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18【南北雙秀】有始有終，沒中間（208F更新番外，一百二十歲的生命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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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ntl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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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30樓發表於: 2024-01-11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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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预感，
下一章非天是不是就要出来了？？？？

古有美人，柔情似水
古有美人，蛇蝎心腸
美人謂伊人
所謂伊人，何來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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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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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發表於: 2024-01-13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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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非天是不是要出来了！误会是不是要解开了！小芳是不是要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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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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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發表於: 2024-01-13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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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7樓hongyijingyu于2024-01-10 15:22發表的 : l\q*%'Pe
好好看呜呜呜倦倦好惨原原好难 D=jSh
被绑架又困又饿精神模糊胡言乱语的小芳 %M|Z}2qv
虽然不道德但还是被可爱到（dbq qFV;n6&V
快点和好啦！ j)g_*\tQ

剝奪小芳的食物跟睡眠會遭天譴！雖然又餓又睏的小太陽確實可愛（被毆打）
和好，會啦會啦，（應該）不會再吵架了。

引用
引用第28樓sanin0202于2024-01-10 19:30發表的 : s-QM6*
倦收天好可憐...... ^L>MZA ?
快給他東西吃啊!他都要餓瘦了!!!(??? *ge].E
木頭到不接受任何威脅真是可愛wwwwww [5>S-Z

救出去之後每餐就照豬養！
小太陽那是餓到腦袋都不動了，破罐破摔，反正你不給我吃睡我不讓你好過！

引用
引用第29樓maoshiyi于2024-01-10 21:16發表的 : g*:ae;GP
呆呆的倦医师也太可爱啦 -ET*M<
再刺激下去是不是非咪又要出来了，暴打冬粉咪 '5|Q<5!o
都这样了非咪还不出来，当初小当家的一个偷亲到底是多严重直接就切皮肤踹人了！ /e-ka{WS

非天有啦，後一章吧，出來一下下之類的。
會解釋為啥要踹人下床～～

引用
引用第30樓yentl612于2024-01-11 14:58發表的 : Hs:4I
我有预感， ?z\q Mu
下一章非天是不是就要出来了？？？？ ;n(#b8r9

還沒，要再下一章XD要走一下主線嘛～～～～

引用
引用第31樓dhken于2024-01-13 14:04發表的 : Ns+)Y^(5
啊啊啊非天是不是要出来了！误会是不是要解开了！小芳是不是要瞎了（？） oj,HJH+

非天要再往後一章才會出來一下。
誤會總是要解的，一定會解的啦！
至於小太陽的眼睛，現在就是最差的時候了。

頂端

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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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33樓發表於: 2024-01-13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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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吶喊非天出場耶XD
可是還沒XD要下一章～～只會出現一下下。
畢竟非天增加情趣這種事得要感情穩定的時候再來比較好嘛．．．

依舊要走一走艱難的主線。
快了快了。
謝謝大家的小花！

──────
有始有終，沒中間（八）

嗯，解天籟在哪裡呢？這一刻，他就在他家煮水泡茶。

可惜啊。本來他想放過倦收天的，再怎麼說都能算得上是半個兒媳嘛，可是那個孩子太執拗了。

他已經在這間公家醫院工作了太久太久，在領回原無鄉與丹霞之前，他就已經在這裡任職了。

以前他問過老同學式洞機要不要調來與他一起工作，式洞機總是鄙視地看著他：貴院那薪水？豬都不看一眼。

──當然後來有人為了追妻、自願不如豬的事是後話了。

年輕的時候有很多氣力，做醫療就是要救人，行有餘力應該去育幼院領孩子；薪水很低不重要，能幫助別人就是福氣，病人的醫療費用付不出來沒關係、醫院虧損不重要，反正國家也不會真讓公家醫院倒閉。

但人終究會成長，終究要把付出與收益放在天秤上秤一秤；熱情、新鮮的肝、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心，在永恆的不對等之中總要消磨殆盡。

他的同學與同梯們一一跳槽，在私人醫院做出一方天地、在醫美診所賺得盆滿缽滿，住的是豪宅、開的是豪車；而他收到的是醫院公告，『病人欠繳的費用會從醫師薪水扣』。

他一節新陳代謝門診三小時，醫院說病人太多了，公家醫院有社會責任，不給限號，於是他三小時得看一百六十個病人。

看門診的醫療系統很老很糟糕，點一個病人資料需要轉三十秒的圈，再算入每個病人走進來坐好的時間，他要是想準時下診，每個病人只能看三十秒。

每個新病人走進來，糖化血色素都是十起跳，飯前血糖超過三百也是家常便飯，三十秒怎麼看？

只看三十秒被病人投訴，請醫師寫報告。逾時未下診，扣醫師門診逾時費。

病人老說，解主任啊，外頭排隊的病人這麼多，您肯定賺得很多吧？

解天籟算了算自己的工作獎金，每多看一個病人，醫院大概會分紅給他美金三毛。

一診一百六十個看下來，可以賺不到五十元的美金，三小時，是啦，比麥當勞的時薪高一點。

但他同學，在醫美打個雷射，短短幾分鐘就遠超過這些。

醫院的盈餘去哪了？在當上主管之前，解天籟也以為醫院有很多盈餘。但老實說，收費既然不高、盈餘就不多，還有很多病人欠繳的呆帳無法認列，只能一再進行無效催繳；而公家醫院每年的盈餘，都要繳入國家設立的帳戶，進了就再拿不出來，想拿出來用，得提出醫院的重大建設計畫，國家會審核考量是否從帳戶中撥款。

也就是說，你賺的錢、你省吃儉用存下來的，要拿出來花還得國家同意。

前三年吧，疫情最嚴重的那時候，他們每日都在穿脫隔離衣與N95口罩，每個人臉上都是口罩帶的勒痕。有個甜甜的、可愛的年輕女醫師從隔離室走出來，臉上深深的鬆緊帶痕跡幾乎掩住了原有的美貌；她問，部長啊，我們天天支援防疫業務，值防疫班值到天昏地暗，醫院會不會給補助獎金啊？

