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1 何須悼1~15，2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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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冷月

清心寡慾，知足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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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3)

20樓發表於: 2006-06-27 00: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何須悼第十二編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幽暗的江面上，一艘不見船伕的蓬船順著水流，逡巡前進，看極尋常的一幕，卻只因為僅僅耳聞兩道收斂的氣息，而略覺破綻，不過在周圍並不存在敵手的狀態下，這破綻也不過是個不足一提的訊息，隨著江水而來，不過只驚動了溪澗邊的宿鳥，微微有了一股騷動。

船平靜的前行，依然寧靜。

少頃，只見一名青年踏月而來，近得岸邊，足下一點便竄入舟中。

來客一襲褐衣，袖擺幾簇飛羽，只將信自懷中拿出，一翻手放在桌上，轉身就要離去。

「哼，無趣。」舟上的主人橫臥在虎皮榻上，發出一聲輕浮的笑，一雙上揚的桃花眼透出調笑，一撥額髮坐了起來，右手放在半屈起的右膝，左掌翻開向上，自有老僕送上信件。

恨不逢不拆信，就這麼拿著，嘴角還是輕佻的笑，輕飄飄的語聲飄了過去，「怎麼會有你這種死腦筋的人，為了什麼見鬼的情義問題，放著自己的女人在外面給人看？」

愁落暗塵停了下來，總是慣於攢著的眉間，刻畫更深，背著恨不逢的聲音倒是很穩，「這是原則問題。」

「原則？我只知道世界上強者為王，自有一套道理，其他的…哈！」恨不逢躺下來，眼睛盯著愁落暗塵，「能隨心所欲的抓著才叫自己的，其他的，什麼也不是。」語音不無嘲諷。

愁落暗塵不想與他爭辯，足一抬就要走。

恨不逢的聲音又飄了過來，「那麼漂亮又引人注意的女人，要記得當心保護，不要隨便讓人抓了去啊~~」

愁落暗塵心下一動，頓了一下，回過頭似有深意的望了恨不逢一眼，然後走了。

老者倒了茶水：「少爺又何必干涉老爺的計畫？」

恨不逢視線飄邈，要笑不笑，把杯子接過：「因為我無聊啊！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愛，那些人又能捍衛他們的愛到什麼時候，我都──」耳際捕捉到遠處傳來混亂的腳步聲和武者的鬥氣、殺氣，恨不逢一笑：「樂子送上門了！」

宿鳥被突來冷冽的殺氣驚飛，撲楞楞的一陣聒噪，月光透過樹枝，冷冷盤旋在闇黑色的盔甲。

魔界堂堂壓境，幾路人馬殺得大家膽破心驚，單是小卒便有這等功力，等到真正的大將乃至魔君再臨，豈不是血流成河？

隨著魔界的動作，「道留萍蹤」的發掌者也聲名鵲起，水漲船高，一夕之間成為正邪兩道極欲尋找的人物，後來宮紫玄出現，立刻成為眾人的目標，身為好友的金八珍也內心焦急，一方面維持笑蓬萊正常運作，一方面為了宮紫玄鎮日忐忑不安，十五個水桶晃啊晃。

幾次勸過宮紫玄，魔界已經注意到她，希望她過來同住，人多也好有個照應，宮紫玄卻婉拒了，認為不需要躲避這些邪魔歪道，仍然獨自在道上行走。金八真想勸，卻又嘆氣，紫玄的心思她又怎麼不知，魔界的實力大家心知肚明，宮紫玄身為傳人，本就與魔界有著割不開的牽扯，況且她更不可能為了這個放棄尋找殺妹仇人的任何機會，又怎麼會去考慮躲避這件事！

