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3 愛缺第二部:心路。最終回，105F(素鈴緣/慕凰,扭曲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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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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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樓發表於: 2007-03-27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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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二十八

愛缺。二十八
　　
　　
　　
　　他成長的極快。
　　
　　
　　
　　當初不知從何處撿回來的雪娃娃，約莫半個月就長高了三十公分，兩個半月後，體態已如一個發育完全的青年般，百八的身長，他瞧了就心驚。
　　
　　無緣無故倒冒起一股詭異莫名的擔憂，想著雪娃娃要是再長下去，他勢必會落入一種難堪的處境。
　　
　　所幸。三個月過後，雪娃娃的成長似乎已到飽和。百八的身長就此定型，他不由鬆了口氣，卻無法說明這股放心是從何而來，無能理解的情緒，自撿回雪娃娃的一刻起，已多得教他再也無從思考。
　　
　　輕撫著體態發育極快，智能卻尚停留在幼兒階段的美麗臉龐，他頭一回有了犯罪的衝動，無能自主的懵懂無知，總是全心信賴的依偎，那雙無邪的眼望著他，盡是惹人心疼的可愛。
　　
　　活像自找的折磨，每回替這不懂世事的雪娃娃淨身，回頭就得洗上數個時辰的冷水澡，冷靜、冷靜、冷靜……這兩字彷彿就此與他絕緣，只消接觸到雪娃娃這溫潤的身子，就全數報銷的隨風而逝。
　　
　　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殺死敵人絕不容情，動用心機百戰百勝，對赦生說的話言猶在耳，標榜著冷酷無情的聲望，何時已不再是他汲汲營營，從不為人的分神的堅持，不自覺間竟早已崩毀。
　　
　　全神貫注的心思就此只為一人。「劍雪…劍雪……」喃喃輕喊。
　　
　　無名的開始，有情的贈與。從最初相見。便已不忘。
　　
　　
　　
　　他不該喝下那杯酒。
　　
　　
　　
　　一切從一封信開始。立下生死狀的一刻，便是隨時隨地皆可動手。這是罪惡坑裡的規矩，即便他脫離罪惡坑，規矩依舊屹立。
　　
　　他知道他得去赴約。那人是他的啟蒙恩師，即使曾經學武的過程異常慘烈，師徒之間的名分仍存。他依然是他的徒兒。
　　
　　只是他放不下一人。「無垢…」遲疑的開口，欲語還留，他怕他擔憂。卻見他微微笑，「我對你有信心。」
　　
　　這是一句怎樣的話？在普通不過，卻像是針強心劑。他再次將人擁入懷底，「等我回來。」隱含著承諾。
　　
　　「小心。」他只是輕聲提醒。笑著與他道別。
　　
　　夕陽下的笑顏、背影。很美、很美。
　　
　　
　　
　　當時。誰都沒有想到。
　　那、會是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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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發表於: 2007-03-2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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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二十九