解天籟一時語塞，因著疫情、醫院已經好幾個月虧損了，去哪生醫護人員的補助獎金？他有些心虛地說，那要看看國家有沒有編列補助款。

女醫師似是對這答案不滿意，又問，那如果國家沒編呢？

解天籟尚不知如何回答，路過的院長代他答了。

──『那就做功德，好心有好報囉。』

女醫師一臉的不可置信，解天籟想，他也很難相信啊，但醫院端確實沒有錢，錢都繳上去了。

去哪裡工作是個人選擇，解天籟並非眼紅他的同學或同事，他只是覺得自己身處的環境太糟糕，各種制度都在逼迫真正在救人的醫療人員外流；這樣對嗎？難道改善環境不是主事者的責任嗎？

後來，他發現身邊的同事們、想離開而沒有離開的那些，也住了豪宅、開了豪車，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回扣。

──也許不能全怪他的同事，畢竟人總是會比較。

解天籟也拿過的。某個藥廠超級昂貴的新藥，他本著幫助病人的心思開了幾次。後來有一日，藥商給了他一份論文、說是有關於新藥的研究，他回到辦公室打開那份文件夾，說好的論文是兩張空白的A4紙，夾著一疊鈔票、不用報稅的現鈔。

不用報稅的鈔票，天上掉下來的，不用努力工作就有的，不會被醫院用任何名目扣走的，怎麼會不吸引人？

公家醫院的醫師，每一塊錢收入都要報稅。

就說前些日子原無鄉與倦收天重傷那事吧，解天籟知道劍謫仙包了紅包送去，名義是慰問金，錢不多，但事後依然用薪資的名目給他倆報了收入，要扣稅的。

人家因為你的計畫而重傷，你給的那點慰問金也報薪資，天理何在？

他也動念過要離職，換個工作場所嘛，這裡的一切就都與他無關。

但是他一週有三個診，一個診次有一百六十個病人，三個診總共四百八十人，放在任何一個醫師身上都不合理的病人量，他離職後得由他的同仁們承擔，他的同仁如何能撐住？

如果這家醫院還在、病人還來，走的人固然救得了自己，但留下的人、這些痛苦只會越來越甚。

每一次都是一樣的，成長到能獨當一面的同事離職，重新招聘騙來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年輕新鮮的肝、不知世道險惡的孩子，然後過了幾年，等這些孩子們成長到理解這一切、能力最強的那一刻，就會離開。

離職前會談，孩子們總是會說，解部長你對大家很好，但我沒辦法在這間醫院待下去了。醫院要我們什麼都做，臨床服務量要高、研究要有好的成果、要對教育學弟妹有熱忱，還要應付評鑑，那麼多人離職，院方遇缺不補、想補也沒人會來，工作量大得不合理，但給的薪水連房貸也付不了，還一天到晚找名目扣東扣西。

看那月無缺，一次走了八個同事，咬牙扛住了遽增的工作量，結果是什麼？是因報告逾時而不斷地被罰款，就算你哥是院長、你也得被罰。

解天籟記得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那時候薪水也低，但醫院裡氣氛很溫馨，每個人都會為了病患而努力，到底是什麼時候變的呢？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解天籟覺得自己大概是沒救了，對這間醫院與同仁幾十年的感情讓他走不了，對制度越發嚴苛的不滿讓他痛苦而逐漸偏激。

幽明無明勸他走，他說，我沒救了，別再想救我了，沒有用的。

後來，他終於等到了一個破口。

國家說經濟不好，想拿國家帳戶裡面屬於他們醫院的盈餘來發給全民，畢竟公家醫院嘛，有社會責任；而且他們醫院十多年來都沒有提出重大計劃來動用，表示不需要這筆錢，對吧？

──按這道理，首富戶頭的錢也該算我的，反正首富戶頭裡一定有十多年來都沒有動用的錢，沒動用表示不需要，很有道理。

解天籟給當時頭疼的前任院長出了個主意。就跟國家說我們近期有很多醫療建設計畫、那些錢不能發，然後讓各科提一些大型醫療計畫，亂寫也行，我們一起把那些已經繳入國庫的錢再弄出來，如何？

院長雙眼發光，這真是我一輩子聽過最瘋狂的點子。

被點名要寫出計畫來申請幾百萬美金經費的幾個科部，個個都懵，以為天要下紅雨了。平時一毛錢也不給，醫療器材、手術器械該更新的預算每年提、每年被砍，一支持針器用了二十年還不能扔垃圾桶，不能用了永遠只能送修。

然後現在，要你三天內提出合理的計劃與預算，每一案預算最低金額一百萬美金，能多不能少。

打個比方，大概是平時都讓你吃土，但今天這餐十人份的滿漢大餐你一個人無論如何都得吞進去。

各科部從來沒有拿過那麼多預算，個個像中了彩票的乞丐，預算怎麼編呢？亂編囉。怎麼報呢？浮報囉。浮報花不完咋辦？那就跟廠商套好，拿一些回家囉。

新陳代謝科沒什麼重大建設要做，解天籟也不想要那些錢。

開玩笑，他新男友富可敵國，他不缺錢，他缺的是公道。

他想摧毀這間醫院、這些不合理的制度，甚至是所有與他們同類型的公家醫院。國家對於預算向來計較，讓同一家醫院過半的醫師都涉入貪瀆，可以迫使整間醫院砍掉重鍊，也可能讓國家放棄這間公家醫院，轉而讓財團法人接手。

無論如何，可以快速終止那些解天籟再也無法忍受的地獄循環。

但人算不如天算，在這些重大計畫案進行到幾近尾聲的時刻，劍謫仙空降了他們院長的位置。

複合室手術房的預算進行得比較快，壓線在劍謫仙上任前通過，其他預算都被新院長撤回，一律進行重審，提案科部要向劍謫仙仔細報告預算內容，若有不合理處、預算整筆刪除。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解天籟了解劍謫仙，這人一定會把醫院整頓得很好、非常好，大幅延後醫院失控的時間點；但劍謫仙不可能對醫護人員的處境有任何憐憫，畢竟他連對月無缺都能那樣苛求。

