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25 白蛇傳1-2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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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小心子彈不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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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0樓發表於: 2005-05-04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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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掙扎

『還真…還真…』小釵朦朧地醒了過來，只見床頭留了字條說出門去了，桌上擺著的是用術法護著溫度的熱湯。

糟了…這步懷真一定會讓還真動了情，還真，你不可以呀！

拖著自身難以動彈的軀體，小釵此時很恨自己的修為怎麼不好一點？這樣就可以像還真一樣提飽內力來抵抗這討蛇厭的冷寒。

一步一步地走至仙境門口，縱使已將內力提至最高，但仍擋不住因嚴寒而來的睡意，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還真…

……………………

「小釵，小釵，好點了嗎？」

一睜眼就是素還真滿面焦急的神情，屋內點了兩個火爐，企圖讓小釵能暖和些。

『步懷真呢？』「我支他去幫你買藥材了，一時半刻還回不來」

『你跟他出去？』用手肘撐起上身，素還真連忙拿了軟枕墊著

「嗯，他帶我去賞雪，真的很美，下次等你內元再好些，我再帶你去」

『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一想到半個時辰前在雪中的話，不由得又一陣臉紅。

『還真，你答應了？是不是？告訴我呀！』顧不得自己怕冷，雙手緊握著素還真的手臂搖晃著。

「我…」該怎麼說呢？小釵一定會很不高興…

『你喜歡上他了？先認識你的是我，對你最好的人也是我，為什麼？我拚命壓抑自己的感覺是為了什麼？為了你呀！你想修得正果，所以我不能跟你說這些，而你卻動了情，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萬劫不復的』

「小釵，你別那麼激動，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可是我只把你當成很好很好的朋友，小步他也對我很好，我…」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要去喜歡他？他知道你的身份的話，還會跟你在一起嗎？醒醒吧！還真，我們跟他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難道你要把千年道行付諸流水嗎？當初是誰叫我要跟著他一起修成正果的？當初是誰說不會離開葉的？』

「小釵，我還沒決定呀！而且，就算真的跟小步在一起，我也不會拋棄你的，我說過的話沒忘」

『你出去，出去』「小釵…好，你需要休息，別激動，我出去就是」

慌亂地退出門外，門裡瓷碗破碎的聲音像是刺在素還真的心裡一樣，之所以沒答應，正是因為他是妖，怎能跟小步在一起，一旦違反天理，別說千年道行付諸流水，說不定還會永世不得超生，但這原由又怎麼能跟小步說？

……………………

「還真，還真，咦？人怎麼不在屋裡？八成是去醫廬了」步懷真踏進白蓮居中，才發現還真的外袍並沒有穿出去，連忙取了想送到醫廬。

「真不會照顧自己，當大夫的都這樣嗎？萬一受寒了怎麼辦？」

自言自語地將竹籃裡的飯菜提著，手上披著暖裘，正要出門之際，冷不防地咻的一聲，一把利劍橫在面前。

「誰…出來！」

『你最好趕快離開這裡，再讓我見到你，就不是橫在你面前，而是直直插進你腦袋裡』勉強地撐著自己走出內室，說什麼也要把這眼中釘拔除。

「憑什麼趕我走？還真又沒說」

『你會把還真害死的，你知不知道？』伸手一指，劍就回到主人的背上。

「我只知道我愛他，他也喜歡我，如果我走了，還真會很痛苦，更何況為什麼我會害還真？我沒有理由會害他，你根本就是嫉妒」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算是我求你，離開還真吧！』

「不要，你現在快回屋裡去吧！免得還真回來還要替你擔心，我送衣服給他，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多帶件暖裘」不理會小釵，便出門去了。

……………………

「無慾，腳好些了嗎？」僧人一路上都在照顧著收為徒弟的孩子，一雙腳被大雪差點凍壞了，修養至此時才能站立。

「好多了，師父，我可以走路了」

「嗯，等春天來了，咱們再上路好了」擰乾毛巾替孩童擦拭著臉。

「可是，師父，我們有那麼多錢嗎？」

「放心，師父自有辦法的」「什麼辦法？我可以幫忙嗎？」

「嗯，你幫師父把這些藥草磨成粉末」「好！」

……………………

一頭戴著黑紗斗笠的男子進入了青樓之地，一名身穿青色薄紗的女子隨男子出了青樓。

「公子放心，奴家會照公子的吩咐的」帶著細軟包袱的女子巧笑倩兮說。

……………………

『還真，醫廬只剩你一人在忙嗎？』

「嗯，小步也會來幫我，你別想那麼多，好好休息，過完這個冬天就能活動啦！」

『你…』「我不知道，別問我」

『還真，我們回山裡去，回山裡你就可以靜心修練，忘了這裡的一切』

「我…我還回得去嗎？」停下手上的動作，素還真笑得有些苦，他沒想過這次下山竟會遇到這些問題，難道這就是師父當初跟他說的因緣嗎？

『還真，這次就聽我的話，我們回山裡隱居修練，把他忘了，我想救你，別再沉迷下去了，以前你都會說凡夫俗子們會陷入慾海之中，無法自拔，而今的你亦是如此，再這樣下去，你會被情害死的』

「我…讓我考慮一下吧！我去醫廬了」替小釵點好兩爐火後離去。

豈會不知？我豈會不知這個決定將左右自己的生死？

「還真，你怎麼了？怎麼在哭？」輕捧起哭泣的臉，慢慢吻去晶亮的淚珠。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愛上你？」

「是不是小釵跟你說了些什麼？還真，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你說春天就要給我答案的對吧！我會等，等到你說好為止」

「小步…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不是素還真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說什麼傻話？你是素還真，不管你變成什麼，我都愛你」

「如果…如果…如果我是妖，人人口中可怕的妖怪，你…」

「傻還真，不是有很多人鬼相戀的故事嗎？人妖相戀又何妨？你這腦袋瓜子裡裝的是什麼呀？老愛胡思亂想，別哭了」緊緊抱著素還真，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還真…就這麼不相信我？

「如果我騙了你，你會離開我嗎？」

「騙我什麼？難不成你是什麼皇親貴族，假借平民身份來騙我嗎？除非你騙了我的感情，不然，你永遠是我的還真，好了，咱們該去醫廬了，剛剛從那兒回來，已經有人在等你看診了。」

……………………

「西湖那裡有個素大夫，醫術好厲害呢！」

「咱們太湖這裡也不差，這個冬天來了個和尚，醫術也很了得」

「最幸運的是這兩個人都很照顧貧民，真是感謝上天呀！」

「你看，聖僧又出來救人了」

一頁書才踏出客棧，手中就多了許多銀兩和食物、衣袍等，大夥都說平常聖僧醫人都不收分文，怎樣都該有些回報才是。

素兒，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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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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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1樓發表於: 2005-05-05 21: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一〉誤會

溶雪之際，四處都還有著未化的殘雪，鳥鳴蟲聲，嫩芽初綻，已是宣告季節的交替。

路上行人莫不趕路匆匆，好趕快到達目的地，完成寒冬困住的事情。

「啊！又撞到人了，今天是怎麼了？撞了三次，疼死了」步懷真顧著趕去醫廬幫忙素還真，一連在路上和路人撞了三次，直呼倒楣透頂。

「嗚…好疼…」被撞倒的是一位姑娘家，正揉著扭到的腳踝。

「對不起，這位姑娘，妳還能站嗎？」「不知道」

「我扶妳起來吧！」「嗯」

步懷真扶起女子，女子腳一歪，人又倒進步懷真的懷裡。

「公子，你沒事吧！」

女子趕忙想移開自己的身體，卻又踩住了衣角，整個人向後倒去，幸好步懷真一把摟住女子的纖腰，讓自己變成女子的肉墊。

「沒…沒事才怪」

好不容易起了身，女子依然是坐在地上，腳疼得她無法站立，步懷真只好說：「我抱妳去給素大夫看看吧！」

「還真，還真」「小步，嗯…這是…」

「在路上撞到她，結果她把腳給扭了，我只好抱著她來啦！」

「把她放到床上，我看看」

「小釵呢？天都暖了，還在睡嗎？」轉轉快斷掉的手臂，還真都比她輕多了，這表示該給還真補補身子。

「他去採些藥草，鋪子裡的幾味藥快沒了，好了」女子哀號了一聲，素還真像是沒事的人似的，示意女子下床走走。

「真的不痛咧！多謝公子」一把就撲到步懷真的懷裡，還順帶地給了個唇印，女子撲向素還真時，卻被素還真閃過，撲了空。

「小步，你自己處理吧！」冷著張臉要回去看診了。

「姑娘既已無事，請自便吧！在下還有事要忙」糟了，還真會不會是誤會啦？

「請問公子，可知道一家姓步的人家？」「妳找這戶人家做什麼？」

「小女子是前來投靠的，公子好心告訴奴家好嗎？」

「妳是他那房的親戚呀？」「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斜眼偷偷瞧著素還真，天呀！這下子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罪嫌了，我那有什麼未婚妻？這是怎麼回事？