愛缺。二十九
　　
　　
　　
　　賭局開始了。
　　
　　
　　
　　醒來的一刻，他便後悔了。身下的悶痛與眼前的人作了連結。難以遏止的恨意，他欲伸手推開正在替他梳洗的人，卻不料四肢乏力、動彈不得。
　　　　
　　想必是預想他醒來會掙扎而先作下防範，這般設想周到，他不由笑了，諷刺的說了句。「糖與鞭子的理論，藥師看來頗有心得啊。」
　　
　　聞言。正在梳洗的雙手乍停了半晌。沒有辯駁，一會又繼續開始動作。見不著白髮掩面下的表情。無言的悽厲。
　　
　　不得回應的諷笑瞬間隱沒。轉而是冷冷的、淡淡的。一句。「前輩，請解開續緣的制穴。」極有禮，卻是更為疏離的劃出一道鴻溝。
　　
　　停下了手，慕少艾望向那張冷淡，微微透著一絲痛苦的神色，懇求著。「讓我幫你。」
　　
　　素續緣卻是緩緩揚起一笑，若有似無的沒有半點情感。仍舊無動於衷。「續緣請前輩解開制穴。」
　　
　　彷彿是什麼崩塌了。兩人之間存有的往昔似乎再也找不回。
　　
　　「續緣……」心頭似被什麼緊勒著，難以喘息的紅了眼眶。慕少艾忍住難受，快捷的迅速點開他週身穴位，卻見他一能動便立即起身。
　　
　　瞬間。嘩啦的水珠流洩身段的柔媚。毫無遮掩的任著身子光裸的上了岸，那是怎樣的誘人春色。慕少艾首次竟怕了。閉上眼，不敢再看。卻微微聽見一聲輕笑。
　　
　　抬起眼只見一道鄙夷，淡淡的，就這麼說了句。「藥師慕少艾果真好膽色啊。」
　　
　　
　　
　　他又再次失約。
　　
　　
　　
　　這一夜，他放任自己沈入酒鄉。卻忘了自己海量，頭一回倒是怨起自己的千杯不醉，越喝越是清醒的意識，他笑得無奈，卻難掩神情痛苦。
　　
　　直到火鳳凰的出現。欲再飲落的酒觴，叫那柔美的雙手奪去，睜開了不想清醒的眼，卻清楚看見鳳凰的怒焰，那股熱能像是亟欲融化他的冷情，帶點憤、帶點怨，是不欲承認的在乎。「一個人獨飲不嫌失味嗎？」
　　
　　慕少艾笑著將人抱滿懷。「誰說我獨飲，你不就來了嗎。」一手空出拿起酒壺，轉而替元凰斟了一杯，適時作出了賠罪。「我貪杯失約，我該罰…」將酒壺放下，一手摟緊他的腰側，一手卻是牽引他喝下那杯，帶出調情的懲罰，「罰你灌我三大白，如何？」
　　
　　溫熱的黃湯盈滿口舌，酒味尚未入腸，卻又隨即以罰之名灌入於另一唇口，元凰的怒消了，取而代之是說不出的沈醉。燙辣的麻味是反覆吸吮的交錯在彼此口沫……
　　
　　愛欲的氣息逐漸瀰漫，淹沒了誰，漸漸沈淪……。

~易水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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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發表於: 2007-03-27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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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

愛缺。三十
　　
　　
　　
　　傻子配笨蛋。
　　
　　
　　
　　麻癢的情挑撫觸，帶動酥麻的啃咬上肩頭，逐一敞開的無瑕裸白，更是難忍烙下青紫交錯的印記，放任彼此緊密貼合，上癮似的貪著這焚身的快感。
　　
　　驀地，騰空一瞬，腿間私密更是毫無遮掩悉數感受火熱的高燃，元凰不由下意識的環緊，任由身子躺進軟白的被褥，更進一步感覺壓迫的痛與虐。
　　
　　然而，當熟悉的痛楚衝上腦門，他卻意外嚐到一股冰冷的體熱，似是冷汗涔涔無聲的隱痛。一雙耽溺情慾的鳳目隨即醒覺過來，睜開便見一張慘白的臉色，血色盡失，卻仍舊貪求自傷的快感。
　　
　　下一刻，是誰天旋地轉了起來，上位的優勢隨即轉為被動的弱勢。維持緊密的上下互換，是更為撩人又磨人的煎熬。
　　
　　「啊……」隱約騎虎難下的痛楚呻吟，夾雜更為深進的快感。元凰忍下這突來不適，欲為彼此尋求情熱宣洩，卻見身下臉色更加蒼白的同時，無意察覺腿白另一溫熱的黏稠濕滑，別於透明的晶瑩，是更為顯眼的赤色暗褐。
　　
　　乍見的剎那，元凰心火頓起，硬是退離眼下進退不得的享樂。
　　
　　強忍著悵然若失的空虛在體內發酵，元凰狠狠白了身下的慕少艾一眼，似乎氣炸的連威脅都不經大腦撂出來。「翻船的滋味你很想一嚐是嗎？」
　　
　　又見那腰間傷口併裂，血如泉湧，更是刺目的憤然撕扯垂掛床頭的布幔，彎下腰為他包紮止血，沒好氣的啐道。「嘖，再亂來，小心連風流的本錢都賠了。」
　　
　　「哎呀呀。」哎哎笑了一聲，慕少艾撩起身前元凰散於胸口的一綹髮，漫不經心的辯駁，「誰叫美色當前，不吃豈非笨蛋。」
　　
　　聽了，更是叫人沒好氣，元凰不禁罵了句。「老不休。」然而，手上該是使勁出氣，卻反其道而行更加放柔，可口頭上卻依舊得理不饒，彆扭的威脅叮嚀。「下回失約要是又酗酒導致傷口裂開，別怪我吃死你。」
　　
　　「哈。」低聲一笑，慕少艾慢慢伸出一手遮覆半面，晦暗的神情教人見不清，「偶而我也會笨個一兩回…」又覆上一手完全摀住臉，笑得極輕，「笨得可以的吃下悶虧……」
　　
　　「嗯？」不若慕少艾平日作風的消極失態，倒教精明洞悉的元凰察覺了些微異樣。細心將傷口包紮完畢，元凰若有所思的說了，「你的傷口不宜妄動，好生休息，下回我要你完好無缺的到翳流見我。」
　　
　　正欲下床離去，一手卻教慕少艾拉握住，「小凰兒…」這聲呼喊，微微教元凰心悸，非是不曾聽聞，而是當他成為翳流教主後，便不再聽慕少艾喚過。
　　
　　「美色當前，不吃是笨蛋，吃又吃到力不從心更是笨蛋中的笨蛋…」抬起一張頗為幽怨的臉龐，慕少艾猛然一個使力，將人扯入懷中，自嘲的笑問，「看在今晚我這麼笨的份上，安慰一下，留下可好？」
　　
　　聞言，元凰心思不由轉了轉，眼波流動半晌，倒也笑回了。「陪個笨蛋，我豈不是傻子。」
　　
　　埋入元凰髮香之際，慕少艾笑了聲。說了句。「傻人有傻福嘛。」
　　
　　
　　
　　是自欺。還是欺人。
　　總不脫安慰的騙詞。
　　

