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7 all雅黑塔白羊 20F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7 all雅黑塔白羊 20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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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LOFTER：西风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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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樓發表於: 2019-07-29 21: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无聊的过度章，作者写的非常痛苦，顺便十分后悔自己架构世界观）

是在白帝的工作塔层出事的。
有时候有些情况不好控制，那只能清理那个城池，更严重的是，清理那个塔层。
说清理只是为了好听一些，实际上就是血洗那个地方，把反抗者一律斩下。
是天平给这些负责人的权力，这也是那些负责人的责任。
天平失衡后，清理的频率越来越高，但谁都没想到，会在相对最安全的白帝那里出现这个状况。
不过，银戎曾经的塔层说不定分到白帝那里了，在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出了差错也是可能的。
正如前面不厌其烦的一直强调的那样，天平失衡了。
所有重大规则都是由天平来判断的，它是最大的权威。
无论它是否失衡。

每一段时间，白塔里的规则就会自动更新一次，不公平也是公平，没人会去怀疑什么。
所有人都要执行遵守。
而清理塔层的条件也在变化。
负责人也不能手软。
不能有任何犹豫。

到那里的时候，旁人正在给皇胤疗伤，白帝在那里哭。
哭声里没什么悲伤自责，更像是在发泄的一种焦躁不安。
很是渗人。
皇胤宽容地看着他的兄弟，也没说些什么。
银戎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脚步顿了顿，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了。
说来好笑，他对白帝的感觉有点复杂。
白帝性子偏激，不好琢磨——这个不好琢磨不是指他心机深，而是情绪变得太快，让人无处把握。
前一秒他还搂着自己的脖子撒娇，后一秒就能掐着自己的脖子奇怪地放声大笑。
自己还不敢刺激到他，只能忍着到他平静下来，然后再次撒娇。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天生就是这个样子，也无从指责。任何东西都不能约束住他半分，他注定是不会有着可以琢磨的轨迹。
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包括银戎。
尤其是银戎。

银戎不喜欢彻底失控的感觉，但白帝好歹是他最小的弟弟。
他还是走了过去，看了看皇胤伤势后，走到白帝身旁。
怎么了。
银戎一边安抚着肆意哭泣的白帝，一边问皇胤这件事情的经过。
他没有出声，但皇胤可以分辨出他的口型。
于是皇胤也这样回答，将事情的发生说了一个大概。

白帝管理的塔层有一个需要清理，白帝拿不准该怎么做，就找了皇胤，让他来帮忙。
但白帝可能没见过那么多鲜血，所以还没清理好他就不受控制了，疯疯癫癫地攻击了皇胤，
然后就这样笑了起来。
皇胤就只能先把他带了出来。

银戎知道这件事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白帝早就见过这么多鲜血。
清醒的残忍的不留情的。
他站在尸体残骸上放声大笑，轻蔑又厌恶。
那个时候是他缠着银戎，要去看他清理塔层。
在这方面，白帝总有一种天真心性的懵懂无知的残忍。
银戎受了伤，他第一反应是去碰那还在流血的伤口，手指沾上血迹后他再放在嘴里发表自己的意见。

银戎，这是甜的。

他纯粹地笑着，好像是在吃一枚精致的糖果。
见银戎没什么回应，没有什么厌恶或排斥的意思，他就更直接地凑近了些，咬住了银戎的脖颈，像是野兽撕咬猎物的咽喉，品尝着曾经汩汩流动的鲜血。

一开始银戎并不习惯，但白帝的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无法预料，而他恢复正常后对于银戎的疏离又会不解，会很难过，会缠着银戎，直到他再次心软

后来银戎也只能习惯。

银戎怀疑白帝并不是真疯，因为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沿着自己的底线。
纵然危险却不算十分致命，大胆却未曾越界。

还有一点不好琢磨的是，往日里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白帝通常会来找银戎。

而今日发生的这个情况，找银戎也确实是最合适的方法。
但他却找了最繁忙的皇胤，而本该忙得不能答应的皇胤却选择了同意。
敛起心中的怀疑，银戎温声哄着还在大笑的少年，轻拍他的肩膀，眼里还是那种关怀的没有任何例外的柔和。