「素大夫剛剛喊你小步，莫非公子是步懷真，步公子？公子，奴家找你找得好苦呀！」

一把抱住步懷真的女子哭得涕泗縱橫，而步懷真反倒是兩手舉得高高的，不敢恣意妄為，眼光一直瞟向素還真的方向，想要解釋，無奈素還真只專心在病人身上，忙著診脈、開藥方。

『還真，我藥採回來了，步懷真，你這是…』一進門的小釵就看就一女子抱著步懷真直嚷著相公，素還真青著張臉，看都不看一眼。

「還真，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什麼未婚妻呀！妳這瘋女人快放手啦！半路亂認親」

『還真，我說過了，他是人類，會背叛你的，趁你還沒真的愛上他，死心了吧！』

「還真，她真的不是呀！喂，妳說妳是我未婚妻，證據呢？知道我爹叫什麼？我娘叫什麼嗎？」

「步公子不願認奴家沒關係，但奴家舉目無親，公子可忍心？」

整個醫廬裡的病患全傻了眼，這是什麼狀況？

「素大夫，素大夫」正在被把脈的病人瞧見了素還真的淚一滴一滴地滴在桌上，「素大夫，我們改日再來讓你醫病好了，你忙你的吧！」

醫廬裡的人都很知趣的紛紛離開，留下四人繼續糾纏著。

『還真，別哭了』小釵心疼的抱著還真。

「妳說呀！信物呢？人家指腹為婚都會有個信物的，妳是什麼信物？我什麼都沒有，妳能有什麼？」

「我…」女子怯怯地拿出一塊玉珮，「這就是信物」，玉珮恰巧和步懷真腰上配帶的玉珮是一模一樣的，上頭都刻了『步』字，只是步懷真的刻著龍，女子手上的刻著鳳。

「不可能，我爹娘早在我出生沒多久又被我剋死了，就連養大我的人也死了，那會有什麼未婚妻？不可能，小釵，是你，是你故意找來這個女子破壞我和還真的對不對？」

「夠了，步懷真，原來一直都是你在騙我」

『還真，冷靜點，你把邪氣散出來了』眼見著還真漸漸失去理智，慌了手腳的小釵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種結果。

「妳是他的未婚妻，很好，小釵，我們走，我祝你們白頭偕老」頭也不回地拉著小釵就走了。

「還真，還真你回來聽我解釋呀！她真的不是什麼未婚妻，放手，放手」大喝一聲，女子乖乖地放手。

步懷真奪門而出，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卻不見兩人的身影，轉回醫廬裡，女子早已消失無蹤，獨留步懷真一人，彷彿剛剛的鬧劇是場夢一樣的不真實。

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做夢？

跚步走回琉璃仙境，琴聲…是做夢…他們回來仙境了…

衝進仙境裡，推開每一扇房門，卻都落了場空，頹喪的步懷真走到白蓮池邊，涼亭裡依舊飄著蓮香，卻不見心儀的人影。
回來呀！還真，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我只愛你一個人呀！

……………………

山林裡，小釵帶著素還真回到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只見素還真蹲抱著腳，將頭埋進雙膝裡哭泣。

『還真，別哭了，我們就住這裡，修練自身好嗎？別想那麼多了』

「為什麼？為什麼？」

小釵尋了個洞穴，將裡頭安置好後，攙扶著還真進內休息，只是人兒的眼神渙散，整個人只是軟攤在小釵的手臂上，任由他服侍。

幾日下來，素還真不修練自身就算了，開始不吃不喝，只能躺在石床上，偶爾會幾滴淚落下。

『吃點東西吧！』扶起人兒，一瓢粥就放在人兒嘴前。

『還真，我求你吃點東西吧！你這樣要我怎麼辦？他負了你，離開他，你就不用冒著違反天條的危險了，還真』

『對，把它吃下去才有力氣』餵著素還真吃下一瓢又一瓢的粥，忽然，素還真一把推開小釵，吃下去的東西吐了滿地。

『還真，你這是…』

……………………

仙境裡的步懷真，天天盼著素還真回來，天一亮就出去找人，直到天黑了才回仙境裡。

半夜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驚醒人兒，總以為是還真回來了，卻每次都是失望地回到房裡。

還真，你在那裡？為什麼我找不到你？

醫廬自那天起便掛上『暫停歇業』的牌子，連續七天，沒人再見到素還真和葉小釵，就像是自人間蒸發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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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2樓發表於: 2005-05-06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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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淪陷

吃什麼就吐什麼的素還真日漸憔悴，這種痛比千年前被孩子們打得半死的疼痛還厲害。

「小釵，愛一個人很美好，卻也很痛苦，師父要我下山體悟的，是不是就是這種刻骨銘心的感覺？」

『難道這樣你還放不下嗎？你非把這千年道行拿去賭一場無意義的愛情才甘心？』

「我想見他，小釵，帶我去見他，不管他是如何，拜託你」

『不行，再見他，你會陷入萬劫不復的，還真，我喜歡你，但我情願守在你身邊，就怕傷了你，我求你別自己往下跳好不好？』

「你不肯，那我自己去」撐起身子欲下床回琉璃仙境，足才沾地便跌在地上，嘴角亦滲出一絲殷紅。

『還真，好，既然你這麼不顧自己，不顧我的存在，我帶你去見他，以後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再也不管你了』帶著素還真化成光影回到琉璃仙境。

『去吧！他在亭子裡等你』小釵放開懷裡的人，望著他搖晃的背影，現在你的眼裡只有他了…

「小步，小步，我回來了…」撐著最後一絲氣力搖醒了步懷真。

「還真，你回來了，太好了，還真…你怎麼了？還真…」才剛醒來，就看見素還真暈倒在地上，連忙扶進內室裡，依著之前素還真教自己的醫理救治。

「還真，你醒醒，我還沒解釋呀！你不能有事的。別嚇我，這個小釵到那裡去了？還真都病成這樣居然放他一個人」

……………………

還真，我走了…如今你的眼裡…不會再有青蛇的存在…

站在山頂看著琉璃仙境的方向，葉小釵無語，只能默默走進山林裡。

……………………

「…唔…水…水…」夢囈驚醒了守護在旁的步懷真，連忙倒了水讓素還真喝下。

「還真…」望向沉睡的人兒，憔悴的模樣讓自己心疼，緊抱著人兒，讓他靠躺在胸前，隨著他沉沉睡去。

「咦？這裡是白蓮居，是小釵帶我回來的吧！小步，小步」偷偷地輕啄了一下睡著人兒的唇瓣，此刻抱著我，那表示那名女子真的不是他的未婚妻。

「你醒了，謝天謝地，我還以為…」

「放心，閻王沒那麼容易請我去喝茶」

「你還說，都不聽我解釋就跑走了」

「我是真的很生氣，誰叫你…」後面的話讓吻截去。

「這樣相信了嗎？」素還真仍是搖搖頭。

「那要怎樣才相信？」「嗯…不知道，對了，怎麼沒看見小釵？」

「不是你自己回來的嗎？我並沒有看見小釵呀！」

一顆大石沉重地壓在素還真心頭，他送自己回來，人卻不見了，是氣我淪陷在情慾裡了嗎？

「或許他待會兒就回來了，別擔心他，擔心你自己吧！」

「小步，等等陪我去找小釵好嗎？」「嗯」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兩人同時開口，同時收了口。

「你先說吧！」素還真將頭靠在步懷真的肩頭上，調了個位子好聽聽他要說什麼。

「嗯…你還有件事沒跟我坦白」說得素還真心跳漏了一拍…發現了嗎？

「什麼事？」「你…跟小釵…」

「你…你在想什麼？你懷疑我嗎？」

「不是的，只是小釵很喜歡你，我也怕你被他搶走呀！」將翻身背對自己的人再拉進懷裡。

「少胡思亂想，雖然我不是愛上小釵，但他對我而言就像是親手足一樣，不可或缺，我跟他說過我是蓮，他是葉，蓮葉是不分的，要同生共死，他跟我一樣都是一個人，所以…我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最親的親人，而你…是我最愛的人」

「嗯…你也是我最愛的人，還真」

「叫我蓮，我要把小釵找回來，我跟你的事，我還是希望他能接受，畢竟他心裡也很苦才是」

「嗯，我陪你去找，不過，還有個問題…」挑起一束白髮用手指纏繞著。

「什麼問題呀？」也拉起一束黑髮和自己的髮絲打了結。

「小釵說我會害了你，我不懂，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那這樣你還願意跟我一起嗎？」

