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5 雙煞前傳（自創人物眾多注意）全|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05 雙煞前傳（自創人物眾多注意）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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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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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回歸人

白府的正廳承襲著府名，雖不至於儉樸寒酸，但仍維持著一片素白，除了樑柱間點墬用的紅穗，和裸露的木造結構，幾乎不見其他色彩。

一身翠服的朱雀在淨白中格外突出，他壓抑著心中情緒，緩步向前，但卻在見到等在堂中的人時，朱雀的腳步瞬間加快。

「雪香姊！你沒事吧？」

朱雀快步走向坐在太師椅上的柳雪香，柳雪香放下茶杯，淡紅嘴角微揚，平靜的迎接義妹熱切的視線。

「我好的很，但是...」

柳雪香將手伸入袖袋中，一隻染著紅暈的小紙鶴停在展開的手掌中，朱雀愣了一愣，將紙鶴接到手裡。

「展開吧。」柳雪香再次拿起茶杯，平靜的神態中隱藏的熾烈的情感。

微紅紙鶴在靈巧手指的運作下，沒兩三下就癱回小小紙片，朱雀看著上頭的紅底白字－紅色的底是詭太師的血所留之色，白色的字跡則是同一人靈巧的操控細微真氣，有計畫的使某些部分部被鮮血所侵犯－在看完整張紙後，朱雀耀眼的黑眸中頓時燃起火焰。

「那個老...白眉主！」憤怒讓朱雀險些在主人家說錯話：「他到底把軒轅當成什麼！未過門的媳婦？在這麼說之前，他有徵詢當事人的同意嗎？」

「我想是沒有。」

柳雪香默默地將被捏皺的紙片收回，就在他收回紙張的同時，白府主人也由後室走入正廳，方才朱雀和柳雪香的對話，他全都一字不漏的聽見了。

「這個決定不是由老夫做主，而是由軒轅之父托付的。」白眉主冰刃般的眼睛刺向朱雀與柳雪香，堅定的口氣充滿著不容反抗的氣勢：「軒轅是個女兒家，不可能一輩子都花在武林上，老夫只是為他安排一個歸宿，留一條退路。」

「軒轅成年了...」相較於白眉主的強硬，柳雪香的反駁則是又輕又柔，帶給人一種難以捉摸，如雪似絮的糾纏感：「他已經不屬於他父親了，也不屬於一個素未謀面、毫無認識的男人。」

「老夫並不是要他們立刻成婚，軒轅和犬子會有相處的時間，以犬子的才華人品，老夫有自信，軒轅會同意這門親事。」白眉主稍稍皺起眉，柳雪香的柔弱讓他的自尊無法作出強勢的反擊，只好改以解釋的方式，即使他知道，這樣會陷入被對方主導的不利情勢。

「有自信？」朱雀闖入兩人的爭鋒相對，艷麗少女的嘴角掛著罕見冷笑，直盯著一臉冷然表情的白眉主問：「貴府公子燒的一手好菜嗎？」

「朱雀！」柳雪香警示的拉拉朱雀的袖子，可惜對方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犬子並不擅長此事。」白眉主挑挑眉，他無法了解朱雀的目的，於是暫時按兵不動。

「那他會為人梳妝打扮嗎？」朱雀進一步追問。

「那是下人的事...」而白眉主的疑惑也漸漸加深。

「會察覺軒轅的需要、會回應軒轅的感情、會擋下襲擊軒轅的危險嗎？」朱雀越說越快，柳雪香的臉色也越聽越沉，他並不希望在外人面前暴露軒轅和詭太師的關係。

「待他們相處熟稔後，犬子自然會做到這幾點。」白眉主沉著的回答，一股陰冷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成形：軒轅該不會已經和某人私定終身吧？

「軒轅他不需要等！他早就...」

「哎呀～」

一聲慘叫適時的打斷朱雀的話，穿著粗布衣的車夫狼狽的絆倒在門檻前，包頭下的雜亂黑髮和四周的雅致隔隔不入，卻也讓白眉主的注意力從朱雀轉移到車夫身上。

「抱歉抱歉！小的有急事要稟報朱雀大人。」車夫慌慌張張的跑向朱雀，貼著對方的耳蠭叨叨絮絮的說了一長串話，直到白眉主投以明顯逐客的視線，車夫才一臉惶恐的退到一邊。

「繼續剛剛的話題，」朱雀的嘴角閃過一絲強忍的笑，可惜白眉主的視線全黏在車夫身上，全然沒發現這點異狀：「軒轅他早就有一．票．追．求．者．了！貴府公子哪還有機會。」

「女子的仰慕？這並不構成威脅。」白眉主收回投向車夫的視線，將注意力放回話題中。

「都是男人。」朱雀看著白眉主愕然的表情，心中狂放的笑聲彷彿笑要掀了屋頂：「而目前最得寵的...白眉主你應該猜的到，就是你嫌惡的副官詭太師。」

「真是...」白眉主攏著雙眉道：「那個魔物果然不可留。」

「現在除掉太師已經太晚了...」這回換柳雪香打亂白眉主的話，雪色美人端著香茗，銀眸悠悠的遙望晴空道：「他們倆的親密，已經是武林中眾所皆知的事了。真是對不起，往後我這個義妹嫁入後，可要敗壞白府的名聲了」

柳雪香飄邈的語氣勾起白眉主的寒氣，雖老邁但仍稱的上魁梧的身軀明顯的僵直，他在尋找自己的下台階，而就在此時，車夫輕扯了一下身旁的翠袖，朱雀也算準了時機開口：「話不投機半句多。雪香姊，我們先回去吧！」

「這樣也好，告辭了。」柳雪香優雅的從椅子上起身，一旁的車夫也低著頭跟上兩位主子，將苦惱和憤怒留給正廳中的白府主人。

※※※※

無人攔阻的馬車就這麼駛出了白府，往大道上前進。黑髮車夫單手拿著彊繩，悠閒的模樣絲毫沒有工作的樣子，反而像是在欣賞沿途風景。

「你把可愛的老師留在那兒妥當嗎？」柳雪香掀起車廂簾子，如梅雪艷的臉頰上泛著微笑：「詭太師。」

「那裡有校長大人愛他，非常妥當。」詭太師聳聳肩，不在乎的模樣完全符合薄仙口述的形象－裹著糖衣的惡魔。

「不過你找我說話時，還真把我嚇一跳呢！」朱雀也探出頭，四周的樹林翠綠如碧玉，映照著他的好心情。

「這都要謝謝薄仙老師的幫忙。」詭太師故作謙虛的回答，他非常貼心的將老師移到校長大人房中─至於校長大人房的所在，自然是靠微笑?來的─並且換上美麗的衣衫、梳直淡藍長髮，就只差在茶壺中下藥了。

「惡魔。」柳雪香輕笑一聲，拉著朱雀退回簾子中。

詭太師抿抿嘴不以為意，他繼續勾著彊繩，讓馬匹以自己的步伐推動車輪，並且默默的調和體內陌生的真氣，而就在這個時候，詭太師墨色鏡片下的眼眸看見了一位匆忙的騎士，一股以興奮為體的顫慄猛然從他的脊椎竄起，詭太師毫不考慮的伸出手，在騎士與馬車交錯的之際，拉住對方手中的彊繩。

「太師！」

「小軒！」

易容成鄉野青年的軒轅，和化妝成粗布車夫的詭太師同時呼喚出對方的名字，難以言喻的歡欣在軒轅臉上綻放，他直接從馬上跳到車夫座，抱著久久未見的丈夫。

「唉唉唉～小軒你不能用跳的啊！孩子會被震到！」詭太師一面穩穩的接住軒轅，一面將手移到孕育新生的腹部，臉上的笑雖不如懷中人奔放，但對習慣隱藏的他而言，這已經算是失控了。

「我不擔心，因為你會接住我。」軒轅靠著詭太師，晶瑩的雙眸閃著水光：「我好擔心你，所以就趕過來幫忙了。」

「我沒事了，放心。」詭太師攬著軒轅的肩膀，搖著頭道：「不過接下來要煩待產地點的事了...我覺得巫女大人的住處是個清淨之地，不知雪香大人能否借間房子呢？」

「這點小事不用拜託，不過...太師你也要一起來，我有要事商量。」柳雪香坐在簾子內，連日以來的變故讓他忘了一件事－雙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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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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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一回十二夜