那也就是說，解天籟與他的同仁們、這些因著念舊念情而還留在原地的人們，要再忍受更長時間的煎熬。

幽明無明說了，劍謫仙或許能逆天、但逆轉不了人心，你何必呢？拍拍屁股走人，等著看他的下場就好。

解天籟握了握拳，他知道幽明無明說得沒錯，這家醫院的傾頹只是時間的事，劍謫仙固然能力挽狂瀾，但改變不了終局。

但他沒有耐心再等了。

劍謫仙既然擋下了其他所有的預算，一定也會再回頭查複合式手術房的預算。而原無鄉要回來了，他曾經的養子是個已然茁壯的心臟外科醫師，也是一枚好棋子，無論對他、或是對劍謫仙來說都是。

丹霞信他敬他愛他，他從無須擔憂。

而他那倔強固執的下屬、視力不好也依然豁盡全力完成工作的好孩子，正巧是個心臟內科醫師，與原無鄉更有淵源，劍謫仙必不會放過。

──他也不會放過。

我不甘心。他說，無明，我可以再試一次。

──────

原無鄉衝進來的時候，那壺上好的高山烏龍剛泡好。

「倦收天在哪裡？！」

「兒子，你應該這樣跟我說話嗎？好歹我也養過你，你該好好叫一聲父親。」

這話自然是故意說來噁心他的，解天籟與原無鄉都明白，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稱謂；以前，解天籟讓兩兄弟叫他叔，後來，式洞機讓原無鄉叫他老頭，就沒人真想當爹。

解天籟算了算來的人數，哎呀，來這麼多人？杯子不夠啊。「兒子，我是倦收天的大主管，算上與你的關係、也相當於他的長輩，你為何要擔憂我殘害他？」

原無鄉拍掉解天籟遞過來的茶，他認識解天籟二十幾年了，雖然式洞機是他實質的監護人，但成長過程中，因著夢丹青之故，他跟解天籟相處的機會並不少。

幼時，解天籟待他與夢丹青向來嚴格，他清楚這是個認定了目標之後就會執著、甚至帶些偏激與瘋狂走下去的人；目標是正向時確實很好，若不然……

原無鄉幾乎壓不住心口發顫。「他在哪裡？！」

「原無鄉，這茶很貴，我薪水很低，你真不懂為父的辛苦。」說著，解天籟瞟了劍謫仙一眼。「院長也來了？真難得你有在意的事物，想必倦收天對院長來說，肯定是很好利用的棋子吧。」

「解天籟，你想要的結果與倦收天沒什麼關係，何必帶走他。」

「這樣說就不對了，院長。」解天籟又遞出一杯茶，劍謫仙沒接，他便自顧自地喝了。「原無鄉與倦收天本也與你的計畫無關，你利用他們，弄到兩個人都差點送命，沒死不是因為你計畫得好，那只是他倆命大，你的做法與我有什麼不同？」

他語句微頓，又搖了搖頭。「不，確實是有不同。劍謫仙，我跟你不一樣，我計畫了要他死，他就會死的。」

「解天籟！」

淡然的樣貌與殘酷的話語形成諷刺對比，原無鄉忍不了，把茶盤帶著壺與杯全數掀翻，掐著這人脖子，將人按倒在一片碎瓷與熱水之中。「他在哪裡！」

「咳咳，真粗暴。」

解天籟咳了兩聲，把自己的聲帶自原無鄉手中扭出，他怎會不瞭解原無鄉？心有顧忌，哪可能會真對他下手。「對了，倦收天身上那些沒處理好的咬痕與瘀傷也都是你弄的吧？是我沒把你教好、還是式洞機太縱容你了？讓你對人這樣放肆還不善後。」

「解天籟！」原無鄉一個激動，手又捏緊了些。

是的，他怎會現在才想起來，那晚倦收天身上的傷都沒處理過，他沒處理，那人不會自己處理、更不可能找人幫忙；那些傷……自己當初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敢丟著不管？

等等，解天籟為何知道！他對倦收天做了什麼！

月無缺拍了拍原無鄉的手，把他從解天籟身上拉開，到處都散著細小的碎瓷，原無鄉的手上已經劃了些許血痕。「原無鄉，你冷靜點，掐死他就找不到倦收天了！」

式洞機上前將人扶起，他倒不意外解天籟會有這樣的計畫，對事物放了太多情感，難免在絕望的時刻走向不可挽回之路；只是，挑最親近的孩子們下手，何必呢？如此豈不更心痛？何苦對自己這麼狠。「老同學，你藏著倦收天沒用的，大家都是同事，沒必要這樣傷感情。」

「就是啊，我就是太珍惜各位了，所以只動了倦收天。」

解天籟望著原無鄉，他或許是有些對不住倦收天過往待他的尊敬，但以終究要犧牲的對象而言，他對倦收天已經夠好了。「原無鄉，他失去了視力、也失去了你，他什麼都沒有了，奪取他的性命來完成我的計畫，是成本最低的方式。」

「說什麼！」

央千澈難得氣憤地推了解天籟一把，什麼鬼話！倦收天是他看顧了十幾年的寶貝啊！你當到內科部部長了，對醫院有什麼意見、不能在主管會議提？一定要對孩子下手？「解天籟，你把我十幾年來的努力放在哪！」

「央千澈，我確實很佩服你。」

央千澈是解天籟欣賞的同事，是公家醫院苦力的典型，什麼都做、從不抱怨；但就是因為有央千澈這樣的人存在，國家與公眾才會認為這是應該的、是免費的、是理所當然的。

「倦收天你耐心地照顧了，我不要臉的老同學你也忍了，醫院的不合理要求你都盡力達到了，現在還幫著安撫原無鄉，你好得不該存在。信嗎？我的計畫就是為了保護你這樣的人。」

月無缺聽不下去了，都是歪理，都是胡扯，都是繞圈子。

「哎呀你別廢話了，我一個人做九個主治醫師的工作我都沒這麼多感觸，你是不是太閒才胡思亂想？有什麼不滿你跟劍謫仙打一架得了，待會我們把他留給你，我保證不幫他。先說，倦收天在哪？」