等到少年停止大笑后，他才出声说估计那层塔的工作还没有执行完，他说你们既然这样，那我先去天平那里申请权限去处理。

皇胤答应了，少年却不太乐意。
他死死地抓着银戎的手，却被银戎温柔又坚决地掰开手指。
少年的目光突然变得狠戾，却又在刹那间恢复疯癫后不知所措的茫然。

银戎平平淡淡地和他们说了再见，然后推门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口的星痕。

星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陷入了沉思。

他看了看银戎的背影，又往门里看了看，发现里面目前已无什么大碍，于是也就出声道，我也去申请。

银戎走的并不远，他还可以听见星痕的话。

他没说好也没说拒绝。

星痕也不需要他来表示什么看法，只是自顾自地跟在了他身后。

不远处的赤麟见了这幅场景觉得有趣，他打量了一会儿那两个人的身影，然后遗憾地选择继续悲伤地去看望一下他的受伤的兄弟。

頂端

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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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9-07-29 21:0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星痕到那个塔层的时候，银戎已经处理好了。
毕竟这里曾是他的工作区，银戎对这里很熟悉。
一地残骸，曾经纠缠不休的对手或伙伴此时谁也看不出来。
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与彼此一同长眠。
纷乱不休，喧嚣不止，吵闹泛滥的过去已经终结在鲜血里，此时只有狂啸的风还在试图呼唤着曾经。银戎俯视这里，谈不上悲喜。
执行任务，绝对公平。
正义也只能从这个角度来说明。
此时这天平任务的执行者的表情，在鲜血的映衬下是倦乏的漠然。
这次是他的兄弟给他递来了帕子。
银戎从容地接了过来，也没有别的情绪。
他认认真真地擦着他的手。
这难免让星痕想起自己第一次清理城池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下不去手，银戎过来帮他。
银戎那个时候也是这么擦着他的手，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塔层可以继续存在。
银戎有洁癖，语气自然带着隐藏的憎恶。
星痕问那杀完之后该怎么办，银戎轻松地说这就是这个塔层负责人的事情了。
他说负责人会抹去一些记忆，把一些人安排到这个城池里。
那些人将会在这里开始他们的生活。
这里将会有很多孩子。
纵然死亡的乌云一直在天空盘旋，孩子们也能肆无忌惮地开始他们的游戏。
孩子们没有经历过战争，他们也不会通过战争得到什么。
那些天真的孩子依旧会在这片沾满鲜血，残垣断壁的地方等着潮涨潮落，在一片狼藉里寻找贝壳，在隐藏在云朵里的黑夜中等待晚星。
这一切又会是新的开始，战争永远无法改变一些东西。
而白塔也会在天平下继续，平平稳稳。
总归是无事发生。

银戎的语气平淡，星痕也没有反驳。
他只是低下头，看见附近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士兵。
那个少年是在战争里被流弹击中而亡的，他脸上还挂着对明天期待的欢笑。
那么多人的明天，都因为我们，因为天平而突然停止。
星痕蹲下身，擦去这士兵脸上的血污，将他口袋里现在仅有的一枚徽章为这名年轻人戴上。
银戎没说什么，他还是那副样子，半倚着墙，漠然地垂下目光。
还未褪去腥气的风吹动着他金色的长发。
银戎在等着星痕回去。

那天晚上，星痕动作难得不那么体贴。
他咬住银戎的肩头，几乎到尝出血腥味才松开。
银戎清楚他受刺激了，却不打算安慰。
每个人都要从天真里面走出来的。
银戎听见星痕的声音发颤，他感到有水珠从背脊上滑落。  星痕说那些在战场上的人好歹都有一个可以坚持的目标，有捍卫国土的尊严，有可以为之厮杀的理由。
他们有着他们追求的不畏沾上鲜血的东西。
但那些人，无论好的坏的，就这样没有了。
他说我真羡慕他们，有着可以活着的动力。
（尽管一朝之间就被我们毁了，但他没说出来。他担心银戎会不高兴，尽管银戎未必会表现出来。）
他说银戎，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啊，为了维持天平的权威，为了塔里的公平？不知为何，一种窒息的情绪覆盖着他，他看着他的兄长或情人，问塔里真的是公平的吗，我们又凭什么来终止那么多人的未来，夺走那么多人的命啊。
他的情人耐心地看着他，无奈地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里盛着的是夜晚特有的包容与温柔。
星痕突然说不出话，他想问如果有一天天平选择将我放逐，你也会认为它是对的吗。
但他问不出来，他知道哪一个答案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也都不是自己能要的。
他的情人捂住他的耳朵，柔声安慰这白日里不知所措的青年。
但青年始终睁着眼睛，澄净的痛苦的纠结的，最终恢复成平日里那样算不上平静却也算不上焦躁的眼睛。自那以后，星痕一直都是坚持自己清理塔层，仿佛在一夜之间沉稳了很多。
银戎对此倒没说些什么。
这也正常，他一直不喜欢在这方面发表自己的意见。
  清理好了吗，星痕问。
银戎说应该好了，只不过还没有检查是否清理干净。
星痕便自然地说我来吧，你先休息着。
银戎也就答应了。