~易水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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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樓發表於: 2007-03-2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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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一

愛缺。三十一
　　
　　
　　
　　調虎離山之計。
　　
　　
　　
　　有人說，要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也有人說，對他有信心。而今，判斷、信心，在親眼目睹最不能失去的痛，他再也相信不了自己。

　
　　「你是認真想殺我嗎？」
　　
　　從來獨來獨往的孤獨缺，如今會使上調虎離山之計，聯合外人牽制他，在動手殺了他最重要的人，徹底擾亂他的心神，給予他最致命的打擊，只能說變了。
　　
　　梟獍都能是非獍，孤獨缺又何能不變。
　　
　　「你當我是在開玩笑嗎？」嘻笑的神情如往昔一般，幽默的語調，說得卻是絕對真實的答案。「我從來都是認真的。」
　　
　　「別相信罪惡坑的任何人。」相信就是一種原罪，招引背叛是咎由自取。卻還是忘了，自以為是的師徒情誼，看得如此重，在他眼底卻絲毫不值一文。「你曾經對我說過…」
　　
　　「可惜…」拉長的尾音伴著一絲惡意的諷笑，劍鞘一甩抵在倒臥在地下，無聲無息的雪白身影，「你還是忘了。」
　　
　　「動手吧。」出乎意料的認命。宛若心如槁灰。
　　
　　「嘖、嘖……」眸底閃過一抹犀利，心頭飛快的盤算，末了，還是笑得狠絕，「那我就不客氣囉。」
　　
　　鮮紅赤翼張揚，利光飛閃，一刀快過一刀直削羽人非獍，任由身上傷痕累累，好似失了知覺，麻痺的任著血如柱流淌不停。
　　
　　就在最後一刀落下。一切都將宣告結束之時。有人出手了。
　　
　　最不可能的援手，蟄伏於暗處的黑闇，就在一瞬間動搖了本份，雖為日斜影，卻依舊是渴望救贖的向日。
　　
　　就在最後一刻。愛極欲殺的恨，反倒成了漠視不了的心魔。
　　
　　
　　
　　他釋放了個。毒。
　　
　　
　　
　　四肢能動的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張邪美的臉蛋，久違的熟悉，卻又陌生的加倍惹火。那一瞬間，他實在是迫不及待，朝著那張臉，他親了過去──
　　
　　「赦生童子──」
　　
　　「鏘」的一聲刺耳金屬交擊聲，幽幽迴盪。頗感意外的揚起了興味，「不錯嘛，小鬼，你變強了。」想想當年那個嫩得直要人揣在懷裡好好疼愛的小鬼頭，如今可真是男大十八變的散發更為火辣與強勁的誘惑魅力。
　　
　　「不過，還不夠、還不夠…」甫一出關就叫他這般亢奮，這輕輕一親怎足夠塞他牙縫。邪惡的思想在腦中盤旋，就等著夜深人靜小鬼落單之時。
　　
　　心思還在不動聲色籌畫之時，就見先知到來告知魔君傳喚。得知兩名同袍死訊，他不由啐了一句，「死就沒意義了。」壯烈犧牲、因公殉職，這等名詞在他腦海是絕對可笑的毫無意義。
　　
　　不由又將心思放在跟個啞巴似的佇在一旁的小鬼，想起入關前，赦生這小鬼老愛跟在吞佛身後直打轉，瞧了就礙眼，不禁惡劣諷笑了一句，「不過那個吞佛為什麼沒一起死？」
　　
　　卻見小鬼不發一語，扭身即走。他瞧了，倒是笑得更為惡質。「真開不得玩笑的正經小鬼，個性還是硬得跟石頭一樣。」
　　
　　不過呢，他就是愛他這點。玩起來才特別夠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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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樓發表於: 2007-03-2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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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二

