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4原來，只是原來1~126，32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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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ngg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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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300樓發表於: 2009-11-22 10: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个，佛者？一步桃子？？素素总算逃离魔爪了，小黑小白也团圆了，接下来开始大混战？

頂端

pieogarwoodg

不使煩事上心頭，人間處處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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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9)

301樓發表於: 2009-11-22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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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看到這裡,除了過癮

(原本只想點進來看一下就要去午睡的說),真想不到甚麼感想了,接觸布袋戲沒有多久的時間,對大部分的角色也都不甚熟悉,其中對素續緣卻印象很深,因為拜我一位對布袋戲十分著迷的同事之故,對這個名字不陌生,當時還想這號人物是誰?而後接觸布袋戲就以兵燹這套入手,當時就對這位乖巧懂事的年輕人一個想法:哇!有子如此,父有何求?而後慢慢接觸更多這對父子的影片及文章,心中又有另一番感想.期待大大的持續寫文.

【素還真弔素續緣】
孤雛在天涯，雙親何所依？三更未歸巢，四顧心淒迷；
喚兒五六聲，淚已七八滴。九泉在何處？十方不可覓；
百思腸千斷，望汝萬劫難。歷歷童顏在，斑斑白髮衣。

頂端

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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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302樓發表於: 2009-12-14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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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Ｏ．

　　憶秋年忽而驚醒過來，一時竟覺茫茫然。

　　竹門適時開啟，舒石公捋鬍步入，「你醒了。」

　　「老友。」這才真正甦醒，他憶起了自己躺在竹床上的前因，「如何？」

　　「你又如何？」舒石公白他一眼。

　　經他一說，憶秋年方回想起，也是，少了些功體，不過就是身子重了點，可他還少了一魂，「還不錯。」似乎並無異狀。

　　舒石公打結的眉頭總算稍解，事先診視過憶秋年，除少去部份修為，一切安好，但仍覺忐忑，是故要他再次審視自我，「走吧。」他反身步向門外，未聽見憶秋年有所動作，側首催促，「發什麼獃？」

