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3 烽火明月（中），21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3 烽火明月（中），2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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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慕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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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67)

20樓發表於: 2012-05-24 19: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兩小無猜＞（下）

好朋友難得碰面，沒發狠似地聊上個幾天幾夜是不會甘心。

花前月下，夜涼如水，二人坐在台階上和對方分享著這幾年的新鮮事，龍宿說著他學習時的事兒，劍子則說上他遊歷的經驗，友好無間。

待在儒門作客的幾天，劍子特地去拜見了青年幾回，青年的容貌與年前並無多大改變，性子、模樣，一如既往，只是他對於青年的感覺卻大大改觀。

不冷不熱地閒談幾句，道子隨即將師尊吩咐的事轉達青年，而青年的反應就像是聽著他人的事兒。

「師叔，您真有在聽嗎？」

「『劫數將至，勿近水』，不是？」淡淡地視線掃來，青年平穩地複述。

見狀，道子也不知該說什麼，胡扯幾句後，只好告退。晚間，忍不住向好友抱怨青年的不近人情云云，換來好友的白眼以對。

幾天後，劍子告辭回歸，離去前則在少年儒生的逼迫之下發誓，明年之約一定準時。

「『明年』三月初三，莫忘了。」還特地加重了語氣強調。

「一定、一定。」

看著少年道子哈著腰，狀若謙卑地應聲，實在可惡的模樣終是沒讓少年儒生忍住，一腳踹了過去助他棉薄之力滾去。

然而明年的三月初三還尚未到來，他們便又再次碰上了面。

一張白色的請帖自儒門送至，是一份訃聞。

青年死了，死在視察儒門分派的途中，據說死狀不甚雅觀。

一接信息，劍子立即隨同道者動身前往儒門弔唁，不久前才見過的金紅大門上方如今，掛著幾盞白色燈籠，書香門第，一片哀戚。

門外迎接弔客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身孝服的龍宿，此時的他面色沉靜，一板一眼的行為舉止和先前大相逕庭，隱隱令劍子感到些許不安。

弔唁的人來來去去，一天晚上，道子終於捉到空檔攔住正欲回房的少年儒生。

「龍宿！」

一身孝服的儒生聞聲回頭：「有事？」態度生疏而有禮。

走近一些，劍子這才發現對方的臉色蒼白，帶著顯見的憔悴：「你……節哀。」

與會前設想過千百種情況，可真碰上後，千言萬語最後還是只剩下那二字，節哀。

「多謝。」語畢，轉身便要離開。

「龍宿！」

這次龍宿沒有開口，僅淡淡地回望劍子一眼，似乎等著對方開口。

「那個……你想哭就哭吧。」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身影，他覺得分外沉重。

瞅了劍子片刻，少年儒生最後什麼話也沒說地離開了。

「唉呀，這模樣簡直就是師叔的翻版呀……」不會真應了師叔從前那句：這孩子性情肖我……

一想到以後要跟如同青年的龍宿打交道，劍子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在苦中作樂罷了。

末了，他深深嘆了口氣，獨自站在庭院之中仰望著逐漸皎潔的月亮。

青年出殯下葬後，前來儒門弔唁的客人大多已經離開，而道者和劍子也打算這幾日就告辭離去。

離去前一日的夜裡，不知何因竟突然下起大雷雨，閃電加上暴雨，房門外哄哄鬧鬧得並不安寧，劍子頓時沒了睡意。

一道雷閃過後，窗子上竟映有一道人影，道子心念一動，立即起身著衣，開了房門，果不其然在廊外的庭院之中見到一人獨自佇立在滂沱大雨之中。

不多想，劍子走入雨中，豆大的雨水打在身上隱隱生疼。

這是青年喪後，他第三次見到龍宿。

雨中之人早已濕透，似乎察覺有人，他轉頭看向了劍子方位。

「這麼好興致站在這裡，找我怎麼不進屋裡坐去？」

打著哈哈開口，劍子順便撩起因雨水坍塌下的頭髮向後梳去。

雨中之人依舊瞅著他，沒有說話。

走到淋得一身狼狽的儒生身旁，劍子不再多言默默陪著他一同淋雨，良久，他輕輕問道：「龍宿，你在哭嗎？」其實大雨之中，就算龍宿真哭了也看不出任何跡象，但他有種直覺，是的。

就在劍子以為龍宿這夜都不打算開口的時候，龍宿說話了，雖然音量在暴雨和閃電之中顯得微弱，但他卻聽得清楚：「劍子，你知道嗎，師父的遺體是我第一個發現的。」龍宿的聲音很平靜，很平常，就像在描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兒。