「三天前，是在某間旅館的房間，現在的話，」

解天籟看了看錶，他拖得夠久，幽明無明應該已經處理好了；按計畫，終究要有人找到倦收天，要不然這些事就沒意義了。「在某間旅館有人燒炭自殺的房間。」

「解天籟！」原無鄉大吼一聲，但很快他就沒了憤怒，恐懼自胸口張牙舞爪地伸開，在他雙眼窩中壓出滿片紅，再開口他已有些哽咽。

「……哪間旅館？」

──────

倦收天睡了。

門鎖得好好的，邊條還封死了，終於沒人來打擾他了。門邊燒著木炭，他的衣服都乾了，很溫暖，就是這空氣中的氣味不太好；但也沒關係，烤肉的木炭也是這個氣味，現在睡，夢裡估計會有原無鄉給他烤魚吃。

他緊緊握著那只串著銀鍊的婚戒，還在，原無鄉還在。

做個夢，他想要的安眠與食物都有了，不冷了，原無鄉也回來了，是好夢。

倦收天睡了，睡得非常沉。

警方已經與那扇打不開的門奮鬥了半小時，鎖早就開了，但沒用，門推不開，頂多是輕微地浮動，而每次浮動、就會有木炭不完全燃燒的氣味飄出，警方叫來消防人員，不得不戴上了防毒面罩。

打不開，警方小隊長搖頭。夭壽骨的熱熔膠，這門根本黏死了，我派隊員回去調切割機具。這裡樓層不算太高，你們出個雲梯車，看能不能破窗。

照世明燈拉著原無鄉站在不遠處，手是一秒都不敢放。警察局長的兒子是他開過心臟的小病人，他厚臉皮用了這個特權才能讓原無鄉進來等，其他人都在外頭，他們方才也在警方的要求下戴了面罩，此刻呼吸有些不順。

看這態勢，待會他就要拉不住原無鄉了。

「主任，」被暈眩與反胃感包圍，呼吸還困難，原無鄉使勁地掐著自己的掌心。「他們為何還打不開？你去跟他們說，讓我試試。」

「無鄉，你剛剛有看到小隊長試過哪些工具嗎？」照世明燈內心全是苦嘆，他不禁要想，他這個科主任到底怎麼當的？竟會跟自家醫師在旅館裡盯著警方破門？「除非你是武林高手，否則此刻你不可能比警方更有辦法。」

也許是信了，也或許是沒有氣力了，又或者失去了某些希冀，總之原無鄉竟然把照世明燈的話聽進去了；他靠著走道牆，反覆激盪的心神隨著時間過去，逐漸被名為絕望的心緒所取代。

「主任，我們忘了問，」他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之前太過於激動而沒想過的問題。「解天籟，要倦收天的命做什麼？」

這問題的答案，照世明燈知道。而且他覺得，式洞機、央千澈、蒼以及劍謫仙也都知道，大家面對的是同一種制度，想得出的解決方式就那幾種；原無鄉年輕、又剛到職不久，這幾個月幾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倦收天身上，想不透很正常。

不過，他現在要是說了，原無鄉大抵是承受不了。

差不多就在那個時刻，雲梯車那端傳來消防人員呼叫，說是外頭風大、接近有困難，而且窗戶太小、還隱約能看到人影就倒在窗前，擔心暴力破窗傷害到人；警方小隊長無奈地搖搖頭，碎玻璃不會比一氧化碳更傷人啦，啊不就還好切割機來了。

破門的那刻，大量的煙霧冒出來，警方還未及反應，原無鄉就衝了進去。

「喂你！」不要命了這是！整個房間都是一氧化碳啊！你有沒有聽到我們的一氧化碳警報蜂鳴器狂響啊！這是超過百分之零點五的響法啊！

「阿倦！」

原無鄉踹翻炭盆、直奔窗邊，後頭消防隊員連忙把即將延燒地毯的火紅木炭撲滅；這人誰啊，能不能別增加工作量！我們還要救人耶！

照世明燈一臉抱歉，「是我們醫院的醫師，不好意思，請讓他幫忙救人。」

消防隊員指了指房間，貴院的醫師，是一開始鎖在裡面那個、還是後來衝進去的那個？

「都是。」

消防隊員拍拍照世明燈的肩膀說了句節哀，衝進去的那個應該不會有事，但鎖在裡面那個，大概是沒救了。

倦收天趴在窗邊，一動也不動，窗櫺上有一灘血。

如果這是具屍體，這裡就算是案發現場，每樣東西都不能動──這種該死的念頭當然不可能在此刻出現於原無鄉腦裡。

「阿倦！」

叫了幾聲沒有反應，他發顫的手指搭上那人頸動脈，似乎摸到了一些若有似無的跳動，弱得讓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的手在抖；但他又細細地摸了些時間，那脈動是有的，一直有、只是很弱。

原無鄉眼睛一熱。「他還活著！救他！主任！救他！」

大隊人馬七手八腳把人送上救護車，警方小隊長與消防員檢查案發現場，收走了那兩張A4紙。

「是遺書，他是自殺的？把門封那麼緊，死意甚堅。」小隊長說。

「房間裡沒有熱熔膠使用器具。而且，」消防員盯著那扇倦收天趴過的窗，在邊角的玻璃有一小塊缺損，碎裂的玻璃上全是血；窗戶破損太小，無法有效降低一氧化碳濃度，想必那人是讓口鼻對著這塊裂口，才能在這間充滿一氧化碳的房間活著被尋獲。「你若真想自殺的話，有辦法徒手打破那扇窗？那可是5+5膠合玻璃。」

「5+5膠合玻璃？」小隊長靠近看了看。「那就不是自殺案件了，這是殺人未遂，我找刑事鑑定組。」

消防員想，遂不遂、恐怕還很難說，剛剛進來的時候一氧化碳濃度那麼高，他就沒看過在這種濃度下能活的。

(~To be continued~)
──────

原兔子：把人還我！嗚嗚嗚嗚嗚嗚！！！！
（還你還你，哪次不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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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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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發表於: 2024-01-13 21: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解天籟屁話好多(
希望這個危機真的能讓兩人說開QQ
小當家始亂終棄(???)還被公布
雖然這時候應該注意的不是這個wwwwwwww