金八珍正煩惱不已，義女傾君憐端著一盅冒直著熱氣的調羹進來了。

「義母。」傾君憐把托盤放下。

「君憐，妳來了。」金八珍笑著招呼。

「義母心情不好？」傾君憐察言觀色，問。

「呵，的確有點小事。」

「等閒小事義母會掛在心上？還是說出來，讓君憐想想辦法，或許幫得上忙。」

金八珍不語，看著乖巧的義女。親女金戰戰個性豪爽，又帶著點驕氣，婚後由於惠比壽疼著順著她，個性也沒怎麼改，倒是義女傾君憐心思細密，常常能察覺她內心情緒。

「君憐，趁著還能走，和愁落暗塵走吧！」金八珍的口氣有點喟嘆。總覺得有一天，笑蓬萊將成是非之地，與好友共患難，她金八珍不悔，卻不想連累了這些兒女。

「義母？！」傾君憐的眼睛睜大，旋又試著打趣，「義母何出此言？難道君憐已經人老色衰了嗎？」

「君憐啊，妳應當知道我的意思，就如同我清楚妳一直都希望跟愁落暗塵隱退山林，攜手共老。」

「義母…」傾君憐看著金八珍，知道了她已經清楚自己的愁落暗塵講過，他這次的任務過後要永遠脫離組織的事，心下難過，卻還勉強笑道：「至少也等君憐找個合適的接班人在說吧！」

江風徐來，岸芷汀蘭，都已經隨著冬天凋謝，到了初春的現刻，皆欣欣然的抽出嫩芽，在波光裡招搖。

恨不逢等待著，狀似閒散，臉上表情退去了平日的輕佻，努力表現出這個年紀年輕人應有的迷惘、稚氣，腦子裡賈命公的話翻來覆去。

軲嚕軲嚕的木輪摩擦聲慢慢接近，恨不逢彎唇一笑，待到來人接近，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戒備、疑惑，眼光既期待又打量，卻抿著唇不講話。

「你…」一人庸的臉色蒼白，笑意與其他什麼分辨不清的東西夾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複雜的臉色，看著那彷彿刀瘟的倨傲神色，突然才覺得有點感傷，低下頭一笑，然後抬頭、開口：「我知道你的母親是誰。」

恨不逢的神情明顯受到震動，幾乎是馬上就回口：「她是…」然後急急住嘴，神色帶有懷疑，「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我…」一人庸差點失聲喊出來，一個呼吸之後又平靜下來，「你不必懷疑我，我是絕不會欺騙你的。等到見了她，你會相信我的。」

================

心情差到一個爆點！(翻桌)

好了..且不談心情的事......
太久沒有寫嚕~人名都忘光光(滅)，連當時的打算都忘光光(眾踩)

但是答應過師傅這個暑假一定至少會完成一個坑的~~所以就爬過來嚕~~

各位觀文的大人，如有什麼建議，請不吝告訴我！事實上拖了這麼久我都懷疑它會發霉不能吃~~~-_-|||

我的天空　暮雪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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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yi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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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06-06-27 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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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泪啊。楼主居然开始填抛弃了这么久的坑！感动一个先！！
重拾旧文，已是物是人非，
当年恩怨难解的一干人等早已逝去，关于他们的一切也已尘归尘，土归土，
这个江湖变化太快，
唯一，我还记得那个男子苍白的脸庞与无奈的眼神。
希望在楼主的文里，能让他不那么痛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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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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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06-06-27 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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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oyino於2006-06-26 18:04發表的: ^w\uOd`
大泪啊。楼主居然开始填抛弃了这中[的坑！感动一个先！！ (Mh\!rMg
重拾旧文，已是物是人非， Q(3x"+
当年恩怨难解的一干人等早已逝去，关于他们的一切也已尘归尘，土归土， 'a*IZb-M
这个江湖变化太快， k 'b|#c9c
唯一，我还记得那个男子苍白的脸庞与无奈的眼神。 w}b+vh^3Wy
.......

Oyino大人~~
我ㄧ整個開心耶~~沒想到有人記得這個廢墟(毆)
今年的心情比去年好，文文應該會少讓主角受一點苦啦~~XD

不知不覺間，我所書寫的人已經過去了，忽然聽到Oyino大人的話有點感嘆...

我的天空　暮雪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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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緋

原來只要伸出手自由就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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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23樓發表於: 2006-06-27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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ㄧ口氣看到12
ㄧ開始真的看不出來是寫誰
直到名字出來了才知道
(可能是我太遲鈍了....> <)
裡面的角色們互相關懷
深厚的友誼
大人描訴的真好
期待大人的後續

煙花不堪剪

自由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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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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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06-06-29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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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Sinmi於2006-06-27 00:26發表的: K*<n<;W
ㄧ口氣看到12 ^=ikxZyO
ㄧ開始真的看不出來是寫誰 ){}#v&
直到名字出來了才知道 `@&qf}`
(可能是我太遲鈍了....> <) [F%\1xh
裡面的角色們互相關懷 L8fr uwb
.......