愛缺。三十二
　　
　　
　　
　　一顆心難給兩次。
　　
　　
　　
　　在他意識到作了什麼之前，他已經將人帶到一處山洞。幾乎是發怔的看著眼前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的人。腦袋一片空白，那一瞬間，看他就快死在刀下，他竟忘了任務兩字。
　　
　　從來就是最忠心的手下，頭一次作出了背叛。向日斜不禁悶悶笑了起來，帶了點神經，一笑就是停不下來。八成是狂龍主子跟太久，連笑法都如同一轍。
　　　　
　　笑了好半晌，他才真正停了下來。開始反省自己的白痴。為了一個已不愛他的人，為了一個早已不把他看在眼裡的人，為了一個走了就不再回頭的人……為什麼他卻還是狠不下心、放不下情，仍是蠢到極點的將自己逼入進退兩難的難堪處境。
　　
　　他還有補救的機會。只要將人頭砍下。但他卻是挽起了衣袖，撕起袖口，開始為他上藥、止血、包紮。已經無法形容的蠢，他卻仍是甘之如飴，神情是連自己也毫無所覺的似水柔情。
　　
　　直到，他口中喃喃不斷喊喚一個人的名。「無垢…無垢…」
　　
　　他停下了手，恨意似又再度被勾起。難忍妒火煎熬，忿忿不平的故意刮弄他的傷口，疼的他停了喊喚，慢慢張開了眼。
　　
　　隱約模糊的身影，慢慢清晰的倒映，羽人非獍看清來人後，忍著痛楚，緩緩起身。「你不該救我。」
　　
　　是早知道他的性子，卻還是免不了受傷。壓下那情緒作祟，向日斜再度武裝冷漠，說著違心之論。「救你是為親手殺你。」
　　
　　羽人非獍聽了，卻笑了。無謂的。「何必麻煩，你現在就可動手。」
　　
　　別過身。「趁人之危，勝之不武。」老套的說詞，卻難掩推託的意味。
　　
　　說出這般的蠢的藉口時，向日斜自己都覺得可笑，可以預期羽人非獍的嗤笑聲，卻遲遲未聞。然而，毫無預期的，卻是久違的暱喊。
　　
　　「向晚。」曾經的小名。他以為他早忘了，卻在此時又聽見了曾經。「你渴望解脫嗎？」羽人非獍的面容有著倦怠、有著疲憊。
　　
　　他望著便明白他又想起那個雪白的人，不禁妒意又起，難以遏止嘲諷的念頭。「救贖不得，便渴望解脫嗎？」
　　
　　聞言，羽人非獍不禁笑了，按壓上自己的心口，閉上眼緩緩說了。「我的心曾給過你一次，就不可能再給第二次…」
　　
　　一怔。他知道…自己仍……所以才替自己問了。
　　
　　那是他向來不言而喻的溫柔，不表態的常讓他漠視珍惜，直到失去了、決裂了，他愛極反恨了，卻明白再也挽回不了。
　　
　　
　　
　　『日斜似晚。』曾經的擁抱在耳畔傾訴。『你是我暗夜的光…』輕喃，無限情深，『……向晚。』
　　
　　曾深愛過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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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樓發表於: 2007-03-27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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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三