　　「走去何處？」他似驚似喜。

　　「去看你未來媳婦。」舒石公一本正經，憶秋年則是一頭霧水的瞪著他，惹得他哈哈大笑，「我看你這輩子別想娶個漂亮媳婦了，等子商小侄還比較實在。」

　　「你是說！」聞言，憶秋年呼地一聲自床上跳起。

　　「我什麼也沒說，」哈哈兩聲，他自顧自地跨門離開，「噯噯噯，人一旦年紀大了，反應也就不比年輕時。」擺明嘲笑還未跟上的某人。

　　憶秋年喜上眉梢，彎腰快手套上鞋靴，隨即飛快向外奔掠，揚起一陣小小旋風，追逐而去。

　　＠＠

　　洛子商並未甦醒，憶秋年失望之餘，回頭捉來慢吞吞的舒石公，讓他趕緊看看是否出了什麼問題。

　　「你這是窮緊張，」他凝向未離半步的和烈，「小子，你同他說。」雖說如此，仍挪把椅凳在床畔坐下，好為洛子商診個詳細。

　　等了好半天，和烈依然雙唇緊閉，憶秋年強壓不耐，注意力轉移往床上。

　　「阿兄，」和烈嗓音極沈，「醒過一下。」有著難以察覺的顫動。

　　「當真？」憶秋年一愣，緩緩回首，問著。

　　「真。」和烈一反平常，語調竟有了起伏。

　　「老兄弟。」憶秋年喚著舒石公，驚喜交雜，當初舒石公曾言只有一次機會，他不願去想結果，只能竭盡所能去挽回年少的生命。

　　「運氣好，」他抽出煙管，那又少去一指的手還隱隱傳來疼痛，「可別再有下次。」不是每次犧牲都有美好結局。

　　「我不會讓它發生。」憶秋年凝著洛子商不再死白的稚嫩臉孔，內心逐感安定。

　　「約莫再等兩天。」舒石公乾抽水煙過癮，有意無意瞟了瞟他。

　　洛子商由死復生，三魂七魄散去二魂七魄，雖有憶秋年一魂填入，總也是麻煩事。

　　「不用擔心，我相信他。」縱使再怎樣異變，人的本性是不滅的，「況且有我，不會有事。」

　　舒石公暗自喟嘆，至此已是多言無益，只盼這一次術法不會造成旁人機運的扭曲，要不，他得揹上逆天之罪，重矣，重矣。

　　＠＠

　　出了房，舒石公迫不及待燃起水煙，大口吐著白煙，無比滿足。

　　洛子商這事算有了成效，也不枉他二人辛苦一陣，可他心底總不踏實，因為那封靈島的封印，該如何是好？

　　「前輩？」素續緣正垂首研讀書冊，忽聞低語，原來是舒石公來到。

　　「嗯？」他回神頷首，打算穿堂而過，卻見素續緣跟前擺著本書，再看仔細，是他書齋裡的私藏書，「你對術法有興趣？」素續緣先前打過招呼，可他以為他想看的是醫書。

　　「續緣曾向長輩學過機關陣法，術法也在其中。」他如此說道。

　　☆☆☆☆

　　當他在琉璃仙境留宿，想當然耳，素還真是沒一刻閒，而一線生總趁素還真外出玩些看似無謂的東西。

　　「我喜歡研究，素還真喜歡異想天開。」一線生繼續將手上的怪東西解體。

　　所以那些教人意想不到的東西盡是為素還真而做？

　　「一半一半。」他抬首睇了他一眼，「我並非他的奴才。」

　　素續緣急忙道歉。

　　「在他心中，我與他是平等的獨立個體，」他起身倒了杯茶，「一如你與他。」

　　他們有血親這個連繫，怎算獨立個體？素續緣忽覺悶悶不樂。

　　「以素還真的立場，血緣過於沈重，他不懂如何做一名父親，除非，你能超越素還真，要不，就這樣吧。」抿著唇，他略帶思索。

　　這是一個很大的挑戰，而素續緣甚至沒有自信做得到。

　　「這世上沒幾個人做得到，不必沮喪。」他拾起方桌上的半解體，「有沒有興趣？」

　　素續緣一臉疑惑。

　　「既然不能超越，做背後支援也挺不錯。」擱下茶水，他盯著方才解不下的地方，些微分神，「如何？」

　　☆☆☆☆

　　舒石公若有所思的翻了翻一旁書籍，若無相當基礎，將如霧裡看花，但看素續緣翻頁雖稍有停留卻也看去手頭書的大半內容。

　　「能理解否？」他忍不住問。

　　「約莫五成。」他笑得靦腆。

　　「才五成？」舒石公抽起水煙。

　　「續緣所學多為實際運用之法，遇上高深理論還得靠旁人指點，現下只能逐一記下，他日再求詳解。」他霍地憶起一事，面露懊惱。

　　「怎麼？」

　　「續緣忘卻一事，也許無緣再見那名長輩也說不一定。」素還真雖應諾讓他守護，卻未曾允他同返琉璃仙境，況且素還真目前生死不明……

　　「另找師父也就得了。」舒石公隨口給了建議。

　　心緒已被打亂，素續緣收拾書冊，「再說吧，如果還有以後。」

　　「少年，你這是對人生絕望了？」舒石公很不以為然，「人生不過就幾個浪頭，喝幾口海水再站起也就是，看看我，即便揹著逆天大禍，照舊抽煙喝酒過日子。」

　　「續緣學不來前輩的灑脫。」他對很多事可以放手，唯獨永遠放不下素還真。

　　「一生不過是曇花起落，人總愛自找苦吃，」他嘆了口氣，「你來和老頭子學占卜吧。」

　　「占卜？」素續緣非常迷惑。

　　「學了，你就知人生只是一個屁。」說著同時，他確確實實放了個響屁，「瞧，又一個人生。」

　　素續緣傻愣愣地，直盯著舒石公，他正搖頭晃腦抽著水煙，安然自在的享受──人生。

　　＠＠

　　他眼前的世界是極度混亂的黑與白，山是破碎的，水是破碎的，就連手掌一樣是扭曲的混沌。所以，他定然也是破碎支離的。

　　他笑將起來，即便那笑顏冰寒似霜，即便他笑不知笑。

　　他一直在徘徊，想尋找出口，一日復一日，那人不見了，消失在火焰當中，然後他再度陷入黑白的碎塊世界，他暴怒不已，搗毀一切可見的，而怒濤依舊，甚至，更炙。

　　因為那人是特別的，他是碎塊裡唯一的完整，臉上不見一絲裂痕，脆弱的死白藏有一抹殷紅，彷若遙遠記憶中的那株小白花，教人想揉個粉碎。

　　「走不了的，這裡困著所有人。」他對著虛無的天際低喃，同時右手稍揚，一柄墨黑色的古劍憑空而現。

　　不起眼的古劍，劍身映著持劍者的瘋狂。

　　「很高興再看到你，」他對著劍，也對著劍中的他，「魔流劍。」

　　＜＜＜＜＜＜＜＜＜多重人格+心理異常....(我還能說什麼...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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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303樓發表於: 2009-12-14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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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一．

　　一縷殘破魂魄自無間地獄重返人間，還是不是原來的他？

　　看著洛子商熟悉睡臉，憶秋年很是迷惘。雖曾聽聞還魂之事卻不知還魂之人是否產生異變，也明白舒石公暗示什麼，洛子商的魂魄不完整，性情自然迥異之前，若是好則好，若為惡──

　　「小惡也無妨。」喃喃自語，不只是自我安慰，而是憶秋年真是如此想，「洛──」

　　他抬眼剎那，與一雙看了十多年的眸子對個正著，喉頭突地緊縮，無法言語。

　　洛子商甦醒過來了，憶秋年好不容易回神便欺上前去，喚著他的名，問他可覺得不適。

　　暫時離開的和烈，聽見房裡的躁動，毅然拍門直入，「阿兄！」奔到床前，乍見清醒的洛子商，竟也激動得不能自已。

　　反觀洛子商冷靜得詭譎，好似一切事不關己。

　　憶秋年首先察覺不對，洛子商的眼神疏遠而冷漠，且未回應他的擔憂，也許可解釋為神魂未定，可洛子商從來不是個安靜的人。

　　「和烈，請舒石公過來一趟。」他不敢擅離，唯有讓和烈去請人。

　　憶秋年臉色凝重，和烈心知有異，瞥了洛子商一眼，隨即起身快步而去。

　　＠＠

　　「沒有辦法？」憶年秋望著有一段距離的洛子商，眉頭難解。

　　「順其自然，對他也好。」舒石公與他併肩而立，沈默了好一會兒。

　　「你不說？」他回過頭，以眼責難。

　　「當下就算有效，那日後呢？」舒石公試圖說服愛徒心切的憶秋年，「莫要忘了，命有定數，你現在為洛子商強討的一切，將以另一種方式迴向到他身上。」

　　「他眼下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想他這樣過人生。」他很焦慮，深怕洛子商往後就這麼了。

　　「所以我說順其自然，既然天肯放人，自有其安排，莫急莫慌。」舒石公勸他放寬心。

　　「怎不急不慌？」其他人也許不能理解他的心情，舒石公最是瞭解啊。

　　憶秋年凝向他失去的第一指，那早就結痂的舊傷口，舒石公臉色微暗，最早失去的，是他人生最深的遺憾。

　