可能因為我沒把握好這兩人的重點吧.............(下次一定要努力寫文藝藏的竹簍頭！)<毆>

謝謝你的觀文喔^^

我的天空　暮雪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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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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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06-07-13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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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須悼第十三編

擋下閻屍缸的一擊，頭戴竹簍的刀客帶著宮紫玄提氣狂奔。

這次，不待宮紫玄指示，兩人一路往西直進，從中原的山明水秀，一路到了草原，水氣漸少，再不片刻，進入了沙漠。

黃塵連天，萬頃朔漠，世界只剩下兩個顏色，藍的天、黃的沙。

天似穹廬，藍湛湛的連一朵雲都沒有，沙漠的海洋，狂風終年不息，時時刻刻都在扭曲著沙丘的形貌，即使最老練的嚮導，都不免迷路，刀客卻如識途老馬，輕車熟路的前進著，速度一點不慢，足尖輕點，縱氣從沙礫上滑行，是沙漠中避熱與省力的方式。

宮紫玄勉強睜開眼睛，體內血氣翻湧，卻還保有意識，看著刀客的舉動，心下的疑惑越來越大，這分明，是習慣沙漠生活的人才知道的習慣。

遠處傳來類似雷鳴一樣的聲音，宮紫玄腦中一醒，微微變色，正要開口提醒，刀客快一步尋找到一處莫約三尺見方的岩石，輕身閃了過去，手上不停，拉開斗篷，說了一聲失禮，蓋頭蓋腦的把兩人密不透風的包了起來，手上發力，刀連鞘深深的灌入岩石抓緊。

沙暴很快的就來了，雖然前一秒還像是在幾里外，現在卻整個都將妳圍住，沙子被大片大片的捲起來，揉到風中，像是螺旋一樣瘋打，風的力量到此時成為一種絕對的強勢，就算是上百斤的駱駝一樣毫無還擊的力量就被捲起、拋丟、撕扯，隨著風起舞，成為它舞裙最豪奢的點綴，然後在幾里、幾十里、幾百里外，一命嗚呼，埋骨沙漠。

宮紫玄從小就聽過不下數百次這種聲音，就算是後來修成，身負絕藝，有時也不禁為了這大自然的力量沮然，更不提現在身受重傷的羸弱身軀，風雷鳴似的怒吼像是喊在耳邊，心尖一顫一顫的。

正當自己或許會被捲走這個想法悄悄浮現，她下意識抓住了身邊的東西，然後她抓到了刀客環在她腰上的的手，這無可厚非是安全為上的舉動，然而宮紫玄的呼吸一岔。

刀客很敏感的發現了，大約以為她氣力不繼，環住她的手移到的小腹，貼上丹田，徐徐渡入真氣。

這講來是很簡單的幾句話，但是真氣的價值究竟有多少？對於先天人、對於修至化境的人而言，一呼一吸唗可以擷取大自然的精氣化為己用，但大部分人是沒有那個境界的，真氣需要氣走經脈，經過運行，才融入丹田，依照功力高低，有時數個時辰、有時需要大半天，而且如同內力，其質量需要經年累月來訓練增加，她與刀客非親非故，多次蒙他救命已是情理之外，將真氣相渡的行為就更說不通了。

宮紫玄心緒起伏，沙暴早已過去，刀客隔著竹簍看見她渡氣之後臉色已經緩了過來，環住她的手也悄悄放開。

宮紫玄失了重心，但她反應非慢，很快就站直了，對著刀客露出意為感激的笑。

「多次蒙你相助…」宮紫玄開了話頭，卻接不下去，照理來說，江湖人快意恩仇，當是有恩報恩，但是竹簍刀客屢屢相救，卻不肯多談，蒙面的舉動，本來就是一種不欲人知，面對救命恩人她自然不會去觸人禁忌，只是這樣一來未免有種知恩不報的疙瘩，「大恩不言謝，往後如需宮紫玄之力，儘管可以來找吾。」話聲落，也代表該說了都說了，宮紫玄擺手，「寒舍在不遠處，就不勞相送。」

