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8 【玉鬼（玉离经x鬼麒主）】了了（前世今生，68L更第40章）|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8 【玉鬼（玉离经x鬼麒主）】了了（前世今生，68L更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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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發表於: 2024-09-06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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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叔要拐走小朋友啦～～懵懵懂懂的小离经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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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樓發表於: 2024-09-06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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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和小离经！hhh可算能参与一次孩子的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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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樓發表於: 2024-09-07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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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50樓1301362787于2024-09-06 11:36發表的 : cke[SUH,
鬼叔叔要拐走小朋友啦～～懵懵懂懂的小离经好可爱 q fe#kF9

诱拐小朋友……叔叔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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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樓發表於: 2024-09-07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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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51樓hld184215于2024-09-06 22:28發表的 : BVDo5^&W
叔叔和小离经！hhh可算能参与一次孩子的成长了 i|e-N?l

参与了吗？这是参与吗？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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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28)

54樓發表於: 2024-09-07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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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玉离经对伏字羲的调侃充耳不闻，将一块洗得泛白的床单铺在草堆上后对伏字羲道：“请吧。”
　　伏字羲没想到这草堆是为他预备的，顿时有些怔愣，但玉离经给出的理由很合情合理——这张属于玉离经的小木床十分窄小，长度容得下玉离经这个半大少年，却容不下伏字羲这个身量颇高的成年男子。
　　玉离经重新获得床铺的使用权，与伏字羲低声道一句“晚安”便拉起被子睡觉。
　　伏字羲从前睡过绫罗绸缎，也睡过土坑石堆，却都没有睡在草堆上心烦意乱，左右睡不着，干脆开口问道：“睡这么早？你睡得着吗？”
　　玉离经不言，呼吸却是乱了一瞬，显然被伏字羲突然出声惊扰了下。
　　“要是睡不着不如和我说说话？”伏字羲继续说。
　　玉离经依旧不答，呼吸却不如之前绵长平稳，显然已没了睡意。
　　等不到回应的伏字羲并未放弃，自顾自道：“你真不想跟我学几招？若你从我这里学到两成功夫，那山中精怪绝对没一个能是你的对手。”
　　“你就这么想收我为徒？”玉离经翻身过来面对伏字羲，一双碧眼在夜色泛起幽光。
　　“这应该不是因为你‘好为人师’吧？”
　　伏字羲眼眸一转，回道：“我之族类少有子嗣，怜你年幼想收为徒……没什么不妥吧？”
　　玉离经神色莫名，垂眸道：“我并未有拜师的打算……”
　　这话说完，又道：“我明日需要去集市买卖货物，此处离城镇颇远，要赶上早集须得早起。”
　　他只差明说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就要睡觉，伏字羲讪讪收了声，房间内安静稍许，又听他问：“不拜师，那也可以拜义父吧？”
　　玉离经神智昏沉听得模糊，脑子也没去反应，只以平稳的呼吸回应伏字羲。
