他調弦，弦音清澈乾淨，這是把非常好的吉他。

黃泉輕輕撥弦，溫潤的吉他聲響起，耳熟能詳的旋律。

自然而然地，歌從襲滅天來的喉間流出，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

And I slowly go insane

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

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How can we say forever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I took for granted all the times

that I thought would last somehow

I hear the laughter I taste the tears

but I can't get near you now

Oh can't you see it baby you got me going crazy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略帶蒼涼的嗓音有著痛意，能觸動心中最深處的感懷，如果…擁有可以聯想的記憶。

不曾愛到瘋狂的人是不會有這樣直指心底的傳達。

有時歌聲打動人的並非因為完美，而是因為裡面蘊載的情感真實。

蒼輕輕鼓掌，沒有說話。

善法抽著鼻子，好像已經快哭了，說：

「襲滅天來，你為什麼從來不寫情歌？你明明唱得這麼好！」

襲滅天來有點後悔，可是唱都唱了，也不可能收回。

「哼，你怎麼一句都沒唱？」

「我不會。」蒼說。

翠山行捧著一大籃食物過來，問：「我錯過了什麼嗎？」

「阿來只唱了一首而已。」黃泉說。

「你再彈這種的我絕對不唱！」襲滅天來說。

「哪種？」

「就是這種！」

「哼！你怕洩露心事對不對？我只是挑木吉他容易表現的歌而已。」

「反正我不喜歡唱情歌！」

「你很龜毛欸！世界上的歌，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情歌。」

「啊，先來烤東西吧！等下再唱。」翠山行說。

「我來幫忙。」善法說。

蒼看向襲滅天來，說：「去拿啤酒？」

「嗯。」襲滅天來站起身來。

善法看著襲滅天來與蒼往木屋走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7-01-18 21:43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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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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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3)

51樓發表於: 2007-01-19 06: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到這裡，一直覺得蒼和襲滅的互動相當（？）不錯...
黃泉似乎對小翠....
（黄：我什麼都沒有想....）
襲滅唱的那首歌想必是真的很觸動人心....
是否他也曾經真正愛過，然後痛過.....
才可能對愛情有這樣的體驗....

總之，襲滅和蒼的行動我都很期待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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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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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52樓發表於: 2007-01-19 07: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襲滅和蒼的互動好...雨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才好哩～

有種．．．雨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那種感覺～

大人寫的文章～很特別～

不知不覺．．．雨有一種深入其景的錯覺～

大人寫文章的功力很強喔～

雨羨慕～

大人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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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塵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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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53樓發表於: 2007-01-19 08: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温馨的……呃……有点小哀伤的文～袭灭就是个别扭的小孩而已，但总是无意识的被苍牵着走（袭灭：我是牛吗？＝＝＋）。
不过写到唱歌的地方，看得出来（作者写得很明白）袭灭真是有很重的心伤啊～该不会和莲华有关吧？可怜的小袭灭～～
苍不论做什么都是那么从容呢？包括钓鱼能全身而退不被弄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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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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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54樓發表於: 2007-01-19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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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阿來曾經經歷過深刻的情傷，對象不會叫做...一步..開頭什麼的吧？
天子似乎一切都看在眼裡，或許他開始在心裡盤算，要治療這個孤僻症主唱，絃首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小黃，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對小翠的心意（除了當事人自己），但是卻沒有什麼實際的行動...
我說黃泉老兄，呆呆在一旁注視佳人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還不如直接採取行動吧。

肖仔有什麼不好，快樂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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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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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2)

55樓發表於: 2007-01-19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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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黃泉這個人物不熟，不過這裡面的黃泉我還蠻喜歡的(茶！)
個性算蠻直的，也許是裡面屬於偏向正常(眾：那隻最不正常！)
看的出來他對小翠有點意思，或許不只有點阿......(奸笑)

襲滅的個性真是蹩扭又......龜毛|||(滅迷別打我！Q_Q)
明明就想要，明明就可以的說......這樣會讓好奇的人更好奇呦~
情歌=襲滅這件事還真讓人有點驚訝，說不定可以當作工作的第二春~(襲：喂！基本上都一樣。)

＊龜速爬文中，仍是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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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事記不住，悲傷的事忘不了。
鏡花水月皆是空，回首此生盡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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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56樓發表於: 2007-01-20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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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讓人覺得身歷其境，那我真覺得很滿足了^^
襲滅確實彆扭，而他心裡也確實有很深的傷，
至於為了何人，應該很容易猜測....
從容的阿蒼會不會是襲滅的解藥，善法想必也很兩難吧！
希望是，卻應該也會擔心有可能造成傷害....
至於黃泉與小翠，他們的發展應該算是滿順地的吧！=W=

感謝多位讀者送我小花，你們的鼓勵讓我非常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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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樓發表於: 2007-01-20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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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

9.