披著雪色單衣的巫女望向門口，規律的轉頭、回轉填滿了夜晚，持續到早晨，最後，雪色巫女終於放棄的垂下眼簾，整理衣衫走下床。

「第十二夜了...這次又迷上了什麼人了？」

輕柔的自嘲和苦笑掛在柳雪香的臉上，他一步步走向祝禱堂，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期待他的到訪，到習慣他的失約；期待他的擁抱，到習慣他帶著別人的香味。

「您一定覺得我很愚蠢吧...母親大人。」

柳雪香伸手撫上前青龍巫女─同時也是自己的母親─牌位，平靜的道：「愛情真是煩人的東西...」

而幾乎在同時，青龍廟的偏門緩緩走出一條黑影，黑影不經意的望向僅以薄紗遮掩的祝禱堂，行進的腳步稍稍慢了些，卻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每個傷口都有與之對應的治傷藥，詭太師很清楚這點。

※※※※

當時序進入秋初時，軒轅和詭太師終於搬入了青龍廟中待產。

為什麼會多拖了一個月呢？理由很簡單，為了將一切武林事處理妥當，所謂的〝武林事〞當然也包括白府的風波，白眉主修書致軒轅，告知原本監禁在府中的魔族副官無故失蹤。

「太師這段時間一直都待在玲瓏居，照顧身體微恙的劣者，期間並未前往白府，白眉主是否看錯人了？」

在回給白府主人的信紙上，軒轅氣定神閒的寫上這幾個字；詭太師沒去白府，自然不會被白府監禁，簡簡單單幾字明確的暗示白眉主：將這一切都當成沒發生過的錯事吧！

剛脫離夏季的天氣還帶著些許燥熱，但對處於清冷之地的青龍廟而言，此刻正是最舒適的時節。

詭太師一身輕袍，提著用紅繩綁起的卷軸，輕快的走在小石徑上，四周尚未轉紅的楓葉折射著陽光，片片葉影在石子路上晃動，配合著行人的腳步。

「我回來了。」

詭太師推開門，在玄關脫下沾著細泥的布鞋，就在此時，穿著淡紅羅裙的軒轅急急的走向門口，走在兩旁的小殭屍一左一右的護著粉色孕婦，詭太師微皺起眉，快步行向軒轅，好縮短對方行走的距離。

「你啊你～挺著肚子要多注意點。」

詭太師輕輕的用手指彈了一下軒轅的額頭，挽起愛妻的手，穿過小小的入口窄廳，沿著木廊慢慢前進，檜木迴廊建在湖水面上，湖中新種的蓮兒已經過了花期，但翠綠的莖葉仍在迴廊周圍行成一片盪漾綠波。

在這位處青龍廟後山中的小築中，只有軒轅和詭太師，以及詭太師的四隻小殭屍使魔，如此簡單的安排是為了保密，也是為了讓這對夫妻享受難得的獨處。

在經過正忙碌的廚房時，軒轅好奇的往爐灶前的小小身軀探望，他轉向詭太師問：「太師，湛藍和明黃在煮什麼？聞起來好香喔！」

「爌肉、香菇湯，還有兩盤菜沒炒。」詭太師回答，他的臉上閃過微微吃驚的表情，對著軒轅問：「你幫我的使魔取名字？」

「這樣不對嗎？」軒轅眨眨眼問：「沒有名字的話，不會很不方便嗎？」

「對我而言是不會...」詭太師和跟在後頭的小殭屍對看一眼：「分裂者和使魔之間是不需要言語的。」

「分裂者？好奇怪的詞。」軒轅牽起小殭屍的手，一般而言不都是用術者之類的詞嗎？

「這是聖域魔族使用的專有名詞，」詭太師提著公文的手輕觸碰上胸口，身旁的小殭屍也做出相同的舉動：「使魔是我的衍伸，我的分裂，所以不用言語就能相通。」

「所以那個時候...湛藍才會突然昏倒...」軒轅再次看向廚房的位置，當時時他以為小殭屍之所以失去行動力，是因為太師的力量不足的緣故，沒想到會是這麼密切的原因。

「使魔會反映分裂者的狀態...看來我下次要注意點了！」

詭太師警戒的看了小殭屍一眼，軒轅疑惑的聽著這沒頭沒尾冒出的話，腦中思路轉了轉，迅速的解讀出詭太師的話中意，清麗的臉龐上立刻浮起惱怒的表情。

「太師！你的意思是要注意別讓我藉由使魔，察覺到你的狀態吧？」軒轅直盯著詭太師。

「...小軒，你的洞察力越來越強了。」

「誰叫太師你都不說真話。」軒轅的話是玩笑，也是無力，越和詭太師親近，就越能發現兩人之間的高牆，即使那是以善意和體貼所築成的。

「神秘才有新奇啊～」詭太師忽略軒轅話中的無奈，他將視線投向水面上結果的蓮兒，輕巧的跳離這個話題。

「唉...」軒轅放棄的嘆了口氣，改而將心思轉到義姊身上：「你回來時有見到雪香姊嗎？」

「我有在祝禱堂看到他，不過...」

「不過？」軒轅溫柔的目光轉為犀利，急欲得知詭太師未說完的話。

「巫女大人似乎一夜未眠呢...」詭太師回想著端坐香爐前的柳雪香，似雪嬌容如往常般寧靜，但眼神中的疲憊和失望逃不過詭太師的觀察。

「似乎在等某的失約的人。」詭太師說出自己的推測，跟在後頭的小殭屍也在此時主動跑向前開門，讓主人方便進入正廳。

「是朋友嗎？不，就我所知，雪香姊沒有這麼無禮的友人...那麼...」

就在軒轅專心思考時，檀香扇輕敲上他的額頭，詭太師微彎著腰道：「你若是想知道是誰爽約，我會去調查，別再想了。」

「拜託你了。」軒轅點點頭。

「午餐過後我會派使魔去青龍廟。」詭太師對待在廚房的小殭屍確認菜餚的狀況。他不打算直接問柳雪香，那位雪之巫女不會將心事訴諸旁人，只能偷偷的旁敲側擊。

就這方面而言，詭太師和柳雪香非常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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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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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二回無眠

短小的身軀在樹影中跳躍，一步步接近靜謐的庭院，翻飛的黑色殭屍袍沒入夜色中，睜大的雙眼直盯著透出亮光的房間，將影像送入主人的腦中。

「太師...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失禮啊？」在另一邊的小築臥房中，軒轅不放心的瞧著詭太師，詭太師坐在床上的姿態相當悠閒，深藍色的雙眼瞇成一條線，搭配著微開的雙唇，給人一種半醉的迷濛感。

「不會被發現的...」詭太師輕聲細語的回答，隨著自身與使魔同步的影響，他也漸漸陷入半恍神的狀態，倚著床柱的身體微微下滑，彷彿隨時會睡去。

「太師？」軒轅傾向詭太師，對方失神的程度看的他忍不住心慌，但又不敢貿然碰觸施術中的肉體。

詭太師微微一笑，將手掌放在軒轅的腰上，瞇眼輕吻上軒轅的臉頰道：「你先睡吧...我可能會持續這種狀態一整夜。」

軒轅不放心的看了詭太師一眼，在鑽進被窩前還不望提醒道：「...要小心喔！」

「我會非常小心的。」詭太師幫軒轅拉好被子，瞇起的藍眼投向窗外飄動的月影，注視著另一雙瞳中的景象。

※※※※

－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關閉的窗扉吹不進風，也飄不來熟悉的香，臥在藍榻上的柳雪香撫弄著枕頭邊的羽扇，扇身華麗的裝飾，以及以紅色調為主的羽毛和四周的素雅相當不合，也明顯非此地主人之物。

「你又迷上哪蠭花兒了？白虎。」

柳雪香拿起羽扇，模仿著記憶中人的動作，輕柔的擺動是溫柔、大動作的揮劈是反駁，至於掩唇的輕笑，是魅惑也是謊言。

「那些美妾，可又對你升起了佔有之心？」

面對那情感如浮雲的男人，柳雪香總是很機警的收起心中的妒忌和憂傷，因為白虎最怕被別人絆住，被別人限制住，所以他只能藏起一切欲求，臥躺在榻上，等著紅艷之人主動推開門扉。