目前霹靂坑中
噗浪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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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oshi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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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發表於: 2024-01-13 22: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倦医师，为了爱情，努力求生，徒手打烂钢化玻璃，赞耶~（喂
不过果然梦里的烤肉更香对吧，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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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ntl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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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發表於: 2024-01-13 23: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下章！
立刻！马上！让两个人甜起来！！！
最好在开头就让非天出来
然后赶紧把误会解除啊啊啊！

古有美人，柔情似水
古有美人，蛇蝎心腸
美人謂伊人
所謂伊人，何來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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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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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37樓發表於: 2024-01-15 10: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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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4樓sanin0202于2024-01-13 21:05發表的 : + 0 |d2_]E
解天籟屁話好多( Sp\ 7
希望這個危機真的能讓兩人說開QQ #xNXCBl]O
小當家始亂終棄(???)還被公布 $E6bu4I
雖然這時候應該注意的不是這個wwwwwwww 7q@>d(xho

我也覺得解天籟廢話好多，但縮不了，因為我看戲的時候他廢話就是那麼多（喂）
小當家好崩潰，在滿場師長朋友面前被說出來．．．但他又不能理直氣壯說他沒做完（喂喂喂）
現在滿場都誤會了XD

引用
引用第35樓maoshiyi于2024-01-13 22:01發表的 : l g43
倦医师，为了爱情，努力求生，徒手打烂钢化玻璃，赞耶~（喂 hx:"'m5
不过果然梦里的烤肉更香对吧，嗯嗯~~ A[Pz&\@

倦醫師是想要努力求生，不過他想想而已，求生的是非天，倦醫師夢裡吃烤魚去了．．．

引用
引用第36樓yentl612于2024-01-13 23:08發表的 : &\ \)x.!
下章！ 'Ej&zh
立刻！马上！让两个人甜起来！！！ ZE4xF8
最好在开头就让非天出来 7#9yAS+x(
然后赶紧把误会解除啊啊啊！ a[A*9%a

非天會出來晃一晃啦，誤會也會解的，但要甜起來沒那麼快啊XD
不過應該差不多了，到下章之後應該就會慢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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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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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38樓發表於: 2024-01-15 10: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保證這是發刀的最後一章了......後面都是甜的！應該啦～（心虛）
謝謝大家的小花跟熱情回覆！

──────
有始有終，沒中間（九）

倦收天被推進了急救室，他的手仍在滴血，壓脈帶在他臂上量出一個不好但不會馬上死的血壓；原無鄉此刻已冷靜些許，他也被塞了一桶氧氣，坐在倦收天的頭側一邊吸純氧、一邊看著其他醫護進行治療。

「煩。」

兩個院內醫師一起一氧化碳中毒，還有一個沒把自己當病患，卡在急救位置佔空間。

急診室主任挹天癒走過來，示意原無鄉讓出頭側。「倦醫師還沒醒，而且他應該吸入了過多的一氧化碳，插管比較好；你關心則亂，肯定也吸入不少一氧化碳，帶著那桶氧氣到外頭認真吸。」

原無鄉不太想走，但挹天癒說得沒錯，而且他懷疑要是他不照做，挹天癒可能會拿氣管內管打他；他方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忽見推床上那人睜開眼睛。

「阿倦？」

那人望向他，冰藍色的右眼閃著明顯不悅。「天的名字，豈容你再次叫錯！」

……這是什麼狀況？還有，什麼叫「再次」？

原無鄉尚未反應過來，那人又加了一句讓他更風中凌亂的話。「天，沒睡過你！」

一旁忙著打針的護理師手抖了下，看起來在忍笑，顯然也是個夢丹青小本本顧客。

挹天癒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裡，他應該在車底。「原醫師莫不是跑錯地方、救錯了人？倦醫師有雙胞胎兄弟？還是倦醫師吸了太多一氧化碳、腦子壞了？又或者我不理解，其實這是你倆情趣？」

原無鄉看著那對金藍色的異色瞳，有些回憶慢慢地倒流回來，他想起來這人是誰了；那天晚上──十五年前的夜裡，踹他下床的就是這人。

不是倦收天，他的阿倦從來沒有踹過他、沒有叫他滾。

是他搞錯了。

是他勇氣不夠、沒有回頭確認，是他丟下了承諾、遠走十五年，而這人一直在原地、在他們約好的地方等他。

他後來知道了倦收天眼睛不好，在階梯會議室走路總要數階梯，他們在這間醫院初見之時，倦收天忙著數階梯，根本就沒看見他；而且，當時也沒有人告訴過倦收天他回來了，故而那人從未想過會在院內遇上他。

是他誤會了。

是他沒有信心──對自己、對倦收天，都沒有信心，才會讓這些小小的插曲變成巨大鴻溝。

意識到這些事，原無鄉的心口柔軟下來，那些他自以為倦收天不願理他的過往、倦收天說著『與你無關』的畫面、倦收天聯合著其他人對他的隱瞞，突然都變得微不足道。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我是原無鄉，你是誰？」

「天劍非天。」那人輕輕地哼了一聲。「不准再叫錯！」

挹天癒眨了眨眼，沒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聽到比倦收天更中二的名字，更沒想到還是同一個人。

原無鄉面不改色，笑話，對於倦收天的名字他已經減敏二十幾年了，就算倦收天再取十個這種名字，他也只會覺得可愛。

「非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為何踹我下床？」

挹天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原醫師要不要先檢討一下為何第一次見面你就跟人家在床上？誰不會踹你下床啊？還有，他不是叫天劍非天嗎？你為啥自動省略前兩字？不是說才第二次見面嗎？