這件事，劍子早有聽其他門人提起，他記得那人是這麼說的：『龍首之死說不定就是龍宿那小子一手策畫，雖是關門弟子，但聽聞龍首無意將位子傳授與他，這消息才傳出沒多久，龍首就驟然仙逝，而偏偏第一個發現遺體的就是他，我想……』

當然，這後面他也不必想了，他接下來的話已經在道子的拳頭之下完美收音。

基本上道子並不崇尚武力，不過有時候，武力卻是不得不的最佳利器。

不想聽龍宿說這件事卻也不知道該安慰什麼，半晌，劍子只說道：「都過去了……」

豈料這一句，竟引起龍宿強烈的反彈：「沒有！還沒有過去！」

對眼的那一剎那，龍宿的目光透出劍子前所未見的冷酷，一閃而逝的眼色讓他誤以為是閃電映在龍宿眼中折射出的光芒而導致自己的眼花，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他才悔恨自己為什麼那時候沒有瞧出龍宿的不對勁而讓他逐漸步上偏差的道路最終判離正道。

意外龍宿的反應，劍子在愣了下後，道：「也是，若你也忘了，師叔於你而言就真不存在了。」

似乎覺得自己太過激動，斂眼，輕道：「是我累了師父……」

如果沒有他，師父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聞言，劍子知道龍宿已經知道了那藥的事。「那是師叔的選擇。」生死天註定，並非一人之力可改。

「如果我再警覺一點，武功再好一點……」

「師叔不會怪你的。」像是要強調什麼，「真的！」

「……謝謝。」

此話之後，兩人之間再度無語，見龍宿沒有離去的打算，道子只好陪在旁邊一同，而心中則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再不淋雨，縱是毛毛細雨亦同！

時間推移，滂沱般的雨勢漸漸轉小，須臾間，就只剩毛毛細雨，迷迷濛濛。

「我已經收到繼任龍首之位的命令。」沉寂許久，龍宿終於再次開口。

「……恭喜。」其實這沒什麼好恭喜的，只不過出於禮數，劍子還是說上一聲。

沒有回應劍子的道賀，龍宿續道：「按規矩，繼任之前必須拜在教母門下接受指導，待守喪期滿就會過去。」

注視著龍宿，「然後？」他說。

「每年三月初三之約，作罷吧。」說完，不待劍子答覆，少年儒生頭也不回地跨步離開。

劍子初聞先是一愣，隨即搶在對方消失視線之前說道：「我等你回來。」

惟恐對方沒聽見，他暗暗用勁重複說道：「幾年而已就當還你！說好的事可別賴皮！」

不知道龍宿究竟聽見了沒有，又是如何作想，總之，直到劍子和道者一塊兒離開儒門時，他再沒見過儒生一面。

數年過去，少年道子已經長成青年，歷經一些事後，他脫離了道門獨自一人在外過著閒雲野鶴一般的隱居生活。四處遊歷、與人結交、增長見聞，偶爾打抱不平，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生活之中的全部，偶爾，他也會惦念起那經久不見不聞的友人，不知道那夜之後，過得如何？

某日，劍子走在路上，不經意地聽人說起儒門近期有封典儀式，似乎是虛位多時的儒門龍首終於有人承繼。
聞言，原本欲向梅松嶺的腳步一轉，倒往相反方向的儒門去了。

仍是那漆得金紅的大門，只不過這回掛得是大紅燈籠，氣氛一派熱鬧，四處是恭賀道喜之人。

似乎是來得早，這封典儀式尚需幾日準備。稟明門外招呼的小廝來意，他隨即被帶往客居。

主人忙活，客人倒是清閒。坐在居間，劍子一邊斟茶一邊想著多年不見的友人，這儒門龍首一職，聽著，還真是八面威風呀。

正想著，門外卻有了動靜，不知何人叫門。

雖是困惑，劍子仍是起身應門，門開的剎那，恍若隔世。

仍是那張俊到乍看之下雌雄莫辨的五官，然而少年時的稚氣盡脫，眉宇之間英氣凜然，倒是不顯絲毫女氣，一頭紫艷長髮不知怎地褪成了銀紫，身型，也較少年時厚實許多。

驚愕的不只是劍子，門外之人同樣震懾，甚至驚叫出聲：「……劍子？」似乎覺得失禮，門外之人華扇一掩，瞬間遮去了大半張臉僅露出了一對琥珀色的瞳眸。

「吾以為在封典儀式前見不到你。」回過神，向後退了幾步讓了位置，「進來吧，未來的龍首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呀。」