沒有比毫無終止的等待更讓人無助，但為了避免永遠見不到那人，柳雪香只能等，從日落的黃昏等到月升的夜半，從月升的夜半等到朝陽微亮的清晨。

「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呢？」

柳雪香苦笑，回憶起從朱雀那兒聽來的趣事，據說詭太師在遇上軒轅之前，是個桃花朵朵開，朵朵不多留的花心男人，就這點而言，太師和白虎倒是十分相似。

那麼，是什麼讓這些浮雲遊子定下心呢？柳雪香回想著詭太師平日的一舉一動：詭太師常露出微笑，那種微笑十分完美，看上去帶著些許邪魅，只是不帶感情。

詭太師的真情只在軒轅面前展現，因為軒轅對太師而言，是特別的存在。

「那你不願意為我定下，是因為我不是特別的存在嗎？」

即使不想胡思亂想，但當四周空氣全都靜止無聲時，心中的不安還是會猛烈的跳出，對白虎而言，柳雪香只是眾多紅粉知己之一，而不是〝唯一〞，這等殘酷的現實一直是他所刻意忽視的，但在這寧靜無聲的深夜，隱藏的現實卻萬分清晰了起來。

「我也...漸漸無法忍受一個人了...」

柳雪香輕輕的嘆了口氣，正要起身放下床帷時，緊閉的門扉漏出細碎腳步聲，柳雪香的動作也隨之停止，他心中的歡欣只維持了不到半秒，就因為辨識出腳步聲非所待之人而消散。

腳步聲停在門外，接著響起敲門聲，簡潔有力的兩敲是詭太師敲門的習慣，柳雪香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想不到詭太師會讓軒轅獨寢。

「進房吧...」柳雪香整理好凌亂的長髮、衣袍，凝視著緩緩開啟的門，門外走入的不是想像中修長的銀影，而是孩童般稚嫩的小殭屍。

「果...不會留軒轅獨眠啊...」柳雪香望著小殭屍，等著對方說出來意，沒想到黑衣殭屍卻走向桌案，背著主人不知在準備什麼。

〝小軒很擔心你。〞小殭屍拿起寫有秀勁字跡的紙，以字代口。

「你是為了軒轅才來這兒？真令人失望啊～」柳雪香以玩笑的口氣轉開話題，軒轅和朱雀都知道他與白虎走的近，但兩人真實的相處模式，卻不是柳雪香想讓義妹們知曉的。

〝但巫女大人期待的人也不是我，不是嗎？。〞舉著宣紙的小殭屍動了動嘴角，幼小的臉上掛著沉穩的笑。

「是啊...我所期待的人...」柳雪香斂起眼，漸弱的聲音沒有說出完整的句子。

〝在等白虎？〞

剛柔並濟的黑字讓柳雪香猛然睜大了眼，他克制下心中的波濤，嚴肅的警告詭太師：「不准告訴軒轅。」

〝我會被罵的啊～〞

「你就說我不准你說，軒轅不會追問的。」

小殭屍聳聳肩表示接受，小小的手握筆急書，流暢的行書詢問著表情僵硬的柳雪香〝那麼至少讓我陪你到天亮吧！一個人很難受的。〞

「...不用。」柳雪香緩緩轉頭凝望高掛天頂的月牙，冷漠的反應是個掩飾，掩飾因為對方的體貼而湧出的淚水。

其實，柳雪香很希望能有人陪著自己，但他知道有另一個人正等著詭太師，一如他正癡癡待著心上人。

小殭屍意味深長的看著柳雪香的側臉，毫無動作了好一會後，他再次揚起紙張〝我有點睏了，不知巫女大人能否暫時保管我的使魔？明日會親自取回。〞

「你要...留下這個？」

柳雪香指著小殭屍的身體，小殭屍微笑的點點頭，寫下〝可以拿來當抱枕喔！〞。

意思一傳達完，小殭屍的身體便輕輕一晃，小臉蛋也恢復幼童的天真好奇的表情，蹦蹦跳跳的走到柳雪香身邊，柳雪香摸摸小殭屍的頭，細嫩玉手滑至小小的肩膀，在額抵上小殭屍胸前的圖騰時，柳雪香的淚水也結成晶鍊，從眼眶中流出。

「你真是...好溫柔啊......」

※※※※

「呼...」坐在床沿的詭太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擱在棉被上的手也同時感覺到輕柔的碰觸，於是他低下頭，對上軒轅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眸。

「我不是要你先睡嗎？」詭太師撫上軒轅滿是疲憊的臉，以帶著笑意的聲音輕輕責備。

「你不在，我睡不著。」軒轅回答，並坐起身問：「雪香姊睡了嗎？」

「暫時還醒著。」詭太師掀起棉被的一角，一面拉著軒轅躺下一面道：「我好累喔～小軒不要問了啦...」

「...太師。」

軒轅的口氣突然轉為正經，讓準備入眠的詭太師的神志瞬間轉回清明。

「你剛剛的口氣...好像在撒嬌。」軒轅貼近詭太師的臉，這真是太稀奇了，太師居然也會撒嬌。

「我好累...這件事併入明日的討論。」

詭太師將手環住軒轅的腰，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轉移話題，真讓他不知該慶幸還是責備自己失態。

「...晚安喔！太師，好好休息。」軒轅閉上眼，放心的沉入睡眠中。

「晚安。」

在閉上眼前，詭太師下意識的看向窗外，〝他〞不在，所以你也睡不著嗎？巫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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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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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三回等啊等

當軒轅睜開眼時，他看到了黃澄澄的陽光，和詭太師因專注而失神的側臉。

「什麼東西這麼好看？」軒轅微微支起身子，順著詭太師的目光看下去，兩人的視線在被子上交集，而交集點正是軒轅明顯隆起的肚子。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呢...」

詭太師收回視線，扶著軒轅下床，詭太師的臉上帶著靦腆的笑，這讓軒轅感到新鮮，於是他拉住準備取外衣的夫婿，眨著眼問：「太師沒見過孕婦？」

「我沒見過這麼多月的孕婦。」詭太師在次凝視軒轅的肚子：「之前看到的都再胎兒還小的時後，就偷偷墮掉了...」

「墮掉！？太師你指的是打掉嗎？」軒轅滿臉的詫異，一隻手無意識的護住肚子裡的孩兒。

「沒錯，因為對妓院的女人或被強暴的孤兒院女孩而言，孩子只是累贅。」在說這些話時，冷酷的薄紗籠罩著詭太師的臉，無起伏的聲調更是冷淡的讓軒轅覺得陌生。

「我聽薄仙前輩說過，太師曾在妓院和孤兒院待過，但是...」軒轅抬起頭，望著陷入回憶的另一雙藍眼，他以手掌覆上眼的主人道：「現在你在這裡，在我們的家中，雖然是暫時的家。」

詭太師的雙目微張，籠罩他的陰影化為淺淺的笑，回應著軒轅的安撫：「我知道，只是...突然發現身邊有個快要當〝母親〞的人，讓我高興到有點失態。」

「如果太師希望的話，我很願意當你的母親喔！」

「不要～」詭太師的回答讓軒轅瞬間錯愕，銀色的狐狸得意的看著愛妻的表情，頑皮的接著道：「因為我已經習慣照顧小軒了。」

「...太師～」

「快點更衣梳妝吧！我待會還要去巫女大人那兒收回使魔。」詭太師迅速的將軒轅推到梳妝鏡前，以行動轉移話題。

－最近好像...有點撒嬌過度了......

詭太師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將腦中的思緒調回軒轅身上，修長的手指俐落的挽起白色髮絲，取起檯上的玄色髮簪固定。