天劍非天狠狠地瞪著原無鄉，彷彿這十五年來從來沒釋懷過。「抱著天，叫別人的名字，是侮辱天！」

挹天癒翻了第二個白眼，原來第一次見面在床上沒關係，抱著也沒關係，但叫錯名字不行；好樣的，倦收天平時得有多壓抑、才能把這種怪物藏在心底。

他叫了嗎？原無鄉努力地想了又想，他那夜是醉了、但並未醉倒；他還記得自己趁那人睡過去的時候對人家上下其手，少年人嘛，總是不知分寸，該偷親的親、能偷抱的抱，但他叫了嗎？

……好像是叫了。

在他迷迷糊糊睡著的某個時間、他覺得懷裡那人似乎有點動靜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地叫了『阿倦』。

下一秒，他就在地上了。

原無鄉恍然大悟。

他現在知道為何、自己與倦收天獨處的時候叫不出「阿倦」二字；當初在獨處時說出那二字，而後換來滿心愕然與多年失落，雖然後來他忘了，但潛意識裡制約仍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戀慕相似，我執相仿。一樣是暗生情愫的行為、得到對方毫不留情的拒絕，一者於現實中生誤解、一者則於夢魘中生心魔。

此刻的原無鄉尚不知──但他未來總會知曉，兩人獨處時他叫不出口的阿倦，與倦收天在他身邊仍持續惡化的視力一般，皆是求而不得、得而復失，最終內化無解的心病。

但現在，他無法想得那麼遠。

十五年前，天劍非天讓他滾，介意的也只是叫錯了名字，他那些趁人喝醉對人上下其手的行為，全然沒被計較。

不管是倦收天或天劍非天，皆不在意他有多靠近、是不是有動手動腳；這個事實，讓他在這一刻、當下這一秒，一瞬將所有曾扛上心頭的包袱、都卸了下來。

他很想現在就抱一抱倦收天，將這些日子虧欠過的「阿倦」都叫回來，不過天劍非天與挹天癒大概不會同意。

方才在救護車上，月無缺一邊幫著他給倦收天急救，一邊把他唸到耳朵幾乎要長繭，他第一次看過有人的嗓門能蓋過救護車鳴笛聲的──

『跟他吵架？你怎麼想的？他那不是怕你擔心、怕你認為他的眼睛與你有關嗎？』
『要不是怕拖累你，他才不願意好好治療，我大學時代老得押他去住院，那可是苦差事。』
『我前陣子為啥不說？真好意思問呢，你前段時間脾氣那麼壞，像吃炸彈似地，誰敢跟你提他？』
『出遠門你不帶他，不帶他就算了，你好歹與我說一聲，也不來講，是面子比他重要嗎？明知他一個人不安全，你還真的丟下他，是靜茹給你的勇氣嗎？』
『還有，你是不是私下都叫他倦醫師？要不是他來問我，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麼多花樣！你是覺得他不夠胡思亂想是嗎？』
『他那樣沒心計的人，為了瞞你而想出那些辦法，我倒是挺感動的，雖說手段不太好、結果也不太好，那你也不能氣到弄傷他又不幫他處理啊！』
『別不吭聲，我問你呢，你那日真在氣頭上強迫他了？在他剛洗完血漿置換之後？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了？啥善後都沒做？還冷落了他一整週？解天籟說的是真的？你是這樣的原無鄉？』

──一路從旅館唸到醫院，月無缺幾乎連換氣也不用，原無鄉光回想就覺得耳朵痛。

「非天，倦收天呢？」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竹馬竹馬有第二人格，表示這個人格並不常出現，而兩次天劍非天的出現時機亦有雷同，皆是倦收天深眠的時刻。

看來以後，不能讓這人碰酒了。

「他睡了。」天劍非天的右手仍握著拳，上頭的血未乾、有些還帶著玻璃渣。

沒用的傢伙，說睡就睡了。「你該感謝天，若不是天，他早就死了！」

那倒是真的。

挹天癒接過護理師遞來的動脈血氣體報告，瞬間覺得更煩了。

抽血數值差得令人咋舌，明明吸了一路的純氧，血中與一氧化碳結合的血紅素仍高，電解質跟死人也差不多，這樣還能講話？倦收天的血條是有多長啊？

「原醫師，我還是得給他插管。」把那張報告交給原無鄉，挹天癒低聲道，「你總不希望他永遠這樣吧。」

「麻煩你了。」

看著天劍非天隨強效鎮靜劑的注射而閉上眼睛，原無鄉不得不說，他有點害怕。

他的阿倦還會醒嗎？如果醒來，會永遠都是天劍非天嗎？

真沒有其他辦法的話，也不是不行。

一樣是那個人，他能愛的。

──────

你看過倦醫師在急診的那張動脈血氣體報告了嗎？

看了，還順道看了其他生化檢驗報告，我沒想過這種數據會出現在活人身上。

豈止活人，聽說倦醫師那時還在講話！

活著就很驚人了還能講話？這種數據，癒者那時竟然還沒給他插管？是很重要的話、不說不甘心死去嗎？他說了啥？

他說，他沒睡過原醫師。

什麼？！快死了講這個？是有多想睡原醫師啊……不對啊，上回小水仙不是說十五年前睡過嗎？

欸你太久沒更新八卦了，他倆的共同好友、月無缺說那是謠言啦。

所以十五年前真沒睡過？然後快死了又努力爬起來說沒睡過？也太執著了吧，這看來會死不瞑目。

呸呸呸，還活著啦，這次倦醫師要是能好，我們來發起院內募集，一人一信支持他倆睡一覺啦！

「你不去管管那些八卦的住院醫師嗎？」

央千澈往休息室看了一眼，全是外科的住院醫師，可能因為主治醫師都被帶去問話，業務量大減，住院醫師太閒了。

式洞機揉著眉角，他們這幾天已經數不清被多少單位問過話。他與解天籟的淵源最長，和倦收天熟識，又是複合式手術房的主要採購者，每次都被問最久。「累死了，愛講讓他們去講。」

「提採購案預算的時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解天籟的計畫？」央千澈遞給他一杯茶，是帶著清甜的紅玉。

「我沒問過他，但這並不難猜。」

「為什麼不阻止他？」

是啊。式洞機想，為什麼不阻止解天籟呢？但阻止會有用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要阻止呢？就讓它發生，不是也不錯嗎？沒發生過，你怎麼知道發生了會更壞呢？