其實拿啤酒並不需要兩個人。

冰箱裡的啤酒是六罐用膠環套成一組，提起來很方便。

襲滅天來拎起一組啤酒，而提議說要拿啤酒的蒼則兩手空空，這種工作分配似乎理所當然。

襲滅天來當然沒有無聊到去計較這種小事。

蒼說：「我沒看過你們的演唱會。除了你們自己的歌，唱不唱別人的歌？」

「你問這作啥？」

「好奇。」

「當然唱。」

「哦？譬如說？」

「你問這麼詳細幹什麼？」

「對合作對象進行了解是必要的功課，還有什麼方式比問本人更清楚？」

「…我們常唱BON JOVI的“It’s My Life”。」

蒼點頭，說：「果然是你會選的歌。」

「你聽過？」

「奇怪麼？」

襲滅天來看了蒼一秒鐘，然後說：「不奇怪，因為你本來就是怪人。」

蒼輕聲笑，說：「你不也是？」

所以，這該說物以類聚嗎？拜託，他跟他一點都不像好不好，襲滅天來想著。

兩人望出窗外，看到翠山行不知道為什麼，笑得前仰後合，開心得不得了。

「黃泉人好像不錯。」蒼說。

「他確實是個好傢伙。」襲滅天來說。

兩人互望一眼，有種心照不宣的味道。

「走吧！」

※

再怎麼美好的假期總會結束。

蒼要教古琴課，所以在黃泉的海邊小屋待了三天之後，就必須回去了。

善法說他要搭飛機回去，坐這麼長程的車他受不了。

「是開班授課嗎？」善法問。

翠山行說：「不是，是一對一教學。」

繼續聊下去，說起影壇巨星素還真也曾為了演戲需要而來跟蒼上過課。

襲滅天來沒插話，想起善法說過，那個素還真也是蒼的緋聞對象…

蒼沒出現在客廳，不曉得在房間裡做什麼。

黃泉正把那ㄧ堆行李集中在門口排好。

當蒼終於出現時，看起來似乎有點疲倦。

翠山行看著蒼，說：「哥…」

蒼淡淡說：「我好了，走吧！」

走出大門時，襲滅天來聽到翠山行小聲對蒼說：「他有接你電話嗎？」

蒼點了點頭。

「那他要回來嗎？」

「…不曉得。」

然後兄弟倆就沒再繼續談下去了。

襲滅天來上車，看著坐進駕駛座旁座位的蒼，覺得他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特別表情，卻有種隱約的不同。