※※※※

在吃過早飯後，詭太師便動身前往青龍廟，同坐在桌前的軒轅雖然也想跟去，但礙於有暴露行蹤的危險，他僅能握著詭太師的手，輕聲的叮嚀幾句後，目送著銀色身影消失在楓林中。

當詭太師操小路到達青龍廟的暗門時，他聽到門的另一邊傳出許多喧鬧聲，詭太師感到有些驚訝，青龍廟的氣氛一向是靜謐穩重的。

「你看！白虎公子送我的耳環！」。

「那算什麼！我已經有兩對了呢！」

門外，嬌嫩的小巫女正在互相炫燿禮物，詭太師貼著門板，靜靜的等到小巫女們離去才推開門，藉著牆影遮蔽迅速前進。

一但分裂者重新與使魔連接，便能在一瞬間探查到對方的所在，詭太師依藏在影子中，不消片刻就到達小殭屍待著的客房。

小殭屍坐在床上，睜大了眼笑咪咪的望著主人，他小小的身軀穿著雪色衣袍，原本的黑衣晾在窗前，清新的香氣包圍著洗乾淨的袍子。

「衣服還是濕的呢...」詭太師捏捏窗前的黑衣，修長有力的手指輕劃過微微皺起的衣肩，即使清水能掩蓋淚水，悲傷仍在黑布上刻下的痕跡。

「你來的好早。」

柳雪香的出現沒有驚動到詭太師，因為雪白巫女已經放重腳步，並以此代替敲門聲。

詭太師轉過身，指指窗外騷動的小巫女問：「巫女大人，白虎大人來了嗎？」

「他跟弟弟起爭執，所以𪊴到我這邊來。」柳雪香舉起手和甦醒的小殭屍打招呼，拉開小圓椅坐下，他冷艷的臉上掛著有點僵硬的笑：「你不用叫我大人，叫名字就行了。」

「我知道了，雪香～」詭太師微微飆高尾音，柳雪香愣了一下，僵硬的笑隨即轉為不悅。

「不習慣裝笑的話，就別裝笑。」詭太師如願的刺破柳雪香的笑，他無視對方的怒氣，也拉開張椅子坐下：「要是變成可以自由切換笑容的人，那可是很糟糕的喔！」

「你不就是那種人嗎？」柳雪香恢復那冷漠中帶著尖刺的表情，凝望著詭太師。

「我是啊！所以才說很糟糕。」詭太師聳聳肩，毫不在乎的同意柳雪香的話。

針鋒相對的交談靜止，柳雪香和詭太師一同轉開目光，各自看向身旁的床帷、窗扇。

「不會很辛苦嗎？」詭太師一面舉杯就口一面問，雖然他打主動破沉默，不過雙眼卻沒有看著柳雪香，藍色眼眸依然懶洋洋的望著青色床帷。

「...會啊，但這是沒辦法的室。」柳雪香苦澀的笑著，等是痛苦的，但若不願等，連最後一絲希望都將成絕望。

「白虎...」詭太師說話的尾音漸弱，他仔細的斟酌字句，最後終於開口道：「很不穩定吧？」

「正確來說，是他很愛到處留情。」柳雪香垂下頭，晶瑩的水珠滾落巫女裙，不過他的面容卻沒有明顯的扭曲：「我已經習慣了，他最近甚至還打自家小弟的主意呢！」

詭太師沒有接話，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手掌放到柳雪香的肩上微笑道：「有空的話到我們那兒喝喝茶吧！小軒很想念你呢！」

低著頭的巫女點點頭，詭太師招來等在一旁的小殭屍，伸出的手正要觸碰到門扉時，柳雪香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改變很多。」

「哦？什麼意思？」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不像人，反而像隻邪冷的狐狸，但現在...倒是像個溫柔的兄長了。」

「那是小軒教導有方。」詭太師笑了笑，在離開房時輕輕的帶上門。

木門倚在門框中，不消片刻便又開啟，柳雪香以為是詭太師忘了東西，正想出言詢問時，白虎漲紅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怎麼了？」柳雪香問，白虎喜悅到滿臉通紅的神態讓他陌生，也令他起疑。

「經兒來抓我回去。」一提起同樣俊俏的弟弟，白虎總是高興的像個孩子。

「你不是在避他嗎？」

「我是在躲他的火氣。」白虎走近柳雪香，在那如雪般細白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欣喜的道謝：「謝謝你了，雪香，你真是個好朋友。」

「如果真的有心道謝，就別老讓我收拾你的爛攤子。」柳雪香揮揮手，做出催白虎離開的動作，但當對方三步做兩步的跨向門口時，他又忍不住開口道：「白虎，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白虎皺皺眉，不解柳雪香的舉動。

「沒什麼，你快去吧。」

木門再次關起，同時也關起了柳雪香心中最想知道，卻也最不能問出的話－你是不是愛上你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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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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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四回緣

「發生什麼事了？美麗的巫女。」

隨著初次聽聞的讚美送上的是一蠭鮮豔的花，紅髮貴公子親切對躲在樹叢中的巫女微笑，伸手抹去巫女臉上的淚。

對柳雪香而言，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動情。

※※※※

柳雪香的到訪比詭太師和軒轅預想的還早，當澄色的太陽漸漸落入山的另一邊時，雪白的巫女也出現在小築的門口。

「雪香姊！」

軒轅吃驚的看著院子門口的人，他扶著已經相當明顯的大肚，想要親自接義姊入內，但柳雪香快了一步走向他，牽起軒元的手小心翼翼的護送對方回屋子裡。

「怎麼沒見到太師？」

在行進的中途，柳雪香也稍稍看了看屋內擺設，巧妙的安排在轉角、走廊間的軟墊、椅子是對孕婦的體貼，但整間屋子中卻見不到男主人的人影，只有三、四名小殭屍在爐灶和餐桌前來回穿梭。

「太師在忙學校的報告。」軒轅笑著指指緊閉的書房，點點燭光正從紙窗中透出：「好像是上次事件的悔過書。」

「悔過書？」

柳雪香的臉上閃過錯愕和好奇，軒轅將疑惑的白衣巫女拉到角落，貼著對方的耳蠭輕聲訴說著關於詭太師吸昏自己的老師，並將老師名為安置實為陷害的送進校長房間的經過，而隨著話語的結束，柳雪香的臉上也浮起難以掩飾的微笑。

「不可以太調皮喔～詭太師。」

柳雪香刻意拉高音量，好讓書房中的人能聽見，他清楚的看見映在紙窗上的人影微微一震，從椅子上轉身站起，走到門邊。

「哎呀～一來就教訓人，我會承受不住的。」詭太師推開門，穿著簡單黑衣的他看起來相當悠閒，一點也沒有正在〝悔過〞的樣子。

「太師，你悔過書寫完了嗎？」

軒轅往書房內望去，一大疊紙張是房內人從早寫到晚的成果，有必要寫這麼長的悔過書嗎？正當軒轅如想時，詭太師以隱隱含著毒素的聲音提出解釋。

「還沒，我想寫多點，讓看的人看到眼花。」

「眼、眼花？」軒轅將視線移到詭太師身上，他早就知道以太師的為人，不可能誠心正意的寫出悔過書，但沒想到還有這一手。白髮麗人基於道德和對觀者的同情對夫婿提出規勸：「別這麼惡劣啊！而且，他們見到這麼多字，也不會全部看完吧？」

「他們會的，校長大人和薄仙老師的個性我清楚的很。呵呵呵呵......」

「太師！已經夠了，不要再寫下去！」

「......好吧，既然小軒提出要求。」

當悔過書的話題告一段落時，兩人又討論起晚餐，從昨天的菜色、今早的採買到縣在廚房傳來的香味，詭太師和軒轅幾乎可說是什麼事都能發展成甜的發膩的對話。柳雪香默默的看著又笑又叫的待產夫妻，雪白臉龐不經露出羨慕不以的神情。

－發生什麼事了？美麗的巫女。

而就在柳雪香感受到微微的酸苦感時，他腦中響起了又是安撫，又是惆悵的問話。

※※※※

雖然晚餐臨時增加一人，但在四名小殭屍加男主人一人的合作下，餐桌上的佳餚並不因多了一口而短少，即使女主人的食量已是與日俱增。

「軒轅的胃口很好，肚子裡的孩子好像也很餓喔。」柳雪香捧著茶杯，義妹吃食時的優雅並沒有改變，但在取用食物的速度上卻明顯加快，讓雪色巫女忍不出想出言捉弄一番。

柳雪香的話讓軒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比往日圓潤的臉泛起潮紅，垂著眉低聲道：「我最近...比較容易餓。」

「因為小軒要吃兩人份的嘛～」詭太師適時的出聲解圍，他低下頭，藍眸盯著軒轅腹間的隆起，以細柔無棉的聲音輕輕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呢？我們的小小緣。」

「緣？你們決定孩子的名字了？」

柳雪香看向對面的兩人，軒轅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微笑，詭太師則是點點頭，俊俏的面容上掛著少見的真誠笑意：「人與人相遇講求的是緣分，而緣這個字正巧男女皆可用。」

「那姓呢？」

「太師說要孩子跟我姓，」軒轅看了詭太師一眼，黑眸中有著淡淡的失望：「他堅持不告訴我自己的姓。」

「因為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姓什麼啊！」詭太師指著自己的下巴道：「孤兒院的孩子沒名沒姓是很正常的。」

「...藉口。」

飄滿粉花的兩人世界再度無視他人存在的展開，柳雪香一面飲茶一面觀賞著夫妻拌嘴，假如能忽視聚少離多的夜晚、紅衣上不斷變換的香水味，和耳邊流傳的風流傳言的話，他會說，其實自己與白虎之間的甜蜜不亞於餐桌另一頭的人。

－太習慣美化和欺騙了...