「願意，早在我求小釵帶我回來的時候就決定了，即使是陷入萬劫不負之地，我也願意」

「我不會讓你有那一天的，蓮，那你現在可願意把自己交給我？」

「你的話怪怪的？什麼叫交給你？」「就是像這樣……」

春雨捎來生機的訊息，氤氳的曖昧氛圍正緩緩地瀰漫著仙境四周，捨棄千年道行，只為換得一次真愛，而遠方的人仍兀自落淚…

……………………

「無慾，咱們該走了」僧人將行囊打理好後，牽起無慾的手下樓去。

「師父，我們要去那裡？」

「去西湖拜訪一個人」「是誰呀？也跟師父一樣嗎？」

「嗯，他跟你一樣，都是個好孩子」「那他叫什麼名字？」

「素兒」「是不是素白的素呀？」

「是呀！無慾真聰明，吾教的都記得」

……………………

「嗯…小步，這就叫交給你呀？怎麼我全身都好酸、好痛？」

「你不是都有在看書？怎麼？沒看過這書呀？」一臉壞心地問著。

「誰會看這種書呀？」

「你的醫廬，我都幫你整理好好的，等你找回小釵就可以重新開張了」

「嗯，希望小釵不會太生氣才好」「他也是為你好」

「那個…嗯…小步…那個…」「怎麼了？」低頭看著害羞的人。

「我全身都是汗，很不舒服…」

步懷真一聽，笑著打橫抱起了人兒，直接往浴池走去。

「小步，你…我…這樣不好啦！」

「有什麼關係？仙境裡又沒別人，穿了衣服去還得再脫下來，太麻煩了」

「你…哼！下次不玩了」「不玩？我可沒說不玩哦，等等去找小釵吧！」

……………………

重新尋找地盤的青蛇，在鬥了無數回合後，終於在離西湖不遠的會稽山佔地為王，雖然這陣子的修練有明顯的進步，但數十場的爭鬥卻也耗了不少精力，身傷加上心傷，無力維持人形的小釵，只好回復原形棲於洞內。

「老李，你今天砍了幾擔柴呀？」山上砍柴的樵夫正捆好柴火要拿下山。

「人老啦！才兩擔就沒力了，你呢？」「跟你一樣，走吧！天要暗了」

兩個樵夫走沒多久，便聽到一些聲音…

「老劉，你有沒有聽見什麼？」「有呀！而且在附近」

兩個人禁不住好奇，悄悄地往不遠的石洞裡看去…媽呀！這…這…拔足狂奔下山…蛇妖吃人的故事不脛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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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05-05-09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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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捉妖

「出現蛇妖啦！會稽山上有蛇妖吃人」「真的？假的」

「騙你們做什麼？是老劉說的，他親眼看的，白骨都堆的有一個人高」

「這麼可怕，咱們得趕快去法師去收妖呀！」

「請也要請道法高的，太差的只會淪為蛇口下的獵物」

一清早，重新開張的醫廬依舊是門庭若市，鄰居們的七嘴八舌談論著會稽山上的可怕蛇妖。

「這位大嬸，你們剛剛說的蛇妖是怎麼回事？」

「素大夫呀！我跟你說，那山上的蛇妖會吃人呀！老劉親眼見的，蛇身比三棵檜木綁起來還粗耶！眼似燈籠，嚇死人了」

嗯…難道是小釵嗎？他…不會的，絕對是這些人誇大其詞、加油添醋…

「你們要請法師收妖是嗎？在下正好認識一位道行高深的朋友，也許可以除去各位的心頭大患」

「真的嗎？那人在那裡呀？」

「這事交給我處理吧！這三天大家就先別上山了，收妖完畢會跟大家說一聲的」

「素大夫，那就萬事拜託你了」

外診回來的素還真一臉沉思著走進醫廬，步懷真見著馬上問了：「怎麼了？有遇上難題了嗎？」

「小步，這兩天我要出去找小釵，醫廬就麻煩你幫我看著好嗎？」

「這還用說嗎？你的事怎麼能不幫呢？有消息了是嗎？」礙於在眾人面前不能太親熱，只能握著素還真的手，以表愛憐之意。

「嗯，應該是他，下午我就動身」「這麼快…那今晚我就會很無聊了」

「少來這套，先說好，小釵回來的話，在房裡玩就好，不然小釵又會難過的」

「我知道，我會儘量做到」「不是儘量，是一定要做到」

……………………

瞞過愛人的素還真化成光影來到會稽山尋找小釵可能的藏身之地，果然村人們都沒有再上山來，素還真屏氣凝神地以自身氣息搜尋著小釵的氣息，找到方位後便依著熟悉的氣味尋去。

來到一處石洞前，四處佈滿了血跡，素還真以指沾血放到鼻前嗅著…是獸類的血，並不是人類的…不對，這是小釵的血的氣味…糟了…

連忙進了石洞，只見化為蛇形的小釵正盤成圓盤狀在歇息著，青色的鱗片上有許多傷痕，有的還在滴著血。

「小釵！」大驚的素還真連忙運起自身的功力替小釵療傷。

須臾，身體上的傷痕漸漸消失了，青蛇亦昂起盤在身體中央的頭臚，吐著蛇信嘶嘶作響。

『你來做什麼？』「我來接你回去，小釵，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哼！一群無知小輩，也敢跟我搶地盤，我只是讓他們知道誰是老大而已，沒怎樣！』

「你騙人，為什麼外面的血跡都是你的？為什麼我沒見到屍骨遍野？為什麼你的內元會消耗地如此迅速？你根本就沒有殺任何人對吧？」

『爭鬥當然會有我的血跡，沒有屍骨遍野是因為都在我肚子裡，至於內元嘛…你需要管那麼多嗎？』

「小釵，跟我回去吧！在這裡，遲早有一天村人會找人來對付你的」

『那就來吧！凡人怎能比得過我的道行？』

「一山還有一山高，小釵，別吃醋、任性了好不好？」

『吃醋？任性？我憑什麼？我有什麼資格吃醋？任性的人也不是我，是你，是你任性地將千年道行付之一炬，是你任性地把持不住自己，任由自己墮於情慾之中，是你任性地不顧我的感受，回去，我不想見到你』

「小釵，你要我怎麼做才肯跟我回去？」

『只要你不跟步懷真在一起，重新走回修練正果之途，我就跟你回去』

「不，他是我最愛的人，不可能離開他，難道你就不能…」

『不可能，是誰教我要守心正性？是誰告訴我他的夢想是修練成仙？又是誰告訴我慾海沉浮不會有好結果？笑話，說的人都做不到了，憑什麼要我聽他的話？回去，給我回去，去跟步懷真相好，去跟他雙宿雙飛，從我送你回去開始，你我就毫無關係』

「即使你說得如此絕情，我也不會放棄的」眼見勸不動小釵，素還真惱得轉身守在洞口。

…還真，你都選擇他了，為何還要來找我？

過了兩天，村裡的人不見素大夫的蹤影，都嚷著是素大夫和朋友上山收伏蛇妖遭遇了不幸，要集結全部的力量替天行道，於是一群數十人手持著棍棒刀槍，浩浩蕩蕩地上山捉蛇妖去了。

閉目養神的素還真，聽到遠遠的吵雜聲響，夜裡的山林燈火通明，一條長長的隊伍正往小釵的石洞方向而來。
糟了，這一定是村人要來殺小釵的，怎麼辦？

「小釵，快跟我離開這裡，村人殺上山來了」拉著已恢復人形的小釵就往外走。

一把甩開素還真的手道：『我的事與你無關，要走你自己走，這些村人我還不放在眼裡』

「不行，你不能再造殺業了，好不容易你才又更上一層樓了，怎麼可以自毀基業？快跟我走」

『自毀基業的是你，你走吧！免得你不敢出手，反而被他們傷了』

洞外殺聲震天，亮晃晃的火把照亮了整片山林。

「各位，我們放火把這洞裡的蛇妖燒了替天行道」「好…」

一陣濃煙竄進洞裡，薰得小釵和素還真兩人難過不已，洞外的村人手高舉著棍棒等著蛇妖現身，準備將牠亂棒打死。

「小釵，小釵」『還真快走，別管我』

「不行，看來只好先嚇走這些人了，呀…」素還真化回原形衝出洞外。

『還真，不可以呀！咳…咳…』

「蛇妖出來了，出來了」「打死牠」

眾人齊聲喊叫，棍棒也隨之落下，不想還擊亦不能化成人形的白蛇只能忍痛向另一方向爬行，試圖引開村人。

『還真…』好不容易衝出洞外的小釵隨手一揮滅了火，卻看不到村人和素還真的蹤影，只有蛇行過的痕跡，連忙循著痕跡找去。

村人追著白蛇到了一處湖泊後便不見蹤影，只好忿忿而回。

『還真，你在那裡？還真…』焦急地四處尋找素還真的身影，終於在湖邊一塊大石下找到了遍體鱗傷的白蛇。

『傻還真，你等等，我馬上幫你治傷』

『跟我回去，不然你跟我毫無關係，也不用幫我治傷了』白蛇吐著信，以蛇語和小釵交談著。

『別說話，我跟你回去就是了』將氣凝在掌上緩緩地渡入白蛇的體內，片刻後，白蛇化成人形躺在小釵的手臂上不省人事。

『還真，糟了，打中了要害，需要些藥草才行』帶著滿身是血的素還真急奔回琉璃仙境醫治。

……………………

「嗯…西湖方向怎麼除了素兒的氣息之外，還有股邪氣？」

「師父，怎麼了？」「沒事，再打一次拳法給吾瞧瞧」

「好」剛教的拳法已是打得有模有樣。

僧人遠眺著西湖方向，不安的心情慢慢地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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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4樓發表於: 2005-05-1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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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接受