襲滅天來打開汽車音響，喇叭中傳出JOURNEY的 “Faithfully”。

「還是你想聽廣播？」

「不，我喜歡這首。」

襲滅天來看著蒼躺在椅子上淡然望向前方的側臉，有種奇怪的衝動，想觸碰垂落蒼額前的頭髮，而他壓抑住，他很明白，並不是因為翠山行坐在後面的緣故。

※

雖然過了非常健康自然休閒的短暫假期，但一回到別墅，襲滅天來就跌回原本的頹廢生活模式，直到善法用工作硬把他拽出門。

新專輯將開始籌備，為了宣傳的目的，早早就要開始不著痕跡地增加樂團的曝光率。

之前知名男性時尚權威雜誌「MAN」曾表示過很有興趣找襲滅天來、吞佛來拍封面照片，經過善法的安排，敲定先由襲滅天來上陣。

於是，襲滅天來被揪去坐在化妝椅上N個小時，由樂團特約化妝師朱痕染跡為他畫上彩眉與臉紋，還有金屬色唇彩。

說來朱痕染跡並非專職化妝師，卻有無人可比的巧手，他從前是整形醫生，享有盛名，卻早早收山退休不幹。

朱痕染跡是個滿風趣的人，但是工作時則一句話都不說。

善法是透過多層管道，十分用力才終於把朱痕染跡拐來當化妝師。而樂團各成員的造型，都是由個性非常古怪而容貌又十分俊美的設計大師炎熇兵燹所設計。

據說，襲滅天來的臉部造型、還有吞佛的髮型是炎熇兵燹引以為傲的得意之作。

襲滅天來還記得第一次化妝，他幾乎要抓狂，因為實在坐太久了。

可是當他看到鏡中那個描著煙燻式眼妝、斑斕彩眉、金屬唇色的自己，覺得那彷彿才是真正的他。

也許…是因為經過精心描繪的臉，看起來跟那人不再相像。

對襲滅天來的孤僻清楚不過的善法，與雜誌社談好，以拍照為主，訪問只是形式，也就是說，只會問到一些很表面的東西，不需要揭露更多更深。

襲滅天來換上要求的皮夾克、皮褲，戴上飾品，跟上舞台的妝扮差不多。

到了攝影棚，發現攝影師是位女性，而且是大美女。

後來襲滅天來才知道，那位作風乾脆強勢的女攝影師是「MAN」雜誌的首席特約攝影師練峨眉。

練峨眉也曾為閻魔旱魃拍照，自此就受到閻魔旱魃的熱烈追求，不過至今也沒有結果就是了。

善法把襲滅天來丟給練峨眉就走人了，因為練峨眉不喜歡拍照時有工作人員以外的人在場。

襲滅天來整整被練峨眉「凌虐」了十幾個小時，聽說這還算是短的。等終於拍完，襲滅天來只覺得整個人都快散掉了，就是演唱會也沒這麼累。

拍到後來他的頭腦裡根本是一片空白，只記得眼前鎂光燈閃個不停，耳朵一直聽到按快門的聲音。

後來聽說，練峨眉拍了不只兩百張，而將從這兩百多張中挑出四、五張，其中一張拿來作封面。

過了好一陣子的某天，躺在床上睡時間奇怪的覺的襲滅天來接到善法的電話。

「大功告成。」善法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什麼？」

「就是雜誌啊！」

「哦。」襲滅天來興趣缺缺。

「他們本來說最多挑五張，一張當封面，可是效果實在太好了，所以破例用了八張，一張當封面，內頁會有七幀照片。」

「反正訪談沒什麼內容，是用照片充數吧！」

「你根本完全沒自覺！你拍起照來有多性感！這個練大姐果然厲害。啊，等公布出去，一定會有很多廣告、雜誌的邀約的，我要準備來擋了，嗯，曝光也不能太過度。你看了就知道，晚一點我拿去給你看！」

襲滅天來心想，善法也太誇張了，他就是這個樣子，拍起照來能不同到哪裡去？他沒當一回事，繼續睡大頭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襲滅天來被奪命連環電鈴響驚醒。

這種按鈴法，除了善法沒有別人。

襲滅天來認命地爬起來，一面套上套頭長袖T恤，一面走去開門。

善法快步走進來，一進來就拉著襲滅天來坐下，把手裡的雜誌啪一聲放在茶几上。

襲滅天來一看，愣住。

這是他嗎？實在太神奇了…

封面照片上，他的臉佔了很大的比例。他伸長張開五指的左手，食指上帶著粗曠的指環，彷彿要擋住鏡頭，但只遮去臉的一部份。畫著彩眉的右眼從指間露出，他微歛下巴，眼睛前視，眼神有種冷冷的魅惑。金屬色的嘴唇露出一角。

整張照片的構圖、光影堪稱完美，還看得到他右耳耳垂上的奇特耳飾。

襲滅天來咋舌，只能說練峨眉實在太厲害了，居然能把他拍成這樣子。

「你看！是不是很性感？」

「你要我怎麼回答？我又不是自戀狂。」

善法很興奮地翻開雜誌，說：「你看，這幾張也很讚！尤其這張！」

善法指的是一張黑白全身照。

照片中，襲滅天來兩腿張開站立，皮衣拉鍊整個拉開，可以看得到他精實的小腹，還有掛在胸前那些奇奇怪怪的項鍊。

身體的角度比正面稍微偏側，臉的角度則更側一點。

灰黑白三色精心挑染的長髮被風吹得揚動，他微微抬起下巴，半睜的眼睛看著鏡頭，顯得冷傲，又顯得挑逗。

那種神情可以令人心跳加速。

「你身材還真的不錯！他們就問我，有沒有機會找你客串一下服裝模特兒。」

「我才不要！」

「我知啦！還用你說！」

襲滅天來突然想到，蒼的妹妹很有可能會去買這本雜誌吧？那蒼不就會看到這些照片了？

覺得臉好像燒起來…

善法很奇怪地看著他說：「喂！就算你自己也覺得很帥，也用不著看自己的照片還臉紅吧？」

「我哪有！」

「明明就有！」

「嘖！」襲滅天來站起身來，大步走去開冰箱拿出冰啤酒來打開猛灌。

「我得走了，還有很多事要辦。哪！這本留給你，自己慢慢欣賞嗄！」

善法匆匆離開，來去一陣風。

襲滅天來遠遠瞄著那本雜誌，心裡有種摸不清、很怪異的感覺。

※

後來聽說那本雜誌的銷售創下天量，打破該雜誌創刊以來的紀錄。

善法跟他們談妥，幾個月後，將找吞佛去拍封面。

善法還說為了擋掉許許多多的平面廣告等等邀約，搞得他精疲力盡。

襲滅天來一直有莫名的飄渺感，照片裡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也許，那是他的另一個面相。