柳雪香放下乾枯的茶杯，如果白虎的心無定所是件糟糕的事，那麼自己的自甘墮落又有好到哪去呢？

「有緣無情，情難長續啊...」

柳雪香的呢喃並沒有引起注意，因為一陣急切的敲門聲蓋過了巫女的輕聲細語。

「我去門口看看。」

詭太師朝門口走去，被打斷用餐的他神情有些不悅，步伐也隨之加快；而當他回到飯廳時，銀絲下的臉龐已看不見飯桌上的輕鬆，銀髮青年以嚴肅而慎重的表情向柳雪香請求：「我要回玲瓏居一陣子，可以請你代為照顧小軒嗎？」

「發生什麼事了？」軒轅搶在柳雪香之前發問，他的心中閃過所有可能的假設，最後挑出其中最具威脅的一個問：「是蚩尤那方嗎？我也一起回...」

「蚩尤出關了，外頭的使者只說了這件事。」詭太師將全身繃緊的軒轅攬入懷中，以堅定的聲音安撫道：「我會處理。你要好好照顧我們快出世的孩子，不能亂跑喔！」

當詭太師半玩笑半叮嚀的說完話後，軒轅肚裡的胎兒彷彿是要呼應父親的話，小小的身軀輕輕的動了起來。

有緣無情，情難長續；有情無緣，情無所歸。在那離分別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刻，誰也沒有多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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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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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五回出關

為了方便在緊急時趕回玲瓏居，詭太師在衣櫃中收著兩個一黑一白的包袱，黑的是他的簡便衣物，白的自然是軒轅的了。

「這次用不到白包袱呢...」詭太師輕輕的撫上白包袱，他一手將黑包袱甩到肩上，小心的段上衣櫃，轉身面對背後的使者。

「出發吧。」

老邁的使者恭敬的點頭，領著詭太師走向門口，兩匹健壯的馬兒已經等在外頭，懶洋洋的甩著尾巴。

－事情似乎鬧的很嚴重呢...

詭太師帶著深沉微笑躍上馬鞍，深藍色的眼眸回射向庭院中的小築，距離小軒的產期，只剩下一個月了呢...

「我會快點回來的。」

詭太師對著無人的空氣承諾，兩匹快馬在沙塵中遠離。躲在玄關內的軒轅悄悄探出頭，在確定外頭的人都已離去後，白髮麗人以堅定的神情回頭對身後的姊姊道：「拜託了，雪香姊。」

「廟裡的馬車一直都為你預備著，待我回去交代完後就會駛來接你。」柳雪香邊說邊將雪色斗篷披上軒轅的肩，特別定做的斗篷巧妙的掩去孕婦的身材，讓人看不出正道領袖的改變。

「麻煩姊姊了。」軒轅垂在斗篷下的手正提著方才衣櫃中的白包袱，他早算到若是出事，詭太師絕對不會帶著自己一起走，所以...

「我會快點過去的。」軒轅盯著空無一人的小徑，黑色眼眸中彷彿還留著詭太師飄逸的人影。

－絕對不讓你一個人面對！

軒轅捏著包袱，在心中下著堅定的決心。

※※※※

特別挑選的駿馬跑起來果然特別快，詭太師離開青龍廟時太陽才剛下山，而當他到達玲瓏居的大門前時，月牙也才剛升上天頂。

點著燈火的正廳顯示著忙碌，端著茶水的侍女不停的在桌椅間穿梭，滿眼血絲的玲瓏居密探低聲的交頭接耳，無聲的討論遠比猛烈的嘈雜讓人更感壓力。

「副官大人回來了。」使者在詭太師踏入正廳前先行通報，廳內人同時轉頭看向入口，盯著剛入門的銀髮上司。

「哎呀～氣氛會不會太嚴肅了點？」

詭太師擺出眾人熟悉的柔和微笑，讓正廳內緊繃的空氣緩和不少。身兼密探頭子和傳訊使者的老者迅速的走到上司面前，慎重的道：「蚩尤出關了。」

「閉關這麼久，他老人家總算出來啦！現在肯定功力大增了吧？」詭太師輕鬆但不失莊重的諷刺道，即使他清楚的很，蚩尤與自己的年齡相距不遠。

「是的。」老者的臉上罩上一層黑幕：「但蚩尤本人似乎因為走火入魔，發瘋的攻擊自身人馬。」

「〝似乎〞？」詭太師的藍眼中閃過一絲刀刃般的銳利，身體微微傾向老者問：「我們佈置在蚩尤軍中的密探出事了嗎？」

「蚩尤本部已經殘破不堪了，我方佈置在該處的人員的大多下落不明。」僅憑著不確定的字句，副官大人推斷出情報網破裂，老者在敬佩的同時也稍稍鬆了口氣，在詭太師以微微飆高的語調說出〝似乎〞二字時，他還以為自己要受責難了。

已經走火入魔到六親不認的地步了嗎？詭太師一面接過侍女遞上的茶一面思考，一旁的密探們凝神等待著主人的決定，燈火通明的正廳再次陷入安靜。

「把潛入蚩尤軍中心的人員全數調回，只留下外圍的人。」

詭太師的決定讓密探們吃驚，老者向前踏了一步，以低沉的粗嗓確認：「副官大人的意思是...要放棄情報網？」

詭太師點點頭，對著滿是不解的老者解釋如此考慮的原因：「現階段靠近蚩尤太過危險，所以先撤離我方人員，雖然這麼做會破壞好不容易建立的情報網。但待日後蚩尤平靜下來後，必定會為了填補核心人員的缺而從外圍取人，屆時留在外圍的人員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我了解了。」

老者露出明白的表情，但卻沒有轉身對手下傳令，詭太師不解的停下喝茶的動作，站在他面前的老者遲疑了一會，還是彎腰靠在主人耳邊問：「請問...〝夫人〞的身體還好嗎？」

詭太師愣了一下才將〝夫人〞二字和軒轅連上線，他斜眼瞪了老者一眼，假裝生氣的輕罵：「你是在懷疑我照顧人的能力嗎？」

「在下不敢。」

「〝夫人〞好的很，而且這個月月底就要生了。」

詭太師的嘴角不自覺的勾出笑，老者也欣慰的點點頭，回身走向部下討論撤退的事宜。詭太師默默地望著聚在一起的密探，對於小細節他一向不插手，這是對手下的信任，也是對自己識人能力的自負。

「副官大人...」

在詭太師的背後，一身紫衫的小侍女彎腰在銀髮副官的耳畔講了幾句，詭太師臉上掩飾性的微笑倏然緊繃，在簡單的向侍女道謝後，詭太師立刻起身穿過正廳、長廊、廂房，來到玲瓏居的後門。

一台馬車正停在後門樹林的陰影中，拉車的兩匹壯馬顯然累壞了，垂著頭疲憊的踱步，詭太師快步走到馬車簾前，在動手掀簾的同時，喚出了車內人的名字。

「小軒～」

詭太師的聲音中有著濃濃的不滿，裹著斗篷的白髮人探出頭，臉上掛著惡作劇成功的喜悅：「你沒想到我會跟來吧！有沒有嚇到？」

「沒有嚇到，但是有頭痛的感覺。」雖然嘴巴上說著不滿，但當軒轅下馬車時，詭太師還是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扶妻子下車，就連對方倚向他的胸前時，詭太師也只有皺眉瞪了軒轅一眼。

軒轅捏捏詭太師難得生氣的臉，單手環著對方的腰道：「不要那擺出那種表情嘛～我在孩子安全出世前，我不會分心插手武林中事的。」

「真的？」詭太師不相信的挑挑眉，一面為愛妻拉好斗篷領子一面問：「那你策馬狂奔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跟你在一起啊！」

軒轅的笑容宛如盛開的蓮花，滅去詭太師心頭的火，銀髮人無奈的搖搖頭，牽著愛妻走向昔日同住的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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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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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六回生

闔起的木門中不斷的傳來壓抑的呻吟。

詭太師不停的在木門前踱步，俊秀的臉上掛著難得的焦躁表情，他不時朝緊閉的門扉探頭，在細不可見的門縫中，軒轅正在奮力的為新生命的誕生努力。

「太師～你走這麼多圈不會頭暈啊？」一同陪在產房外的白虎抓住飄過面前的黑袖，硬是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同時安撫的道：「對於生產這件事，我們男人除了精神支持外是幫不上忙的。」