他抬头看着这个时候的天空。
还是昼夜不分的冷淡。
虽说是仰视，但银戎却好似旁观这里所有的众生，亮起来的灯火俯视这不再醒来的星辰，平平淡淡，不以为然。
风波前的汹涌此时潜伏在这只有呼吸还在流动的海里，
故作玄虚。

星痕走过街巷，他看见本该死亡的士兵有了不该有的动静。
士兵挣扎地想要从这噩梦里醒来。
星痕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这名士兵重新恢复了沉默。
那沾染脏污血迹的军服上，被戴上了一枚徽章。
要是银戎看见了，就可以认出这枚徽章。
它和星痕当时别在那名士兵衣服上的徽章是一个样子。

可银戎没看见，他仅仅是漫不经心地等着星痕和他一起回去。

他相信星痕会和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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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9-07-29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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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去的时候，发现皇胤，赤麟，白帝三个人已经不在塔内。

从留下的纸条里可以知道，塔内的能源又有些不够了，他们三个人就外出寻找。
银戎感到怀疑。
皇胤刚受重伤，就和伤他的白帝，还有赤麟（银戎承认对赤麟有偏见，原因会在后面的故事里提到。），去危险的外面。
皇胤不应该去的。
而且这次他们去的时间未免太过巧合，好像是要故意避开什么人一样。
星痕在他身后，低声陈述道，我联系不到他们。
银戎心里发凉。
这三个人也不是没一起出去找东西，但这个时刻，而且是在自己出事后，他们这样出去。让他难免多虑。
心里是未知的恐慌，但银戎还是让星痕先回去休息。
那人的神色还是这个样子，还是这么冷静。
星痕想。
然后他如银戎所希望的那样，安静离开了。
那三个人是在四天后回来的。
平安回来。
但看见他们平安回来反而让银戎心里的那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更重了。
他见皇胤对他们笑着，说辛苦了他去把能源换上。
他们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见过天平的面目，所有审判都是在白塔的最高层。
说是最高层也不算确切。因为上面还有不知名的被封印着的塔楼。
这也是书里记载的，倒是没有提起这封印什么时候会解开。
所以就暂以最高层来称呼吧。
到最高层，把通行证放进固定的位置，然后会出现特意放资源的位置。
挺容易的，只不过皇胤看弟弟目前都有些累，不想劳累他们。
赤麟恰当地表示出感谢。
银戎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星痕神色凝重，好像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白帝依旧是无忧虑地笑着。
有人在等一个结果。
白塔里传来了尖锐的响声。
是天平用来判断流放的声音。
皇胤的通行证上有裂痕，是对天平的不敬。
这是最高层里墙壁上给出的原因。
不敬？他们几个都没有尊敬过天平，如果这可以定罪，那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在这里站着。
天平明显是不计较他们的言语的，只要不违背条例，完成任务，一切都平平安安的过去。
可是，条例？
银戎把目光放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的条例墙上，上面出现最新的一点，就是不能通过有缺陷的通行证来和天平联络。
他们之前居然都没有注意这墙的变动。
皇胤接受的也算坦然，他甚至有些庆幸地说还好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兄弟。
在被长老们带到流放之门前，皇胤安慰他的兄弟，说不要紧的，他嘱托赤麟照顾好余下几个兄弟，他不舍地看着他的兄弟。
银戎在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捕捉到了歉意，但银戎没问什么。
这个时间太仓促，谁都来不及问什么。     以那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皇胤被流放。
皇胤被流放后，他的塔层又被天平分给了他的兄弟。
日子又一天天地过去。
在工作完打算放松的时候，赤麟不意外地在自己的塔层看见银戎的身影。
这位还是来了啊，赤麟在心里笑道。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怎么了，老三。”
银戎也懒得和他绕话题，直接问，大哥的事和你有关吧。
他说据我所知，大哥的通行证之前并没有那么明显的裂痕。
赤麟说你查了这么长时间就查了这么点东西啊，他说白帝也和大哥一起出去了，你偏偏过来怀疑我，未免太公平了吧。
大哥刚走，你就过来怀疑我，让我难免会伤心的。
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

赤麟声音突然变得狠戾，他说老三你一直信不过我，你一直怀疑我，你对我一直有偏见（银戎没有否认。），他说老三你凭什么拿着你个人的喜好来猜测对方的行为，这就是你当时告诉我的，你要追求的公平，好一个公平。他说你要么现在离开，要么就是给我死在这里，成就你的公平。
刀锋指向银戎，到看不出赤麟是真怒还是故作手足情深地发怒。

银戎也不急，他说我承认对你的偏见，但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他没把理由说出口，他知道赤麟会知道他口里的原因。
既然故事讲到这里，那说一下前提好了