放下華扇，龍宿噙著笑意走了進來，不知道是笑太多了還是怎地，劍子發現龍宿的唇邊多了小小的梨渦……又或許，這梨渦本就有，只是他從來未曾注意。

「劍子，許久不見。」

龍宿開口時那標準的儒家口音還是讓準備關門的劍子愣住了，認識許久，他還是第一次聽對方這樣說話，心中有些不適。

「是呀，許久不見。」回過頭，在瞧清龍宿的衣著裝扮後，劍子禁不住再次震驚，半晌，竟有些幽惚地嘆道：「不過幾年竟奢貴如此，倒顯得吾寒酸小氣起來……」

「欸，吾這可是華麗無雙，汝也莫要感到自卑。」接著，話鋒一轉，掩嘴笑道：「劍子，幾年不見，汝的臉皮還是一般的厚，這儒門何時成了汝家？汝又何時拜於門下？」

信步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在龍宿落坐的同時，劍子儼然主人一般地動手替對方倒起茶來：「好說好說，這朋友嘛，不就是禍福相與，患難與共？憑你吾二人的交情，你的就是吾的，哪還計較這麼多？」

「劍子，吾錯了。」

「哦？」輕啜一口茶水，他注視著突然一臉肅穆的龍宿問道：「願聞其詳。」

「汝的臉皮較先前真不是普通的厚。」

語畢，二人對視之後大笑出聲，又是無比熟悉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從前。

「龍宿，這幾年好嗎？」

「好，如何不好？」頓了下，反問道：「汝呢？怎麼頭都白了？若不是汝一修道之人，吾真要以為汝為情所傷，一夜白頭。」

「唉……」

「如何？說不得就甭說了，汝吾的交情……」哼哼兩聲，笑得倒是諷刺。

定定注視著龍宿，劍子臉色黯淡，欲語還休。

「欸，說笑，真說不得便罷，勿用勉強。」

低嘆口氣，劍子終是開口出聲：「吾著實為情所困。」

此話一出，一旁的龍宿揚眉，似有所驚。

只聞劍子繼續說道：「也不知當年誰與吾相約年年三月初三，怎知幾年不到……」

「劍子，汝這是怪吾？」出言岔斷，龍宿仍是笑，堪稱風華。

「豈敢豈敢，三年五載，也算扯平，只可惜吾一頭白髮……」

「欸，莫說白頭，吾也為此銀白。」要扯，大家來扯好了，就汝會說？

「龍宿。」

「怎？」

「你也不惶多讓。」若是從前，聽到這樣輕薄的話與他早就暴起朝自己一頓好打，這幾年的時光，帶走的可不只是歲月而已。

「欸，正所謂『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吾這白沙近汝多時……嘖嘖，說得吾也不禁心酸感慨。」說著，便用看腐敗之物的神色盯著友人，大有搖頭之勢。

「此話差矣，孔老夫子有言，『見賢思齊』，這應當是『齊賢』來著才是。」

「可不是？吾這是『見不賢而內自省』。」

「罷了罷了，你伶牙俐齒，強詞奪理。」

「好說好說，汝厚顏無恥，斷章取義。」

「龍宿。」

「怎？」

「甘拜下風。」說著，拱手稱臣。

聞言，龍宿眼眸半瞇，掩唇微笑。

茶過三巡，二人終於稍微收斂起玩笑之態，不過私下小聚，拘謹倒說不過去。

「是說劍子，汝這幾年究竟做些什麼？莫再胡扯。」

「修道之人還能如何？當然是四處遊歷，過著閒雲野鶴一般的悠閒生活。」

「汝說汝這幾年四處遊歷，可有新鮮事兒？」

雖然身處入世之道的儒門，可封閉的生活倒讓龍宿較修習出世之道的劍子更為閉塞，有時候，就連劍子都要懷疑起龍宿是不是入錯了行，改修道會比較合適？而通常他如此消遣對方時，龍宿也會同樣回敬他這麼一句，順道奉上「雞婆」二字尊稱。