愛缺。三十三
　　
　　
　　
　　頭痛欲裂。
　　
　　
　　
　　當他能睜眼時，這四字是他唯一的感覺。難掩四肢無力的沈重，他努力回想，卻教周遭的陌生轉移了注意。
　　
　　這裡是…？正思索自己身在何處之時。白無垢就見一人走來，說不上相識，卻已有一面之緣。「月不全孤獨缺…？」
　　
　
　　朦朦朧朧，逐漸顯影的正是一張滄桑卻又充滿帥勁、痞味十足的老者面孔。銀灰長髮一甩，劈頭就是一句毫不客氣的嘲弄，「唷，我說年輕人酒量這麼差，怎麼跟人拼輸贏。」大搖大擺走到床側，將人扶起，假意搖頭嘆息，「小心被人賣了還傻傻替人數鈔票。」
　　
　　白無垢正想開口說話，卻突覺一陣頭暈目眩。當日孤獨缺在羽人非獍離開後找上門，說他決定約改天相殺，多留一點時間讓他和他的徒弟相處。臨走，還替自己倒了一杯祝賀酒，說是慶祝他的徒弟終於有人要。
　　
　　那時。他記得明明只淺酌一杯，不可能會醉到不省人事。現在暗暗想來，當時的孤獨缺必是在酒中下藥，他卻一時大意竟無防備。
　　
　　不動聲色的暗蓄真氣，卻發現怎也使不上勁的同時，身旁的孤獨缺倒笑了。「沒用的，解藥不給你，就算你提氣提了十天半個月也還是一樣。」
　　
　　被看穿了意圖，白無垢反倒更沈著下來。淡淡的口吻，不慍不火的詢問，「你目的為何？」
　　
　　這等反應，看進孤獨缺眼底，卻難掩一抹激賞，痞痞一笑便說了。「殺人啊。」驀地，抬起白無垢的下顎，輕佻至極將那張絕色湊近自己的眼前，放肆的目光來回搜索，不由發出了讚嘆。
　　
　　「嘖、嘖，難怪我家的羽仔會看上你，這麼水的面容，這麼靜的雙眼，氣質更是一等一的教人看了就想靠過去，像你這樣的人，對出身罪惡坑的人來說，就像是引人從黑暗脫出光明的一道光，誰都渴望得到。」
　　
　　「難怪他聽到了你的死訊會乖乖任我砍，渴望變絕望嘛。」孤獨缺故意的似是漫不經心的說出這消息，暗地留神白無垢的反應，便見他一怔，只消一會光景，便似明瞭了一切來龍去脈，緩緩閉上了眼沈靜心火。
　　
　　「這樣都激不到你，看來你對我家的羽仔情分也真淡嘛。」犀利的眼神一閃，轉而採取更為惡劣的手段。「若是你要換對象，我也是一個好對象，絕對比我家的羽仔更猛、更強，更能給你安慰。」拉近距離的肢體接觸，極端惡意的言語騷擾，再再企圖挑釁白無垢忍耐的極限。
　　
　　白無垢卻依然不為所動，只是慢慢睜開眼。「我只是個餌，你的手段用錯對象。」
　　
　　乍聽，孤獨缺反倒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來。「人說冰雪聰明，該不會是像你這樣。」將人狠狠拽進懷底一抱，「夠味，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來、來、來。」將人帶上桌旁，孤獨缺倒起了酒，「喝一杯。」
　　
　　白無垢緩緩拿起酒杯，卻說。「酒量拼輸贏，我若贏，你敢放人嗎？」
　　
　　「喔～挑釁喔。」銀灰長髮一甩，孤獨缺笑得猖狂。「我叫月不全孤獨缺，孤是定孤支的孤，這邊最愛就是定孤支、賭氣魄。」一杯飲落，嗆聲了。「你若能將我灌醉，我免費送你到府。」
　　
　　「一言為定。」為愛賭氣魄。
　　
　　縱然癱成爛泥也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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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四

愛缺。三十四
　　
　　
　　
　　過往的傷痛一一浮現。
　　
　　
　　
　　他全身赤裸的逃開那人的眼界。傷人、自傷，見不著的傷痕累累，化成了心底的痂，等待又一次潰爛的體無完膚。
　　
　　水流湍急。他佇立水中央。開始自我檢視那些痂傷，一道一道都是傷得沈痛。不堪回首的過往。