赤麟实际上不在那些长老的计划里面。
至少他们没有想过会有赤麟的出生，而这件事打乱了他们固定好的安排，所以形式上虽然对赤麟还说得过去，但抛开形式，他们对赤麟的出现很是不满，甚至有些排斥。
然后就是银戎的出现。
银戎才是他们预期里出现的第二个成品，是他们长期投以目光与心血观察的对象，自然有着比赤麟高很多的待遇。
受到差别待遇的赤麟自然会捉弄这个抢资源对象。
举个很平常的例子，他给银戎说要给他编一个花冠，银戎虽然不明白平日里脾气不好琢磨的二哥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他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了。
然后等到赤麟让他闭上眼，说要郑重地给他戴上时，他却感受到了花冠的冰冷，黏腻的触感。那是一条还在扭动的吐着芯子的蛇。

大哥对这些事情清楚却不管，他觉得这是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是增加感情的交流机会。
毕竟都是兄弟，又会伤害到哪一个地步呢。
原因就是由这样无数个无伤大雅的小事情组成的。

赤麟觉得银戎太过记仇，他嘲道这就是你针对我的原因，在这大事方面来进行这个开玩笑的判断？
他收起刀，说你也就是知道我不会杀你才过来的。
银戎说哪敢，他说我仅仅是仗着塔里的规则罢了。

赤麟又说，你猜测兄弟是黑羊，就这样随便地将未曾有的罪名加与兄弟名上？
赤麟问，你为什么一直都认为我会是黑羊，默认我会伤害你们。
此时，在远处遥望的灯光里，他的眉目被勾勒，线条硬朗刚毅，像是被摆在殿角的神像，带着不被礼拜的，遗忘在阴影里的，旁观者独有的傲慢，俯视着嘲笑着看着，众生忠诚却敷衍的祷告。
他脸上带着怒意，在夜里是要把所有都焚灼得透彻的，将要燃起的火光。
但银戎不是飞蛾，倒也不会扑火。
他并不畏惧地继续试探赤麟，直到月光在横斜树影间发现了他们，将白霜一层层抖落。
这个时候，他才回答赤麟的话。
他说，大哥给我说过，你的身份。
赤麟倒是没想过是这个结果，不过他也不在意，他问那你要不要知道，当时你出事的时候，皇胤是知情的，而且他还参与了进来。
  这个时候的月光是皎洁的澄澈，每一个脚步都有它自己的影子，又柔软又粗糙，又炙热又苍凉，是潮水间不可猜测的起落。
银戎垂下眼睫，交错树影里，他的神色是温柔的倦乏的静默。
他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就打算离开。

于是，他观察着自己藏不住的影子。
他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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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9-07-29 21: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赤麟也没说什么，他看着银戎的离开，脸上的怒意在此时却成了怜悯的嘲笑。
这立于阴影的神像不介意继续旁观这风暴来临前的时刻。
毕竟，他等得起，他等得及。   银戎打算去找白帝问一下事情。
他心里清楚这与白帝也脱不了关系，但他还是先找了赤麟。
偏见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大多数事情，都离不开赤麟的存在。