　　伏字羲实在睡不惯这簌簌作响的稻草堆，辗转反侧半夜终于化作一条丈长的蛟蛇爬上床铺，圈在玉离经腰侧的空处安眠。
　　天刚蒙蒙亮玉离经就醒了，他正欲下床，却是被棉被上压着的重量一惊，借着昏蒙的晨光才看清那原来是圈成一团的缩小的化成蛟身的伏字羲。
　　“你怎么——”玉离经清晨喑哑的嗓子些微有些破音，显得有些惊惶无措。
　　伏字羲悠悠打个哈欠，一边往床下滑去，一边化回人身。
　　……
　　玉离经家里是真有牛棚，还有一头养得油光水滑的黄牛，他们要去集市也是坐牛车。
　　不大的牛车要容下玉离经和伏字羲两人其实还算容易，但加上一堆晒干的草药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伏字羲对这种被迫的亲近并不在意，倒是玉离经颇觉不自在，无奈位置有限，想躲也躲不掉。
　　“伏先生为何不留在山脚养伤？”玉离经忍不住问。
　　伏字羲把玩着不知道从哪儿拔来的几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回：“待在那儿岂不无聊？不如跟着小郎君出来凑凑热闹。”
　　玉离经只以为伏字羲是山间的妖怪，少有来人堆里的时候，闻言也不再多问，只是不免疑惑：“你既然能变化出丈长的大小，现在为何又要与我一起挤在车上？”
　　伏字羲已将两根狗尾巴草编成形似兔子的模样，随手挂在牛车一角后才道：“你今晨不是吓了一跳？”
　　“我那是……那是太过突然。”玉离经解释道，不禁因今早的失态而耳根发热。
　　伏字羲勾唇：“若我在集市上大变活人想必会吓到更多人，还不如就这么过去，还省些麻烦。”
　　他说着朝前头辛勤拉车的黄牛瞥了眼：“再说这牛强壮有力，又不是拉不动你我二人。”
　　牛车颠簸前行，其实比人步行快不了多少，但是因为需要驼运的草药颇重，只得辛苦黄牛。
　　走了快有两个时辰，他们终于进城来到集市。玉离经与药铺早有交易往来，这回自然也是去之前相熟的铺子出售草药。
　　伏字羲对这些不感兴趣，摇着羽扇开始在集市上闲逛。他脱离平常凡世太久，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只是身上并无银钱，于是略施法术将一堆碎石枯叶化成金银来交易。
　　商贩们见他出手阔绰，于是愈发热情地向他推荐自家的货物。玉离经交易草药的盏茶功夫，伏字羲已在一间茶馆坐下，面前的木桌上满是琳琅满目的各色物件，身侧还围着几个极力推销货物的卖货郎。
　　他如此显眼，玉离经自然很快发现了他的踪迹。同样的，还有最早卖给他几支发簪的小贩。
　　“这是个骗子！大家伙可不要被他骗了！”小贩指着伏字羲气愤地喊道，“我看他衣着不凡还以为是什么世家公子，没想到竟是个江湖骗子！”
　　围着伏字羲的几个人神色惊疑不定，左右对视几眼又都齐齐看向伏字羲，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伏字羲不紧不慢地饮下一口新沏的热茶，问：“我骗你什么了？”
　　卖首饰的小贩气愤不已，将一把枯叶摔在桌上，怒道：“你看你给我的金叶子，分明是一把枯叶！你这贼人骗走我摊上最华贵的几支发簪！”
　　伏字羲毫不在意小贩的谩骂指责，态度十分轻慢：“你那发簪值几两银？我给出的金叶子可不止那个数，也不见你退我？”
　　“你你你！”小贩被伏字羲的强词夺理一噎，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再争辩，身后忽然又赶来好几个商贩，手中都是拿着碎石枯叶，显然也是来找伏字羲理论的。
　　伏字羲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犯愁：原本以他的修为，变化出来的金银应不至于这么快就露馅，现在人都没走远就被苦主找上门还真是麻烦。
　　眼见前来理论的商贩越来越多，人群中已有人开始叫唤着要报官抓人，从药铺中出来的玉离经终于来到了伏字羲所在的茶馆。
　　从周围人的讨论中，他很快便知晓了事情经过。与他同行的伏字羲做出这种偷摸拐骗的事，他自觉难堪，却也不得不出面调解。
　　“诸位不好意思，这位先生久居山林少有外出，所以……”玉离经自己也觉得这解释很没有说服力，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所以有些不知人伦常理，希望大家体谅一二。他刚才买下的东西会一一退还，若有损伤也会赔偿，万望见谅。”
　　伏字羲对玉离经的说辞颇有些不满，但如果继续和这些人纠缠也确实麻烦，于是便随了玉离经的意，将刚才买的东西都退了回去。一些不好退的，便由玉离经出钱买下。
　　原本卖出草药赚下的几两银子所剩无几，玉离经心中不可能不恼，幸好余下的钱还够买十多日的粮食，有这些时间他还能再去多采一些草药来换钱。
　　伏字羲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歉疚，从自己“买”的一包桂花糖里挑出形状最圆润可爱的一颗递到玉离经嘴边。
　　“这事也不能怪我吧？若不是他们贪心……”
　　“你觉得错在他们贪心？他们不过是正常买卖，你却是在用障眼法骗人。”玉离经愤愤道，还要再说什么，伏字羲却已趁机将糖塞进他嘴里。
　　香甜的味道立刻在他嘴里散开，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用一双好看的碧色眼睛瞪伏字羲。
　　“这不是没让他们吃亏吗？”伏字羲舔了口指尖上残余的糖粉，放软语气道：“而且他们之中确有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奸商，我这也是替天行道吧？”
　　伏字羲这么说着已经从袖子里抽出一卷布：“比如说这块布，我买的是三尺布，他却只给我裁了两尺半……”
　　看着才还回去的布匹又出现在伏字羲手中，玉离经不禁发愣：“你……若是商家缺斤少两你揭穿便是，以恶制恶并非君子所为。”
　　“那又如何？我本就不是君子。”伏字羲将布匹收回袖中，又开始把玩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石，挑眉道：“我刚才顺手拿走的东西不少，你要拉着我再送回去不成？”
　　玉离经无奈叹气，既然伏字羲是从偷奸耍滑的商贩中“拿”的，他也没必要和他继续计较，于是说：“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出城。”