　　
　　
　　當時。還年少。
　　
　　
　　
　　他撿回了一個人。再一次行醫回途時。
　　
　　他觀察著倒臥在林間草叢的人，全身綾羅綢緞，完美的身材比例，修長無瑕的雙手，卻有著一張見不得人的臉。血肉模糊的辨不清原貌。
　　
　　何該是遇上了仇家。這般殘忍的手段，他見了，豈能置之不理。行醫之人的悲憫心腸，卻也因此烙下第一道痂。
　　
　　　　
　　他就住在寧靜安詳的一處鄉間村落的草茅裡。當他將人帶回家時，所幸已是入夜，不然教住在附近的村民，免不了又是一陣大驚小怪的驚慌失措，嚷嚷的喊著。
　　
　　「素大夫這人怎會傷成這樣…」「啊、一定是仇家所為。」「可憐啊…素大夫一定會治好他…」「那還用說，素大夫是咱們村裡最有名的真神仙呢。」「是啊、上回隔壁村的阿嬌陳年舊疾，素大夫沒兩三天就將人完全治好。」「真如神仙的醫術，好的沒話說呢。」諸如此類的言論。
　　
　　聽了就不由會心一笑。當時的自己很喜歡這樣瑣碎的平凡。村民的樸實，是江湖武林極為罕見的真誠。
　　
　　在他細心照料及醫治的某天。那人醒了過來。那人看著他的眼神，有著明顯的驚訝與不信。似乎是熟識的人。偏生，他卻是一點印象也無。
　　
　　恰巧，他晚餐剛煮好，「醒了就一塊用餐吧。」慶幸他有預感今晚那人似乎會醒，多煮了一份。
　　
　　「汝、」那人一開口就露了陷。放眼武林，慣常使用儒腔的人。他心思一忖，隱隱約約倒也猜出了個名。可不點破，是他獨有的體貼。他拉開了座椅，擺了個邀約的手勢。「請上座。」
　　
　　那人是看了他好半晌，才溫吞的優雅入座。只是尚未動箸，那人又開了口。「救一個沒臉之人，不怕遇險嗎？」似乎話中有話，像是嫌他多事。
　　
　　他聽了聽，倒是挾起菜餚放入那人碗裡，「面目可憎之人，只要有改過向善的心，時日一久終也會為人所接受。」又舀了一碗湯，遞到那人身前，「人不可貌相，在未得知本性好壞之前，又豈能斷絕其生機。」
　　
　　順勢為自己舀了一碗，「因此醫者救人不怕險，怕是患者沒有求生的意志。」徐徐吹涼一口，給了一笑。「要求生的就得求溫飽，一同喝吧。」
　　
　　那人低頭看了那碗湯好一會，終是端起，無聲的將淚和湯豁入同飲下。
　　
　　
　　
　　那一餐過後的次日。那人便不告而別。
　　一段時間過後。他才知道那人化名『定風愁』。
　　重新又在武林上打滾，同為正道同盟的一方。
　　

~易水寒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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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發表於: 2007-03-27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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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五

愛缺。三十五
　　
　　
　　
　　或許他們不該再見面。
　　
　　
　　
　　定風愁一直都沒忘，那一夜、那一碗湯的滋味。有悔、有恨，悲怒交集的苦悶，全在素續緣一雙清澄的眼，一抹諒解的笑，化作徹悟的淚，飲下悔過的湯。
　　
　　因而，後來他們因緣際會在琉璃仙境相逢。他一直是念念不忘。
　　
　　賞了個極輕的爆栗上來人的額頭，素續緣沒好氣的望著他笑。「行了，想拐我煮頓飯，老實招來即可，用不著碎碎念個不停。」
　　
　　「難忘的好滋味，才會令人念念不捨啊。」定風愁也笑，語氣卻難掩暗示。這暗示著什麼，素續緣卻是想得坦蕩。「不捨才會常相聚呀。」
　　
　　壓根也沒朝那方面想，卻教定風愁聽了，天外飛來一句。「不反對？」
　　
　　沒頭沒腦的一問，在當時對情愛尚一知半解的素續緣只是納悶。「要反對什麼？」
　　
　　「那我就當你答應囉。」只見定風愁笑顏逐開，卻瞧得素續緣無端發毛起來。「你到底再說什麼？我怎聽得一頭霧水。」
　　
　　「欸，天機不可洩漏。」手上長笛一轉，一把將人勾過來，定風愁笑得十足喜樂，「我等著你請我吃…」禁不住又竊笑一聲，忙補道。「好料。」
　　
　　當時他還不懂，定風愁問的。其實只是簡單的兩字。相守。
　　
　　
　　
　　之後，一個贖罪的機會。
　　讓第一道痂烙下了。
　　
　　
　　
　　「扮成素還真？」面臨妖刀界的威脅，仍重傷未癒的素還真的確需要有人替他出面。乍聽莫召奴提出這要求，定風愁雖驚訝卻可以理解。
　　
　　「這是一個機會，定風愁背後的真實身份，是否能為世人再次接受，欠的便是一個贖罪的機會。」莫召奴口氣雖淡，卻不失鼓吹的意味。
　　
　　贖罪。呵。定風愁聽了，不禁一笑。倒想起那位猶如給他喝下孟婆湯，讓他重新有了做人力量的素大夫，想著他說過的改過向善，也許這不失一個有力的證明。
　　
　　「你願意嗎？」當時的一句話，是個誘使獵物墜網的餌。定風愁卻渾然不知的吞下了那餌。「我答應扮成素還真。」
　　
　　就在這瞬間，傷口已劃落。
　　
　　
　　
　　走近輪椅前，莫召奴望著輪椅上的人，輕喚了聲。「三哥…」如中了蠱，神情滿是依戀，心神彷彿全為此人所控。
　　
　　驀地一個拉扯，莫召奴跌入此懷抱，卻柔順的雙手環上此人的頸，貼上此人的胸膛，溫馴的聽著此人詢問。「答案？」
　　
　　「他答應了。」沒有一絲幫兇的罪惡，莫召奴反倒更勾起一抹可人的笑。
　　
　　「好四弟。」給予獎賞的深長一吻，任著莫召奴氣噓軟倒於頸肩，他笑了，彷若旁若無人的冷冷輕問。「一個機會也是考驗，續緣…你分辨得出真偽嗎？」
　　
　　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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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2)