「蓮去了三天了，怎麼還沒回來？」在亭子裡踱步的人等了三天，心下的不安愈發沉重。

「不會有事了吧？」

「小釵，你回來了，啊…蓮，他怎麼了？」步懷真一見到小釵手上的素還真大驚失色，連忙一起抱著人回寢房。

小釵拿出藥草交給了步懷真去煎藥，自己則是回到房裡處理著要害上的傷口。

『還真，醒醒』「小…小釵，你願意回來了？太…太好了」

『笨蛋，要去死，不如我去，你別說話，傷到了要害，我現在替你醫治，要忍著點』

素還真點點頭，小釵輕輕地掀開胸前血衣的一角，一根木樁狠狠地刺在胸口上，小釵一手凝氣替素還真穩住心脈，不讓血流失過多，一手緩緩地拔出木樁，拔出的剎那，素還真哀號一聲又暈了過去。

止住了血，將傷口都處理完畢後，小釵和步懷真才攤坐在熟睡之身身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蓮去找你，居然是一身傷回來」

『為了救我』在紙寫下幾個字簡單地說明一切。

〝啪〞地一聲，一個紅熱的掌印就打在小釵臉上。

「你在想什麼？陷害我就算了，蓮回來那天是怎樣的虛弱，你知不知道？他很擔心你，而你居然一聲不響地就失蹤了，去找你，居然是一身傷回來，葉小釵，你說你愛他，為什麼你做的事都是在傷害蓮？他沒事最好，有事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叫他蓮？哈…他讓你叫他蓮…還真，你真的決定了嗎？』悲狂的笑聲讓步懷真不知所以然。

「笑什麼？」

『他不會有事的，有事的話，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白紙上的字有些凌亂。

『我來照顧，你回房吧！』再度寫下…

「不行，我來照顧他」

『等他醒來，我和他還有事得談談，你應該很清楚的』

「可是…」蓮傷得那麼重，我怎麼能不在身邊？

『放心，他都讓你叫他蓮了，我能怎麼樣？回房吧！』

「好吧！有事叫我一聲」小釵點點頭後，步懷真才不捨地回房。

還真，你師父要你下凡來渡因緣，是要你看破情關，沒想到你還是過不了這一關呀！

……………………

「師父，杭州快到了，要去那裡找素哥哥呀？」小無慾吃著化緣來的饅頭，問著不時仰望天際，卻不知道在看什麼的一頁書。

「時機到了，自然就能找到他，快吃吧！待會兒還要趕路」

素兒，這一關，你是否過得了呢？

……………………

「…唔…嗯…」抬起沒什麼力的手遮蔽刺眼的光線，努力地讓自己清醒。

「呃…小釵…」起身，卻拉疼了傷口，才發現青衣男子伏趴在旁邊睡著。

『醒了，別動，傷口還沒癒合，再裂開就難治了』倒了杯水，扶著素還真讓他喝下。

「多久時間了？小步呢？」

『三天，他去醫廬看診了，現在他可以獨當一面了，這三天都是他一個人在那裡』

「小釵，你…留下來吧！」『還真，為什麼？這值得嗎？』

「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愛他」

『是呀！你都讓他喊你蓮了，我還能說什麼？』苦笑著。

「小釵，你…還是要離開嗎？」抿著蒼白的唇，這麼做還留不住小釵嗎？

『留又如何？不留又如何？留下來是要我看著你們成雙成對，讓我心裡難受是嗎？還真，你好自私』

「我…」自私…是呀！素兒，你何時開始只顧著自己的感受？何時在意過小釵了？

『你先休息吧！我如果留下來，那麼今晚子時前你會再看見我的，如果沒見到我，就死心吧！』沒回頭，獨留素還真一人淚眼婆娑地躺在床上。

……………………

小釵…你何時開始這麼狠心？不…我是蛇，蛇本就邪惡，蛇本就是冷血、無情的動物，我不需要感情，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你…素還真…

徘徊在山林裡的小釵回想著和素還真相識以來的一切，口中說不需要他，但在自己藏在石洞的那幾天，心裡念的、腦子裡想的全是那個人，騙人…一切都是騙人的…

……………………

「蓮，你怎麼出來了？快回房躺著」提早打烊的步懷真直接衝回仙境看人兒的病況，卻看到素還真蒼白著臉站在涼亭內。

「沒關係，我好多了」我是妖呀！除了胸口的致命傷，其他的早就好了。

「好了？臉白成這樣還說好了，快進屋去，不然我要生氣了」

「不，我要在這裡等小釵回來」「小釵走了？」

「他說若子時之前看見他，就表示他願意留下來了，否則，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蓮…」莫名一陣心慌的步懷真緊擁著愛人。

「我沒事的，真的」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但看在步懷真的眼裡卻是礙眼得很。

「不，我在吃醋，你對他太好了，好到我實在不想要他回來」

「吃這什麼醋呀？如果是你的親人，你都不傷心難過？」

「不會，因為他們沒有重視過我，在我有記憶以來，親人都說爹娘是被我剋死的，我是由總管帶大的孩子，但他在我八歲那年也死了，親戚早就不知逃到那裡去，你是我第一個重視的人」

「但小釵也是我重視的人呀！你和小釵都一樣重要，別吃醋了」

「那我陪你等吧！」

……………………

該回去嗎？酉時了…

這個傻子不會在外頭等我吧？傷還沒好，不行，得回去看看…

回去做什麼？回去看心傷的嗎？都離開了，就別再回頭…

舉步往反方向走去，越走腳步卻越沉重…為什麼就是走不了？

不，得回去，還真違反了天理，勢必會遭受處罰的，得回去幫他…

……………………

「蓮，進屋等吧！夜深了，風冷，你傷才剛好不能著涼的」苦勸著人兒進屋，無奈人兒聽不見任何規勸。

「亥時了…子時快到了…小釵…」「我去幫你熬些熱湯吧！」

人兒沒回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遠方…

步懷真離去不久，一道青光閃進，熟悉的身影站在曲橋上，黑夜裡只看得見輪廓，素還真想也沒想便直接奔向人影一把抱住。

「你回來，回來了，謝謝你，小釵」

『套句你師父說的，前世因果今世還，也許註定的，進屋吧！你的小步端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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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5樓發表於: 2005-05-11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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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故人

「無慾，你待在客棧裡，別亂跑，為師的去一趟步府，等等就回來，知道嗎？」

「我會的，師父」

才剛到杭州的一頁書，選了間客棧落腳，殷殷告誡徒兒之後才離去。

……………………

和好的三人，暗地裡都有著疙瘩在心裡，素還真儘量不在小釵面前和步懷真表現得太親蜜，他知道這樣會傷了小釵，會讓小釵不知如何自處。

而小釵也很知趣地在適當的時候找藉口離去，一個人逃到葉竹居後方的竹林裡療心傷，留下白蓮池的兩人世界。

步還真則是隱忍著素還真對小釵過份關愛的醋勁，雖然知道那只是親人、朋友間的關愛，但他就是吃醋，尤其是小釵也喜歡蓮，如果有萬一呢？

「蓮，今天我該去書院看看，不能幫你照顧醫廬囉！」

「沒關係，有小釵幫我呀！快去吧！回來記得幫我帶盒糕點哦！」

「知道，蓮，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呀？」故意把臉湊近。

「好啦…小釵在這裡耶！」偷瞄了一下正在賞蓮的小釵，快速地落下一吻在臉頰，「可以了吧！」

「嗯，走囉！」回敬一個吻，惹得素還真又是一陣臉紅。

『咳…還真，走吧！』不是沒瞧見，只是…就保持這樣吧…

……………………

「請問步公子在嗎？」黃衣僧人問著裡頭的人。

「大師找的可是步懷真，步公子？」教書的秀才打量著眼前的僧人，一身鵝黃的袈裟，手持拂塵，清俊秀美的臉蛋，白淨的皮膚，要是換上一般人的服裝，鐵定以為是那家的俊哥哥，而僧人身上的清聖之氣更是令人望而敬之。