就像是潜在夜里的蛇，随时瞄着灯火进行最致命的袭击。
无论再怎么宽裕，生长一颗植株的地方不适合两个影子。
他们抢占资源，再怎么厌恶，根却扎在一起。
牢牢地死死地无法分离。
而白帝，银戎对白帝的态度是最谨慎的。
可以拿来威胁旁人的事物，在他面前一律无效。
比如，在塔内，银戎从来不担心其他人杀自己，最多只是伤害。
因为塔内禁止他们这些人相杀，换言之，你要是把某位伤害到无法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你基本上就会被流放。
但白帝却不在意这一点，他甚至会觉得这样未尝不可。
他曾经掐着银戎的脖颈，喃喃地乞求道，他说，银戎，我们一起去死吧。
他说，我们就这样在一起毁灭好不好。
他又哭又笑地说，银戎。
银戎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松手。
他会在给你近乎窒息的压抑后再献上肆无忌惮的亲吻。
前面说过不止一遍，银戎讨厌失控。
他会一边轻拍着白帝的后背柔声安慰，一边悄悄扶着自己的刀。
哪怕知道白帝是无心伤害，他也不得不防。
白帝是谁都无法猜测捕捉的自由。
他对银戎有着很重的依赖感，后来的关系也就很自然地形成了。
但没人会去维持它，有人想打破却不能。
白帝的塔层还是一地狼藉，像它主人突如其来的脾气无处猜测来由。
那几只哈士奇已经被关了起来，它们看见银戎的时候委屈地叫了起来，在控诉它们主人的恶行。
它们是认识银戎的，这人和他们的主人都有着金色的头发，眉目也有点相像。
银戎看了看它们的表情，被逗乐了。
他想难怪白帝喜欢这些，确实有意思。
但当他打算逗弄一下这些被当做狼弄过来养着的哈士奇时，他听见白帝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白帝站在他身后，神色不定。
银戎转过身，看着白帝。
白帝有时候给他的感觉是永远长不大的男孩，有时候又是长大后心思难猜的少年。
银戎在看他的时候很容易就会产生疑惑，不明白自己到底该以这么样的方式去将他对待。
包括这次。
银戎说我确确实实是来找你的。
白帝说是大哥的事，他说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怀疑我的，银戎。
他好像是在撒娇，但念银戎的名字时咬字很重，怕是恨不得从这个人身上撕下来什么可以永远属于自己的偏执。
银戎叹了口气，不意外地看着白帝亲近地凑过来，牵着他的手。
白帝说你好久没回来看我了，
银戎。
他的眼睛显得比较稚气，无知茫然，朦胧精致。
他声音此刻变得软软的，是孺慕的孩童对自己兄长说出的请求。
银戎，那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他摇了摇银戎的手，小声地说。白帝的嘴唇有意无意地耳边蹭过，银戎半阖着眼，不去想那么多。
他说好。
和很久以前那样。
他们漫步在这塔层环境里的山林。
他们在这里无意义地进行交谈，银戎的手被死死扣住。
银戎随口问起皇胤的事，白帝却总能用他的逻辑避开。
林子里面很黑，月光被层层枝丫过滤成无法分辨的光点，只有蛛网还奢想着捕获一夜的白霜。
白帝离银戎又近了一些，他说银戎我怕黑。
他的声音无辜到银戎都差点忘记这位是这个塔层的主人。
银戎说我们回去吧，他偏不答应，还坚持着要往前走。
就这样，在白帝彻底贴在银戎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林子深处。
那是最深沉的不可见的黑暗，有任何光透进去又被绝望地吸收，但这不见倒影的黑暗却又是那么迫切地等待着光芒。

白帝离银戎很近，他可以感受到银戎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他突然想听银戎心跳的声音，是不是会或多或少地那么点变化。
他这么做了。

他们照亮路途的手电被扔到一边，隐晦的光线躲藏着这幅场景。
青年被抵在树上，散乱的金发遮住他脸上的神情。
少年撕咬着他的脖颈，却恰到好处地避开最致命的地方。
他衣襟被扯开，几日前不知谁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退。
光线昏涩，但少年却看的清晰。
少年眼里闪过不加掩饰的戾气，他用力地狠狠地加大撕咬的力度，直到再次尝到甜味后他才笑着松口。
青年被他这样折腾得有些站不稳，白帝索性摁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在地上，进行对猎物的征讨。
地面没有想象的那么硬，反而很柔软，让人在恍惚间不知所措。

但白帝的目光却算不上柔和，他的动作粗暴而直接，带着不加掩饰的占有的渴望。

银戎被这反差折腾得够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强行制止，

他无力地想抓住些什么，但碰到的只是滑腻湿润的苔藓。

这个时候鸟雀都已入睡，这不可测的林子里，他们在微弱灯光下的喘息声，吸气声很是清晰。

这个时候只有他们的存在，风惊起了一片细密的叶子，突兀又喧闹。
他们身后的那颗老树已经有了很久的年头，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怕是这个林子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扎根。
此时，只有它在这不定的昏暗里，将这无法理清的纠结辨认着。