　「就是承受過，老兄弟才不想讓你再走一次。」那斷去的指頭，竟無力舉揚他笑看人生的煙袋。

　　「…對不住。」他實在不該提起。

　　「…沒事。」舒石公勉強一笑，「幸好老婆子不在，要不她會跟你沒完。」

　　憶秋年聞言只得苦笑。

　　「情況看似很糟，但你不覺得他昨日比前日好，今日又比昨日好嗎？」兩人沈默半晌，舒石公再度開口。

　　的確，與前些天比較，洛子商雖仍動作遲緩，但至少雙眼有了焦距，對聲響及物體的移動也表現出反應。

　　可舒石公並未見過襁褓中的洛子商，他打出娘胎就是靈敏，愛笑的孩子，而如今的他是個空殻，失去了靈魂。

　　「你看，能恢復到幾成？」他不禁對自己產生懷疑，這個決定是否錯得離譜？

　　「他也許失去過去的人生，但你可以代他找回，給他點時間。」舒石公也不知洛子商會有怎樣的未來。

　　時間？是一年、二年、五年還是十年？

　　憶秋年沒有問，沒有人知道答案，唯有洛子商能回答他的疑問，倘若他能言語的話。

　　＠＠

　　非凡自城牆下退出，異度魔君攻不破這座小小城池，氣勢已失，軍心隨之動搖，對他而言，可說是勝利在握，但他仍在觀望，思量為與不為的最大利益。

　　一抬眼，魔靈先知到來，他也上城牆一觀異度軍情況，只是看得點與非凡所見是截然不同。

　　「放眼望去，盡是異度軍。」與昨日相比，人數顯然倍增，若援軍全數殺入，他們豈有生路？

　　「對方很棘手。」非凡面露無奈，「以小搏大本就是種風險，倘若我們亦有後援，也能拚個平手。」

　　「哪來後援？」言及此，魔靈先知氣憤難平，「他要我自生自滅！」

　　「他？」非凡順話而問。

　　「我族──」他猛地收話，但似有不甘，哼了兩聲，續言，「族長，這偽境即是族長命我構起。」

　　「好與異度魔君一別苗頭？」開口再問。

　　「哼，這事你不需知道。」魔靈先知起了戒心。

　　「那麼，」非凡暗自一笑，也不追問，「這裡是我們僅有的？」

　　「若無意外。」魔靈先知聞言是五味雜陳。

　　「非凡敢問先知一事，」他心中似有盤算，「此劫過後，有何打算？」

　　魔靈先知抿唇不語。

　　「呵，」他輕笑，「異度軍目前雖稍被逼退，也不過是暫時，非凡猶在等待。」

　　「憑你一人之力，能有何作為？」魔靈先知明瞭他之暗示。

　　「一人有一人的做法。」可他仍需要後盾，「請先知做出選擇吧。」

　　「我不會背叛族人。」他終歸要落葉歸根。

　　「如此一來，偽境必得消滅。」總要做出犧牲，要不，何來圓滿？

　　「你且放手去做，最好是重創異度魔君一記，再起不能。」重回故里，教他心底起了波瀾，卻也未忘做下更多要求。

　　非凡揚揚眉，眺望不遠處的冉冉炊煙，「我會做我該做的。」僅此而已。

　　＠＠

　　幾近低喃的聲音，穿過迷霧一陣陣傳送過來。

　　再次被困入迷霧之中，他很明白自己的處境，畢竟這不是第一次，可也未免過於頻繁，他為此頗感煩燥，闔上眼，讓自己置身於黑暗，可那持續綿延的低喃彷彿依附靈性，緊纏著他。

　　然後，他才聽清楚低喃是佛號誦吟，誦吟者以著極輕柔的聲音，反覆吟唱具有安定力量的佛號，在低吟聲中，他逐漸凝聚了心神，向著聲音源頭走去，然後，一股巨痛隨即撲面而來。

　　「嗚。」又是熟悉的撕裂感，那是介於醒與睡的分野，於是，他甦醒過來，在另一片黑暗中。

　　是了，他已然失去雙眼。他是，素還真。

　　吟唱聲突地中斷，素還真可以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而身上疼痛似隨之莫名加劇。

　　「…誰…」因長時間昏睡，嗓音沙啞的可怕，也因著痛楚微微顫抖。

　　那人端來杯水，就近想為素還真解渴，見他竟急於摁床起身，「不可。」左手輕拂，教素還真躺回原處，先以茶水沾溼他的唇瓣，方才讓他一小口一小口喝下茶水。

　　「多…謝。」隨著茶水入喉，思緒亦獲清晰，「這裡──」眼盲的他，僅能憑嗅覺及聽覺來熟悉環境。

　　「…禪修之所。」

　　既未正面回覆，似有難言之隱，素還真暗忖，眼前這人嗓音陌生得緊卻又帶有一絲懷念氣味。

　　「不知施主如何稱呼？」那人問道。

　　「…白蓮。」以白蓮自稱，素還真就怕又惹來其他禍事。

　　「蓮？」聲音帶有笑意，見素還真面露疑問，遂這般說著，「僧人亦是蓮，蓮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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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樓發表於: 2009-12-21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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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二．