「正是」

「這位是…哎呀，原來是一頁書前輩，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先請裡面坐吧！」一見僧人來訪，步懷真樂得趕忙沏茶招待僧者。

「貧僧特來探訪故人，不知步公子的府上已改成書院」

「是呀！弟子現在在醫廬裡幫忙救人濟世，而這裡改成書院供貧苦的孩子們唸書，也算是一種回報吧！」

「步公子此舉功德無量呀！阿彌陀佛」忽地，一頁書凝視著步懷真的臉細瞧著，眉間也漸漸愁雲深鎖。

「師父，師父，弟子有何不對嗎？怎麼師父淨盯著弟子臉上瞧呢？」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的步懷真問著。

「步公子是否有沾染上妖邪之輩？您的眉宇之間泛著黑氣，這不是好現象呀！」

「黑氣？不會吧！弟子生活正常，也維持著修課，並沒有什麼妖邪近身呀！師父一定是弄錯了」

「妖邪不一定是人們想像中的樣子，他也可化為人形，迷惑世人，藉以取得精元，這串佛珠你拿著，自然可保平安」從袖裡取出一串佛珠套入步懷真的手上。

「既是師父這麼說，那弟子恭敬不如從命，師父遠來乍到，讓弟子為您接風洗塵吧！」

「不了，貧僧還有一徒兒在客棧裡，不克久留」

「既是如此，不如在我這住下吧！一來可節省盤纏，二來我好隨時跟師父您討教，不知師父意下如何？」

「這…好吧！」這裡是書院，無慾在此也好多看些書，好過在客棧裡。

「太好了，我這就去收拾一間房給您，就勞師父將小徒兒帶來吧！他也可和其他的孩子們一起上課呀！」

「多謝步公子」

……………………

「小步，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準備好飯菜的素還真和葉小釵等著第三人回來開飯。

「對不起，因為今天來了個朋友，太高興了」

「誰呀？」難得小步提到朋友這麼高興，一定交情匪淺。

「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師父呀！這次又回杭州來了，我讓他們住在書院裡，蓮、小釵，明天我想帶你們去見他好不好？我想介紹他給你們認識」

『和尚？我沒興趣，還真，如果是你那個師父的話再叫我好了』

「小釵，步懷真口中的那個僧人也是個了不起的佛者呀！就當是陪我去吧！」

『這…好吧！』無奈地點點頭。

「好，這下一定會讓師父驚喜的」步懷真高興的吃著飯菜，卻不知高興的背後竟是如此悲痛。

……………………

「無慾，在書院裡你可要用功唸書哦！」

才剛到書院，無慾已經被一櫃又一櫃的書迷上了，忍不住隨手抽了一本，拉著一頁書教他。

「慢慢來，這本太深了，先從這本開始吧！」從最旁邊的書櫃上取下一本書冊給無慾。

「師父又要出去了嗎？」

「嗯，你先睡吧！為師的得先去個地方」先有個準備也好，希望用不到…

「無慾知道了」

……………………

回了房的素還真和步懷真兩人卸下了外袍，步懷真從後摟上愛人，手腕才剛觸碰到素還真的手，就引來他一聲驚叫。

「好痛！你手上是什麼？」捂著被灼傷的手，素還真連忙問著，直覺小步手上的東西絕非善意之物。

「哦，這個呀！這是我說的那位師父給我的，他說什麼我的眉宇之間有著黑氣，什麼有妖邪近身，所以給我這串佛珠保平安用，我想反正沒什麼壞處就收下了，蓮，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步懷真拉開袖子，一串澄黃的蜜臘佛珠正掛在步懷真手腕上，隱約透著金光，一頁書在交給步懷真之前，就已經對佛珠下了趨邪咒，任何妖邪一接觸到佛珠便會被灼傷。

「沒…沒有」好強的法力，居然一串小小佛珠就能傷了我，看來明日勢必不能去見那僧人了，也得跟小釵說一聲，這串佛珠對自己尚起不了什麼作用，但對小釵就不同了，弄不好會魂飛魄散。

「蓮，還好吧？」見到素還真一臉冷汗直流的樣子，步懷真只是覺得大概又是身體不適了吧！

「小步，戴著它抱我…很扎…能不能把它脫了？」

「哦，對不起，把你弄痛了，這樣總能抱你了吧！」脫下佛珠放到一旁。

「沒個正經，對了，明天得去採辦些藥材，可能不能跟你去見那人了，改天吧！」

「這樣呀！那只好改天囉！蓮…」

「嗯…等等啦！小步，這串佛珠能不能放在我這裡？」

「為什麼？」沒停下自己的動作，白皙的軀體上綻放著步懷真的傑作。

「既然是避邪之物，當然是掛在佛堂裡呀！這樣就可以幫我們三個人趨邪避兇，好不好嘛？」

「好，你說了算，不過，這下的報酬可是很大的哦…」

千年道行敵不過一時片刻的巫山雲雨，理智在情感中漸漸淪陷，直至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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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6樓發表於: 2005-05-12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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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端午

住了兩、三天的一頁書，除了在書院裡教導無慾之外，便是到西湖旁淨慈寺前的一座高塔裡忙碌著。

這座塔名為雷峰塔，高七丈有餘，有五層，為一八角建築。一頁書向淨慈寺的住持借用了雷峰塔，但沒說要做什麼，只吩咐眾寺僧沒有一頁書的准許，不得進入塔內一步。

「嗯，這裡已佈置妥當，希望不會用到才是」說罷便把塔門鎖上離去。

……………………

「小釵，明天就是端午了，你先到山上避一避吧！我在上次你藏身的石洞那裡佈好了結界，你藏在那裡不會有人看見你的，等過了端午再回來，我就說你出遊去了」看著因端午的日子越來越靠近，小釵也越來越無法維持住人形，只能躲在葉竹居裡。

端午，人們以雄黃、艾草來趨吉避凶，也是蛇類妖力最低的一天，碰到雄黃，道行不高的便會被打回原形，道行高的也得很勉強才能平安渡過。

『呼…那…那你怎麼辦？』無力地軟攤在床上的小釵抬頭問著一樣是滿頭汗的素還真。

「我還撐得住，而且我也不能走，這一走，小步會起疑的」

『萬一他要你喝雄黃酒呢？他可不知道你的身份呀！而且，你不是說有個法力高深的人來找他了嗎？萬一…』

「不會的，我自有辦法，你快去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小釵看看自己，半身蛇形已是忽隱忽現，沒辦法，只好縱光離去。

……………………

「師父，住得還習慣嗎？」步懷真每天都會固定到書院來看看一頁書和無慾。

「謝謝，一切安好，明天就是端午了，這是吾準備的雄黃酒，你帶回去灑在屋子各處吧！」不知自己口中的妖物竟是素兒的一頁書，明知那串佛珠已不在步懷真的身上，但也不說破。

「多謝師父，這是我親手做的粽子，給您和無慾提前過端午吧！」

「謝謝步哥哥」「嗯，無慾好乖」

……………………

「呃…該死的日子，不行，萬一露了原形，嚇到小步就不好了」素還真勉強打起精神，暗自運著內元抵抗，無奈妖力驟減，整個人只能無精打采、懶懶地趴在涼亭裡。

「蓮，蓮…你今天沒去醫廬呀？怎麼了？」

「沒事，只是有些頭昏，可能是太熱了」

「熱？怕熱還不進屋去？躺在這裡曬太陽做什麼？」

「那你抱我進去呀！」笑笑地素還真只祈禱能平安度過明天。

「撒嬌，好，該再給你補一補身子，輕得跟什麼一樣」邊唸著邊抱起素還真進屋子。

「你手裡提的是什麼？」

「哦，這是師父送我的雄黃酒，明天是端午，用雄黃酒灑掃各處，飲杯雄黃酒是習俗呀！」

「我討厭雄黃酒，味道很難聞，我不要喝」嘟著嘴，別過頭去。

「你不喜歡就別喝，我只是要拿它來灑咱們屋子各處的，不然，你的房間不灑，乖乖待在房間裡，就不會聞道雄黃的味道啦！」

「嗯，我就知道小步最好了」

……………………

端午佳節，街上的粽香四溢，每個孩子的胸前一定都掛了個香包，裡面裝的是雄黃和香料混合的粉末，而每戶人家的門口也都插上了艾草，再以艾草沾著雄黃酒灑在屋子的每個角落。

步懷真拿著一株艾草，邊走邊灑著雄黃酒，平常看仙境似乎不怎麼大，怎麼今天這樣走起來，覺得好久好久呀！

白蓮居裡的素還真忍著四處都是雄黃味，整個人難受地伏在床上翻滾著，全身像是火在燒一樣，越接近正午時分便越覺得難受。

「啊…呀…不行…一…一定要撐過去…不能呀…」

「蓮，蓮，我要進去囉！」

糟糕，午時快到了，不能讓小步進來…

「先別進來，小步，幫我一件事，幫我去醫廬左邊抽屜數來第二排，數上第五層拿裡頭的藥給我，我肚子好疼哦！」

「你別嚇我呀！我先進去幫你瞧瞧吧！」一聽素還真喊肚子疼，步懷真整個人緊張起來。

「不要啦！你去幫我拿就是了，還有，配藥的甜糕沒了，也幫我帶一盒回來吧！」

「這…」「快點啦！好疼哦…」

「好好好，我這就去呀！」奇怪，有吃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確定步懷真已經離開後，素還真大叫一聲，午時，妖力最低的時候，一條要四、五個壯漢才圍得住的白蛇昂然盤踞在白蓮居的床榻上…