　　伏字羲见玉离经终于松口，心情好了不少，没怎么拖延就和玉离经一起坐上牛车往出城的方向走去。途中又采买了一些日常所需的食材用品，将卖掉药材后空下来的牛车又塞得满满当当。
　　玉离经在一个小摊前选购香料，伏字羲再次跳下车在四周晃荡。为了不惹恼玉离经，他这回是只看不“买”。
　　街边摆着一个算命解卦的小摊，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盲眼老头，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伏字羲走近过去，见他面前摆着的石头颜色鲜艳，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那老头察觉到了伏字羲的存在，捋着胡子道：“这位公子想算点什么？”
　　伏字羲轻哼一声：“你能算什么？”
　　“凶吉、姻缘、子嗣……只要您想知道的，在下都能算。”
　　伏字羲心知是假，却忍不住继续逗弄：“我身上可没钱。”
　　“不准不收钱，但若是准……”老头露出一抹诡笑，“也是不收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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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樓發表於: 2024-09-08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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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还有不收钱的买卖？”伏字羲抛起一枚莹绿色的石头，神色颇冷地瞧着面前的瞎眼老头。
　　“公子出现在此实乃缘分，足够抵上卦钱。”老人故作高深地说着，紧闭的眼皮微动，分明在注意伏字羲刚才抛起来的石头。
　　伏字羲接住下落的石头放在桌子中间，说道：“那你替我算算寿命？”
　　他虽然受了重伤却还没丧失做妖魔的警觉，面前这个老翁应该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借算命卜卦来偷盗凡人阳寿的妖怪。只是伏字羲现在情况不佳，一时看不穿他的真身。
　　不过，真身是什么并无所谓。这个妖怪少说也有百年道行，将他一口吞了，多少能将伏字羲的强势恢复一成两成，这可比敷用那些草药管用。
　　只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实在不好下手，而且还有玉离经在，想必也是不会同意他逞凶的……可这借寿妖在名门正派眼里应也是除之而后快的恶妖才对，与其将他留给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增添光辉，还不如给他用来食补疗伤。有借寿妖作恶在前，想必玉离经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和他计较。
　　这边伏字羲打定主意，那边老头也已经开始神叨叨地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无非是伏字羲是天生富贵闲人命，寿数虽是长久，但命中会有劫难，若躲不过命劫恐有性命之危云云。
　　伏字羲心领神会，十分上道地问：“那请问老先生，该如何才能逢凶化吉？”
　　老头眼尾微动，显然对伏字羲“上钩”十分兴奋，却还要皱着眉毛装作为难：“天命不可违，老朽若是执意为公子指明将来趋吉避凶怕是要遭祸……”
　　现在，伏字羲该表现出惊惶并开始求助。可他故意叹气不语，惹得那老头坐立不安，唯恐上钩的鱼儿溜走，只得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你我相聚在此实在是天大的缘分，老朽也是不忍您早陨。不如这样，公子与老朽签下这张命契，若是遇到危难，老朽定然遥遥相助。”
　　老头说着已将一张书写异文的泛黄纸张摊开放在桌上，用伏字羲先前把玩过的那块莹绿石头压住。
　　伏字羲暗暗咂舌：他莫非看着十分好骗？这借寿妖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直白简单，他若是继续顺水推舟借此发难吃妖岂不显得他有些恃强凌弱？
　　正在此时，买好香辛料的玉离经已经一路寻到伏字羲的所在，见他站在算命摊前不免有些讶异。毕竟算命先生兴许还没伏字羲会胡诌。
　　伏字羲察觉到玉离经靠近，老也头敏锐地发觉玉离经的存在，开口招呼道：“这位小公子若是也对算命卜卦有兴趣，何不近前来听？”
　　伏字羲目光一冷，问：“你想替他算什么？”
　　老头还未察觉到伏字羲转瞬而逝的冷意，捋着胡须道：“少年人朝气蓬勃，不需算那些久远的，算算近前的婚姻良配便好。”
　　伏字羲倒是忘了，凡人长到十三四岁已是可以相看的年纪，不过玉离经的养父母都已年迈，想必不会有太多精力为他张罗。
　　玉离经已走至他们跟前，婉拒道：“我对这些并无太多兴趣，暂时也没想过婚事，不必麻烦。”
　　他话音一顿，目光在伏字羲脸上扫过，再落在算命的老头身上，问：“老先生，卦钱多少？”
　　“这位公子已经付过了。”老头的神情颇有些遗憾，继续劝道：“小公子如今年岁小，但总有一日情窦顿开。不如买块姻缘石吧，将两人名姓刻在石上再连续浇灌四十九日晨露，顽石发芽抽枝可佑情长意久。”
　　伏字羲暗笑老头鬼话连篇，却并未拆穿，只静静瞧着玉离经，想看他会不会上当。
　　玉离经虽然涉世未深，但对各类江湖骗术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所谓的姻缘石绝不是什么普通石头，肯定是做过什么手脚。
　　他不想平白做冤大头，但想到伏字羲付钱用的东西，还是咬牙掏钱买了块涂得色彩斑斓的石头。
　　见玉离经掏钱，伏字羲不免有些失望，哼道：“小小年纪想得倒远。”
　　玉离经轻轻拧眉，不悦道：“你若实在无聊不如去看人说书，少惹些麻烦。”
　　“这里还有人说书呢？”伏字羲来了兴趣，起身拉着玉离经往远处走，“哪里有？带我去看看？”
　　玉离经没好气道：“我着急回去，你想听就自己去……”
　　两人渐行渐远，算命的老头用枯槁的手抚摸伏字羲在纸上签下的字，脸上不由得绽放出贪婪的笑。
　　……
　　伏字羲最终没能成功去天桥底下听人说书，而是和玉离经在城里吃了一顿肉丝面后赶着牛车在午后出城。