　　細微聲音響起，有人推門而入。

　　佛者專注手打蓮花印，低聲吟唱佛號，來人也不擾他，逕自添了茶水啜飲，直到佛者收唸。

　　「佛友回來得早。」佛者打趣笑道。

　　「也就一盞茶時間。」將水飲盡，茶杯有意無意的放回原來位置，絲毫不差。

　　佛者但笑不語，「如你預期。」他望向床上的素還真。

　　「喔？」他卻注視佛者。

　　「白蓮。」佛者簡短一句，彷彿已道盡一切。

　　他若有所思，半垂的眸，驚訝一閃而逝。

　　也是，以素還真幾近瀕死的垂危身子，能在如此快的時間內甦醒也算奇蹟了，更甭說恢復神智與人對話，可想見此人意志極為堅強。

　　「人既清醒，尊者莫忘卻汝之責任。」斂去目光，他回身鎖住佛者過於慈悲的眼眸。

　　「蓮華知曉，」他暗自喟嘆，對好友的一板一眼著實無奈，「多謝即導師提醒。」

　　＠＠

　　近在床側的即導師先發現了異樣，迅速欺身上前，以掌覆上素還真胸口刀傷，試圖制止傷口湧出的鮮血。

　　蓮華隨之起身卻未上前，僅是蹙眉觀望。

　　即導師收掌斂氣，經過處理，素還真傷口依舊頑強得釋出血流。

　　「他不能待在此地。」他口氣強硬，再無轉寰。

　　蓮華緘默不語。

　　「此人已然入魔，繼續強留，終究是死。」

　　「再入魔域，同樣一死。」蓮華豈能撒手不管。

　　「佛祖自有安排，尊者還不明白？」是生是死，端看此人運氣。

　　「…是，佛祖已有安排。」乍聞佛祖，蓮華先是一愣，轉瞬，心思一閃。

　　「尊者？」他隱隱覺得不安，蓮華怎會如此輕易放棄？

　　「白蓮被牽引至蓮華面前，即是所謂考驗。」他拈唇而笑。

　　「你想──」即導師訝然起身，「不可！」

　　「善法，佛祖為我開啟了驗道之門，這條路，蓮華非走不可。」他也許看似軟弱，可也有執拗的一面。

　　「怎會是他？」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入魔者，不值。

　　「菩薩面貌萬千，誰知祂是以魔或佛的相現身？」微微一笑，「善法，你是否仍執著於皮相？」

　　「…善法領受。」雖然無奈，他只能順從蓮華心意，不再多做表示。

　　＠＠

　　彷如置身五里迷霧，他嗅到血的氣味，來自身上，接著，一股莫名興奮竄起，教他全身顫慄的強烈渴望。

　　他逐漸甦醒，伴隨著原始的瘋狂，而心底的躁動，無人能解，無人能解。

　　他負手而行，步履悠閒，有人迎面而來，反手一個起落，只見劍光微閃，那錯身行人甚至不知方才閃光打哪裡來，等到察覺視界忽而產生歪斜，他將斷未斷的頸子已噴濺出大量鮮紅，卻猶不知死，再走兩步才撲地不動。

　　他似笑非笑，恣意殺人取樂，為了安撫將破體而出的躁動，以及，滿溢的殺意。

　　＠＠

　　「嗯？」非凡公子觀望異度魔軍陣營，至今敵我對峙業有半月之久，他日夜觀察，多少掌握對方動態，可今日很是反常，彷彿被什麼打亂，軍心似有浮動。

　　他略做考慮，敵軍心亂，對我方自是大大有利，此時不突襲更待何時？

　　於是他旋身欲離，未過三步卻又退回原處，招來衛兵，領將士上城牆待命。

　　是啊，他怎能離開，他得好好看著對方，直到看出個虛實來。

　　＠＠

　　他的腳步不覺快了起來，手裡的劍依舊是墨沈沈，可隨鮮血洗滌的次數增加，竟透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氣息，遇上魔域利風甚至發出低吟，似與主人的渴望相互呼應。