……………………

「蓮…我把藥拿回來了，蓮…」

急忙奔向白蓮居的步懷真，一手提著糕點，一手拿著藥瓶穿過曲橋涼亭，匡啷一聲，被自己放在涼亭椅上的雄黃酒就這麼一個不小心打翻了，一心掛念著素還真的人兒沒理會那緩緩流進白蓮池裡的液體，只是急敲著門。

「蓮，快開門呀！」

白蓮池裡開始冒出了陣陣如水沸騰般的水泡…

房裡，甫恢復人形的白蓮正有氣無力地躺在床榻上，衣袖輕揮讓門咿呀一聲開了。

「蓮，你怎麼了？滿身是汗的，快把藥吃了」倒了水讓素還真吃了藥。

「謝謝，我沒事了」

屋外，忽傳來一陣騷動，是重擊的聲音…

「外面怎麼回事？你在裡面待著，我去看看」說完，便出去了。

才一出門，步懷真『啊』地一聲，便直挺挺的倒在白蓮居門口，嚇得素還真連忙出房門察看。

「小步..小步…啊！小釵，你怎麼在這裡？」

連忙施法讓宅子隱了，白蓮池內的蓮葉被摧殘殆盡，池上的建物也因青蛇的扭擺而破壞無遺。

小釵化為蛇形藏在白蓮池中，因一壺無意倒下的酒而現出原形，痛苦地壓抑著，直至最後受不了而一躍而出，嚇到了出房忙察看的步懷真。

「小釵，小釵，快冷靜下來，靜心提上內元」素還真打著手勢，從指尖化出一道白光罩住因痛苦而在地上不停扭動的青蛇，片刻後，青蛇的痛苦緩和，才漸漸地變回人形。

素還真一揮袖，所有景物如常，把隱宅子的術法也解了。

「小釵，還好嗎？不是要你到山上避一避的嗎？怎麼會在白蓮池裡？」用袖子擦拭著小釵臉上的汗水。

『我一出去，就發現屋子外都是雄黃，就連山上的洞穴外也都是，不得已只好回來，想說藏在池底不會被步懷真看見，誰知一整壺的雄黃酒倒了下來，我…』

「好，先別說話，我幫你穩住真氣」

一陣混亂後，早已是黃昏時分，兩人的妖力也漸漸回復。

『步懷真呢？他怎樣了？』「他…」

『不會吧！對不起，還真，我…』「不，他還有救，我需要你幫我」

忍著淚，素還真把人扛到屋裡平放於地上，頭腳各點了盞燈。

「我先把他的魂留住，小釵，你幫我去藥庫裡找單子上的這三味藥」素還真換上武服，佩上雪白的劍交待著小釵。

『你要去那裡？』

「還魂丹還差一味藥，就是千年靈芝草，必須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讓小步服下，我會在時辰之內趕回的」

『靈芝草？你該不會是要到須彌鶴山上採吧？那裡有的可是我們蛇類的天敵呀！要不，我陪你去』

「不行，你才剛恢復元氣，留下來幫我照顧小步，」

『我不放心，萬一…』那是鶴呀！是蛇類最怕的鳥兒呀！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

「沒有萬一，小釵，相信我，我們還一個承諾在不是嗎？更何況還有小步在？在這裡等我」說完，素還真便化成一道白光向南方飛去。

回到房裡，地上的人兒臉色慘白，身軀冰冷僵直，小釵自責著，為什麼會傷了你最愛的人？為什麼還是讓你傷心難過？還得讓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替自己彌補錯誤？

步懷真醒來會怎麼想？會不會因此就不理還真了？如果真是如此，還真一定會生不如死，怎麼辦？要怎麼瞞過他？

……………………

靜坐於蒲團上的一頁書忽然心中一陣不安，「糟了，步公子出事了」

「師父，怎麼了？」

「吾有事出門一趟，你先將這本經書背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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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05-05-13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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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偷藥

駕著雲光的素還真來到須彌鶴山上，果然是世外仙境。

雲霧飄緲，山嵐朦朧，四時花草同時綻放，松柏青翠、綠草如蔭，猿鹿鳴叫、蟲鳥啾啼。

素還真小心張望著四周，拾階而上，盡頭有一座三層金塔，祥雲環繞還透著無數道金光。

「蘭芝樓，嗯，就是這兒了，看來此時仙鶴們並不在，好機會」

確認了看守的神鶴都不在，素還真把握機會直接竄進了第三層，果然有株不停吐著紫霞瑞彩的靈芝草端放在中央。

……………………

「請問有人在嗎？」一頁書匆忙來到琉璃仙境，雖然之前步懷真力邀自己到府上作客，但一心想找素兒的自己都再三推卻，沒想到今天會因此事而造訪這裡。

咦？怎麼都沒人應門？

伸手輕推，門是開的，雖說擅入他人之地是不禮貌的行為，但眼下步懷真有難，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你是誰？』小釵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不是素還真的，連忙出門一看，見到陌生人來到，背後的刀劍蓄勢待發。

「孽障，把步公子交出來，有吾在此，你休想對他不利」一頁書的拂塵直指小釵，

『看來他就是還真說的那位高人，全身聖潔之氣，不是普通道行的和尚』心知來者道行高深，又誤會自己會對步懷真不利，但自己也不能就這樣讓他把步懷真帶走，只好拚命一搏了。

「蛇妖，你既已修練成人，為何不再靜心修練，以成正果，而要在此害人？快把步公子交出來」

小釵冷著臉搖搖頭，抽出背後的刀劍準備應戰。

「執迷不悟，該打，不過數百年道行，一頁書豈可容你為惡？」

拂塵與刀劍相對，登時銀光迸射，一青一黃纏鬥的氣流將白蓮池再度破壞殆盡，片片蓮瓣碎成無數雪片。

……………………

進了蘭芝樓的素還真，一把抓起了靈芝草後，隨即躍出樓外，殊不知仙草一離開蘭芝樓，便瞬間啟動了樓外的陣法，看守的白鶴仙亦同時趕到。

「大膽妖孽，膽敢來偷靈芝草，還不快將仙草放下，或許還可饒你一命」身穿素白，頂上滿是紅羽的鶴仙持劍直指素還真。

「兩位仙子，這靈芝草是要用來救命的，望兩位成全」

「哼！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每天不知有多少像你這樣的藉口來盜靈芝草的，廢話少說，還靈芝草來」全身赤紅的鶴仙對於素還真的說法是嗤之以鼻。

「真的是要救人用的，既然二位不信，那我只好強行帶走了」

「有本事再說吧！」

鶴仙們擺起劍陣，以輪番攻勢殺得素還真只能守不能攻，險象環生，而靈芝草離了涵養之地，六個時辰內便會枯萎，屆時取回也無效了，殺不出陣圍的素還真更是心急，一個破綻就被白衣鶴仙刺了一劍。