「龍宿，你可聽聞過清香白蓮‧素還真？」

「略有耳聞。」《神農醫譜》的著者，名聞遐邇。

就從素還真此人開始，劍子將自己這些年來的所見所聞一一詳述，而其中最讓龍宿感興趣的，不是奇人奇事，卻是一部劍招——紅塵劍招。

「『紅塵劍招』？吾以為你對這些武功興趣不大，想不到呀想不到。」

「欸，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又豈是屈屈劍子仙跡所能看透？」

聞言，劍子僅是一笑，便又對傲笑紅塵這人，以及其所創的紅塵劍招分析起來。

就這樣，藉由劍子的經歷，二人談天說地不住地拌嘴閒嗑牙，從吃的、用的、玩的一直聊到近來武林中的人物、事件，直至武學、兵器、音樂、天文地理，他們無話不談，就這樣一直聊到了夜深。

『主人，子時已過。』

拌嘴拌至正酣，門外突然一聲叫喚同時讓二人止了嘴，這一打住，他們這才發現時光飛逝，早過三更。

「唉呀，瞧吾忘形，都忘了時辰。」說著，匆匆便要起身告退，卻讓一旁的劍子拉住。

「好友莫急。」說著，斟滿了茶水舉杯：「好友如今位登龍首在即，劍子無以為賀，今日就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注視著舉杯的友人不知想些什麼，半晌，龍宿這才微笑舉杯，「多謝。」

不知怎地，龍宿這一謝看在劍子眼裡竟妖邪起來，就連龍宿的面目也隱隱發著邪氣，不似方才那般。「龍宿？」他竟不自覺地出聲叫喚。

將見底的茶杯置於桌面，抬眼，「怎？」唇邊依舊掛著笑。

「沒事……」看花了吧，龍宿怎可能妖乎。

心中如此想著，劍子起身送龍宿至門邊，「夜深，走好。」

「夜深，甭送。」開門，門外立著一名神色沉默的男子提燈靜候，「言歆，帶路。」

向門內的劍子微一頷首，那沉靜的男子先行一步。

「走了，汝早歇，儀式過後再與汝敘。」

「恭送。」誇張地行了個大禮，起身，劍子終於想起那名沉靜的男子究竟是在哪裡見過，怪不得眼熟……而此時，早不見主侍二人身影。

回房關上了門，劍子吁了口氣終於擱下心中大石，幸好，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龍宿，除了變得沉穩，變得愛笑，變得華麗無雙外，還是當年那個娃娃，沒有成為青年那樣的人物……他一直擔心著青年的死會為龍宿帶來什麼影響，幸好，一切如常。

帶著安心，劍子一夜好眠。

龍首的封典儀式隆重而盛大，成排的儒門子弟正衣冠，秉長笏，列位恭迎。鐘、鼓、簧、磬、簫、瑟、琴，古樸的雅樂醇厚，威而不嚴，重而不宕。

隨著一聲聲鼓擊，一身禮袍的龍宿登場，豔驚四座。

肅穆而莊重，這是劍子未曾見過的龍宿。

站在觀禮的群眾之中注視著那昔日的娃娃一步一步走過禮道登上首位，驕傲、神氣，那奪人的絕世丰采實在讓他有股想高聲喝采的衝動。

儀式無疑是冗長的，自卯時開典至禮官高聲唱喏「疏樓龍宿登龍首之位」九字，歷時兩個半時辰，而這僅走到整個儀式的半途，後頭尚有登位宣誓、祈福儀式、唱弟子名……等，總之，整套儀式下來，已過未時。

至此，劍子不禁慶幸自己修道而不雅儒，要不一場儀式下來還真要折騰死人。頗有義氣地待到禮官唱喏，龍宿宣誓，之後，劍子便腳踩流星快步離開，如此繁瑣的禮節實在令他望而生畏。

封典儀式結束，劍子又多留了幾日敘舊才離開儒門前往當初的預定地——梅松嶺。

在梅松嶺待了數月，一回平地，他便聽聞儒門龍首血洗儒門的消息。聞訊的劍子眼皮一跳，即刻趕到儒門一探究竟，事有蹊蹺，他所認識的龍宿不該是如此冷絕。

龍宿沒有出來見客，倒是劍子被領去探望。此時的龍宿正躺在榻上養傷，血淋淋的口子自他的左肩斜下右腹，傷口就包覆在白色的繃帶之下，隱隱透出血跡。如此畫面，倒讓劍子憶起從前。