　　他愛聽劍吟，這讓他興致高昂。

　　輕輕劃開最後一人的咽喉，他持劍往前方掠去，身後街道已成人間煉獄，一片血海。

　＠＠

　　有人闖入了即將崩毀的偽境？

　　非凡聽取魔靈先知命人前來知會的訊息，恰巧他派出的密探也稍來短訊。

　　「看來是針對異度魔君而來。」

　　密探指出異度魔軍宛如受到驚嚇般，當魔域使者前來。因為魔流劍？非凡感到疑惑，魔流劍個性陰晴不定，但也不至於使人驚惶的地步，如今他獨自回轉，莫非在異度魔界出了意外？

　　揉碎短箋，心底反覆衡量，決定暫且拋開多餘掛礙，非凡繼續眺望異度魔軍的動靜，魔流劍的介入必會為此役帶來衝擊，而他將依此做下判斷，為了最後勝利。

　　＠＠

　　上一刻還覺恍恍惚惚，下一刻卻承著被撕裂的疼，素還真惡狠狠被人自昏睡中喚醒，身體仍殘存著詭譎的剝離感。

　　「白蓮？」床畔之人幾乎立即發覺他已恢復神智。

　　乍聞這許多未用的名諱，素還真遲疑了會兒，「我…咳咳咳。」

　　「水。」彷彿早已備好，一見他乾咳得厲害，溫水便送上唇邊。

　　茶水有著淡淡清香，素還真總算憶起此人，他自稱法號蓮華，除此之外──

　　忽然，一陣悶雷也似的聲音在兩人之間響起，素還真一愣，而蓮華微微一笑。

　　「你好幾日未進食，也該餓了，你等會兒，我去要些粥來。」確定素還真一切安好，他退出房去。

　　此人腳步輕悄卻隱含力度，所以，是他將自己救離嗎？素還真暗忖。他還記得魔流劍現露狂亂的眸及心口被刺穿的死亡之夢…

　　下意識撫著傷口，胸膛果然纏著一圈又一圈的傷布。

　　「覺得不適？」蓮華已然端來白粥。

　　「…不。」被劍刺穿怎可能不疼？僅是他善於隱藏且刻意忽視那股鑽骨的痛楚。

　　「…我扶你坐起。」將瓷碗擱至一旁，出聲示意方助素還真起身，「撐得住嗎？」

　　不過幾日光景，素還真理當不能稍有移動，是以蓮華小心翼翼，深怕一個不注意傷處又再蹦出血來。

　　素還真一陣暈眩，全身虛軟痛苦不說，只覺自己猛地往下沈，宛如被誰拖拉著。

　　蓮華及時托住他肩膀，以自身做為支撐，分去素還真大半的重量好減輕他的不適。

　　「多謝。」素還真漸漸適應了現況，但仍不敢冒然離開他的庇護。

　　「你的手──」他在斟酌素還真手是否能使力。

　　「能。」他自然端不起瓷滿，但拿勺匙不成問題。

　　於是蓮華將粥擱在膝上，引著素還真舀粥慢慢喝著，直到粥盡。

　　＠＠

　　「你說你是何姓名？」善法凝視仍舊虛軟如泥的素還真，毫不遮掩。

　　「…白蓮。」

　　「善法。」蓮華很是無奈。

　　「職責所在。」他未帶歉意，惡人總得有人做，「敢問你與魔域關係？」

　　「誤闖。」若要話說從頭，委實過於麻煩。

　　「誤闖異度魔界？」他存疑。

　　「白蓮行動不便，又非魔界中人，身上魔氣更是他人強行灌入，進入異度並非我願。」索性將事說白，他已漸感疲累。

　　「善法。」蓮華護著素還真身軀，敏銳地察覺他依附重量的變化，於是對即導師搖首示意。

　　「白蓮？」他喚著，「你該休憩了。」

　　他的嗓音很是舒服，這次，素還真不再勉強硬撐，隨他輕柔動作擺弄，迅速墜入無垠夢境。

　　「善法，他不可能是細作。」蓮華與即導師步出禪房談話。

　　原來善法懷疑素還真出現在封印魔道的緣由，只是素還真瘸著腿，眼又盲，一身傷痕累累，顯然是遭遇非人待遇。

　　「我感到不安。」他終於坦承。一朵來歷不明的蓮竟這般湊巧讓尊者所救，彷彿冥冥中，暗示著佛與魔的對立即將開啟。

　　「…只要故守本心，必能迎刃而解。」他淺淺一笑，一抹安靜而堅定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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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樓發表於: 2010-02-18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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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三．

　　魔流劍宛若來自地獄，眼底泛著紅光，那是一種瘋狂的殺戮眸光，恣意地享受血肉橫飛的阿鼻煉獄，直到一切皆浸著鮮血，方能稍止他狂躁的心念。

　　那些不認識魔流劍的，只留下錯愕便教劍氣給絞成碎肉，而知道魔流劍的，帶著驚慌與恐懼，硬生生向劍氣撞去，一樣成了腳下黏膩膩的破碎肉末。

　　擋不下！誰也擋不下魔流劍行進的步伐，直到他與異度魔君遇上。

　　＠＠

　　非凡蹙眉將短箋掃過，箋裡字跡凌亂而抖動，提筆者似乎正面臨莫大的威脅。

　　他所立之處自然無法清楚看見魔流劍究竟在魔軍陣營引起了什麼騷動，但從魔軍全數湧上前去，未過半刻，遠看有如黑色蟻螻的包圍已漸被朱紅反噬，而且一旦開始，那赤色彷若潮水，一波波吞滅了所有。

　　那朱紅，是血吧。

　　非凡神情凝重，並非為魔軍的節節敗退，他心底想著，若魔流劍殺紅了眼，一路往此處而來，他可困得住一隻瘋狂的獸而毫髮不傷？

　　魔流劍絕非可以預測的人，尤其身處戰場，殺戮會教平日溫吞良善的人搖身成為地獄惡鬼。

　　他瞇著眼，那不遠的天際已讓朱紅渲染上微微殷紅，而且仍繼續擴散中。

　　似乎是某種可怕的預警。

　　非凡隨即招來左右吩附注意情況，步履加快往城牆下掠去，面對陷入瘋狂的獸，是有法可治，但相對勢必要付出相當程度的代價，他的目的不在此，亦無意付出預料外的心力。

　　而非凡公子，向來不做無謂的事。

　　＠＠

　　他總是反反覆覆做著類似的夢，即便明白不過夢魘一場，可恐懼依舊沈重的自心底漫延開來，很快將他淹沒，直到死亡的寂寥充塞了所有。

　　…白蓮。

　　遙遠的呼喚，彷彿救命浮板，讓素還真一口氣衝破迷霧返回現世，一開始，以為猶在夢中，一個漆黑之夢，但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再再提醒著記憶。