刀客搖頭，「不，吾陪妳回去。」反正是不差這程，乾脆送佛送上西吧！也算是對樓雪的一點心意…刀客黯然的想，隔著竹簍表情看不真切。

宮紫玄不便回絕，點頭先行。

宮紫玄落腳的是一處天然形成的洞穴。

刀客並不是第一次來，但也不便說出，只是默默隨著她入內。

宮紫玄點燃火摺，環室整潔，除了沙塵，除了簡單的桌几，再無其他長物，右首處擺著桌，桌上放著一卷帛書，奇特的纖塵不染，刀客仔細一看，原來帛書周圍佈了一層薄薄流動的真力，像是保護罩一般。

在看到封面上的筆跡，刀客胸口微滯，一口氣差點抽不上來，長袖下握著恨鐵的手攢得死緊，青筋浮現。

「江湖險惡，現今的局勢，對妳不利。」開口卻是勸。

宮紫玄愕然，看向刀客，卻看不到他的表情，半晌，一字一句道，「吾有不得不為的事，不可能為了這等邪魔歪道而放棄。」

「難道，人的一生就要如此執著於恩怨？」刀客像是問她也問自己，「恩怨如同藤蔓，牽絆了人的雙腳，讓人、錯失時機。」如果當初不是他那麼執著恩怨，樓雪會不會死？如果不要執著，幸福會不會來得比較快？

宮紫玄被他語氣裡的深刻震撼，一種疑問從她心裡升起，隱隱約約覺得眼前這人是許沉重，彷彿同病相憐，然而自己，卻不能像他說的那樣，選擇放棄，「如果你已經放棄，你不會在江湖。傷痛與血仇，需要交代，至少，讓死者瞑目。」她看著帛書，眼神充滿哀憤，這段事她從對人未說過，摯友金八珍是估摸著，她也沒打算全盤托出，敘述故事，對當事人都是一種傷害。

她一點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自己要說，為什麼要對這個甚至連臉都沒有見過的人說，或許因為他已經救了自己太多次，讓她覺得反正自己的命是他拿回來，於是多少有了信任。

「以命…還命是嗎？」刀客喟然，「然而妳有沒有想過，只有妳自己的安全，才是報仇最大的根本？你又有沒有想過，你的親人，未必希望妳為了她報仇而犯險？」

宮紫玄一怔。她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向她說教，妹妹死後她不跟任何人來往，一心一意只有報仇，每天就是水裡來火裡去，受傷的時候，命懸一線的時候，她都會想著妹妹含著血淚寫下這帛書的景象，叫自己撐過來撐過來，她何嘗不希望能有哪一天，沒有需要報的仇、沒有非要動的手，可是妹妹含冤未雪、大仇未報，她怎麼能安心休棄而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妹妹？「你知道那種良心始終不安的感覺嗎？」宮紫玄的聲音飄忽，「沒辦法吾不能忘記，吾無法原諒自己對於血親的輕忽，吾無法原諒一身武藝，竟然保護不了她，吾無法原諒自己，如果哪一天，吾能殺了那個人，或許吾會輕鬆一點。」宮紫玄閉上眼。

刀客眼神一動，默然，然後飄然離去。

===

請原諒始終慢慢慢的我>"<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財富:0 (by 浮萍) | 理由: 標題最前面的日期要改成07.13囉！請修改，如果不清楚可以去板規那邊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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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發表於: 2006-07-30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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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須悼　第十四編

陰陽海畔，波濤洶湧，怒潮拍打著暗礁，回流成冷暖交會的漩渦。

浪頭盡處，驚見一椽茅屋，屋前空曠的廣場，黑白的光影以間不眨眼的速度上下翻飛，冷芒閃閃，聲如裂帛，不頃刻，光影停下，原來是一名刀客。

刀客帶著極重的煞氣，那是即便多年潛心，都扭轉掩蓋不了的冷冽、殘酷，帶著一種偏激的孤絕強悍。

刀客冷冷佇立，唇角抿成冷硬的線條，面上一條由眉心劃向左頰的疤痕，毀去了原本也可能柔和的線條，平添了一股殺伐氣味。

她靜靜站著，眼神一瞬間空洞，嘴裏喃喃念著：「康兒、康兒…」冷酷的面容，頓時出現一股難言的溫柔，但只一瞬間，那瞳孔驟然放大，溫柔喊著的名字也拔高聲調，變成一種毛骨悚然的嘶叫，生生刺入心扉，彷彿不勝痛楚。