「讓解天籟決定要做的事，哪是尋常勸阻能奏效。」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憂國憂民的個性，只要不干他事、或能全身而退，式洞機不想管別人的事。「我本來可以提兩間複合式手術房的預算，只提一間，已是很明確的消極反抗了；錢我也沒拿，廠商堅持要給的、都匯進了醫院的捐款帳戶。」

央千澈不理解，複合式手術房與外科的心臟外科及神經外科最為相關，式洞機是大外科部長，又是神外醫師，更是複合式手術房的主採購者，而今無論如何不可能撇清。「為什麼要答應？你應有懷疑過是陷阱。」

「因為這件事不會牽扯到你，我不在乎。」

厚臉皮的情話，總是無預警地出現。央千澈微微紅了臉，他知道式洞機不是什麼好人，能勉強走在中庸之道上是因為他。

但是。「……孩子們呢？」

孩子啊。

當年，他一個黃金單身漢，被解天籟塞了一個九歲男孩，他原以為他的大好日子要結束了，養小孩這麼難的事，為何他要做？

沒想到，他的大好日子是從那天才開始。

那九歲的孩子會煮飯會洗衣會擦地，每天會自己坐公車去上學、放學會自動出現在家門口，拎著附近超市買的菜跟隔日早上的吐司，煮好晚餐會喊他吃飯，晚餐過後會自己處理作業，按部就班洗澡睡覺，還會調好隔日鬧鐘，一早起來連他的吐司蛋一起煎好。

式洞機不得不說，起初他有些懵，是這孩子養他還是他養這孩子？解天籟也把小孩訓練得太好吧？但很快地，他就習慣了被人服侍的感覺。他唯一有用的地方，大概就是給錢，原無鄉需要什麼錢他都給，給的還比要的多。

沒辦法，錢給多都像是在雇用童工，給少就是虐童了。

他問過解天籟，養原無鄉根本不花氣力，你為何說養兩個太累、要丟一個給我？原無鄉在你家，一定還會幫忙照顧他弟弟吧？

解天籟沉默了很久。他說，我太嚴肅認真、而原無鄉太聰明了。給我養，他沒辦法長好，需要有個不會干涉他的人陪他，讓他長成本該有的樣子。

式洞機摸摸鼻子，他覺得他老同學似乎拐著彎在罵他又懶又混，可能順便還嫌了丹霞笨。

應該是養原無鄉的日子過得太舒暢了，考慮到對象可能會嫌棄他帶個孩子，那九年他都沒想過要找對象；原無鄉上大學之後，他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房子嘆氣了兩三年，直到央千澈打電話來質問他。

式洞機再次慶幸自己養了原無鄉。央千澈，是用原無鄉的無緣、換他的有緣。

必須承認的，他有那麼點對不起原無鄉。

至於倦收天，式洞機沒啥好辯解。他確實一直利用倦收天來綁住央千澈，他知道倦收天與原無鄉之間只是誤會、也清楚這倆孩子掛心彼此，其實只消他來回傳達幾句話就能解決──

但解開誤會、也可能解開他與央千澈的關聯。

直到央千澈願意與他建立穩固的關係，倦收天在他心中的地位才從棋子變成了孩子。

如果早幾年的話，或許倦收天的眼睛不會到這個地步；至於為何拖了那麼久、千澈一直不肯接受他呢？那必然是因為他一看就不是好人吧。

想來，他也有那麼點對不起倦收天。

「孩子們的事確實是我失算，沒想過國家會發現狀況不對、讓劍謫仙來處理。」沉吟半晌，式洞機決定老實交代。「複合式手術房的預算過了、也建成啟用了，要事不關己不可能，我不得不跟劍謫仙合作。」

給倦收天複合式手術房的時段、讓原無鄉回來，誘騙原無鄉去當協調人，都是他跟劍謫仙的手筆。

「你就沒想過解天籟一次不中、會再開一局？」

嘶──他家千澈怎麼會這麼聰明啊？他眼光怎麼會這麼好啊？為啥養出了個原無鄉只愛木頭啊？

說真的，式洞機確實知道解天籟在打弄走劍謫仙的主意，因為當初不只是他與月無缺在勸原無鄉回來，夢丹青也在做一樣的事。

他明白複合式手術房那些不可告人的事終究要爆的，畢竟兩派人都需要它爆，只是要怎麼爆、能傷到誰的問題。

式洞機沒有很在乎，終歸不會傷到央千澈。

「想過了，但那也不會影響到你，我不擔心。」

「……孩子們呢？」央千澈有些來氣，同一種魔法不能用第二次！他看過倦收天的抽血報告，那真的是屍體才有的數據啊！

式洞機笑了笑，他也看過那份抽血報告。

正所謂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開一扇窗，倦收天也許倔強執拗、不擅交際、視力也有問題，但血條是真的長，很長很長很長。

「千澈，他們已經長大了，你要讓他們自行茁壯。」

──────

原無鄉坐在高壓氧治療室外，這已經是倦收天被救出來之後的第五天，那人打從在急診室被打了鎮靜劑之後就再沒醒過，每天進高壓氧艙也不見好轉。

另一人走過來，自顧自地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來，是天嶼劍尊。

原無鄉抿了抿唇，他現在最無顏面對的人就是天嶼劍尊，而這人、八成是來讓他離婚的。

「可能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天嶼劍尊開口，依然是那副波瀾不興的模樣。「我以為，他喜歡你，你也說了沒有不喜歡他，這樣就行了。」

原無鄉心一沉，酸澀慢慢往鼻尖聚集，他揉了下鼻子，出口的話有些許哀求。「後面可以不要說下去嗎？」

「逃避是他的特色，可不是你的。」天嶼劍尊笑了笑，他並非要來算帳，他很清楚他兒子有多會折騰人；而且，搞事的是幽明無明跟解天籟，或許還能算上劍謫仙與式洞機，總之不是眼前這隻小兔子，他可沒糊塗到找錯人算帳。