「啊…」左肩頓時血流如柱。

「哼！再一劍了了你的性命」紅鶴仙飛劍直取素還真的心窩。

「沒辦法了，兩位，得罪了」素還真收了劍，忍痛打了佛印手勢，佛門招式再現，震傷了兩位鶴仙，自己也因無法承受這佛門招式的神聖之氣，而被震傷了五臟六腑，口吐朱紅。

「你…你這妖孽怎麼會佛門武功？」

「紅鶴，他傷了我們，也傷了自己，快把靈芝草搶回來」

素還真不顧自己的傷勢，得了空便遁逃而去。

……………………

「哼！還不服輸」一頁書擒著小釵，制住其武功，以防他竄逃。

「還不帶我去找步懷真？」押著人到了房裡，赫然發現有人替步懷真續了魂。

「你…是你替他續魂的？」若真要傷人，又何必替他續魂？難道是我錯怪他了？

小釵一臉怒氣地別過臉去，不想理會一頁書的問話。

「我是來救他的，你不說，我沒辦法救」隨即鬆開對小釵的制梏，拿過紙筆讓他寫下要說的話。

「嗯…把這個讓他服下，自然還魂」幸好有把這丹藥帶在身上，本來要給素兒的，這下得重新熬製了，只是找了那麼久都沒他的消息，真是怪了。

小釵接過丹藥，狐疑地看著一頁書，又想這和尚應該不會對步懷真怎樣才是，便把丹藥灌入步懷真的口中。

……………………

負傷而回的素還真，拚命躲開後方鶴仙的追殺，憑著最後一絲力量回到了琉璃仙境，卻發現最愛的白蓮池又是一片殘破景象，直覺告訴自己…出事了！

「小釵…呃…小釵…」手裡握著靈芝草，素還真終於倒地不起了。

……………………

『啊，是還真回來了，糟了，這和尚在這裡，可是剛剛還真的聲音不對勁，不會是受傷了吧！還真…』連忙要奔出房門的小釵，被一頁書以拂塵擋了去路。

「你做什麼？」

『救人』簡短的兩個字，卻是無比的焦急。

「誰受傷了？」『素還真』

一聽見是素還真，眼前的這人也是蛇妖，該不會…

一頁書連忙和小釵出了房門來到曲橋前，一個原該是素白的身影被染得鮮紅，而這刺眼的紅是來自於地上的一大灘血。

「素兒！」天呀！真是素兒，怎麼會這樣？拿的是什麼？這…

『還真，還真…』小釵抱起素還真便往房裡走去，卻被一頁書制止。

『你做什麼？他快死了，閃開！』背上的刀劍再度向僧人的頸項招呼去。

一頁書揮動拂塵打偏了刀劍，搶過小釵手上的人，將素還真盤坐於地上，並把他手中握緊的靈芝草交給小釵，「磨成末後給我，快去」

雙掌貼於素還真背後緩緩渡著真氣，半個時辰後，兩人的額上全是汗珠，素還真不停地嘔出體內的瘀血，由黑轉紅，一頁書才收了式，將靈芝草的粉末全灌入了口中。

「替他換下血衣，他身上的傷還得再醫治，另外，步公子那裡點上睡穴，暫時別讓他醒來」

看著這和尚似乎不會對還真有什麼危害舉動，而且好像還認識還真，小釵也只能照做了。

一頁小心地替素還真的傷口上藥，大大小小的劍傷有十多處，左肩頭的窟窿是最麻煩的傷勢，剛剛渡給素兒的真氣也只能暫時平穩體內的真氣，五臟六腑受創過重，沒有一段時間的調養也不行，只是為何素兒的道行似乎有減退的現象？疑惑…

「素兒，你千不該、萬不該，怎麼會去偷了須彌山的千年靈芝草回來？唉！真是劫數呀！這個步懷真跟他們住在一起，也難怪眉心會透著黑氣，看來得想個辦法把他們分開才行，不然害的是三個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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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8樓發表於: 2005-05-1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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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抉擇

一頁書閉目養神，小釵則是守在床邊，看著因傷口疼痛而皺在一起的眉頭似乎有些鬆緩，平順的呼吸讓小釵擔心不已的心情漸漸平靜。

「…小釵…小步…」一陣夢語是清醒的前兆。

『還真…』情不自禁地握起素還真的手吻著。

看在一頁書的眼裡，大概也知道這青蛇對素兒是怎樣的情愫，只是素兒跟步懷真之間…難不成是因為這樣才使得素兒的道行減退？不，不會的…

「呃…」微瞇的眼，試著適應明亮的光線。

『還真，醒了嗎？還真，是我，小釵呀！太好了…太好了…』

「小…小釵…這裡…我怎麼了？」很勉強地吐出幾個字。

『這裡是你的白蓮居呀！你去盜仙草回來，傷得太重，昏迷到現在才醒來，忘了嗎？』

「那靈芝草呢？過六個時辰後就沒效了，小步呢？」突然意識到是怎樣情況的素還真情緒莫名的激動。

『還真，先冷靜一點，這會惡化你的傷勢，小步沒事，他沒事，只是被點了睡穴而已，他還在步風樓裡』

「我要去看他」掙扎著起身。

『還真，等你好一點再去看…還真，別這樣…』

就在小釵極力想安撫素還真時，坐在小釵背後的僧人開口了：「素兒」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素還真愣了一下，「前輩…是前輩嗎？不…是我在作夢吧？」

「素兒，你沒作夢，是我」一頁書微笑地走到素還真面前。

『還真，是他救了小步和你的，你傷得太重，他用靈芝草救了你』

「青蛇，能不能讓貧僧和素兒單獨談談？」

素還真點點頭，小釵雖是滿懷擔心，但還是留下一室的靜謐給兩個人。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說著就要起身叩頭，卻被一頁書制止了。

「躺下，你的傷勢太重，不能隨意行動。素兒，老實的告訴吾，為何步懷真會與你同住？你跟他是何關係？又為何會去盜靈芝草？」

「我…」

素還真把一切都說給一頁書聽，聲音卻是越說越小聲，因為前輩的臉色是越聽越鐵青了。

「素兒，你可知你犯了天條，人妖相戀本就不對，你居然還去盜採靈芝草，你與步懷真之間，導致於你的道行削減了五百年，而步懷真也因久與你和青蛇生活而開始透著黑氣，你們再不分開，恐怕到時候連我也救不了你們三個人。」

「不要，當初師父要素兒下凡了結因緣，是徒兒自己把持不住，陷入情海之中，現今已無法自拔，師父，素兒求你成全好不好？」

「素兒，聽吾一言，跟吾回山上吧！當初要你下凡，只是讓你償還恩情，並沒有叫你沉淪慾海，你這樣只會越陷越深，回去吧！」

「對不起，唯獨此次素兒無法照辦，離開小步，不如將我打回原形，一死百了」

「你…」

……………………

小釵來到步懷真的房裡，思慮著要不要解開他的睡穴…

如果…如果他醒來知道了真相，是和一般世俗一樣，或許還真就能死心回山上再重新修練，如果他還願意、還愛著他，那…那就由我來剷除那個老和尚好了…

「唔…啊….蛇…蛇…小釵，有蛇妖…」一清醒就大聲嚷著。

『冷靜點』無法與步懷真溝通的小釵只能用雙手緊握著他的肩膀，給他一些安定的力量。

「蓮呢？蓮有沒有怎樣？」安靜下來的步懷真，第一個想到的是素還真的安危。

『願意聽我說個故事嗎？還真他沒事，你師父救了你，也救了他』

「我要去看他」

『不，先聽我把話說完，你再決定要不要去看他』

……………………

「素兒，你要逼我與你站在敵對的立場嗎？」

「前輩，素兒掙扎過，但仍是選擇了捨棄千年道行，只因小步他讓我知道人世間最珍貴的是情，愛情、友情或是親情，都是人世可貴的地方，也因為有情，才能渡化世人一切的醜惡，若人與草木、禽獸皆無情，那麼再宏大的真理亦聽不入耳，所以師父曾說人世即便再險惡，亦有善的存在，而這一點善，便是情的果實呀！」

「這是你在人世的體悟？」挑著眉問著，沒想到素兒竟能體悟這番道理，可惜天理無情呀！

「是的，所以素兒寧願捨棄道行，即便是萬劫不復」

「若他得知你是白蛇化身，對你恩斷義絕，你又該如何？」

「心死，情斷，願接受一切制裁」

「…你真是執迷不悟，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但願一個月後，我們不會是敵對的見面」

…素兒，為師的也只能這麼做了，天…在看呀！

…不能嗎？真的不能嗎？

……………………

步風樓裡，步懷真似懂非懂地看著小釵。

「等等…你說你是蛇妖？蓮是白蛇化身？」小釵點點頭。

「他是來報恩的？我…是他恩人轉世？」『是的』

「那我看到的是誰？你還是蓮？」小釵比了比自己。

「因為我死了，所以蓮去盜採仙草受了重傷？只為了我？」

『故事說完了，要走要留你自己決定，但若你做出傷害還真的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小釵頭也沒回，直接走出步風樓轉往白蓮居去，此時的一頁書早已離開，獨剩素還真一人呆呆地坐著。

「小釵，怎麼辦？」『早跟你說過不會有結果的』

「可是…我已經不能回頭了，減了五百年的道行，還犯了天條，這次又要失去小步，我…」

『你犯天條也是因為我，我會守在你身邊到最後一刻』

「謝謝，不過憑你我之力，是鬥不過前輩的，他的法力高深，不能再連累你，小釵，你走吧！別讓他找到你」

『說這什麼話，要是步懷真真的是如此世俗，那麼你也死心了好不好？』

「我…」

跟著小釵到白蓮居外的步懷真，忐忑不安地聽著裡頭的談話，蛇妖…我愛的是一尾白蛇…

一個腳步不穩，踢倒了屋旁的花盆，「是小步」

慌了手腳，也慌了心的步懷真連忙轉頭就跑，背後的小釵見著，猶豫著該怎麼告訴素還真。

「小步呢？他…走了是嗎？」夢碎、心死、情斷。

『還真…』「小釵，借我靠一下…嗚…他走了…真的走了…」

『還真，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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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04)