这是连月亮都未必会知道的事，这颗老树却在这里选择在风声后继续沉默。

银戎倦乏地摸着白帝的头发，他们的头发都是金色的，混到一起很难分出差别。
银戎说我们先回去吧。
他的头发被夜露沾湿了大半，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白帝说我现在还在你身体里面，就这样回去吗。
银戎没打算回答他此时的话，知道皇胤的事情现在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他也就想着换一个话题。
他问，我当时留在外面的东西是你拿的吗。
他声音轻柔，没有任何怀疑。
白帝却假装没有听见，他低头在银戎耳边说，
银戎，我们死在一起好不好。
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期盼。
银戎一直拿他这种语气没办法，除了这次。
银戎拒绝了。
他蒙着眼睛的发带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摘下，那双眼睛却无法在这个时候倒映出白帝整个影子。这幅样子让白帝感到熟悉。
那一次也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白帝难得喝了点酒，装疯卖傻的姿态也就不再掩饰。他抓着银戎的手说喜欢他，他迫切地想要来一个亲近到不分彼此的亲吻。
之前的拥抱，亲近都在银戎无奈的目光里进行的，但当白帝开始扯他的衣服时，银戎的神色才有了些变化。
银戎怔了一下，见附近有水缸，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水从头上浇下，冰凉的绝望的。
白帝猛地从那层朦胧的梦境里惊醒，但心里的那焦躁的火又忽的窜起，烧得更旺了。
他看着银戎，现在也没有松开手。
银戎身上也溅了不少水，水珠沿着他的头发落下，可在他身上看不出狼狈。
银戎冷静地问，醒了。
这个时候他眼里有着自己，却不是只有自己。
白帝笑了起来，他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些，他说我怎么会醒啊，他说我在你们眼里可不是一直都是疯着的吗。银戎，你以为我是疯着的吗，现在。
银戎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得寸进尺地擒住手腕。
在他的兄长面前，他笑得得意。
他说我现在清醒得很，我一直都是醒着的。他说因为你们需要一个不会和你们竞争的疯子，傻子，所以我才会充当这个角色。谁愿意把丑角一直这样演下去。
他凑在银戎耳边，说可为了你，银戎，我做什么都愿意啊。
这句话显得稚气却又真挚，但从白帝口里说出，却多了几分残忍的戾气的天真。
带着那种将鲜血当作糖果的渗人的天真，他说银戎，银戎啊银戎。
他语气又变轻，好像有点羞涩。他说，我知道你可以把我推开，但你没有。
他说你一开始没彻底把我推开，那后来就没有再次推开的权力。
银戎没说什么。
后来发生了什么也只是一笔理不清的乱账，
银戎只记得那个时候，庭院里的水缸里，倒映着一轮很圆很圆，惨白的冰冷的月亮。
白帝想说你只喜欢我不好吗，他想说你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
但他又害怕银戎对他的好也是因为他无差别的温柔。
这清醒的疯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银戎又问飞行器的问题。
他说银戎改天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塔吧，你飞行器没有了可以和我同坐一个。
银戎说真在你那里。
白帝说没有，说在没有等到你的时候我就把它砸了。这话他说的还很得意，它的主人没回来它也就没有存在价值了。
白帝殷切地看着银戎，希望得到银戎的夸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外面不该一丝痕迹都没有。
银戎没问这些，他问白帝能不能换个姿势，这个样子他很不舒服。
白帝从来都不见得会听话，他把头放在银戎颈窝里，继续他刚才的话题。
银戎，我们一起出塔好不好，我们一起死在外面好不好。
声音因为有着太过的期望而显得残忍。

银戎看着被藤蔓缠绕的老树，树叶就像是一双双眼睛，也这样盯着他。
他没有回答。
没人可以在黑暗里面捕捉住流离失所的灯火。

此时，万物都已沉默，谁都听不见这时的动静和非哭非笑的私语。

在最后昏暗的光线里，有着被什么阻碍的仓促的呼吸声。

却偏偏没有半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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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24樓發表於: 2019-07-29 21: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如前面所说，皇胤的塔层分给了他的兄弟。

工作日益忙碌。
可能是天平失衡严重的原因，需要清理的范围越来越大，塔层越来越多。
让人心从麻木到波动再到麻木。

有些大的塔层，一个人难免清理不过来，他们开始合作。

比如，这次清理，赤麟就秉着公事公办不记私仇的态度与银戎合作。
银戎完成好任务，到达约定的地方时，赤麟正在翻阅一本旧书。
那里赤麟已经清理好了。
他正满不在乎地坐在最高处，无视周围残骸，挑剔地掀起一张还没有沾血的书页打量。
这里是这个世界所说的神殿，在尸骸掩盖的下面，曾经会有着他们向往的新生。
鲜血成了最近的路径。
火烛此时还没有熄灭。
这烛光见证这黎明黑夜的起落，人来人往的反复，在尘土里照着不被认可的孤独。
此刻，它照亮最高处那人的眉眼，锐利而深沉，线条分明。
它照亮这正气凛然，严肃正直的刽子手。
它照亮在尘埃里俯视这一切的不被认可的神明。银戎礼貌地敲响此刻寂灭的神殿的门，不经任何人许可就将其推开，动作节制又傲慢。
他鞋上沾了不少洗不净的鲜血，此时无所谓地走在这遍布血污的圣洁上。
察觉到门被推开后刺眼的光，赤麟看了眼走来的银戎，却也懒得将书合上。
银戎看起来不太好，这也稀奇，赤麟想，毕竟清理塔层的时候，他就第一次是这个样子。他们这些负责人第一次大面积清理塔层的时候，往往需要别人帮忙。
比如赤麟清理的时候，是皇胤帮的忙，而星痕的塔层，是银戎过去参与的。
再比如，银戎那个时候，是赤麟过去看的热闹。