　　城外的路不如城里平坦，牛车走得慢，天却黑得快。不是因为日落，而是风雨欲来。
　　玉离经抬头看了看乌沉的天空，心中不免疑惑：他早晨起来看天色很好，不像是会下雨的模样，怎么现在突然阴云密布？
　　他们此时调转车头回去怕是赶不上闭城，但继续往前肯定是要淋雨。玉离经思索一会儿，将黄牛赶上一旁的小路。
　　伏字羲看到玉离经的举动，随口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找个地方避雨。我记得往这边的小路走一两里有间破屋。”玉离经回道，又回身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斗笠和一件蓑衣。
　　自他长到十岁，进城买卖的事一直是他一个人做，牛车上备着的雨具自然也只有一人份，如何分配便成了问题。
　　伏字羲伸手将斗笠拿来扣在头上，道：“一人一件好了。”
　　玉离经抿唇，将蓑衣披在了身上。
　　乌云厚重得快要压到他们头顶，雨滴却迟迟没有落下，直到他们能看到十丈开外的屋子才终于倾盆而下。
　　玉离经跳下车拉着黄牛往破屋方向走，虽然只有十多丈的距离，两人一牛还是淋湿大半。
　　伏字羲甩甩滴水的袖子，心中不免后悔刚才施雨的时机太早。
　　玉离经并不知道这场急雨是伏字羲有意为之，在破屋里寻到一片干爽的角落，用枯叶树枝升起篝火。
　　伏字羲身上的衣服是他过往蜕皮所化，并不怕淋雨。玉离经身上穿的却是棉麻制成的凡衣，雨一浇便透了。
　　“这点小火星，要烘干你这一身湿衣得等到猴年马月。”伏字羲抖了抖自己变得干爽的衣袖，哄诱道：“要不要我来帮你？”
　　玉离经不语，将自己湿透的外衣架在火堆旁烘晾，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小小的瓷瓶。
　　“你方才伤口淋了雨，得尽快处理。这是华家药铺的金疮药，应该会比草药好用。”玉离经说着便将瓷瓶朝伏字羲递过来。
　　伏字羲随手接过，异色的眼珠一转，说：“我身上的伤多在后背，你不帮我上药？”
　　以常人身体来说，确实难以够到后背，但伏字羲的真身可是一头能扭成麻绳的蛟。
　　玉离经倒是没想那么远，反正伏字羲又不是女子，给他上药不过是举手之劳。
　　玉离经将淡黄色的药粉轻轻抖落在伏字羲后背，为了涂洒均匀还用手指向四处抹开。他动作很轻，反倒让伏字羲觉得痒，时不时往前一缩。
　　“很疼？”玉离经问，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
　　伏字羲轻咳一声，故意道：“哪有碰到伤口还不疼的呢？不过为了感谢你特意为我买药还帮我上药……”
　　伏字羲说着隔空往玉离经架在一边的外衣一点，那原本还在滴水的衣服顿时变得干爽，被从破洞溜进来的风吹得直晃。
　　“这便是谢礼了。”
　　玉离经垂眸，嘴唇微勾：“这药本就是家里需要常备的，现在是借你用用，算不上‘特意’。”
　　“哦？”伏字羲不知信没信，将衣服穿好后提议道：“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这秋末的风雨实在寒凉，不如喝点酒取暖？”
　　牛车上确实有一坛粮食酒，但那是玉离经买来给养父母泡药酒的。他有些犹豫，忽然想到伏字羲本体是蛟，与蛇相似，大概也是畏冷的，于是便打开酒坛给他取出了一碗酒。
　　“你不喝？”伏字羲嗅着粮食酒的香气，随口问道：“不好杯中物？”
　　“现在不想喝。”玉离经随意找了个借口。他虽然年岁不大，但早跟着养父母时不时喝些药酒，买酒的时候自然也会尝上几口……但现在实在不是饮酒的时候。
　　“你怕醉酒后我对你不利？”伏字羲笑问。
　　玉离经轻吸口气，坦言道：“你看起来确实对我有所图谋。”
　　伏字羲并不否认：“理由我已说与你听过，只是你不信罢了。”
　　“这也确实很难让人信服不是吗？”玉离经抱着双腿，用下巴抵住自己的膝盖。
　　“那些修仙者每过几年便会来此收徒，每次都设有几道考核关卡，只有资质好的才能被选中。”玉离经偏过头看伏字羲，“而你与我只是一个照面便说要我拜师，实在太像……”
　　玉离经“骗子”两字还未出口，伏字羲先开口道：“那你是对修仙更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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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樓發表於: 2024-09-09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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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玉离经不明白伏字羲的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个问题上，犹疑道：“我并未仔细想过。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并未想过要离家修行。”
　　“又不是亲生的……”伏字羲低声嘀咕一句，又问：“你对你的生身父母可有好奇？”
　　外头被伏字羲施术招来的风雨缓缓停歇，积在瓦上的雨水顺着缺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漏。玉离经神色戚戚，默了两息才终于道：“我若是说‘不好奇’自然是骗人的。但……他们当初既然会将我抛下，纵有万般理由也难再续父母亲缘。”
　　伏字羲颇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心中原本想要趁此机会袒露身份的打算只得就此叫停。反正玉离经年岁尚小，待他们再多相处些时日再说明也不迟。
　　“你若是不想离家，由我来教你也是可以的。”伏字羲刻意卖弄自身法术一般在食指指尖燃起一小撮火苗，一双本就颜色奇异的眼睛在火光中愈发灵诡，好似能勾魂摄魄。
　　玉离经呼吸一滞，急忙将目光别开：“即便我不认你为师为父？”
　　伏字羲用拇指将食指尖的微火按灭，撇了撇嘴，终于还是妥协道：“便当是我舍不得我这身武学术法失传于世吧。”
　　玉离经轻抿着的唇不自禁往上勾了勾：“倒是我捡了便宜？”
　　“那是当然。”伏字羲往墙边一靠，“我可没教过旁人。”