如鬼哭的聲調中，刀客的刀霍然一振，同時身形倏動，飛身往踏上島的入侵者橫刀劈去，閃閃的刀光包含著被打擾的不悅，更多是回憶被打斷的憤怒，彷彿一塊聖地被侵擾玷汙，陡然高漲的怒意與殺意瀰漫上刀客的周身，她本就慣於殺人，此時憤怒的加成，讓她的刀更快更絕也更殘，如泰山壓頂般的刀氣，瞬間籠罩了甫踏上岸的青年。

恨不逢一瞬間只想到倒楣，同時一種厭惡隨之而起，他本來風流快活，上天甚至送了一個劍冷心軟的女人來讓他消遣，如果不是賈命公那個命令，他才不想來應付這個瘋婆子。

沒錯，刀客是一個瘋子。

瘋子中的瘋子，因為失去孩子，走向極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二十多年前她就瘋，瘋狂殺人的瘋，不過那是世俗定義的瘋，她殺人沒有什麼感覺，連快感都沒有，殺人跟捏死螞蟻甚至砍瓜切菜毫無兩樣，她只是隨心所欲，然後遇魔殺魔、遇佛殺佛。

不過在有了家庭之後，她曾經稍稍收斂過，也真的一度離開了江湖，但一場失去孩子的意外，她成為地獄的惡鬼，變本加厲的殺，原本只是阻礙她的才揮動手中的刀，現在只要她情緒一起，就殺，憑什麼其他人活得好好的康兒卻死了？憑什麼康兒死的他們卻還自顧自的在笑？憑什麼她不能恨？

又憑什麼叫她不要殺？

世界上沒有什麼真理，反正她又不怕報應，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

但後來遇上的老尼鎖住了她的武功，又奪走、封了她的刀，以至於她必須過著青燈古佛的日子，不過那終究是鎖不住她的，二十年後，她終於等到她過世，然後尋到方法衝破禁制，並且屠了那個關了她二十年的道觀。二十年，她的仇家早在那一天被她殺光，她該找誰報仇？
反正江湖人殺之不盡，那就看是誰比較倒楣。

比如說，今天，這個不知死活踏上來的青年。

刀鋒冷冷的撲面而來，恨不逢依一人庸所言，腳上一滑，冷不防跌了一跤，刀勢瞬時順著手臂滑過去，劃破了臂上衣物、劃傷了肌膚，現出了暗青的胎記。

刀客何等樣眼力，立刻扭身收刀，眼睛瞪得老大，下一秒，不解之刀冷冷橫上青年的頸子。

「誰派你來的？說！」這一聲說，有如旱地雷饗，雖然聲音不大，卻震得沙土一跳一跳。

恨不逢緊緊捏著手臂，臉色痛得扭曲，連假裝都不用，「你是誰？」眼神移到刀客充滿殺氣的臉上，下巴一抽，「我母親呢？是不是你把她怎麼樣了？！」全然不顧橫在脖子上的不解，眼神緊張的四處張望。

刀客的臉微微震動，但神色仍是充滿猜疑，聲調放沉，「你剛剛說什麼？」

「有人告訴我我的母親在這島上。」恨不逢眼神緊緊盯著刀客，極為防備，「如果你知道的話，麻煩見告。」

「誰告訴你這件事的？」陰陽海絕死島並不是觀光勝地，知情的人少之又少，那麼又是誰透露這個絕密的地點？

「…我不知道。」恨不逢像是猶豫了幾秒，才決定這樣告訴對方。事實上領他來那個殘廢男人也的確沒有透露自己身份。

「他憑什麼確定你的母親在這島上？」絕死島上不可能有其他人。

話問到這份上，刀客的刀已經不再壓迫著青年的脖子了，然而持刀的手依然很穩。

「那人說，只要我上來，一切就會明白。」恨不逢說完，到抽了一口冷氣，被不解劃過的傷痕，慢慢浮現出來，血流逐漸染濕了衣袖，他索性把濡濕的部份扯下，露出整條手臂，暗青色的胎記躍入刀客眼中，「他說，我的母親，叫做刀瘟。」