「怎麼來了？」

「怎麼傷了？」

幾乎同時開口，靜默後，還是龍宿先行解釋：「沒事，就門下幾名叛賊意圖傷人，已經被吾處置。」

明白並非龍宿殺意，此後，即使劍子再度聽聞儒門龍首大肆整伐其下分派，排除異己等等，他也不再過問其中，龍宿此舉自有其道裡，況且此乃儒門中事，他一介外人，不便相干。

待龍宿站穩龍首之位，劍子邀他一同雲遊數月，途中，識得一名佛門中人，三人一見如故，從此成為莫逆之交。

後來劍子有幸得一驚世名器——古塵，龍宿不遑多讓，不久亦得一把「紫龍」，此劍獨特，還被劍子揚聲讚嘆「真正華麗無雙」。

此時遠在一方的北嵎皇朝傳出劍祭賽事之冠——闢商——失落。

不多時，紅塵劍譜遭竊，傲笑紅塵與摯友文劍天書‧君楓白絕裂，傳聞君楓白奪書逃匿，此後江湖再不見此人蹤跡。

劍子聽聞劍譜失竊的消息時還特地至儒門同龍宿說上一聲，畢竟龍宿似乎有意討教紅塵劍招，可惜晚了一步。

時光荏苒，轉眼數年又過。某日，劍子攜著一包袱前往儒門拜訪龍宿。

「唉呀，這不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劍子大仙嗎？怎麼好興致想起到吾儒門拜訪，莫不是天要紅雨，日要西出了吧？」

搖著華扇走來，龍宿噙著笑意，一邊挖苦久不見人的好友一邊讓人端茶遞水，好生招待。

喝口茶喘息片刻，劍子這才迎向龍宿，道：「慚愧慚愧，為了天下蒼生，劍子唯有捨生取義……」

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幾聲岔斷，「得了，說吧，又到哪兒野去了忘了相約之日讓吾與佛劍好等？」

「相約之日豈敢相忘，只是回程途中遇上匪賊作亂，吾見那百姓無辜便留下來幫忙了。」接著，上前將那懷中包袱遞給龍宿。

「怎？」龍宿擰眉，素愛潔淨的他勉強接過劍子強塞來的骯髒包袱，在發現那包袱原來是名襁褓中的嬰孩時，他的眉頭更是深鎖：「這什麼意思？」

返身回位繼續喝茶，劍子一面啜飲一面答道：「這孩子的家人盡為匪賊所殺，吾見他可憐又與你有緣，便將他帶來給你了。」

「什麼是『與吾有緣』？」華麗無雙的他怎會與這東西有緣？「汝若養不起就不要將孩子抱回來又丟予吾，汝當吾這是哪裡？」

「別惱別惱，你先聽吾解釋。」

「若說服不了吾汝甭想吾收了這娃娃。」軟土深掘就是在說劍子這一種人，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讓他開了先例，往後就是一大堆的破例讓他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龍宿，你可還記得師叔？」

聽見劍子提及青年，龍宿的臉色驀地黑了半邊，煞是駭人。

似是不見龍宿駭人臉色，劍子續道：「吾曾見師叔笑過一回，和那娃娃一個模樣。」

聞言，龍宿先是詫異，隨即滿臉不信地瞪著劍子：「汝敢拿吾師父開心？」他師父是何等性子，與他相處十數年的自己又豈會不知，劍子才見過師父幾面，怎可能見師父笑過！

「你不相信？」見龍宿似有翻臉徵兆，劍子趕緊起身。莫怪龍宿不會相信，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算了算了，你總有見師叔笑過吧，幸好這孩子愛笑。」