48樓發表於: 2007-03-28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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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六

愛缺。三十六
　　
　　
　　
　　當時的素續緣，心底藏了個秘密。
　　秘密卻在無意間讓人知曉了。

　
　　
　　他來到琉璃仙境，卻不見來人。喚了聲，「定風愁？」不見回應，他不禁納悶，走進屋裡，見到的卻是──
　　
　　「爹親？」不見這段日子必備的輪椅，素續緣不由驚訝，「你怎在這，還有你的傷…？」
　　
　　聽聞來人的驚呼，定風愁這才想起上回才答應素續緣同遊市集，只是今個兒卻是妖刀界開出的期限截止日，這身裝扮就算現在想脫也是脫不得了。逼不得已，只好真扮起素還真。反正他也得騙外頭的人，要是連素續緣都瞞得過，他就真的是徹底成功了。
　　
　　深呼吸一口，定風愁回過身，便是以素還真的口吻、笑容，對素續緣解釋，「傷勢已無大礙，妖刀界的期限迫在眉梢…」
　　
　　只是話還不及說全，便見素續緣眉尖緊蹙，似乎懷疑的快步向他走來，伸手就是朝他領口一解，眼明手快就要脫掉他上衣檢查。「前天我才上雲塵盦看過，你別騙我。」
　　
　　定風愁不由心驚。脫下衣服豈不穿幫。連忙擒住素續緣脫衣的小手，隨口一掰，「別忘了神農醫譜可是我寫的，我自己的傷我會不清楚嗎？」
　　
　　「爹親…」停下手邊動作，素續緣改以眼神攻勢，似是焦急又是無助，飽含擔憂的凝望，瞧得定風愁心慌慌。「續緣很怕、很怕……」喃喃的轉握起了定風愁的雙手，「再也握不了這雙手。」
　　
　　「續緣……」那神情透著淡淡的悲傷及依戀，定風愁望著不由心凝。
　　
　　驀地，素續緣伸抬一手，輕撫定風愁的頰旁，「每回見你滿身傷，續緣的心也傷。」淡淡一笑，卻是無限憂傷，「只得拼命學醫助你早日康復，減輕傷痛。」緩緩閉上眼，似是無聲的嘆息，「就是不想見你有任何痛苦。」
　　
　　那眼神、那神情，滿滿在乎、深深疼惜，那是他所不知的一面，也是他深切渴望的一面，定風愁不由被撼動，更甚是情不自禁的貼近。
　　
　　一吻烙下，原以為會退開的溫軟，只是輕輕一顫，下一刻不退反進，更是拉近纏膩，深情款款。忘我的任著情勢脫軌，直至一聲無悔沈淪，「爹…親…」
　　
　　驚醒了定風愁，也讓他震驚的發現。藏在素續緣心底的秘密。「續緣你、」迷戀、依戀、眷戀，滿是超脫人子的情感，自那雙眸底一覽無遺。
　　
　　「不可以嗎？」如同飛蛾撲火，極為淒美的一笑。
　　
　　定風愁見了，卻慌了，滿是不信，更深沈的是滿心的妒。「不、不對，這怎麼可以，不可以…」握緊了拳，他衝口而出，「絕對不允許──」無視素續緣一瞬間刷白的慘澹，隨即奪門離去。
　　
　　「不可以、不可以…」好似恍了神，他痴喃的望著門外早已不見的身影，慢慢垂下頭，滴下淚來，「我愛你……不可以嗎？」
　　
　　好半晌。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似是去而復返，只見有人緩緩走入，靠近他身旁，輕輕喚。「續緣……」熟悉的音調，他猛然抬起頭一見，難以克制的淚流滿面，「…爹親。」
　　
　　溫柔拭去他的淚，素還真將人抱起走近床榻放下，輕聲的問了句，「不後悔嗎？」像是根導火，引爆了情苗，瞬間狂襲而來。
　　
　　素續緣緊緊圈擁那份禁忌傻執，無怨無悔，義無反顧的全心全意，「不後悔、不後悔……」哽咽的音嗓堅定的訴說真心，「只要有你…。」
　　
　　「續緣……」沈淪了，任誰也拉拔不起。朦朧床幃裡的身影交疊……這一夜，難辨真偽的賭局，誰贏了卻也輸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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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12)