刀客倒退了一步，不解鏗然落地。

「康兒，你是康兒…！」

送恨不逢上船之後，幾乎是沒多一秒，一人庸就馬上掉頭轉回了無之境。

輪椅以不可能的速度前進著，直至衝進那一片竹林。竹根札進泥土，崎嶇不平，一人庸收勢不及，整個人慣性的跌落，難看的趴伏在地上。

風過，竹林擦出嘎嘎嘎的怪叫，像是哭泣一般，明明是大白天，卻讓人感到手腳發寒。

身體以這樣的速度直接接觸地面，膝腿手肘甚至臉，都擦破了皮，剛跌下來時還沒有感覺，等到躺平在地，痛覺才慢慢回流，傳來清晰的刺痛。

一人庸面無表情的用雙手撐起上身，凌亂的額髮和著汗水和著泥，沾在臉上。

用右手支撐著身體，空出左手來拉輪椅的手把，由於只有一隻手，雖然輪椅搖搖擺擺的被拉起了幾次，卻始終沒辦法整個拉正，一次又一次，眼看快要成功了，卻又倒下去。

一人庸冷著表情，沒有生氣、沒有憤怒、沒有羞憤，努力的撐著自己坐在地上，又扳正自己的腿，去抵住輪子，撕開外衣的下襬，雙手一招一引，纏住了輪椅的扶手，用力把輪椅拉了起來。同時慢慢移動身體，靠到輪椅前面，扣住了輪子的防滑裝置之後，用雙手顫巍巍的撐起自己，意圖爬上去。

但比起人體，輪椅終究是太輕了，根本無法負荷一人庸撐上去的重量，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響，一人庸連同好不容易扶正的輪椅，仰躺在竹林的土地上。

=====

接下來要努力追劇情去了.........
所以可能要一段時間後才會有後續跟大家見面啦~~~

先預祝大家七夕情人節快樂。^^

我的天空　暮雪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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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06-09-02 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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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須悼第十五編

人與人的情誼是怎麼樣？人與人的仇怨又是怎麼樣？

有時候想想，那是一種費解的無解之謎，然而就算知道無解，你與我，也相同都在這裡面浮沉。

刀客在沙漠裡漫步。

沙漠，曾經對他來說，是一趟像噩夢一樣的旅程，在這裡他很難不想到雪。乾燥到烘乾了一切的生命，沙漠裡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水氣？沙漠若是落雪，那麼就該像部落之間的傳唱，是塔雅納女神傷心的眼淚，冷冷的落下來雪花，盛放在荒涼的焦土，然後變成汨汨的水，慢慢消失在黃沙的盡頭。

女神的傷心故事，卻是沙漠中比黃金珍貴的水源，這聽來，有點諷刺。

月光下刀客落拓的一笑，有點血腥，有點霸氣，那時他的身邊才下完一場鮮紅的雨。

塔雅納女神輕輕一笑，萬里無雲的夜空，那輪原本清冷的彎月，一下代以絮飛的雪花，六月雪，像是地上未闔上那些眼睛，傾倒出來的怨恨。

他強橫一笑抽身，刀痕畫出，如絮的雪花被生生割裂，方圓十里一片白茫，慢慢的遮蓋了那堆艷色。

雪花落盡之時，刀客穩穩的站在一名雪衣女子的面前。

「看到我殺人了？」提刀擱上女子的脖頸，他看著刀上的血，一滴滴沾染上去。

女子的眼神很透，透徹的透，剔透的透，澄明過頭所以說不清是太過無畏還是太過純潔，她只是垂下眼，說了一聲：「我看到雪。」

我看到雪，塔雅納女神的眼淚。

「或許很快女神就會為你落淚。」刀客勾起血腥的微笑。

「是的。」女子神色沉靜，像是一潭小小的靜水，泛著幽幽的綠色，生氣、靈動，「當我出生的時候，沙漠下了一場雪。如果我死，那麼應該也會下雪才對。」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讓刀客想到竹子花，也忘了從哪裡聽說，竹子開花，就意味著要死了，然而竹給人的感覺是清心、空虛，綠且瘦長，但眼前的女子，他覺得，接近雪。