银戎也算运气不好，他手下的那个塔层出现了暴动，是那些年最大规模的暴动。
那个塔层里有人猜到了塔的存在，他们开始反抗塔的统治。
当那个塔层传来消息的时候，那些人马上就要夺了那个塔层的管理权。
银戎脸色苍白，咬牙履行他的责任。
当赤麟慢悠悠地赶到时，该清理的已经清理了大半，但自己这个弟弟正满身是血的跪在地上。

银戎浑身都在发颤，头发垂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神态。
他身上的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看着很是凄惨。
他前面躺着的是这个塔层的负责人，和他关系还不错的一位姑娘。
此时她的手已经垂下，没有任何回温的可能。

在这片喧闹的死寂里，在风不止扬起灰尘的时刻间，银戎捧起那姑娘的手，垂着目光为她涂上最鲜艳的指甲油。
这是认真的，耐心的，温柔的，绝望的，
告别。
赤麟听见银戎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解释。
他说自己到的时候她就救不回来了。
所以他只能先去执行责任，然后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告别。
赤麟没说什么，清理这件事情，他们都要面对，不论过程。

所以他就懒洋洋地把外套披在这伤心的孩子额身上，勉强作为自己迟到的歉意。
自那以后，银戎清理塔层后的神色，就和往日相同，是温柔的慈悲的残忍。现在可真是难得。

赤麟虽是这么想，但他看见银戎面色苍白，还是把他拉进怀里。
这么了，他问。
银戎说没什么，塔层面积太大，杀的太多，感到难受。
他看了眼赤麟的书，发现里面还有几个字涂画的痕迹，却分辨不出是什么时候涂画的。
赤麟觉得奇怪，想着银戎也不是这个心软的性子，但银戎此时却偏过头，不知道是想要亲吻还是索吻，
他凑近了些，赤麟可以看见他颤动的遮掩思绪的眼睫。

他问，做吗。
赤麟愣了下，想着这位还真的是受了什么刺激。
那时，他们回去后，也是银戎主动来找他。
之前因为他到自己这里翻东西那回事，银戎和自己的关系虽然依旧照常塑料，却带了点疏离的味道，银戎的到来让赤麟感到意外。
前面说过，银戎长得好，他要是有心招摇，仅需一笑，便已是春风常驻。
有的是人愿为他丢心落魄，赴汤蹈火。
但因为太清楚，赤麟便只会觉得无聊。

银戎知道对赤麟无效。
所以，银戎也是这样平平淡淡地问他，做吗。
而自己当时觉得既然送上门来了，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和现在一样的想法。

赤麟含着他的耳垂，意味不明地说，在这里？
他并没有给银戎回绝的权力，银戎也没打算回绝。

他喘息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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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

25樓發表於: 2019-07-29 21: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银戎当时想找一个合适的情绪发泄点，赤麟作为兄长，难得好心地帮他转移注意力。
长长的金发被汗水打湿，赤麟捻起一缕在指尖上缠着打转。
他仔细看着在这场情事里故作沉湎的发起者。

翠色眼睛里是因为疼痛而聚拢的雾气，唇齿间是压抑不住哭腔的请求。
但赤麟清楚，银戎心里是无法再次落泪的干涩。
他们的情事里很少有怜惜，这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确定的。
有一，有二，必有三。
报复的恶意满满的发泄的。
不在乎的。

他们的关系也就这样，习以为常。
这里到处都是鲜血，尸骸，可这两个人不在乎。
赤麟手里的书，这本在昨日还被恭敬地摆放着的圣书，此时已经沾满了红色被抛掷在尘土里。
赤麟扯开银戎的衣服，不意外地看见还没有来得及包扎的肩膀上的伤口。
他恶意地戳了戳。
你又受伤了，老三。
他说你这是因为那么多鲜血受刺激了，还真够懦弱的——而且还因为它受了伤，你该让我说你什么好。
银戎嗤笑，反正也不妨碍做。
他主动亲吻，说平日里未见得你有这么好心。
对于他的主动，赤麟一直都是选择愉快接受。

他抚着银戎的背脊，一寸寸地向下挪。
结束亲吻后，他说想到不是我弄的，难免就觉得不太舒服。
他嘴唇碰了碰伤口，像是要尝尝鲜血的味道，然后在银戎的脖颈上留下腥甜的深红色的痕迹。
银戎闭上眼睛，这种感觉让他在恍惚里想到很多。