　　房內未有任何細微聲響，似乎僅有他一人，也是，就算清醒，以他現在模樣連起身的氣力都使不出，又能去得哪兒？

　　門扉咿呀作響，有人推門入內，往他床側一站，將他手腕一握，隨即又放入被裡，未久，又有來客。

　　「善法？」蓮華見他竟早一步回房，微感訝異，方才明明有其他學員絆著他不放。

　　「你腳程倒是愈來愈慢。」言下之意，即是他走得快他幾步罷了。

　　「好像是。」蓮華未反駁，微微笑著「看過白蓮了？」

　　「他魔氣仍存。」他略有疑慮，以蓮華能為，怎可能有此狀況？

　　「那一部份魔氣已與白蓮筋脈相融，無法移除。」嚴格說來，不能說是魔氣，而是近似於筋脈斷裂處的再生。

　　「也就是魔氣生了根。」善法不覺斂眉，「那豈不是──」

　　「至少讓白蓮恢復體力。」

　　兩人就此陷入沈默，素還真趁此出了聲。

　　「請…咳…」他驟然劇烈地咳著，無法接續。

　　「還好嗎？」蓮華為他撫胸順氣。

　　「不礙事，能讓我起身嗎？」素還真請求著。

　　蓮華覷他一眼，仍是依他要求。

　　「白蓮謝過兩位救命之恩，」雖嫌中氣不足，但他仍盡力挺直背脊，「請別為白蓮傷神，一切依貴境規矩而行即可。」

　　「非是如此。」想來他將兩人對話聽全了，蓮華瞟向身側的佛友。

　　「此處為清境聖地，會逐漸吞噬魔物。」善法以著平穩的嗓音，將他劃入魔物一類。

　　「原來。」乍聽魔物，他一時無法會意。

　　「你體內魔氣已降低許多，短期不至有所影響。」蓮華勸他莫要擔憂。

　　「降低？」他不禁感到迷惑。

　　「流竄的魔氣已被引出，只是你的傷要經過療養。」可魔氣無法盡數化消，善法也僅解去他體內毒物，蓮華對此頗為愧疚。

　　「皮肉傷罷了，若非二位援手，白蓮怕早一命歸陰。」他已是感激不盡。

　　善法見他兩人拘謹客套，微感不耐，對蓮華做了手勢便自行出房。

　　「覺得疲累？」蓮華想助他躺回枕上。

　　「可否再請教一事？」蓮華應了一聲，他方問道，「魔流劍──傷我之人，是否無恙？」

　　「…我不知。」魔流劍？他咀嚼此人名號，「當時四下並無他人。」

　　素還真暗自蹙眉，。

　　「那兒是異度通往道境的封印之道，理當無人能進。」白蓮的出現即表示封印極可能已產生裂痕。

　　「道境？」素還真詫異不已，是魔流劍帶他入內的？

　　「嗯。」看來白蓮亦不知事情始末，蓮華不再追問，「此事說來話長，待你蓄些體力，再說。」

　　原來他竟繞道道境回到了苦境，迷迷糊糊想著，素還真很快跌入夢中。蓮華亦閉眼合什，口中喃喃，房內又復寂靜，只餘偶爾遠處傳來的鐘聲。

　　＠＠

　　蓮華照例為素還真塗抹傷藥，傷處看似逐漸好轉，但配合善法特別調配的傷藥，癒合速度著實算慢了，這讓他不無擔心。

　　恰巧善法自外進入，他招手請他靠近，好讓他仔細檢視。

　　「這是必然的結果。」他早已聲明在先，魔與佛彼此排斥，時間一久，豈此潰爛難癒？

　　蓮華原打算待白蓮身心得到一定休養，再送他離開。

　　「看來與你緣份已盡。」蓮華暗自喟嘆。

　　「緣深緣淺，天命自定。蓮華相助之恩，白蓮今後必銘記在心。」他倒看得開。

　　「…歸去之路？」不知為何，竟是善法主動提說。

　　歸途？素還真一時愣怔，有了動搖。

　　拖著這身殘破回到中原，必然獲得完善照顧，況且，還有素續緣──不可否認，素還真還是會思念。可風之痕還身陷魔界，被逐步瘋狂的魔流劍困著，更別說還有非凡在等著他回返──

　　「很難決定？」善法看出他的搖擺不定。

　　「中原內可有親人朋友？」蓮華猜想他並無去處。

　　「…有的。」素還真頓了很久，方道，「可魔域也有朋友等我回去。」

　　「你要回魔域？」蓮華微顯驚愕，深深地看了素還真一眼，「你選了一條艱難的道路。」

　　不啻艱難，而是一扇佈滿荊棘的煉獄之門。素還真只要一踏足，十成十是沒機會再離開了。

　　素還真搖首。

　　他並非毫無所懼，也知曉此舉無異於送死，可憶秋年的恩、風之痕的情以及非凡的執，即便是死路，他也要一頭闖入，至於其他──他不能選擇。

　　他必需回去，回到魔流劍的身邊，盡己所能的，為風之痕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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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ngg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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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306樓發表於: 2010-02-19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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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是善法，偶好感动！是说老素你其实被扫把星砸了吧？怎么这么背啊？

还有风叔，您再不出来阿素就要被魔流剑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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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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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307樓發表於: 2010-05-11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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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素素好似是跟傷結緣了..
每集必傷啊..
而洛子商到底會怎樣呢..
看著這樣子的愛徒..憶怕想必傷心至極...
唉..何時才能開破現在的僵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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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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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308樓發表於: 2012-01-01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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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四．

　　夜漸深，白衣一臉陰鬱的獨飲一甕老酒。

　　「少子，喝酒傷身。」辛磨臼早先被調離原來單位，改以服侍白衣為主。

　　「夜深，下去休息。」白衣皺著眉，對這時段還盡忠職守的辛磨臼似有疑惑。

　　「少子更衣休憩，小辛自然退下。」話裡有著強硬，雖身為下人，他也有自我原則。

　　「那你便站上一晚吧。」興許是心緒煩悶，白衣不似平日溫和。

　　「小辛領命。」他倒無怨言，只盼白衣及早就寢，莫再狂飲糟塌身體。

　　低哼一聲，白衣不再理睬他，而飲酒的速度確實慢了下來，因為心底的煩躁再度來侵擾。他與妖后談過，開門見山地。

　　＠＠

　　「你以為是我所指使？」目送黑衣暫時離開，她旋身對著茶桌後的白衣，居高臨下的細眸有一絲睥睨、一絲計算。

　　妖后並未否認那夜的行動，但事也非如白衣所想。白衣緊閉雙唇，僅以藍眸冷淡淡的凝視。

　　「誅天讓本后飽嘗羞辱，本后確也有殺他之意。」她薄唇彎彎，真實而殘酷，「不過，他是我兒之父，本后不會親自動手。」

　　「所以妳借刀殺人。」白衣隨即理解她真正心意。

　　「是想過，」妖后柳眉輕揚，「但為了我兒，並未實際行動。」以妖后之能，自然找得到樂意效命之人，但唯一顧慮，天底下無永遠的秘密，闇蹤若知情，怕要與她翻臉，為了這不可能的可能，她願意選擇容忍。