「只有精神支持嗎...」詭太師望著大紅門扉，在木板門的背後，他彷彿能看到軒轅仰躺在床上，痛苦的抓著被單的身影。

「別再看啦！先想想等軒轅生完後要煮什麼補身子的東西吧！」白虎靠上椅背，以一副經驗老道的口問道：「當年我母親生完弟弟時，整整全身乏力了半個多月呢！活像是身體裡的真氣都被吸光...！？」

白虎的話被突然起立的詭太師所打斷，被嚇到的他盯著若有所思的銀髮男人，頗為不安的提醒：「太師...你不能衝進去喔！」

「我知道，我只是想離開一下。」

詭太師走向走廊的另一頭，他突然離開守了一上午的房間，這讓白虎感到奇異，詭太師臉上豁然開朗的表情讓他大大的吃了一驚，而就這麼一恍神，詭太師銀黑色的身軀便消失在走廊盡頭。

※※※※

軒轅的羊水破的比預定日期早，肚子裡的寶寶似乎等不及要看到這個世界了。

「呼...呼...呼...」

隨著時間的拉長，軒轅感覺自己的體力也跟著大量流失，在一片朦朧中他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拭去額頭上的汗珠，而在曲起的雙腿前方，軒轅聽見了產婆的聲音。

「用力！用力！再加油一點！孩子快出來了！」

年老有經驗的產婆一面雙手扶著孩子的半身，一面努力的向產婦打氣。軒轅大口吸了口氣，他試圖在幾近乾枯的身體中擠出力氣，而就在白髮產婦快暈過去之時，他的身體突然被從莫名之處湧出的真氣灌滿，軒轅模糊的頭腦來不及吃驚，嬰兒的哭生就響遍了產房。

「夫人，是個男孩呢！」產婆笑咪咪的將孩子身上的血水洗淨，小心翼翼的將初生嬰兒抱到軒轅面前，剛離開羊水的肌膚還處於皺巴巴的醜樣，但對全天下的母親來說，這正是懷胎十月最甜美的果實。

「讓我抱抱。」軒轅伸出雙手，他說話的聲音並沒有一般產婦的無力，只是美麗的容顏上帶著些許疲憊。

「很健壯的孩子呢！」

產婆將孩子交到軒轅手中，讓媽媽能仔細的瞧瞧自己的兒子，小嬰兒有著母親美麗深遂的黑眼、嘴唇、漩渦般的眉毛和小而尖挺的鼻子，但若是稍稍觀察孩童的整體表情，不難發現軒轅手中的小嬰兒帶著詭太師的邪魅感。

「比較像軒轅呢。」待在房內幫忙的朱雀輕笑，靠向義妹問：「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失望啊？」

「不，」軒轅搖搖頭，溫柔的撫著孩子嫩嫩的小臉道：「他的表情很像太師。」

「千萬別小小年紀就修成九尾狐啊！」

朱雀故做正經的對著小嬰兒說教，叉腰指童的動作惹的軒轅一陣笑，而就在同時，她們背後的木門被人推開了，白虎一邊活動僵硬的四肢，一邊走向床邊。

「小緣出生了？」白虎問。

「當然，白虎你離遠點！花花公子的壞個性會傳過來的。」

朱雀半開玩笑的推開白虎，軒轅抬起頭，他發現白虎的背後沒有跟著別人，長直的走廊上也空無一人。

「詭太師呢？」軒轅皺著眉問，黑色眼眸徒勞的搜尋熟悉的身影。

「他說要暫時離開一會，產婆已經去找人了。」

白虎邊說邊朝著嬰兒探頭，小嬰兒已經止住了哭聲，兩隻小手抓著母親的領子，一對黑眸直直的盯著產房中唯一的男人。

「開始出現詭太師的影子了。」白虎笑著指指嬰兒的表情，看來軒轅的兒子日後肯定會成為不遜於父母的危險美公子。

「不過五官倒是完全遺傳到軒轅的。」朱雀在說話時不經意的往後望了一眼，在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揉合銀與黑的點，朱雀隨即轉身對著奔跑中的人招手道：「快點過來！你的兒子和妻子已經等好久了！」

「出生了？」

詭太師一進門就問了句所有父親都會問的笨問題，朱雀又好氣又好笑將銀髮人拉到床前，當他的手握住詭太師的手臂時，黑袖下的臂膀悄悄的抖了一下，但卻無人感覺到異狀。

「是男孩喔！」

軒轅柔柔的對丈夫微笑，詭太師跪在床邊，像是見到最新奇的寶物般望著小生命，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滑過孩子的面頰，在沉默了許久後，他終於露出了笑。

「長的好像軒轅。」詭太師用手指逗弄孩子，邊笑邊搖頭道：「但表情有點邪惡呢！」

「怎麼會！表情跟詭太師很像啊？」軒轅再次看向自己的孩子。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很邪惡。讓我抱一下孩子。」詭太師緩慢的將孩子移到自己的雙臂上，接著才站直身體。他懷中的小嬰兒好奇的轉頭探望逐漸升高的四周，最後，黑溜溜的大眼停在父親的銀髮上，小手抓了一把頭髮就想拉，好在一旁的朱雀及時將嬰兒手中的髮絲搶出。

「哎呀～看來我要把頭髮綁緊了。」詭太師笑著用指尖輕點孩子的額頭，小嬰兒揮舞著雙手，想要抓住在頭頂的手指。

「太師～換我抱了啦...」

軒轅從床上坐起來，在他身邊的朱雀連忙制止產婦下床的動作，詭太師抱著嬰兒坐在軒轅身邊，在對方伸手接過孩子時，詭太師的雙手也環上了愛妻的腰。

「好了！我們這些煞風景的人就快點退場吧！」白虎抓著朱雀的手，迅速的將人帶出房並關緊房門。

「...太師，」抱著孩子的軒轅看著環繞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白色雪眉微微皺起問：「你的手腕上纏著的是...繃帶？受傷了嗎？」

「切菜時不小輕劃到的，只是小傷。」詭太師輕輕將手臂往後勾，讓軒轅倚在他的身上，纏滿白色繃帶的手臂傳來陣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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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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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七回破滅

在生產後的第二天，軒轅就可以下床走動了，照顧他的產婆對此感到非常吃驚，但在經過大夫的把脈問診後，卻也沒找到什麼出問題的地方。

悄悄走進書房的軒轅微微皺起眉，無聲的接近趴在文案堆中的銀髮人，詭太師貼著桌面的側臉上掛著散亂銀絲，倦容中帶著些許蒼白色彩，看的軒轅忍不住擔心了起來，他脫下批在身上的雪白外袍，披在案前的黑影之上。

詭太師沒有醒來，反倒是一旁竹編床中的嬰兒醒了，烏溜溜的大眼盯著母親。

「噓～」

軒轅對著嬰兒比出安靜的手勢，尚不足月的孩子不懂大人溝通的方法，眨眨眼將頭轉向熟睡的父親，伸直了手咿咿啊啊的叫出聲。

「小緣！」軒轅連忙將床中的孩子抱起，試圖讓小嬰兒安靜下來，可惜在小緣停止呼喚之前，詭太師就先被吵醒了。

「小緣醒啦？」詭太師微笑著站起身，伸出手輕撫著嬰兒的臉頰，一小截繃帶從他的袖口露出，映入軒轅的眼角。

「傷口還沒好？」軒轅關心的問。這幾日來詭太師的精神狀況都不是很好，手腕上的繃帶也包了好幾天。

「傷口有點深，所以好的比較慢。」

詭太師逗弄著小嬰兒，軒轅專注的看著他略顯疲憊的側臉，突然沉聲道：「你自殘了，對吧？」

詭太師停下與孩子玩耍的手指，轉頭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問：「為什麼這麼說？」

「別瞞我，雪香姊之前寫信過來，她查了廟中的古典，發現我們倆是一方受傷，另一方的真氣就會增加的體質。」

軒轅邊說邊將孩子放回搖籃床內，靈活的雙手輕易的抓住詭太師包著繃帶的手腕，他迅速的將對方的袖子拉起，被白色占滿的手臂立刻暴露在軒轅的視線中。

「難怪...這幾天你都不讓我碰左手。」軒轅又氣又憂的用指尖輕觸摸繃帶，黑眸狠狠的瞪著假裝看著窗外的詭太師，緊皺白眉道：「為什麼要這麼作？你以為這樣我會高興嗎？」

「不會，但我不能接受自己什麼事都不能做。」詭太師不動聲色的往後退，將背脊靠在椅背上，同時也抽回了自己的手。

軒轅察覺到詭太師的防禦，他放柔了聲音，走向前握住銀髮人的手道：「我需要的是你的陪伴，對我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我知道，可是...」詭太師稍稍偏過頭，偏白的臉上瀰漫著一絲異樣：「與其看病厭厭的小軒，我寧願自己變的病厭厭的還比較舒服。」