　　伏字羲收住施雨的法术后不久，天真下起了雨，只是雨势不大，不用担心从那数不清的破洞里漏下的雨会让他们无处落脚。
　　长夜过半，玉离经压在一张破草席上睡得昏沉，伏字羲悄悄起身，临到门口又返回过来在他周围设下一圈护身结界。
　　他本就身负重伤，先是施云布雨，后又护身结界，身上积蓄的灵力顿时去了大半。所幸他不是什么寻常小妖，否则还真不敢以现在的状况去找白日见过的借寿妖麻烦。
　　伏字羲当时借由签名在那纸上留下了印记，现在只需稍稍摧动灵力便可顺着踪迹寻去。不过半盏茶功夫，他已经来到借寿妖的洞府——一口几乎完全被荆棘落叶掩盖住的枯井。
　　这周遭生着大丛荆棘，看着像是并无活物走动。但伏字羲惯会障眼法，自然也看出这些荆棘不过是借寿妖特意用来迷惑他人的。他只一挥衣袖便将这些伪装轻易卸去，闲庭信步般走近，然后跳了进去。
　　看着只有一层落叶淤泥地井底实际上自然别有洞天，伏字羲破开这层伪装，轻松进入一片水域。他是蛟，水性自然好，但是以人身潜水却是不如原身爽利。
　　于是乎，正当借寿妖兴致勃勃清点自己近来骗来的阳寿时被从旁边小河中突然冒出来的一条大蛟吓了一跳，赶紧将那些命契往怀里一抱然后缩进壳里。
　　“原来是只老龟。”伏字羲从水里出来，懒得再去化形，用爪子在硕大的龟壳上敲了敲。
　　“乌龟不是本就长命？你怎么还要在集市上招摇撞骗谋夺他人寿命？”
　　借寿的龟精缩在龟壳里战战兢兢，并不敢冒头，瓮声瓮气道：“大、大人饶命！这世道修行太难，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到走这捷径，并无害人之心啊！”
　　“并无害人之心？”伏字羲冷笑，爪子扣住龟壳抬起，尖利的指甲将坚硬的龟壳刮出不浅的印子来。
　　“上来便‘借’十年寿，这些个凡人有几个十年给你骗？我看你就是黑心烂肺、死有余辜。”
　　伏字羲如此一说，不再和龟精废话，张开大嘴便将他连着龟壳一起吞了。吃下龟精的几百年修为，伏字羲身上的伤势果然恢复了一些。他十分满意地长长呼出一口气，随意朝地上散落下的几张命契瞥了瞥。
　　他向来不是什么大善人，但现在龟精都叫他吞了，这些命契也算是落在他手里，于是干脆将命契施术烧毁，把寿数还了回去。他都是修行好几千年的大妖了，不稀罕这仨瓜俩枣。
　　吃过一顿夜宵，伏字羲不紧不慢地回去那间破屋。玉离经仍旧睡着，似乎姿势都没变过。
　　不过他确实是睡相不错，否则昨夜伏字羲爬到他床上蹭睡，稍不留神都要被压。
　　伏字羲拿出那块缺了半尺的布料铺在地上，盘腿坐上去开始运功，直到天蒙蒙亮才停下。
　　玉离经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他：“你一夜未睡？”
　　“妖魔本就无需睡眠，只有伤重时才要休憩。”伏字羲随口回道，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瞬，玉离经揉着压得酸胀的手臂坐起来，说：“外面的雨已停了，我出去看看路，若是能走就早些回去。”
　　伏字羲昨天施术下了一个时辰的急雨，后面又断续下了小雨，外头的路泥泞一片很不适合赶路。不过现在还早，他们也不需要赶时间，慢悠悠地回去也不错。
　　玉离经看过路况，回来破屋与伏字羲还有黄牛先吃了一顿干粮，然后便收拾起东西准备出发。他收拾到装着金疮药的瓷瓶时犹豫了瞬，然后看向立在门口无所事事仿若欣赏野草的伏字羲。
　　“我先替你上药了再走吧。”
　　伏字羲转过身来，勾唇一笑：“这么上心？”
　　他异彩的右眼因侧身背光，却仍旧流溢着漂亮的光彩，实在叫人有些挪不开眼，玉离经也怔愣着没有理会伏字羲这句调笑。
　　像昨日那般，玉离经手执瓷瓶将药粉洒在伏字羲后背上的伤处。他虽说不上是过目不忘，却也能发觉伏字羲身上的伤势相较昨日已经愈合许多。
　　如玉离经昨天说的那样，这金疮药确实是常备的药品，玉离经从前受伤时常用，但效果似乎并没有这么显著。
　　莫非药效因人而异？伏字羲不是常人，于是更有效果？
　　玉离经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但有效总是要比无效好。两人上好药，玉离经牵着牛车往正路上走，伏字羲却厚着脸皮继续在牛车上坐着。
　　伏字羲坐在牛车上，无所事事地翻看玉离经购置的各类物件，一边随口问道：“你要这么一路走回去？”
　　玉离经半侧过身朝他瞥了眼：“路上湿滑，容易翻车。”
　　伏字羲颇不在意，毕竟他又不是玉离经那样的凡人，就算车子要翻，他也有足够把握平稳落地不沾泥泞。再说了，那场雨是他施下的，也就这方圆一里有雨，路滑的路也就这么一段罢了。
　　“我先教你些拳脚功夫怎么样？”伏字羲脸带笑意地看着玉离经被泥水弄得污糟的裤腿，“要是学成，日行千里也非是难事。”
　　玉离经轻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不论神仙还是妖魔在外行走都是腾云驾雾？”
　　“大多数是。”伏字羲轻嗤出声，“但你非仙非魔，要学飞天遁地的功夫还差得远，所以还是先从这些浅显的学吧。”
　　伏字羲这话说的其实并非全然是真，有些小法术便是凡人也能施展一二，只是他不知道玉离经如今身上是否还有仙灵，要是贸贸然将自己那些邪法教授，惹得玉离经仙邪互斥走火入魔可就麻烦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斗嘴，颠簸了快一个时辰后总算到了山脚下的小屋。
　　老夫妇早在门口等待多时，远远迎了上来：“离经，你们昨日怎么没回来，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
　　玉离经将牵着黄牛的绳索交给养父，回道：“遇上一场急雨便耽搁了回程。劳你们费心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此回不是一个人出门，有这位伏先生相伴我们其实也安心了不少。”养母说着朝伏字羲看了眼，苍老浑浊的眼睛满是慈爱。
　　伏字羲颇觉别扭，难得没顺杆爬得意几句，只道：“这孩子本就可靠，就算没我同行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玉离经想到伏字羲在集市上惹出的麻烦，心中不禁想：若是没伏字羲同行，他确实撞不上乱子。
　　伏字羲不知在集市上顺手牵羊了多少东西，一会儿拿出小块皮革，一会儿拿出绘花的茶盏……总之杂七杂八放在一块儿推给玉离经的养父母说是要抵房费。