　　白衣靜靜聽著，總覺哪裡不對，忽爾，靈光一閃，「魔父卻是妳所殺。」妖后說辭明顯前後不一。

　　她突地露出微笑，無聲而吊詭的笑靨，白衣鎮定以對，暗生警戒。

　　「你有自信，能承受真實？又或，本后之言，你信幾分？」她低沈略帶沙啞的說著。

　　「白衣自會判斷。」妖后的有問必答，讓人不免生疑，但他仍想聽完她所有說辭再下判定。

　　「判斷？」她睇他一眼，「何必多此一舉，身為母親必然是維護子女的。」

　　儘管妖后什麼也未透露卻也間接道出真相，白衣內心有了動搖，一如妖后所預期的。

　　＠＠

　　「母親是一種怎樣的存在？」白衣對著杯中物，以著近乎不解的低語，思緒莫名紛亂。

　　「夜叉。」辛磨臼驟然開口。

　　「夜叉？」白衣僅是自言自語，倒沒想到辛磨臼會給個答案。

　　「夜叉是人母為護子而化鬼。」他靦腆搔頭，沒了方才的凝重，「這是說書先生說的。」

　　為護子而成鬼，乍聽似極為荒謬，但與妖后對應下，也無可反駁。

　　妖后雖言未實際買凶，但心念曾生，再起也非難事，動機罷了。倘若誅天尚存活人世，依兩人性格及身為一族之長的尊嚴，衝突必起，是以推斷妖后是殺人者，也極合乎情理。

　　「小辛娘親有如夜叉？」說書自是誇大而聳動，怎做得了準。

　　「…母──娘親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女子。」他先是一愣，好一會兒方緩緩說著懷念。

　　白衣半垂眸，思念像是一條緩慢的河，將他無聲推入那早被掩埋的記憶之中。

　　養母一直待他很好，至少在小弟出生之前，他也被母親的溫柔完全包圍，然後，小弟得到應得的一切，他不肯乞求施捨而離家，諷刺的是，混入人群一樣得靠他人施捨續命。

　　「少子？」辛磨臼見他出神，輕聲喚著。

　　「…化身鬼母以守護孩子，但又為何將人一併拉入鬼道……」白衣疑惑地無聲自語。

　　為了妖后，黑衣竟願意揹上弒父之罪？那麼自己呢，是否能代魔父手刃元兇？

　　他對此感到茫然，而這點茫然彷彿一種罪孽，教他難以平靜，悄悄地，一點一滴將他淹沒，終至滅頂。

　　辛磨臼未再出聲，因為他年輕的主子已然半醉，白衣盯著指間空杯，神情似茫似醺，如此直到夜半三更，方才回了神，摁桌起身，反身往床塌跌入，傾刻，便沈沈睡去。

　　辛磨臼聽著他安穩氣息，手邊不忘收拾殘局，忽來一股冷意，這時節將要入冬了，他抬首探向白衣，似乎房外冷氣也侵擾了他，辛磨臼拾回視線想繼續整理桌上凌亂，但被褥間的細碎聲響再度讓他停下手，回過身去將窗給帶上，虛掩的窗透入月光，映著他相貌平平的五官，同時映照出無意間流露的煩躁，宛若連面貌也扭曲了般，平凡臉孔霎時生動許多，當月光被摒除在外，他依舊是原來的辛磨臼，平凡而無奇。

　　＠＠

　　蓮華帶著素還真來到道境，並將他暫時安置下來。

　　「蓮華？」素還真雖眼盲但其餘五覺可未失。

　　「你且住上一陣。」禪修聖地不能留他，道境也不失為修養靜地。

　　「你可以不用顧慮白蓮，」他有一點無奈，「我非常明白前面是條怎樣的路。」

　　「你，要如何走？」他不覺將語氣放得輕柔。

　　「你為白蓮做的已經足夠。」救他一命，解他身毒以及化他魔氣，每一件都難以償還，而他與蓮華甚至談不上交情。

　　「不是為你，」他一眼看清他介懷之事，「蓮華不捨見生命消逝。」

　　「可今天是我。」修佛者不見得慈悲為懷，而蓮華卻是太過了。

　　「蓮華並不要求什麼。」他委實不解。

　　「…白蓮曉得。」暗暗喟嘆。

　　素還真就此陷入緘默，蓮華將事安排妥當也準備離去，他卻出聲喚住他。

　　「白蓮體內魔氣是化消亦或轉移至他處？」素還真對此耿耿於心。

　　「…已全數化消。」蓮華愣了一下，隨即移開視線。

　　「…是嗎？」他聽出那一點遲疑，也不點破。

　　「好好休息，明日我再過來。」日漸落，他不好久留，怕引來麻煩人物，確定白蓮一切安好甫掠步而去。

　　就著暖被，素還真試著放鬆身軀，每每稍有動作，傷口就要牽扯一次，不時提醒他另一頭有人正等待著自己。

　　閉上眼，他沈沈睡去，伴隨著隱於黑暗的瘋狂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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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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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樓發表於: 2012-01-01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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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五．