「我也是...咦？」軒轅抗議的話語突然停止，他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仰頭貼近詭太師的面容叫道：「太師，你臉紅了！」

「我臉紅很奇怪嗎？」詭太師表情複雜的看著軒轅，若是做戲的話，無論多肉麻的話他都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口，但每當他與軒轅越親密時，無意間的失態也變的越常發生。

－臉皮變薄了嗎？

詭太師有些懊惱的自我反省。

「不奇怪，但是...好稀有啊！」軒轅忍著笑，停在詭太師臉上的視線一吋也沒移動，他懷中的嬰兒敏銳的察覺到被雙親忽視，不滿的孩子立刻嘟著嘴揮舞雙手。

「小、小緣？」

嬰兒的大動作讓軒轅措手不及，懷中孩子險些落地，詭太師連忙接過嬰兒，熟練的搖晃手中的小生命，模仿著孩子的單音，讓小小臉蛋上浮起開心的笑。

「太師你很習慣照顧小孩嘛...」看著小緣幸福的笑臉和詭太師溫柔的表情，讓軒轅忍不住吃起醋來。

「我在還是個孩子時，就要照顧更小的孩子了。」詭太師一邊搖晃孩子，一邊走到椅子邊坐下。是的，他一直很習慣照顧孩子，而且與小時候棲身的孤兒院相比，玲瓏居的環境簡直好的像天堂。

「詭副官大人。」在木門之外，侍女的恭敬的身影倒映在紙窗上：「青龍廟的使者在正廳求見，青龍巫女大人似乎有急事聯絡。」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詭太師將孩子交給軒轅，稍微拉平、梳順衣衫長髮後便走向等在門外的侍女。漆黑的衣袍飄過軒轅的眼前，過於深沉的色彩讓白髮麗人的心中猛然浮起不祥之感，軒轅忍不住開口問：「太師，你為什麼這麼愛穿黑色的衣服？」

「為什麼？」詭太師似乎有點吃驚軒轅突然發問的舉動，他雖然感到不解，但還是保持著微笑回答：「因為黑色讓我想到喪服和壽衣。只要一直穿著黑衣，假如哪天我死了，旁人就不用幫我更衣了。」

「太師...」

「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換顏色，除了白色以外都行。」詭太師對軒轅投出一個輕鬆的笑：「剛剛的話僅限於遇到你之前，我現在喜歡穿黑的只是想襯托小軒。」

話一說完，詭太師便旋身走出書房，和門外的侍女一同離去。留在房內的軒轅側耳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他心中的石頭並沒有因為詭太師離去前的話兒放下。

※※※※

詭太師在青龍廟待的時間比想像中短，軒轅原以為太師至少會在義姊家過夜，但事實上，詭太師在當天午夜就趕回玲瓏居了。

當詭太師回來時，軒轅正坐在床邊看著孩子的睡臉，剛剛安撫完嬰兒的他臉上還帶著睏意，直到房間木門被人大力推開，軒轅才完全清醒。

開門的詭太師兩手支著門扉，厚重的喘氣聲不斷的回盪在寧靜的空氣中，一絲淡淡的腥味傳入了軒轅的鼻中，逼使白髮麗人起身快步跑向門口的夫婿，擔憂的望著沾有鮮血的黑衫。

「太師你...」

「不是我的血。」

詭太師否定了軒轅的猜測，他脫下被血染溼的衣袍，不發一語的將面前的人兒抱在懷中，不斷噪動的心跳聲顯示著主人的不安。

「太師，你怎麼了？」

詭太師沒有回答，只是將額頭抵在軒轅的肩膀上。

一直到隔天早上，軒轅才接到青龍廟的消息：青龍巫女柳雪香已在昨夜嘔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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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2)

38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雙煞前傳】第三十八回倒數

在洗淨衣身血水後，銀髮男人以無聲的步伐走回寢室，深藍色的眼映著妻子熟睡的臉，在三考慮後，他輕輕的搖晃著對方的肩膀呼喚道：「...小軒，小軒！」

「嗯...？」半夢半醒的雪色人兒瞇著黑眼，疲倦又困惑的盯著頭頂上的臉。

「我們...隱退好不好？」

「那個...不可能啦......苦境需要我。」

話一說完，人兒又幽幽的陷入睡眠中，閉起的黑眼見不著窗外異常黯淡的星光，也看不見銀髮男人陰鬱的面容。

「我知道了，絕對會讓你活下去。」詭太師輕撫著軒轅柔和的臉，藍色眼瞳深沉的可怕。

※※※※

在軒轅起床、更衣後，他立刻接到了蚩尤軍接近的報告，狂亂的蚩尤領著一群同樣嗜殺的號戰份子，從玲瓏居的西方接近。

「副官大人已經調派部署在周圍的兵力，他們都是整備精良的部隊，軒轅大人不用擔心。」

負責報告的情報頭子老人將畫上記號的地圖放在軒轅面前，距離玲瓏居一日路程上的紅點是未攜帶任何補給的狂暴蚩尤軍。軒轅仔細的看過地圖後，抬頭問向身為詭太師心腹的老人：「我方的領隊是？」

「副官大人和今早到達的白虎大人。」老人充滿皺紋的臉閃過一絲痛苦，但還是以沉㷧的音調補充道：「白虎大人是來報青龍巫女大人的死訊的。」

面對部屬的報告，軒轅起初無法理解對方話中的意思，他像是聽到一連串無法理解的音節，黑色眼眸疑惑的看著嚴肅而哀傷的老人，足足花了五六秒才辨識出對方傳達的訊息。

「雪香姊...走的平靜嗎？」軒轅壓下心中的機動，但刷白的臉頰卻暴露出他的震驚。

「副官大人陪在他身旁。」

「...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軒轅以溫和的微笑送走擔心的老僕，灰色的駝背的身軀緩慢的走出書房。在人影完全消失後，軒轅臉上的表情也垮了下來，他默默地坐回椅子上，腦中回想起昨夜太師的反常，以及那件染血的黑袍。

「又隱瞞我了。」

軒轅凝視著空盪盪的桌案，心中因為愛人的欺瞞和義姊的死訊而糾結，他揚起雪白的手掌，昨晚這裡沾著雪香姊的血，但他卻毫無所知。

「哇嗚嗚嗚～」

就在軒轅沉思時，睡在竹製嬰兒床上的小緣冷不妨哭了起來，軒轅連忙將孩子抱在懷裡，小嬰兒的哭生並沒有因為擁抱而止歇，反而越哭越大聲，軒轅著急的抱著孩子在房內轉圈，最後乾脆帶著孩子去找正在閱兵的詭太師。

－我真是個不像樣的母親呢...

軒轅一面加快步伐，一面皺眉責備自己。

※※※※

當軒轅來到城牆上時，他聽到的不是太師指揮軍隊的沉著聲調，而是清脆的響聲，軒轅愣了一會，接著就聽到詭太師平靜到令人寒顫的聲音。

「白虎真是大嘴巴。」

大嘴巴？軒轅還來不及弄清楚話中的意思，朱雀火爆的聲音毫不留情的從城牆的另一角撲來：「是我逼問他的。你這隻烏龜蛇到底在想什麼啊？你以為你代替軒轅去死，他就會高興嗎？你這樣做會讓軒轅生不如死啊！」

朱雀的叫囂讓軒轅全身僵硬，他像一尊石像般的立在原地，無暇顧及懷中哭泣的孩子，也失去的舉步前進的動力。

「你是軒轅最在乎的人啊！如果你死了，以後誰…誰來保護他…撫慰他…」朱雀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雙膝落地的碰撞聲夾雜在氣音中，環繞著無法活動的軒轅：「他只有你啊…除去武林…他就只有你啊……」

當一滴淚水滑過軒轅的臉頰時，他終於恢復了行動能力，抱著孩子的雪色人兒緩慢而艱難的朝聲音源前進。

－太師...