　　玉离经的养父母并不贪图钱财，但伏字羲执意要付房费，他们也推辞不下，于是问道：“这么多东西都够住上好几年了吧？伏先生要在这里待那么久？家里人不会着急？”
　　“这个不用担心，我家里人自然是放心我在此处的。”伏字羲笑笑，目光不露痕迹地在一旁收拾买回来的食材的玉离经身上扫过。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养父母就此安下心来，玉离经却忍不住抬头去看伏字羲，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是伏字羲可图谋的。若是想要他的性命，那在山中时便可轻易拿去。
　　莫不是烦腻了山中的日子，想要像话本里的那些山精鬼魅一般潜入人间玩乐？
　　玉离经尚未思考出个结果，那边伏字羲已经察觉到他的视线，侧过脸来朝他眨了下眼，在无知无觉中将少年人的思绪揉得更乱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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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樓發表於: 2024-09-10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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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出门赶集一趟，玉离经只歇了半日便又背着他那只才修补好的背篓要上山。为了多些相处时间以便后续计划，伏字羲自然是要跟着的，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清闲，他还特意提了一只菜篮子。
　　“我是要去山上采草药的，不是去游玩。”玉离经说道，又朝伏字羲身后望去。这妖蛟不知人间疾苦，撒了一地小米逗鸟，那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吃了老半天，到现在还没吃完。
　　“我也是去采药的。”伏字抬起左手勾着自己额前一缕发丝故作潇洒地拨开，“若是、万一能寻到什么千年人参万年灵芝，我都送你？”
　　玉离经明知伏字羲是在故意夸大，却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听闻世间生物百年便会有灵，若真长到千年万年那应该已修炼成精，还能等着被人采去做药？”
　　“那些长在地里的东西本来就灵力低微，若在灵界还有可能，但在这灵气稀薄的尘世，多得是长上几千年还修不出人身的。”伏字羲将手里的菜篮子一转，勾唇笑道：“不过你要真想要个什么菜精萝卜精，我也能勉为其难帮着找找。”
　　家里有伏字羲这么条只会享乐的长虫已经很麻烦，玉离经可不想再多来几个妖精的，于是摇头拒绝道：“不必。”
　　玉离经前两天才在山上采过一遭草药，这回自然要选条别的路。坏消息是，这边能采的草药并不多；好消息是，山间多雨这里长了很多蘑菇。
　　玉离经看了看自己背篓里的三两株细瘦药草，又看了看成簇成簇生长的鲜嫩蘑菇，决定改变计划——今天不采草药，改摘蘑菇。
　　他自记事起就一直跟着养父母在山脚定居靠山吃山，自然清楚哪些蘑菇有毒哪些无毒鲜美，不一会儿已经采了小半篓。采完近处的，他又往林子深处走了数十步。这边树下生着一丛看起来十分朴素无害的蘑菇，玉离经正蹲身要摘，一直在他身边游荡的伏字羲却忽然开口说道：“这蘑菇有毒。”
　　玉离经回头，疑惑地问：“蛟蛇一类也食菌菇？”
　　伏字羲并不否认：“日子难熬的时候就是毒蘑菇不也得摘来吃几口？”
　　他蹲下身用手中的羽扇指了指蘑菇伞盖下隐蔽的白色斑点：“瞧，这些白点可是能使人致幻的剧毒。”
　　玉离经顺着伏字羲的指引低头去瞧，先看到的是伏字羲相较他平日里所见的贩夫走卒们要削薄稍许的手掌和纤长的手指。阳光的斑点穿透层叠的树叶，在伏字羲微露青筋的手背上留下细碎的光点，恍若泛出柔柔光彩。
　　他愣神三两个呼吸，然后才将目光放在更下方的位置，看见伏字羲扇子指向的这些蘑菇与他寻常采食的菌菇的不同。这丛蘑菇生得饱满大个却有毒，玉离经心里不免可惜。
　　伏字羲好像听到了他心中的惋惜，说：“不过，也不是不能吃。”
　　“啊？”他怔愣着抬头，正巧伏字羲倾身靠近与他几乎挤在一块。伏字羲的肩膀蹭过他的手臂，姿态随意地摘下中间最大的一朵，挑眉道：“多煮一些时候自然就没毒了。不过……”
　　他低头瞥向玉离经遍布细痕的双手：“手上有伤口可不能碰，用衣袖隔着再摘。”
　　玉离经察觉到伏字羲的视线时不自禁蜷紧了手指，直到伏字羲起身走开才终于放松双手，依着伏字羲的指导用衣袖隔着手去摘那丛鲜嫩的蘑菇。不知是在畏惧蘑菇的毒，还是为了别的，心脏一时鼓动得厉害。
　　两人走走停停，不到午时，玉离经背着的背篓已是满满当当，伏字羲提着的那只菜篮子里也放了几朵蘑菇和一串碧绿的、酸涩至极的野葡萄。不等玉离经说要回去，伏字羲先心有灵犀般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玉离经点头，提了提背后的背篓开始往来时的路走，伏字羲就跟在他身后两步，轻轻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曲子。或许是因为他伤势未愈，高音爬不上去，低音也沉下不去，听着实在不着调。而且这山林中实在太静，伏字羲不成曲调的声音于是传得很远，反有种声音是从远处而来的错觉，显得无比空灵。
　　玉离经原本还试图充耳不闻，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背却渐渐浮起一层冷汗，忍不住偏过头低声问道：“周遭是否是有……”
　　伏字羲用羽扇在玉离经的背篓上轻轻一敲，笑问：“怎么？你听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了？”
　　分明心知伏字羲这是故意打趣，玉离经却还是忍不住支着耳朵去听是不是真有被他错过的奇怪动静。秋风吹着将落未落的树叶在枝头打转，未被太阳蒸发的晨露间或滴落，偶尔踩断的干枯腐朽的树枝……一切与他之前在山间中行走并无不同，区别或许只是有另一道脚步声与他相伴。