沁涼而不冷，像三月的柳絮的雪，吹面不寒，霑衣欲濕，看起來朦朧，卻清澈得過份。

「妳的名字？」刀客挑起眉，那些滴到女子脖頸上的血，突然卻看起來礙眼了，他迴刀，旋起的刀風帶走那些紅痕。

女子雖然受驚，卻連妄動都沒有，依然淡淡的笑，刀風割裂了斗篷的帽子，她索性揭了開，露出臉來，清瑩的臉，果真像雪。

「我叫樓雪，宮樓雪。」

塔雅納女神落下眼淚，六月的雪，是不是用最純粹的怨恨開出花來？

所以他看到了雪，鑄了一個不到春天便消亡的夢。

一聲聲風吹過來，彷彿還帶著馬頭琴的嘶啞歌唱，那股沉默了很久的哀傷，於是揉揉眼睛醒過來，譴責他的遺忘。

天上依舊是那彎月，可是沙漠的雪已經絕跡，而他開始一種似是而非、更害怕是為自己開脫的救贖。

天險刀藏鬆開腰畔的繫帶，灌了幾口酒。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開始他的相思的雪已經不再落，治好他中的相思的人，現在、或許，也跟他一樣幹著彌補卻於事無補的蠢事吧？

刀客是在幾天後才回到了然之境。

了然之境的主人，坐在輪椅上，灰敗的神色看著桌上。

天險刀藏走過去，按住那兩枚銅錢：「無悼。」

一人庸抬起頭來，見是他回來，一向清冷的表情略微鬆動，「嗯？」

「無悼，我總是認為，相信兩個銅錢，還不如相信人。」固執、過分蒼白、缺乏信心，有時候天險總是不自覺要擔心起來，無悼到底還要隱忍多久？還能隱忍多久？

一人庸但笑不語，好一會才轉口道：「烈火熾陽，是你的不祥之兆。」

「我說過，我相信人。」握了握手中的恨鐵刀，他同樣不在乎活多久，唯一能夠把他強制的拘束在這世上，只有完結未盡的情義，這個比生命更強橫的信念，非關人定勝天的愚昧。

一人庸看著天險。偶爾，他會覺得，非常羨慕眼前這個人，負有相似的傷和不為人知的懦弱迴避，但天險走得更加直爽，恨鐵出封沒有猶豫，靠著一把刀慢慢的清償這些情仇。

而他，至今還是自欺欺人。

「你可以直接說，你相信自己。」一人庸輕輕的接口。

「不。」天險短促的語音截斷他，「我也相信你。」把視線投向那些水波，「還有惠比壽他們。」

一人庸把視線移向那兩枚銅錢。

或許，這就是刀與劍的不同，霸氣與蘊介、直率與迂迴，總是壁壘分明。

就像是一生糾纏，卻走不到一起的刀劍。

慢慢著手收拾，抬起手腕才發覺一陣陣隱隱的刺痛，才昨天的創傷，怎麼有那麼快好？

天險還看著湖面水波，沒有發現他的小小異狀：「不信任是一種毒，容易毒瞎了自己。」即使身在光明，依然自覺黑暗。

「防範未然，你還是小心為上。」一人庸淡淡的說，他的占卜極少出錯，然而面對天險，他卻不想強調，人不一定能夠勝天，但是強烈的信心，無論什麼時候，都像是一盞明燈，只有強烈的往目標的信念，才不會迷失。

「占卜能讓你靜心嗎？」天險突然問。

一人庸一愕，微微露出近似苦笑：「我不知道。」他過過平靜的日子，所以開始懂得害怕混沌未清的情勢。

「你覺得恨鐵能夠斬殺敵手嗎？」

一人庸看向天險，然而他只看到背影：「為什麼不？」大敵當前，這種問句，當然的回答，這是一般人的反應吧？

「刀在人在，恨鐵就是我，既相信恨鐵，為何不相信我？既相信我，又為何不相信人要相信卜卦？」

這是個很令人安慰的問句，然而長久的負荷，不可能一下減輕。

一人庸垂下眼神，「天險，你認為人在情仇，可有自由？」

「無。」刀客答得乾脆。

得到這樣的回答，一人庸不意外，只是這種回答難免令人難過。

「但是你會因此放手嗎？」刀客反問。

一人庸愕然，旋即理解：「不。」

「仇不容易撒手，情也自然不容易分開。情仇，並不是只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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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喔~~~~~~~~~~(瀕死)
結果我忘了自己究竟看到哪一集啦~QQ
而且還偷偷挖坑>"<(滅)

貼完這一貼繼續潛水去(眾唾棄)

我的天空　暮雪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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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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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何須悼第十二編

引用

引用

何須悼第十三編

何須悼　第十四編

何須悼第十五編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何須悼 第十二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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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須悼 第十五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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