「武林、我，」彷彿要回應軒轅心中無力的呼喊似的，一直沉默以對的詭太師終於開口了，但吐出的卻是讓軒轅瞬間止住步伐的話語：「你覺得小軒會選哪一個？」

另一邊的朱雀沒有回答，顯然是與停下腳步的軒轅相同，被著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住。

「雪香說，只要我們兩個都隱退，雙煞星互嗜的兇劫就不會發生。」詭太師的語氣中充滿著冰冷寒氣，深深的刺入軒轅的心中：「可是這不可能，因為對小軒來說，武林和平比我重要，所以…不可能。」

「那你就一定要去死？不能去找個地方躲躲？蚩尤交給我和白虎就…」

朱雀顯然還想挽回對方的決定，急切的想攔住做出決定的詭太師。

「現在不發生以後也會發生，倒不如現在就了結。雪香說雙煞星的其中之一會死在戰場上，也就是說，兩顆都去的命中率是50﹪，一顆就是…100﹪。」

軒轅再次踏出腳步，詭太師此刻的語氣他萬分熟悉，那是只有下定決心、決不反悔時才會出現語氣，但即使知道如此，他還是想要改變對方的決定。

－不...我不要這樣...等等我，太師！

「沒有轉圜的餘地？」

朱雀問出了軒轅心中的話，無形中也加快了雪色人兒的步伐。

「我不會讓小軒死。」詭太師的語氣加重了：「絕對不會，這是我的…自私。」

「可…」

「哇嗚嗚嗚嗚～」

當軒轅終於拐過牆角時，懷中的小緣也同時哭了出來，小孩子的哭聲打斷了前方大人的交談，也引來詭太師幾近零度的視線。

「小緣…突然…突然哭的不停。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軒轅盡可能的安定情緒，但卻仍無法完整的說出平順的句子。他舉步艱難的靠近詭太師，顫抖的舉起手撫上對方冰冷的臉，結結巴巴的問：「你們剛…剛在…在開玩笑對不對？什麼死不死的…都是假的對不對？不要說這麼嚇人的話題嘛！害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不對？哈哈…哈……哈…」

「軒轅！」

一陣強烈的睡意襲擊上軒轅的意識，他奮力的睜大眼，可惜在軒轅有機會說出挽回的話前，他就先倒在詭太師懷裡了。

－對我來說，你比武林重要！

深陷在夢境中的軒轅，不斷的不斷的重複這句來不及傳達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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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樓發表於: 2006-11-05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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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前傳】第三十九回結束

當冷冷的風吹到詭太師的臉上時，他的身體驟然抖了一下，渾濁的眼睛從新開始聚焦。詭太師迷惑的看著散落在自己周圍的屍塊，透過屍塊身上殘留的布袍，他勉強能辨識出那似乎是蚩尤軍的士兵，至於再遠一點的地方，躺的明顯是我方的人員屍體。

－怎麼回事？

詭太師想開口說話，但乾枯的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他舉起手撫摸脖子，被手指觸摸的喉結感到一陣濕潤，詭太師愣了一下，鮮紅的手迅速的映入他深藍色的眼睛，詭太師驚愕的瞪大了眼，透過手指的縫細看見倒在懷裏的屍體。

蚩尤的武器貫穿了白色的身軀，詭太師花了許久才從染血的五官辨識出懷中人的身分，無聲的尖銳叫喊立刻從他的喉嚨中串出。

－小軒～

記憶開始逆轉，詭太師想起自己將昏迷的軒轅交給朱雀；和白虎一起前往戰場；輕易的發現再度發狂的蚩尤；以及最後...

〝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你……不是武林…〞

擋住蚩尤攻擊的小軒，以及最後的話。

被回憶衝擊的詭太師用手緊緊的抓著散亂自己散亂的銀髮。就在他快要將長髮扯斷的之時，四隻手各從左右抓住詭太師的手，詭太師用力的想脫離束縛，力量之強差點將拉著他的兩人甩開，逼的其中一人只好揮手擊昏詭太師。

「呼...」出手的白虎鬆了一口氣，他小心的拉起滿身鮮血的詭太師，將人交到朱雀的手中問：「我負責送軒轅的遺體，你負責詭太師回去，沒問題吧？」

朱雀心痛的看臉上毫無血色的詭太師，以及全身染血的軒轅，默默的點點頭，接受了白虎好意分工，若是要他送軒轅的遺體，他一定會支撐不住而半途掉淚。

「回去之後...找個高超的催眠師來吧！」白虎低頭看著失去意識和失去靈魂的兩具軀體，低聲的道：「把詭太師對軒轅死在自己懷裡的記憶消掉，他受不了這個的。」

「...詭太師願意忘嗎？」

「我想他應該是非常願意。」白虎邊說邊脫下身上的紅袍，華麗的綢緞將軒轅的軀體仔細的包裹，也掩蓋了白髮麗人全身染血的身體。

無論如何都想忘，但卻無論如何都忘不了，詭太師醒後應該會深陷於這種情緒中吧。

不語的兩人心中，有著同樣的結論。

※※※※

〝太師...太師...〞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詭太師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深沉的無邊黑暗，只有呼喚聲斷斷續續的傳入耳中。

－小軒？

張開的口沒有發出聲音，但現在不是注意那種事的時候，詭太師試著舉起手接近不斷呼喚自己的妻子，沒料到他的手才剛升起，冰冷的水便從他的頭頂澆下。詭太師用袖子拭去臉上的水，刺鼻的腥味也同時再濕潤的黑袖上散佈，讓詭太師瞬間意識到將他淋的一身濕的不是水，是血。

〝太師...我已經死了...因為你...〞

軒轅一臉哀戚的披散著白髮，被鮮血沾染的面容由上而下俯視著詭太師。詭太師全身一震，耳邊不知何時響起嬰兒的哭泣聲。

※※※※

「朱雀，你到底行不行啊？」白虎坐在廳堂的椅子上，又憂又怕的看著極力安撫哭泣嬰兒的朱雀，對方漸趨凶惡的面容讓他沒膽說出事實──那就是小緣的哭聲正隨著朱雀的面容變化而越來越大聲。

「不要干擾我！」

朱雀回頭對著白虎大吼，白虎乖乖的縮回椅子上，不斷哭泣的嬰兒因為突然的巨響而愣住，哭聲也因此安靜了一會，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嚇人的哭鬧。

白虎用力的摀起耳朵，而就在此時，他注意到從廳堂通往後堂的通道上，有一抹不甚清晰的黑影正緩慢的接近。

「太師，你怎麼下床了？」

白虎對著出現在廳堂的人發出疑問，但對方只是輕輕的搖了下頭，對著朱雀伸出雙臂，意示對方將孩子交給他。

脫離凶暴阿姨懷抱的孩子在父親的懷中安靜了下來，哭累的孩子眨了眨眼，趴在詭太師的肩膀上陷入夢鄉。詭太師的臉上閃過一絲微笑，只可惜那是一抹極度疲憊的笑容。

「太師，你的身體沒事了嗎？」朱雀擔心的問，相較於此刻詭太師的過度平靜，他寧願對方展露出嚇人的瘋狂。

詭太師沒有回答朱雀的話，只是騰出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喉嚨上，輕輕的搖搖頭。

「什麼意思？」

朱雀看不懂對方的暗示，他和白虎對看一眼，同樣不解的白虎搖搖頭，詭太師只好張開嘴，做出發聲卻又無聲的動作，這才讓廳堂中的兩人看懂詭太師的意思。

「發不出聲音嗎？」朱雀抓住詭太師的肩膀，雙眼直盯著對方蒼白的脖子，試圖找出有什麼受傷的地方：「是在戰場上受傷嗎？找來的大夫怎麼沒發現？」

詭太師皺起眉毛，輕輕的推開朱雀，他抬起頭想找紙筆，最後終於在桌子上發現所找之物，詭太師走向桌子，單手流利的寫下幾個字。

「不是外傷。」

朱雀讀出白紙上的字，詭太師點點頭，接著再寫下一行字：不能發布小軒的死訊，現階段的武林承受不住。

「我們還沒發布，但撐不了多久的。」白虎搖搖頭，進一步道：「遲早會有人發現軒轅不在了。」

詭太師凝視了紙張一會，緩慢的寫下：我會代替他，我會扮成他。

「扮成他！？」朱雀大叫，對於詭太師近乎自虐的提議他感到強烈的不解和不妥，翠綠美女激動的反對：「不行！你考慮過自己的精神狀況嗎？」

詭太師以沉靜的視線回應朱雀的怒火，蒼白有勁的手默默的寫下：這是我該負的責任。

廳堂內陷入沉默，只有堂外的鳥鳴聲依然響亮。白虎嘆了一口氣，在要朱雀送詭太師回房後，他招來侍衛，低聲的要對方傳達軒轅的副官－詭太師在對蚩尤一陣後重傷不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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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