伸手接過嬰孩，劍子「咕嘰咕嘰」很快逗笑了娃娃。「瞧。」

而後，娃娃被龍宿搶接過來摟在了自己懷中，像是失而復得的寶貝一樣。

見狀，劍子沒說什麼，只交待龍宿好好照顧孩子，便又離開四處雲遊。

該名娃娃後來收在了龍宿名下成為龍宿愛徒，取名「穆仙鳳」，是龍宿唯一的女弟子。

如此安然數年月，和平悠閒的日子久到讓劍子幾要以為他、龍宿和佛劍會就這樣一輩子談笑風生，直到解龍形的出現硬生打破了這友好的面相。

儒門龍首‧疏樓龍宿殺人奪書的謠言甚囂塵上，由於事關重大，劍子和佛劍也不禁暗暗注意，龍宿本人倒是笑得隨意，清者自清。

然而，當所有證據都指向龍宿之時，佛劍上門戰龍宿，劍子趕至，三鋒齊會，真相露現——紫龍，即是闢商。

闢商劍出，一目了然，龍宿無話可說，無奈一戰。劍子怒極，二人割袍斷義，兵刃相接。

那日以後，龍宿判離正道，行徑更加猖狂，他與魔龍祭天勾結，和西蒙合作，甚至反噬禔摩成為了除西蒙外，另一名不畏日光，不死不傷的嗜血者。

劍子一面為中原正道出力，一面暗自追悔沒有及時察覺龍宿不軌才會使他鑄成大錯，他早在龍宿探問紅塵劍招時就該看出端倪，畢竟龍宿對於武學招數向來不甚掛心……

適逢穆仙鳳暫居豁然之境，他試圖自鳳兒口中套出龍宿計畫，可惜穆仙鳳守口如瓶，一問三不知。

後來，龍宿設計劍子佛劍，更加劇三人之間的絕裂，劍子怎麼就不明白，不明白龍宿怎麼就踏差了路，而且一錯再錯，不知回頭。

佛劍自此誓言斬龍，絕不姑息。

劍子此時雖嘆，卻並不表態。

再後來，清香白蓮‧素還真找上隱匿行跡的疏樓龍宿，兩人商談半天達成協議，此後，再沒人見過那曾經萬人景仰、最後千夫所指的儒門龍首。

待葉口月人、嗜血者之事告一段落，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劍子終於能好好坐下來休息，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了那逝世多年，一臉冷然的青年。

驀地，什麼事情豁然開朗，他震驚地站了起來！

簡直一個模樣兒！

除卻外在表現，龍宿的性子無疑和青年一模一樣——倔強要強，執著硬氣，性孤高……而這樣的人，是絕不會輕言認錯，更不會放低身段向人解釋，他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可千夫所指不肯低頭……

「龍宿呀龍宿，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莫怪乎師叔當年要這樣託他看顧，原來一切都在師叔的預料之中，自己怎麼就沒有想通還任他一人越走越偏？

「劍子呀劍子，你可真是罪過！」不行，不能就放任龍宿如此墮落，既然師叔將督促一事交與自己，那麼他就有責任將龍宿導回正途！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一有想法，劍子便開始四處打探龍宿下落，而近日武林傳聞沸沸揚揚的出手今銀‧鄧九五一事，正好可以讓他大作文章將龍宿拖下水來洗清漂白。