49樓發表於: 2007-03-28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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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缺。三十七

愛缺。三十七
　　
　　
　　
　　第一道痂形成了。
　　
　　
　　
　　這不是真的。
　　
　　當他無意間在屏風後頭，親眼目睹定風愁脫下那張素還真的面孔，向莫召奴說出自己也希望只是定風愁時，宛如有道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窩，痛得他喘不過氣，幾近窒息的難受。
　　

　　那麼…那一夜…那個人……在琉璃仙境擁抱他的是──！素續緣不敢再想下去，幾乎快崩潰的拒絕接受那樣的殘酷。
　　
　　不會的、不會的，那是爹親……那是爹親──不斷、不斷，在內心對自己催眠，可卻怎也漠視不了擺在眼前血淋的事實。
　　
　　他衝了出去。沒有瞧見莫召奴的嘆息、定風愁的悲淚，以及屏風另一頭。素還真勢在必得的笑。
　　
　　
　　
　　那一晚，他狠狠將自己浸在水裡頭，不斷不斷清洗身子的每一處。腦內嗡嗡作響，不斷重複播放骯髒、污穢、不潔的字眼，他受不了、受不了，只想洗刷那樣的念頭，一再一再強迫著自己洗淨。
　　
　　從那天起，他開始犯病。
　　
　　
　　
　　為轉移傷痛，他開始學習術法，卻意外烙下第二道痂。
　　
　　
　　
　　當時，他入天地門，跟著青陽子座下的大弟子旋璣子同修。
　　
　　原以為嚴謹、拘禮，處事穩重成熟的旋璣，對他這新進的菜鳥，必定是不苟言笑的嚴厲，豈料卻是意外的溫柔、呵護禮讓。
　　
　　當時，他曾笑問。「我看起來很弱嗎，為何你總是小心翼翼？」他卻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緩說了一句，「你堅強的讓人心疼。」
　　
　　或許就是這句話，撤下他的心防。他開始接受他的好。遺忘傷痛的與他度過每日充實的術法學習。
　　
　　直至那天。
　　
　　他在極為兇險幻術陣法劃開了第一道痂，剎那，心神走岔，他走火入魔，忽冷忽熱，控制不了體內真氣亂竄。
　　
　　「續緣、」璇璣見狀，立即找出陣眼破了陣法，飛身來到他身旁。卻見他忽而綣縮身軀直朝他懷裡鑽，「冷、好冷……」
　　
　　突來的軟玉溫香，教璇璣不由一愣，從未有過與人如此貼近的距離，一時間不禁慌了手腳，正不知所措時，又見令他倒抽口氣的撩火一幕。只見續緣忽然解開上衣，半裸香肩，口中喃喃不斷的盡是熱一字。
　　
　　璇璣不禁一怔，下一刻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素續緣推倒在地。長髮披散的絕美身姿，頭一次勾起璇璣不該有的想望，難忍克制的一個翻身將人壓下。
　　
　　長久壓抑埋藏的深沈愛慕，在這時。盡數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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