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同來何事不同歸 W!g'*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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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看到這個人的臉,傲笑紅塵心中一滯。 b]hP;Q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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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很久不曾想起此人了——倒不是說自從方界風雲之後,而是自一蓮托生品問世、日月戰星象,自己已引為知己的六醜廢人淨從穢出,向自己坦白身份,竟是昔年為禍一方的談無欲。琉璃仙境重逢,蒿棘居再會,明明應是萍水相逢,過客而已,自己的心卻是莫名悸動,好像沉潛已久的某種習慣又被喚起,吹皺一池春水。 q:.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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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自己因異度魔界一事功體全失,連佩劍都無法拔出,不光拖累戰友,更是辜負眾恩師前輩一片囑託叮嚀。甚至面對幾個小小山匪,自己出手卻綿軟無力,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義女小紅被挾持,與這脫俗仙子已是雲泥之別,又有何立場再去想他,更無顏面再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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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並不知傲笑凡心種種,只道上一秒冰冷鋒刃還抵著自己咽喉,下一秒,一道黑紗從頭頂罩下,冷香淡淡。方才還耀武揚威的惡人,此刻胸前已血流如注,身體委頓於地。 \M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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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用衣袍遮著小紅雙目,出手如電,劍氣縱橫。方才一瞬下破了膽、四散奔逃的山賊們登時失力,重重跌倒,手腳筋已盡斷,現場頓時慘叫不絕。“有手有腳又不知勞動,還要肢體何用?”談無欲冷冷道。眾人聽聞,也顧不得傷勢,連滾帶爬,只想趕緊消失在這尊煞神眼前。 +hg|!SS@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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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紅身上紗袍,只將她隔絕在血腥之外。不知這是何人何香,她只縮在衣袍下,半晌紗罩掀起,傲笑紅塵關切地查看她是否無礙。但小紅也覺察出,義父動作未免太緊張了些,甚至像在故意拖延時間,遲遲不肯抬頭與來人說話。 +.M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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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頭上方傳來一聲輕歎,小紅望去,卻只見那人黑衣白髮,眉目淩厲,只是如玉面龐上沾了兩滴鮮血,鳳目低垂,高潔冷豔中又偏偏添了幾分慈悲與肅殺……一時竟看得呆住了。 !=>pI/E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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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事吧?”仙子再開口,卻是想不到的溫柔繾綣,小紅不禁紅了臉,抓住義父衣袖。談無欲伸手欲扶傲笑紅塵起來,卻被他避開了。“談無欲,多謝你解圍……只是不知,你為何會出現在此?” }ex2t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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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聞你因異度魔火一事……唉,是我拉你下水,你受傷,我又怎能置之不理,更何況……”談無欲欲言又止,頓了頓,轉而問道,“不知這位小姑娘如何稱呼呢?” ,6?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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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見他同自己說話,又是驚喜,又是羞赧,一邊輕扯傲笑衣袖,一邊急道:“我……紅……”傲笑見狀,幫她補全:“這是小紅。小紅,這位是談無欲仙長。談無欲,我在……天外方界轄邊的嚴水莊遇到她,親人都已不在了,我便帶她一同上路。唉,只恨我無能,險險不能保她周全……” OL&ku &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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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聽到小紅出自方界轄地,頓時一驚,只是面上不動聲色地掩飾過去,卻開始細細打量起她來。那金髮秀眉,竟是…… -#=v~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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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因緣際會,竟在此地重逢,大概命中合該如此。談無欲心中澀然,忍不住輕輕撫摸小紅的臉頰,直到對上傲笑的目光,才趕忙撤回手。但又見這昔日紅塵大俠,如今滿面風霜,衣襟也沾染了鮮血塵土,好似個天上鳳凰一朝墜落凡間,讓人見之心痛不已。只是傲笑覺察到他眼中的不忍,只感自慚形穢,與脫俗仙子早該是陌路人,便別過頭去,起身打算帶小紅離開。 |RX 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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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傲笑紅塵……”二人同時出聲,不由一愣,目光交匯間,好像已有千言萬語,但卻又被莫名塞住,不得吐露半分。“傲笑紅塵,不知你如今欲往何處呢?”談無欲先開口問道。 gS~QlW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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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已是一介廢人,不過落拓江湖,做個普通人,好好撫養小紅長大便是了。” -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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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看他志氣消沉,更氣他再拿小紅當擋箭牌,逃避話題;但傲笑敏感多思,畢竟不像自己幾經沉浮、從不認命,驟然回歸凡軀,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有的。這樣想著,談無欲又不自覺地放緩語氣說:“其實,我倒認識一位前輩……”便將號昆侖功法向傲笑指明。 62Yi1<k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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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路途略有艱險,我便與你們同去吧。” <m"Zk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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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傲笑紅塵還有顧慮,談無欲已向小紅伸出手:“小紅姑娘,請。”小紅見這神仙人物彬彬有禮向自己說話,自是歡喜非常,便伸手握住那人纖長玉指。談無欲見狀微微一笑,如寒梅吐蕊,勝卻人間無數。只是傲笑見他如此,心頭卻是發悶,這似曾相識的模樣,卻怎也記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唯有一陣悵然若失。 #WlIH7J8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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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笑紅塵,”傲笑回過神來,見談無欲也向自己伸手,“也要我牽著你走嗎?”又低頭與小紅相視一笑。傲笑面上一熱,心道談無欲幾時如此孟浪?