一確知龍宿所在，劍子便匆匆趕往，好巧不巧，正是三月初三。

雨飄零，琴聲依，半生好友，再見兩世情；亭中人，傘下影，相望無語，唯有意相隨。

就這樣隔著雨簾相望，半晌，龍宿停止了撫琴，道：「劍子……」

「好久不見了，龍宿。」

「……」

「外頭雨大，不請吾入亭嗎？」

面對劍子忝不知恥的潑皮請求，龍宿暗嘆，揚手請人。

收傘，入座，劍子無需主人招待，自行動手儼然半個主人，似乎全然忘了當初二人絕裂之時，究竟是誰說此後再不相見。

「……」

「好茶，龍宿你不喝點嗎？」

「劍子，今日到來，所為何事？」不想和眼前之人多所糾葛，他直接開門見山。

「無事就不能找你敘舊？」

聞言，龍宿先是一愣，隨即冷道：「時至今日，吾與汝還有何交情可言？」

「你吾多年情分，當真絕情？」

「絕情？」冷哼一聲，「絕情的究竟是誰？」

「欸，你設計吾與佛劍之事就算扯平，倒是你退隱的這些日子，吾可是為你煞費苦心，好了，茶喝夠了，跟吾走吧。」說著，動手便將龍宿從位上跩了起來。

「劍子，汝做什麼？！」

「三月初三之約未曾忘卻，這回吾可沒姍姍來遲，汝就當陪吾一遊，權當東道主。」

「去哪？」

「去了就知，你信不過吾？」

「當然，佛劍誓言斬龍可尚未收回，傲笑紅塵又恨龍宿入骨，誰知道汝劍子大仙會不會也想除龍稱快？」

聞言，劍子一臉肅穆地將手搭在龍宿雙肩，道：「吾劍子可是這種小人？龍宿，你吾二人交情多年，當日之事是吾衝動，可你也太不應該，咱倆各退一步，重修舊好吧。」

「……劍子，汝又想拖吾做什麼了？」

「唉呀，知吾者，龍宿也，其實最近武林出現一號人物名喚鄧九五……」

「慢！」果然……！

「慢不得！」拉過龍宿，「據吾所知鄧九五將在附近出沒，快隨吾一同，其他等會再說。」

「吾不——」

「別『不』了，衛守正道人人有責，龍宿你也別推辭了。」

就這樣，龍宿被劍子半推半拉地捲進鄧九五之事，當然，事後他可沒少刁難劍子，要他疏樓龍宿相助，行！先拿佛劍分說和傲笑紅塵二人的承諾來先，否則免談！

如此，劍子一面奔波書信一面騷擾龍宿，二人似又回到了那絕裂前，拌嘴嗑牙閒扯淡的時日，兩小無猜。

『劍子，我不在後，代我陪在龍宿身旁提點他、扶持他，在他踏上岔路時拉他一把，不要放棄他，就算他錯得再離譜，行為再令人失望都不要放棄他，他是個好孩子，心地不壞。』

青年遺言猶言在耳，他記得他那時候就竟說了什麼來著？

『好，我會待他如手足好好鞭策，絕不放棄他！』

雖然總是姍姍來遲，可他也未曾失約不是？

一點一滴，總有一日會回歸正道的，他始終相信。

（全文完）

＝＝＝＝＝＝＝＝＝＝＝＝＝＝＝＝＝＝＝＝＝＝＝＝＝＝＝＝＝＝＝＝＝

後記：

好吧，其實寫到後面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寫些什麼了（毆打）
至於原劇事件的發生順序就別理他了……（喂）
爬文字劇情(我有大略爬過)、重看劇集什麼的太花時間，姑且就先這樣吧！
基本上，慕柳只是想合理解釋龍宿叛道跟劍子心境的轉折，不過似乎失敗了……（目遠）

很久以前曾有想過要來想這一對老夫老妻，因為無論是古生物還是兵器我都相當喜歡
私底下也做了設定動手寫了一些，然後就這樣一擱數年，無期而終
而龍宿華麗的造型也從當初的一版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幾版去了（大笑）

以上

[ 此帖被談慕柳在2012-05-25 01: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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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慕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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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67)

21樓發表於: 2012-09-13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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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１４Ｆ