　　他从前也是这样在山野中穿梭，偶尔也会遇到一两只对他并无恶意的山精鬼怪，他虽惧怕却也不曾止步，所幸也从未碰上什么躲不过去的祸事。要是认真说起来，遇上伏字羲那回应该就是最危险的一回。可他现在却好像是在因为有伏字羲这个为他招来灾祸的大妖同行，原本紧缩的心脏缓缓放松，只余下酥麻柔软的余韵。
　　在玉离经身后行走的伏字羲此刻却是另一番心境，他一路走来早已发觉了数只小妖，把它们捉来用来疗伤也算不错，就是它们都只远远窥伺并无加害的意图，这让他找不到由头去“惩奸除恶”，实在可惜。
　　伏字羲可惜了一路，终于在晚饭吃到鲜香的蘑菇汤时抹去的心间的郁郁不平。他一边喝着温热的鲜汤，一边思忖：他又不是什么好人，待玉离经睡下他再出去捉几只小妖直接几口吞掉不就好了？哪里需要寻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想法是简单的，实行起来却是不易。
　　大约是伏字羲白日里在山中露过行踪让这些小妖有了警惕，大晚上的竟是找不到半点妖精痕迹，伏字羲寻摸半夜才在一处山石缝隙间找到一颗修出灵智的小草——才有些许灵智，但还远远没达到化形的阶段，实在是没腿逃跑不掉才会被伏字羲寻到。
　　伏字羲本想将草拔了嚼上几口，如此也不枉费他半夜来此，但见那小草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还是没下手，毕竟这点灵力还不够他上下山一趟的，真要吃了，显得他多饥不择食似的。
　　忙活一夜总归不能一无所获，伏字羲按着眉心想了良久，干脆施法将林子里长成的蘑菇尽数撅了带回去。
　　玉离经并不知道伏字羲半夜出门，虽未醒，睡得却也不够安稳。
　　他做了梦，梦里有一双很是眼熟的、他才在白日里端详过的骨节分明的手不松不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温凉的指尖在他布着茧子的掌心轻轻刮蹭，摩挲着他手心的细痕和掌纹，缓缓钻进他敏感怕痒的指缝……
　　那触感太过奇异，并不似人，玉离经紧拧着眉并未苏醒，梦境仍在继续。
　　纤长柔软的手指缠上他的手腕，顺着衣袖攀上肩膀，在他锁骨处梭巡一阵，最后绕上脖颈。
　　玉离经呼吸一时紧促，终于不得不喘着粗气苏醒过来。
　　他颈间仍残余着梦中的凉意，此时下意识去摸才发现原来是伏字羲又偷摸爬上他的床，甚至拿他当了人肉床垫。
　　玉离经满头黑线地将围脖似的圈住他脖子的伏字羲扯下来，他动作算不得轻，伏字羲却根本没醒，身子一卷又顺势缠上了玉离经的手掌、手腕。
　　如梦境一般的触感令玉离经狠狠打了个激灵，触电般用力一甩手。伏字羲毫无防备，竟真被玉离经这么甩了出去，跌进玉离经掉落在地的被子里依旧睡得安稳。
　　天还未亮，玉离经却已睡不下去。床单湿了一大片，并不全是他做梦发的汗。他耳根燥热，抱着换下来的床单和衣裤去院子里清洗，却先看见了满院子形色各异的蘑菇。
　　玉离经忙活大半天也只够他们一家子吃上两顿，要摘这么多蘑菇肯定得费不少功夫，也难怪伏字羲会睡得那么死。要不以伏字羲那绝不放过邀功机会的性子，哪怕是半夜三更也要扒着玉离经的眼皮炫耀几句。
　　直到玉离经将衣物晾晒完毕且准备好早饭，伏字羲这才因着饭香醒来，他仍在犯困，睡眼惺忪地挤到玉离经跟前说：“院里那些蘑菇，看见了吧？”
　　“你昨晚上出去了？”玉离经暗自为晨起时的事尴尬，忍不住明知故问了一句。他不算觉浅，本来不至于连在他床边蹭睡的人出门都不知道，但伏字羲不算是人，能不声不响地出门倒也合理。只是后面伏字羲睡得太肆意，让他做了一堆光怪陆离的噩梦，差点要在梦里被勒死。
　　不过他也把伏字羲一把扔了出去，应该能算是扯平。
　　“采回来这么多……”他玉离经头看向用扇子掩住下半张脸强忍哈欠的伏字羲，“蘑菇汤就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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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樓發表於: 2024-09-11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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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还行？”伏字羲回忆了一下昨天晚饭的味道，“但还是鸡啊鱼啊这些更好吃。你把这些蘑菇拿去卖钱，肯定能填平你之前的账。”
　　意识到伏字羲是在说他先前替他付的那些钱，玉离经并没有推辞。蘑菇要趁新鲜才味美，也更好卖价钱，于是玉离经这天在计划外去了一趟城里。伏字羲昨夜巧取豪夺灵力不成，反而虚耗许多，实在困乏得厉害，便没有跟着去，囫囵吃了顿早饭又一觉睡到下午。
　　这时玉离经已经从城镇里回来，还买了一只烧鸡。他的养父母年纪大了不喜油腻，于是这只烧鸡几乎大半都落进饥肠辘辘的伏字羲肚子里。
　　他吃得畅快，还不忘点评一句：“这烧鸡味道不错。”
　　玉离经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勾了勾，说：“在店里趁热吃会更好吃。”
　　伏字羲将鸡骨头扔进空碗里，点头表示赞同：“下回再去试试。对了，还带了点别的没有？”
　　他早修行五六千年，其实对凡间餐食并无多少需求，只是现在灵力缺失，找不到别的补足，便只能期盼多吃点凡物能稍作补充，毕竟灵气虽少，但聊胜于无。
　　听伏字羲这么问，玉离经捏着筷子的手指一紧，忽然感到有些窘迫，他去得晚又着急回来，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四处闲逛，除了这特意买下的烧鸡还真没带点别的。他摇了摇头，说：“去得迟了。”
　　“这样啊。”伏字羲随口应声并不在意，反正都已约好下回。
　　玉离经却好像十分在意，他抿了下唇，岔开话题说：“我今天在集市上没看到那个算命先生……”
　　伏字羲原本放松的神色闻言忽的一凝，试探地问道：“你要找他？”
　　玉离经摇摇头又点头，有些纠结地说：“上回从他那里买来的石头因为淋雨冲去了外层的泥块和颜料，我今天看的时候已经冒出了一些嫩芽。所谓的姻缘石应该是用快发芽的土豆做出的假石头。”
　　他声音一顿，叹气道：“那老人家做这些虽然是为讨生活，但骗人终究不对……”
　　听到玉离经这么说，伏字羲原本提起的心缓缓落下，笑着回道：“若是有情人买回去种出来土豆芽叶以为是真心灵验，不也算是好事一桩？你总不是想之后要再去找那老头麻烦吧？这种骗人的江湖术士总不会一直待在一处等人找上门。”