只背好紅塵劍,跟隨談無欲一路北上。期間小紅力竭,談無欲也未多說,直接將她抱在懷中。傲笑紅塵尚在驚訝談無欲竟有如此溫柔一面,下一刻自己的手也被對方緊緊拉住,令他戰慄。 +|MH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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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同來到昆侖山,拜會號昆侖前輩,說明原委。號昆侖欣然同意傲笑紅塵與小紅在此長住,於是談無欲帶人安頓下來。 sEq_K#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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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傲笑紅塵因無功體傍身,長途跋涉,早已疲憊不堪,早早睡去。銀月高懸,談無欲卻在這寂靜時刻,翩然潛入傲笑房內,想再看那人一眼。 Hzh?w!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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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騙傲笑紅塵服下忘情丹後,兩人就該再無交集,縱使相逢也應如陌路,不過一個紅塵舊人再登臺罷了。談無欲以六醜廢人身份與傲笑重逢之後,相互早已引為知己,縱使六醜面目全非,傲笑也莫名地想要與之結交,先前竹林一會,更是感慨萬千。只是二人縱使相逢應不識,談無欲頗有近鄉情怯之感,百般心緒都只好暗自忍耐。但看傲笑撫琴論劍的模樣,與那昔日的溫情又再度重疊起來。他竟不知,自己還有這等閒思愁緒,到底來自哪段春秋。 E9t[Mb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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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輕歎一聲,慢慢步至傲笑床前。經年風霜吹不散他眉間刻痕,這些年倒像是更深了些。失去功體又潦倒奔波,使這傲笑人間的紅塵劍俠前所未有地憔悴,衣上猶沾點點紅痕,叫人憐惜。一時間情難自禁,談無欲輕觸著傲笑紅塵蓄起的鬍鬚,又一路摸著他的眉尾鬢髮,一點一滴,刻畫著這些年的別離。 ` WIv|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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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小紅,請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屋內。”談無欲輕聲道。小紅自知躲不過,聞聲便從床位起身,低著頭走到仙長身邊。看來他當真料事如神,明明眼未見耳未聽,又怎知自己躲在屋內? ^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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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怯怯抬頭,卻不期遇上談無欲溫柔又略帶哀愁、眷戀的眼神。她白日裏見他殺人救人,神通廣大,卻不知仙人竟也會為俗世俗人憂心至此,一時也忘了所謂仙凡之別,只想抬手為他撫平眉川。 'v iF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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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輕輕捉住小紅的手,卻不是阻止她,而是將她袖中露出一截的畫卷拿出。仿佛又見舊物,他慢慢打開畫卷,內中赫然是意氣風發的傲笑紅塵,神威凜凜。 #Q}`k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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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畫卷,竟依然保存得如此完好……”談無欲輕念出神,又轉頭看向昏睡的傲笑本人。當年一別,只願他永遠風采如斯;但人在江湖一日,就難免衣上沾塵,劍上染血,以致傷及自身。等傲笑紅塵恢復功力,他若就此避世而居,好好撫養小紅,倒也算是了其長久的隱世心願了…… `Et)@{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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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伏在談無欲膝頭,見他久久不出聲,便輕輕扯他衣袖。仙子蒼白柔荑撫上自己發頂,隨後身子一輕,竟被他抱入懷中,坐在他膝上。小紅“啊呀”一聲,滿面紅雲地貼著談無欲胸前垂下的銀色長髮,只覺如入仙宮蟾闕。 B B*]"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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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我……”談無欲話音遲遲未落,小紅有些疑惑地抬眼望去,卻見他面上流下兩道清淚。小紅急忙伸手欲替他拭去淚痕,觸及他皮膚那一刻,她心頭卻忽念:原來這仙子淚水,竟也是溫熱的。 XOK.E&ei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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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欲從懷中取出一物,望著小紅道:“小紅,我很喜歡你的畫像,但料想你不願輕易割愛。不知我用此物,能否與你交換呢?” H@o3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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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聽罷,伸手接過物件,竟是一尊木雕,手中執劍,衣袂翻飛,仿佛月下翩翩起舞。只是仿佛已歷經不少歲月,又經人摩挲把玩,面目已模糊了,只能依稀感覺到雕刻者力道中的款款深情,與持有者無數日月裏難解的情愁。 "pGS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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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紅看看木雕,又看看談無欲,直覺此物貴重,對他必定意義非凡,自己不該收下。至於畫像,其實有傲笑紅塵日日作伴,她已心滿意足,直送給仙子又何妨?但談無欲言辭懇切,大有將木雕相贈之意。小紅察看談無欲神色,終於點頭同意。 /pni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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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多謝你,”談無欲將畫卷收好,羽睫微斂,又恢復了那玉像般的模樣,“夜已深了,你也休息罷。”小紅點點頭,談無欲便由她下來,自己也起身,最後看了眼父女二人,下定決心似的,打算步出門去。 qg6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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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見他步履有決絕之意,心中沒由來地慌亂,又口齒不便,只斷斷續續地輕喊:“仙……能……再見嗎?” <hazr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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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聲低微,談無欲卻被絆住似的,本已打開屋門,頓了一頓,又折返回來。小紅只見他金色瞳仁近在咫尺,吐氣如蘭。隨後額間一熱,竟是仙子輕吻印在眉間。不及她驚訝,下一個呼吸間,那人已飄然遠去了,留一室月光如水,萬年果香氣縈回不散。 U1!6%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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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又拿出那木雕,恍惚間看到其人眉目神采飛揚,唇角含笑,一派風流氣度。將雕像緊緊握在胸口,小紅躺到傲笑紅塵身邊,心中只覺又是甜蜜,又是懷舊,卻又有一絲淡淡感傷。 ~_R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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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小紅是不是談談和傲笑生的自由大家心證~下一章日月傲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