＜烽火明月＞（中）

　橫畫過右側的突襲者如切豆腐般地削掉了對方的半邊臉，在噴灑的熱血之中，白衣紅髮的戰將巧妙地迴避了所有可能沾染血漬的軌跡免去了一身刺目的狼狽。
　　
　　金瞳微轉，不經意和他視線相接的敵兵立即驚慌失措地向後倒退，連帶的，將周遭伺機突襲的包圍圈給拉擴開來。
　　
　　望著對方的這副反應，白衣紅髮的魔不禁冷冷勾起了薄唇嘲弄。
　　
　　雙方人馬正式交鋒前一刻，手持長形兵器的紅髮魔物光一般的突然降臨，單槍匹馬的，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錐子，在前線還沒來得及反應示警之前瞬間就深入了敵軍的陣營之中展開單方面的屠戮。
　　
　　一路走來遍地屍骸，宛入無人之境。
　　
　　沒多時，異度的大軍兵臨，顧不得單獨闖入的敵人，回身，在雙方前線接觸的剎那隨即開展出一場只有生死間隔的廝殺。兵器交接的聲響錯落不斷，回蕩在沙場上震撼，而場內爆出的火光，則像是殞落的生命之火那般的璀璨。
　　
　　倒下的軀骸被無情踐踏著，慘白的面容和著分不出敵我的鮮血踩出了一道由骨骸所鋪成的道路，眼前所見的只有身著異服的敵人，耳邊所聽聞的，只有鬼迷了心竅的，殺。
　　
　　像是清脆悅耳的天籟頻頻蠱惑著令人心癢。
　　
　　漫漫無邊的烈火在朱厭的所到之處綻放，皮開肉爛的軀體在紅火之下發出焦臭的晦氣。
　　
　　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一點一滴地潰散著敵軍的士氣。
　　
　　望著逐漸受到控制的戰區，吞佛童子負手身後，細細地品嘗著血肉猙獰所帶來的本能亢奮。在一片的腥風血雨之中，那挺拔的絕世風采就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蓮，是如此的潔白純淨——帶著天生的原罪。
　　
　　抬頭，他望向天邊隱微的光暈，優雅自若的態度就彷彿身處在鳥語花香的明媚景勝而非現下這般，血肉地獄。
　　
　　
　　＃＃＃
　　
　　
　　漂泊的族群有著他們自個兒的哀傷獨曲，無法座落的都邑，即使在戰爭之中也得攜家帶眷地共赴沙場。爲了守護這些後方毫無戰力的族人，他們學會了利用坎坷的環境和障眼的手法欺騙敵人的耳目，小心翼翼地維持著恐懼平衡下的溫馨寧靜。
　　
　　安祥，而且毫無防備。
　　
　　站在地形環境下所自然形成的強勁風沙之中，螣邪郎瞇著眼兒望風沙中心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副和平景象。和前線的腥風血雨及外圍的險惡截然不同，簡直就是被劃分開來的獨立世界。
　　
　　酒色的長髮在風沙之中沒有規則的狂亂飛舞，被風刃削下的幾綹髮絲則隨著毫無動向可言的颶風逐漸化作粉沫；輕輕抹過頰邊劃開的幾道血口，螣邪郎轉身慢慢地走了出去，只見風刃在他身上的刻痕隨著他的移動愈見可觀。
　　
　　待螣邪郎完全脫離了風沙的籠罩範圍，他身上也幾乎沒有完好的一塊地方。
　　
　　勾著唇角嘲諷著在外頭等待的眾人望向自己的表情，從他們輕易外露的神情裡，螣邪郎不難猜出自己究竟有多麼的狼狽。
　　
　　方才如果沒有及時阻止眾人讓他們直接撞上去，現在在他面前的，大概只剩下漫天的血霧和無數飛散的肉塊橫陳吧。突然有點羨慕起小鬼能騎著狼獸自由地穿梭在各個空間而不用像大爺他這般辛苦……螣邪郎的心中莫名地不平衡了起來。
　　
　　就在大夥兒困惑地看著面無表情突然低頭沉思的螣邪郎等待他的進一步指示時，螣邪郎像是突然醒轉般地抬頭看向了他的部眾。沒有說話，他只是綻開了一抹魅艷的笑伸手緩緩地橫過了自己的頸子，再比了比身後的方向，艷絕的笑容，像是含著劇毒的嬌花開展綻放。
　　
　　一個旋身，邪薙刀出，伴隨著螣邪郎吟唱的古老咒文，轉眼間風停沙靜，就像是流動的空氣完全凍結一般。
　　
　　風沙一止，那隱在風沙之中的敵營後方立即曝光。
　　
　　安祥、寧靜，曝露在眾人眼前的是螣邪郎方才所見，和最前線的殺戮戰場相較之下儼然是一方幸福天堂的後方營區。
　　
　　完全沒有察覺敵人的到來，龐大的後方陣營仍是盈逸著一股和平的氣氛，只是在今夜，這份和平將毫不保留地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摧毀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片的殘酷。
　　
　　姦淫擄掠。
　　
　　不，螣邪郎的腦海裡從來不曾出現過這四個字眼，並非他有著什麼道德良心而是因為他向來所採取的手段就只有——趕盡殺絕。
　　
　　縱使帳內居住的都是些毫無戰力的老弱婦孺。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這是螣邪郎所信奉的真理。
　　
　　「一個不留。」
　　
　　隨著螣邪郎的再次發令，蟄伏甚久的士兵們各個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
　　
　　
　　在暗夜之中幾乎不可見的黑煙自遠方竄出，若不仔細瞧，幾乎看不出來遠方的夜色有何變化。
　　
　　無視周遭而停止動作的吞佛童子在隱微的光暈中辨清了冉冉升空的飛煙後，眼瞳半瞇，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在他的眼中劃過猶如流星飛逝。他知道螣邪郎已按計畫成功地攻入了敵方的軟肋。
　　
　　這回交戰的對手族群雖小然而戰力不弱，雙方幾乎是勢均力敵，局勢進入白熱化的僵持是必然的結果，而為了避免僵持的時間過長拖延整體戰局（吞螣負責的只是整體戰場的一小部分），於是二人秘密計畫突襲敵軍後方的家眷，打算趁其不備消滅其族人，再由後方順勢包夾敵方前軍達到前呼後應。
　　
　　為了完成計畫，吞佛童子與螣邪郎二人在抵達戰場沒多久便開始爭功搶利鬧得不可開交，甚至在雙方大軍面前為了指揮權而大打出手，其後更傳出吞佛童子在一次爭執中失手重傷螣邪郎，後者在氣憤之下，罔顧軍令獨自返回魔城。
　　
　　受傷一事是真，返回魔城也是真，只不過都是掩飾突襲的障眼法。
　　
　　除了螣邪郎以外，其餘參與突襲的士兵在朔夜那日便悄悄自後方離開往敵軍後方移動，身為指揮官的螣邪郎則是在返回魔城後才再次出發與他們會合。
　　
　　一切都如他們所想那般進行。眼見螣邪郎功成，吞佛童子索性不再保留，開始專注於眼前這些面露驚惶的敵人，他唇角微勾帶起一抹俊雅的笑，「指教了。」
　　
　　沙場上再次開出火色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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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中秋節前希望能完成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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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