29樓發表於: 2005-05-17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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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原諒

滿腔煩悶的步懷真，漫步在琉璃仙境附近的山林裡，整理不出該有的思緒的他，盲目地走著，累了便找個地方歇息。

蛇妖…怎麼會是蓮？

聽到小釵說的時候，你不怕的不是嗎？要是一般人，聽到蛇妖兩個字，早就暈死過去了。

可是…他是妖呀！我是人…人和妖怎能…

當初是誰說過人妖相戀亦無不可的話？況且他都在救人，沒害過人，怎麼可以和那些山林鬼魅相提並論？而且他現在重傷臥病在床，正需要自己的安慰呀！怎能在此時說走就走？他會受那麼重的傷也是因為要救自己不是嗎？

「步懷真」

「原來是師父，多謝救命之恩」

「不用，幫你續魂的是素兒，就是素還真，否則連我也回天無力」

蓮…

「師父找我有事？」「素兒和小釵是蛇妖之事，你應該曉得了吧？」

「嗯…」「離開他們，對你，對他們都好」

「我…我不知道」

「為了你，素兒犯了天條，道行也因此削減五百年，而你也因此身染了妖氣，分開對你們三個都好，吾言盡於此，希望你好生思量，告辭」

犯了天條…捨棄千年道行…都是為了我…而我…在做什麼？

……………………

『還真，別哭了好嗎？我們離開這裡吧！重新找個地方，重新過日子』

「小釵，如果…如果我不是妖，小步是不是就不會離開？」

『傻瓜，他無情無義，你的傷都是為了他，他卻在這時離開，你別再眷戀他了好嗎？身體要緊』

「我…呃…」一口腥甜湧出…

『還真，你快冷靜下來，我先幫你穩住真氣』

暖流傳遍全身，止住了嘔血的動作。

「小釵…那是誰…好像小步…我…」剛平穩住真氣的素還真望了一眼門口的人影，便又昏過去。

『你回來做什麼？』剛勁的力道，在地上刻下了字。

「我…蓮…沒事吧？嚴不嚴重？」緩緩走進，在眼裡的不再是之前那個形似仙人的人兒，而是蒼白憔悴、滿身是血的人。
顫抖的手想撫摸人兒，卻被小釵一掌拍掉。

『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讓我照顧他」

『不行，誰知道你這個人類會對他做出什麼事？』「我不會的」

小釵擺出了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步懷真只好先退出房去，轉身到了廚房熬粥，再端進白蓮居。

「要的話你先吃吧！廚房還有，我溫著，等他醒來再給蓮吃」他知道此時的小釵必定是極度不相信自己，如果想再回到人兒身邊，就必須再讓他們相信自己一次。

有些試探，也有些掙扎，步懷真的樣子不像在說謊，他也不是個擅於說謊的人類，自己盯著應該沒事的，順便看看他是不是值得還真這樣的犧牲對待。

於是，將手上的人兒交給了步懷真，默默地坐到一旁，審視著粥裡是不是被摻了什麼，確定是安全的，再緊盯著步懷真瞧。

「對不起，蓮，剛剛我不該跑走的，我只是心慌了，我是人，跟你們一樣會害怕，但我回來了，你醒醒，看我一眼，如果…如果不原諒我，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死，我把這條命賠給你，千年前欠我的恩情，你早還了，在你照顧我一夜的那次就還完了，現在，是我欠了你」

緊擁著昏迷不醒的人，自顧自地說了一整天的話，說得一旁的小釵亦掉下淚來，他真的…真的不怕還真嗎？

五百年來，人類看到蛇不是打，就是殺，更遑論蛇妖？他的舌、他臉上的疤痕都是因為這樣留下來的痛，蛇不會主動攻擊，任何動物都是一樣的，攻擊只是為了自保、只是為了生存，要論醜陋，人類的心比任何動物都來得可怕。

夜裡，小釵施法修復了白蓮池和曲橋、涼亭，一早便盛開了素還真最愛的白蓮花，摘下一朵供養在素還真的房裡，而步懷真則是擁著他一夜無眠。

「小步…不…八成是我又眼花了，把小釵看成了小步…」模糊的視線，看的人不切真實。

『還真，你終於醒了，好些了嗎？』

面前的是小釵…那抱著自己的是誰？揉揉眼，抬頭再看清楚些，「小釵，他…」

「嗯…蓮，你醒了，太好了」被懷裡的扭動吵醒的步懷真，見到清醒的人兒高興得緊擁著，像是要揉進身體裡似的。

「放…放手…好…好難過…」被緊抱到快喘不過氣的素還真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你餓不餓？我去把粥再熱一熱，小釵，先交給你」

「小步他…」望著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素還真理不出這是什麼狀況。

『他回來了，祈求你的原諒，原諒他的心慌和害怕』

「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昏迷之後，陪了你一夜，待會兒你和他談談吧！不論結果是什麼，我永遠在你身邊，有危險喊我一聲，我在房外守著，以你現在的情況，有個什麼都是危險的』

「小釵，謝謝你」『沒什麼，因為你也是我喜歡的人』

「你怎麼沒在裡頭照顧蓮？」『你們談談，警告你，別想對他做什麼』

端了熱粥來的步懷真看見了將劍抱在胸前的小釵，他知道…勢必得談談才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門入房…

……………………

雷峰塔下的僧人仰望著高塔，天意呀！千年前就註定的悲劇，沒想到千年的耳濡目染依然無法改變。

伸手撫著塔身，看來這一場是免不了的了…一個月的期限，素兒，你能捨得下嗎？

……………………

「蓮，吃點東西吧！」

任由步懷真服侍，一瓢一瓢餵著，只是不知是被燙著了還是怎樣，素還真的淚水自人兒進門後就未曾停過。

「別哭了」

「你不是怕我嗎？為什麼你不一走了之？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我是妖，而你是人？原本以為你走了，我就可以死心了，現在呢？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對不起，蓮，我承認在我知道你是蛇妖時，我很害怕，那是我的怯懦，但我想了又想，雖然你是要報恩的，但在我發著高燒的那一晚，你已經救了我，也算是還了恩情，之後你又為我做了好多好多，一頁書師父說因為跟我在一起，讓你的道行折退了五百年，之後會越來越嚴重，你都能為我捨棄千年修行，能為我甘犯天條，我如果還是背情忘義，那不是連禽獸都不如？」

「我不要你的同情」

「不是同情，我知道我那一走讓你很懷疑，我發誓從這一刻起，不會再離開你，即便你是蛇妖，即便是犯了天條，如果要陷入萬劫不復，那我跟你一起永不超生吧！」

「小步…」「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我…我不能答應你」「為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你說的一頁書師父就是我常跟你提的前輩，他在千年之前帶走我，他知道了我和你的關係，很生氣，一個月後…他…」

「會來拆散你我是嗎？那我們離開這裡」

「沒有用的，他會找到我的，跟師父的那一戰大概是免不了的，所以我不能答應你」

「是死是生都無所謂，我只要現在，蓮，原諒我好嗎？」

「小步…」再多的無奈和傷痛，唇間的熱度讓這一切都融化成淚。

「蓮，我…我可以…可以…」「怎樣？」

「我說了，你別生氣哦！」素還真點點頭，步懷真才小小聲地說：「我可以看看你的原形嗎？我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我讓小釵進來保護你，可以嗎？」

「這..」「沒關係，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是我太唐突了」

「叫小釵進來吧！」

步懷真又吻了一下，才到房外請小釵進來。

「小釵，你幫我護陣吧！」小釵雖是生氣，但也莫可奈何地點了頭。

只見素還真端坐床榻上，陣陣白煙籠罩著自身，緩緩地一條雪白晶瑩如玉的白蟒盤繞於素還真原本坐的地方，口裡吐著鮮紅的蛇信，望著前方有些吃驚的步懷真。

步懷真不假思索地向前一步，手往白蛇的軀體伸去，小釵見狀深怕他會做出什麼事，連忙擋在白蛇的前方。

「我沒有要傷害他，我只是想…想摸摸他，可以嗎？」

小釵回看了一眼，白蛇點點頭，小釵這才讓開路，讓步懷真靠近。

「這就是你嗎？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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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十〉掙扎

〈十一〉誤會

〈十二〉淪陷

〈十三〉捉妖

〈十四〉接受

〈十五〉故人

〈十六〉端午

〈十七〉偷藥

〈十八〉抉擇

〈十九〉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