「我只是覺得，也許你們都把自己與彼此逼得太緊了，如果是因為婚姻的關係，離婚是個解方；別怕，我跟歧天人說過了，他不會把你做成包子。」

畢竟在最好的歲月裡缺了十五年，重逢與再聚都是有心人算計的結果，這段倉促的婚姻不能說註定失敗，但確實是出現在錯誤的時空。他知道這倆小輩彼此有意，正因如此、面對這場天降婚姻的壓力更大。

如果接到某個任務是你人生的夢想，你為此努力多年，卻因小事而失之交臂，你千辛萬苦、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死心放棄；過了十多年，這個任務突然毫無邏輯地掉在你身上──

接下很心虛，但推掉不甘心吧？所以最終會選擇接下，承擔著絕不能失敗的壓力吧？即使在任務過程發現不順利，也只想逼迫自己更努力、證明自己確實適合這個任務吧？

任務猶原如此，感情與婚姻是兩人的事，又怎會更容易？怎是努力就能如願的？

揉鼻子已擋不了酸澀，原無鄉按了按眼尾。「我、」

天嶼劍尊是下定決心才來的，他早已沙盤推演過所有原無鄉可能拒絕他的說詞，今天不管原無鄉說什麼、有多可憐，他都要帶走簽好名的離婚文件。

他知曉原無鄉尚未想得透徹。與倦收天、與夢丹青、與解天籟的關係，會讓這孩子在後續官司裡兩面不是人；留存婚姻關係必然造成更大壓力，煎熬與痛苦會消耗情意，他無論如何得為這兩個傻孩子留一條路，就算要他當壞人也可以。

「不必擔心劍謫仙的計畫，慕崢嶸是幽明無明的共犯，前三天就是慕崢嶸刻意為難，聽說收天的抽血數據看起來與死人無異，所以已經不需要你告他了。」

「我不、」

「我知道，要你在收天昏迷時離婚、易讓你落人口舌。別煩惱，此事我會幫你澄清。」

原無鄉將臉埋入掌心，他知道天嶼劍尊是有備而來，但沒想到是這樣的形式。他想過的，如果劍尊怪他丟下倦收天，他有一萬種道歉與保證的方式，但劍尊僅是陳述了事實，不帶半分責備、甚至還有些體諒。

這讓他更受不了。「拜託不要。」

「為什麼不？你倆扛不住這個壓力。」

「我需要他，」原無鄉艱難地抬起頭，眼底全是紅。「……他也需要我。」

「這我明白。」天嶼劍尊點點頭，他從來不懷疑這件事。他並非是為了為難原無鄉、又或是給自家兒子出氣，才提出的離婚。

正好相反，他知道他兒子非常依賴原無鄉。

「警方有沒有跟你說，他本來只需簽下與你的離婚協議書，就能在第一天晚上安然脫身？」

啥？原無鄉瞪大眼睛，這是真的？那是為何不簽？上回倦收天還自己提了要離，結果離婚能救命的時候不簽？故意的？

「沒有。」

警方倒是給他看了遺書，問他是不是倦收天親筆；他數了數那兩大張A4，總共一千四百七十九個字，字跡是學得挺像，但──

『警察大人，我對象他沒這麼話嘮。』

『是遺書，寫多一點很合理吧？』警員搖頭，用這理由否認證物，未免太過武斷。

『是這樣的，我跟他結婚了三個半月，把這三個半月他跟我說的話全加起來，還沒有一千四百七十九個字。』

『……辛苦了。』多半是有些同情，警員拍了拍他肩膀。

原無鄉把內文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就……就很文謅謅，還話嘮，總之跟倦收天本人沒有半點相似；他覺得這遺書一定沒給解天籟審過稿，解天籟要是知道幽明無明把這麼重要的偽證弄成這樣，說不定會氣到分手。

還有，那封遺書上有留給他的八個字。

『承蒙錯愛，來生再償。』

他初看時心驚，以他倆的過往而言是挺符合的，但再想想便又冷靜下來，倦收天不會這樣說話。

如果真在那個時候給倦收天一張白紙，讓他留一句話給原無鄉，原無鄉知道他會留什麼──

他會寫，『抱歉。』

如此，一字都不會多。

「那日在急診，挹天癒在他昏迷之後花了很大氣力，才扳開他緊握的右手。」原無鄉仍不死心，他從口袋裡摸出那只繫在銀鍊上的戒指，上頭斑斑血痕。「劍尊，你看，我不想離、他也不想離。」

「確實，如果讓他醒來，就離不了，那便是我今天來的原因。」

天嶼劍尊從背袋中取出文件，當初是他逼這倆孩子結婚，現在他得想辦法收拾。「他現在昏迷，配偶義務無法履行，是很好的理由，你就簽了，我們都好做事。」

必須很忍耐才能不將那份文件撕掉，原無鄉死死地咬住下唇，一言不發，眼前水氣蒸騰，逐漸模糊文件上的字。

「原無鄉，」任誰看到小兔子哭都會心軟，天嶼劍尊也不意外；他以為自己方才把話講得很清楚，他不是來棒打鴛鴦的，他只是希望這倆孩子能以更適當的方式再聚。

「不過是因緣不俱足，若他真能醒來，你們可以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又是重新來過。

十五年前是無緣、是他不夠勇敢；這次呢？

他還不夠努力嗎？他們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嗎？拿命換了也不夠嗎？為什麼還是失敗、還是要重新來過？

伸手死死地按住雙眼，原無鄉再沒忍住，痛哭失聲。「……為什麼上次也無緣，這次也不俱足？」

天嶼劍尊嘆了口氣，怎麼搞得他好像比解天籟還壞。

「該是你的，就會是你的。別傷心，他喜歡你、非常喜歡你，而且，」他摸了摸原無鄉的頭，帶了點安慰與鼓勵。

「……只喜歡你。」

(~To be continued~)
──────

原兔子：嗚嗚嗚嗚嗚嗚．．．
（不要這樣啦．．．）
原兔子：嗚嗚嗚，阿倦，有人欺負我．．．
小太陽：九陽燎宇！
（犯規！你倆還沒和好！不能閃我！）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1-15 21:3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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