被他埋藏的自己。

他從不寫情歌，也不在演唱會唱情歌，但他並非無欲無求的人，他也有，想要的一切。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這事實。

手機響了，他看了看顯示號碼，心居然猛地一跳。

是蒼。

在黃泉的海邊小屋那幾天，為了聯繫方便，他們交換了手機號碼，畢竟是合作對象。

「喂。」

「是我。」

「我知道，有顯示。」

「星期五晚上有沒有空？」

「要幹嘛？」

「我想請你過來，當場彈奏琴曲給你聽。」

「你寫好曲了？」

「嗯。」

襲滅天來覺得自己的血液流動不太正常，但這根本沒道理，又不是什麼大事。

「哪裡？幾點鐘？」

「晚上十點如何？我家。我告訴你地址。」

「等一下，我找紙筆記下來。」

襲滅天來抓了紙筆來，把蒼說的地址抄下來。

「你不會彈到一半睡著吧？」

電話那頭，蒼低聲笑了笑。

「那就說定了，星期五見。」

襲滅天來切斷電話之後，足足出神了好幾分鐘，他自己都沒發覺。

※

星期五晚上，襲滅天來很早就出門了。

蒼家位在的區域他不熟，而他不想遲到。

那是幢獨棟的房子，沒有特別豪華，但環境不錯，挺清幽，可是就交通上來說，稱不上方便。

襲滅天來到得太早，他一直在車子裡等到九點五十分才下車去按門鈴。

沒想到是蒼親自來開門。

彷彿是看到他略微訝異的表情，蒼解釋說：「小翠他們都不在。」

襲滅天來穿著黑色上衣，黑色長褲，算是頗為正式的服裝了。

而在自己家裡的蒼，身上穿的衣服居然也不怎麼居家，而是灰紫色、有點像古式服裝的衣袍。

襲滅天來沒有問說你怎麼穿這樣？因為他感覺得出氣氛有微妙的不同，他正逐漸走入另一個時空。

蒼家裡的佈置沒有什麼特別，但有種舒適溫馨的感覺，應該是翠山行的功勞吧！

蒼領著他上到最頂樓，打開那扇看起來並不怎麼特別的門，卻進入了截然不同的內室。

那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古樸的傢俬器物，妝點出典雅清幽的氣息。

兩張琴桌隔著一塊空間對放，其中一張琴桌上的琴用緞布蓋著。另一張琴桌上的琴顏色很沉，看起來十分古老，有種神秘之美。琴前有銅製的香爐，正冉冉冒著清煙，使得整個房間都彌漫著古老而宜人的幽香。

蒼手一擺，請襲滅天來在緞布覆蓋的琴那邊坐下，他自己則來到沉色古琴前，端整而坐。

襲滅天來受到氣氛感染，不自覺地正襟危坐，他望著蒼，覺得不真實，卻又莫名熟悉。

蒼歛目靜坐，並沒有立刻彈琴。

於是琴室裡一片寂靜。

襲滅天來想到，這個房間一定有特殊隔音效果，可以隔絕外界的一切聲響。

這不只是一場專為他而有的演奏，彷彿也是一種儀式。

他全神貫注，凝望的對面那位謐靜的撫琴人，感到自己的心漸漸歸靜。

蒼雙手輕輕放在絃上。

指動，音起。

那不只是一首曲子，一種旋律。那是一個世界，一段旅程。

襲滅天來靜靜看著蒼的動作，任憑琴音將他的心思帶到不知名的時空，在那裡，他們曾經相遇。

也許只是錯身，也許有過糾纏，他們之間，或許也曾有絃音繚繞。

襲滅天來閉上雙眼，感覺琴音如水，漫流過他的心間。

當曲終音止，蒼淡淡說：「此曲名為，『流』。」

襲滅天來望著蒼，沒有追問曲名的涵義。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7-01-21 00:36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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