　　玉离经不知道有没有被伏字羲这番话说服，眉心仍轻轻蹙着，好半晌才道：“若只是骗这些无关紧要的还好，要是他们四处行骗做得更过分一些危害到了他人性命怎么办？”
　　想到那乌龟精一直在做“借”寿的恶事，伏字羲心里愈发有了底气，差点要将自己早把老王八一口生吞了对方没法继续作恶的事和盘托出。不过他从不是“心直口快”的人，只拍拍玉离经的肩膀，宽慰一般说道：“放心吧，你们不总说‘善恶有报’？他要真害过人性命，自然会得到惩治。”
　　不如说，他已经得到了惩治，既偿还了债孽又为自己疗伤贡献了一分力，怎么不算是在为后世积福？伏字羲暗暗在心里补充道。
　　玉离经自是不会知道伏字羲前些天干过的好事，轻轻叹息道：“若是他能及时悔过、知错便改……那也很好。”
　　伏字羲撇了下嘴，对此很是无所谓，心中又不禁想：玉离经这个性与他还真不相像，要是之后再遇到这些事还是继续瞒着的好，免得徒添罅隙。
　　话说到此处，玉离经忽然又话锋一转，说回到去集市采购：“你若是想吃葡萄，下次我早些去集上，兴许能遇上……”
　　伏字羲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玉离经这是见他那天摘了串野葡萄以为他馋葡萄吃，于是故意问道：“怎的这么讨好我？莫不是想改变主意拜我为师了？”
　　“只是……只是卖蘑菇的银钱还有剩余。”玉离经轻皱起眉，被伏字羲一说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举动确实可以称作“讨好”。但自己并没有拜师的意图，那这讨好的源头又是为何？
　　玉离经思索不清，伏字羲也只当这是自己近来的努力已见成果，自然就顺势这么听之任之。至于摘那么串酸涩的野葡萄只是见它饱满圆润、青翠欲滴，一时手贱的事也不必提。
　　可惜转眼过去数月，伏字羲没吃上汁水丰沛的葡萄便已步入寒冬。
　　自那次半夜袭山却落空，伏字羲竟是再没从附近几座山上发现任何小精小怪，以至于到入冬，他身上那些伤势还没痊愈。
　　时间过去这么久，玉离经为伏字羲修改药方换过好几种药，可惜收效甚微。他本就聪明，自然已从中发觉伏字羲的伤势不是普通伤药可愈，于是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这伤要怎么治。
　　伏字羲倒也没和玉离经遮掩，直言要么吃几只妖怪食补，要么找些灵草仙丹疗伤。
　　人界凡尘灵气稀薄少有灵草，但要拜入修仙门派进入灵界又需要自此离家，玉离经自然不舍也不会抛下年迈的养父母。更何况如今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养父母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时便发热咳嗽，让他更加放心不下。
　　而伏字羲的状况也不太好。他身上的伤势久久不愈，到了冬日变得十分嗜睡，颇有自修炼成蛟后第一回要冬眠的架势。
　　冬日里山上没什么草药可采，玉离经只能设陷阱捕猎，有时能猎到些兔子野鸡，有时却一无所获。幸好入冬前他已买好不少物资，不至于忍饥挨饿，也不需要再去市集。
　　伏字羲乐得不出门，整日窝在灶台边一边烤火一边吃烤土豆——这土豆还是用玉离经从乌龟精那里买来的姻缘石种出来的。
　　明明只是石头大的一块发芽根茎，随便找了个地方种下，到冬天已经长出了好大一窝小土豆，几乎全便宜了伏字羲。
　　伏字羲一边吹气，一边来回翘起几根烫得发红的手指熟练地剥出一颗软绵的土豆，瞥见玉离经拿着柴刀出门，忍不住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砍柴，你要是得空便一起。”玉离经早已习惯伏字羲跟着他，天冷后伏字羲变得懒懒散散倒是不时常跟着他四处打转了，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仿佛少带了什么似的。他站在门口回头去看伏字羲，邀请的意思十分明显，但伏字羲却并不回应，搓着指头上不小心沾到的黑灰，漫不经心道：“那你去吧。”
　　玉离经脸上掠过一瞬失落，沉声交代道：“我大概未时回来，若我养父母有何不适，便劳烦你照料一二。”
　　“放心吧。”伏字羲忽地叹了口气，让已经一步踏出门槛的玉离经不禁止下脚步，用疑惑又探究的目光回头看他。
　　伏字羲对乡野之中盛传的“玩火尿床”这个说法不屑一顾，握着一根不粗不细的木棍在灶膛里头来回拨弄，将埋在草木灰里的红碳和土豆都翻了出来。
　　他眼中不带惊喜，遗憾道：“若非我现在身受重伤灵力滞涩，要想逆天改命为你这养父母续命几十年也非难事。”
　　玉离经微怔，虽然觉得伏字羲这话有夸大的成分，也没多少真心，却还是不免为此动容，低声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态，若有违逆天道之举，反会遭逢祸事。”
　　“话是这么说，可不也有修仙、修魔的路可行。那些修道者可不见遭难。”
　　“他们修行也不是为长命百岁。”玉离经声音一顿，他从前见过、也听过不少修行之人除魔卫道护佑百姓平安的事迹，要说毫无向往并不可能。只是他有父母亲需要照顾，而且，比起那些被灵界门派招收入门的弟子来，他的年纪也未免太大了些。
　　伏字羲见玉离经想得出神，于是说道：“你要想去灵界修行，我也可为你引荐。”
　　玉离经摇摇头，举了举手里的柴刀：“我有更为紧要的事做。若我再不去砍些柴回来，再过几日连烧水的柴都要没了。”
　　伏字羲干咳两声，近日来这家里的柴火好像大多数都是被他用来烤火烧土豆了。可他本体本就畏冷，天寒地冻的他那些因伤滞停的灵力愈发使不出来……或许真该将快点玉离经引去灵界？
　　那里不似凡界灵气稀薄，各类灵草妖精更是随处可见，他要是能去那里，不消几个月便能将伤势治愈。只是玉离经不愿去的原因……他要怎么处理才好？他一直未能向玉离经表明身份就是觉得两人之间还不够亲近，不够玉离经信任他并跟随他。若是他真向那两个老人家痛下杀手，难免会有暴露的风险，要是被玉离经知道，定然要与他割袍断义。
　　伏字羲苦恼半晌，连灶里的火快熄了都没发觉，最后是被从房里传来的老人家的咳嗽声打断了思考。他于是拍拍手上的灰，按玉离经给他的交代将大锅里玉离经特意温着的姜茶倒了两杯给他们端进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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