　　一開始，素還真還不熟悉週遭環境，多摸索幾次，將阻礙物位置暗記下來，總算能離開小屋透氣。
　　昔日以為道境只有孤愁先生獨居，似乎是誤解，自他入住此地，偶爾會感到視線，且不是同一人，而來人僅是觀望，過不久又自行離去，似乎並無敵意，素還真順勢未做回應，任由他們來去，畢竟他才是外來者，打擾他們寧靜生活的闖入者。
　　晨曦初昇，猶驅不散一夜凍寒，素還真卻獨坐屋前，似等待似出神。
　　「白蓮。」蓮華踩著平穩步伐而來，懷裡攢著東西，遠遠見素還真無視寒風，眉心輕蹙，「你不覺冷？」
　　「雪還未落。」練武之人多不畏冬寒，他自然也是，即便眼下身子仍嫌虛弱。
　　「道境不落雪的。」他將半掩的門推開，佇立門側直到素還真進屋，隨手將門虛掩。
　　素還真垂首，吃著他遞來的熱食，蓮華每日會過來探視並為他打理衣食等雜事。
　　「你不該勉強外出。」素還真身上又多了幾處紅腫擦傷。
　　「我只是在學習。」總要學著適應黑暗，若不願面對事實，黑暗很容易吞噬人心。
　　「…別走遠了。」他知道白蓮急著離開，但無人引導，是絕對進不了那封印密地。
　　素還真心泛苦澀，他還能走到哪裡去？
　　「覺得如何？」蓮華假意未察覺兩人短暫的沈默，問起他的身體。
　　「嗯。」他撫上心口，微微頷首。
　　「失禮了。」蓮華上前解開他衣襟，白皙肌膚襯著塊糾結傷口，特別醒目，不過傷處顯然已在收口，略呈暗紅。
　　「似乎沒那麼疼了。」素還真低聲說著。
　　蓮華僅是瞟他一眼，隨即將敞開的衣襟斂合。顯然在此停留是正確的，前兩日猶在潰爛的傷口，如今正迅速癒合，也許再過幾日便能成疤。
　　「…好嗎？」素還真等著回應。
　　「嗯？」白蓮既將痊癒，他自然不再強留，只是有一絲隱憂掛心，教他一時出神，忘了兩人仍在交談。
　　「…若是方便，想請蓮華帶只手杖。」他再次提出請求。
　　「手杖？」蓮華不自覺將眼移向他的腳，手杖充其量僅能避開大多數的阻礙，但想走出此地──「我明日帶來。」
　　「多謝。」聞言，素還真微微拈脣而笑，是個真正的笑靨。
　　也許是受他笑顏吸引，蓮華深深凝視著他，隨即驚覺什麼似的移斂目光。
　　氛圍又陷沈悶，側耳傾聽卻無半點聲響，素還真不覺吁了口氣。蓮華顯然不是個話多的人，他自然也樂於沈默，至少如此一來，不用為了掩蓋而做下教人一目瞭然的虛假。
　　隨著靜默曼延，他漸感心定，近來的緊繃不覺也鬆懈下來。
　　蓮華覷了他一眼，不敢過於專注，這人是如此敏銳，僅僅一個眼神也能牽動他的警戒，是因為五覺失其一，亦或生性如此？白蓮像個謎團，在那平和的面貌下彷如隱埋著深不可測的黑暗，而自己不好碰觸，怕驚了他，再者，自己不也隱瞞真實的蓮華？
　　「我該走了。」蓮華出聲打破沈默，剎那，白蓮也如夢初醒，斂去不意外露的一切。
　　「順走。」他側耳尋覓移走的步伐。
　　蓮華跨出門檻後，不知怎地，有一念之間的不安，回首望向三步外的白蓮，卻又消失無痕。
　　「怎？」他察覺了他的遲疑。
　　「沒。」搖搖頭，蓮華隨即步上來時路，未再回首。
　　＠＠
　　或許道境歸屬於不同空間，時間過得異常緩慢，素還真竟有長日漫漫的窒息感，尤其蓮華離開之後，最為強烈。
　　是否該做些什麼好澆熄心頭隱隱的煩悶。對著無垠黑闇，他低聲自問。
　　腦袋裡，一片空白。
　　「覺得悶？」聲音自耳際拂過，彷彿還帶著氣息。
　　素還真微愣，身軀不覺僵直，這人……這人怎會來此？
　　「噯，」見他詫異的模樣，似乎帶給他些許樂趣，「不認得我了？」
　　「…吞佛？」嗓音分明是他，卻不見以前冷聲冷調的睥睨。
　　「是我。」他似笑非笑，「很失望？」素還真有一瞬的遲疑，還不及細想，吞佛聲調一轉，已是熟悉的冷然嗓音，「他差點要了你的命，還惦著他？」
　　「他終究──」
　　「愚蠢之人。」打斷他自以為是的認定。
　　素還真對他前後情緒轉換之快，只覺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吞佛已無意言語，一把將他攫住，「走。」
　　話未落地，素還真身不由己的隨他而動，隨即意識到吞佛將帶自己回返異度魔界，可蓮華──「等──口信……」
　　吞佛無視於他的掙扎與請求，甚至刻意加深了禁錮的力量，執意邁開步伐。
　　素還真漸感氣息不順，吞佛箝制的臂膀似乎要逼他吐出最後一口氣般的霸道，末了，他已無能反抗，將近昏厥的恍惚之際，彷彿瞥見蓮華身影，「…蓮…華…」
　　若有所覺似，吞佛薄脣抿了個冷笑，足下速度又快上幾分，筆直往前飛掠而去。
　　＠＠
　　「封印地？」蓮華不覺蹙眉。
　　善法微微頷首，直等兩人獨處，才將事情概略敘述，白蓮讓人帶往異度封道並消失蹤影，白蓮如何無關緊要，可魔界竟有人可強行突破進出道境，亦即表示封印破解之日定然較他們所預期的快，一旦異度魔界傾巢而出，事情也將難以收拾。
　　「白蓮他──」蓮華若有所思。
　　「尊者！」頓時，善法口吻嚴厲了幾分，白蓮與天下蒼生何者為重？
　　「…我遇上白蓮時，似乎有人隱身其中。」無奈苦笑，原來善法是這樣看自己。
　　「你未察覺到？」他暗地一驚，忽爾瞧見他的苦笑，「…對不住。」
　　「只有一眨眼，初時還以為是錯覺。」當時之所以未採取行動，一是白蓮奄奄一息，一是不能久留於異度空間。
　　以蓮華尊者修為也難以補捉此人氣息，不也意謂著棘手？
　　善法憶起了少時曾聽當代尊者對魔界戰將勇猛剽悍的形容，更是焦慮不已。
　　「去看一看，再做決定。」很多時候，再多揣測皆不及實際走上一遭來得有用。
　　善法頷首起身，壓下焦慮，安定心神，此刻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為了眾生，為了同修佛友，為了蓮華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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