对负责人的培养里，为了不磨灭他们的交际能力，让他们可以正常成长，长老们会让这些负责人在一起上课。
本来是一个总负责人和他手下那些负责人的安排。
固定好的安排。
但赤麟的出现，和银戎的存在，难免起了冲突。
虽然赤麟后来有单独的人辅导，但他还是有一半时间和银戎他们一起上课。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大，上什么课已经记得不清楚了，银戎只记得当时手边坐着的是那个塔层的负责人，一个很乖的女孩，她在问自己题。
问的好像是塔层世界是否可以串通的问题。
赤麟坐在他后面，在银戎和旁边的小姑娘说话时，他闲得没事，一直在踢银戎的椅子。
赤麟在这方面一直都有着天赋，他简直是无师自通，有些东西银戎也弄不明白就只好去求他。大哥太忙，估计是没时间回答的。
但那么有天赋的赤麟，和班里面的那些孩子关系不好。
银戎则是相反。
或者是因为银戎和那些孩子关系好，赤麟也就恨屋及乌，不想和他们相处。
那个小女孩有些崇拜地看着银戎，银戎笑着想说什么，却被上面的老师看到了。
老师是长老们特意挑选出来的，对银戎自然是十分关注。
见他和旁人说话，就叫银戎起来回答问题。
他问的是如果是塔层内的人出现暴乱，那么你会这么办。
银戎知道正确答案，但他还是说出自己看法，把带头冒犯的最主要的人物按规则处置，余下人暂且关押观察。
老师没说对或不对，他只是叹了口气，让银戎坐下，让赤麟回答。
赤麟倒是很直接地说出正确答案，杀。
宁错杀不漏杀。
他坐下的时候不意外地看见银戎身体有些发抖。
旁边的小姑娘以为银戎不高兴了，就悄悄给他说，自己觉得他说的对。
银戎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
他倒不会因为这一点事情计较。
浑身发抖，是因为赤麟在站起来的时候顺便友好地往他衣领里扔了条蛇。
上课的时候禁止请假，一向在外面乖巧的银戎自然也不会违背条例。

他只能忍。
那个时候的感觉，和现在却有点相似。
柔软冰凉，却沿着背脊，慢慢地下滑，带着时不时的无从把握的疼痛。

一片晕眩，赤麟把他压在旁边的石台上。
那个石台是用来摆放祭品的，在此刻鲜血围绕的周围，赤麟低声问，
你现在算是谁的祭品。
在情欲里，银戎的声音却很清晰，
他说，
你又将成为谁的神明。

周围摆着若干头骨，应该是一代代祭品所留下来的。
它们没有眼睛，以空荡荡的眼眶沉默地记录这神殿里的一切。
因为没有肉体的疼痛，它们不会闭上眼睛。
它们会一直看着，
它们看着这神殿里心甘情愿的祭祀，看着忠诚却敷衍的祷告，看着穿着金白色长袍的主教庄重地走到最高处，执着圣书为信徒祝福。
它们看着牺牲，杀戮，与死亡。
它们也看着现在。
喘息声，吸气声，还有黏腻的水声。
往昔的痛苦与庄严，敬仰与肃穆，此刻在还燃烧着的火烛注视下，在昏沉的情欲里模糊，再也无法分辨。

赤麟突然笑了起来，他说你看，那么多人此刻都在观察着我们。
银戎也笑，他说是在旁观我们这两个刽子手。
赤麟阻止了银戎的话语，
他的声音愉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说，是他们在仰望我们这两个神明。
   在失序的这个世界里，默祷的钟声依旧照常响起。
他们结束了这场或痛或清醒的欢愉。
用纸巾擦去大腿内侧的液体，银戎平静走向还没有彻底干涸的喷泉。
赤麟清楚他有洁癖，也就松开手任他去了。
那是在旁人眼里珍贵的圣水，此时却被刽子手随意地挥霍。
水冰凉，澄澈，又宽恕。
他用手捧起水，在里面看见一双十分安静的绿色的眼睛。
红日发怒的余光，穿过层层尸骸，透过半开半阖毫不在乎的门，渗进这本该光明透亮的神殿，却无法照亮一角。
红烛依旧辛苦，维持这永夜前最后的星火。
见那本圣书彻底被血污沾染，赤麟也就兴致缺缺地将它点了。
这可比那延续的烛光来得透彻，它奋然地将这里照亮，像是可以将一切都焚尽的焰火。
但任何骄荣都有代价，在它还没来得及照亮刽子手的神色时，便已经彻底沉默。
显得这殿堂更加昏暗，时间更加漫长。
银戎整理他的衣服，他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石台上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赤麟打量着，不好奇地指着银戎肩上一道细微的将要彻底恢复的痕迹。
他说这是星痕给你弄的伤口吧，银戎没有理他。
他不以为意，继续懒洋洋地说下去。

他说好歹相处这么多年，我奉劝你一句，小心点星痕。
银戎表现的还算给面子，他问原因，不过眼中是大写的不加掩饰的敷衍。
赤麟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觉得有信你的必要，银戎半阖着眼，看起来困乏。
赤麟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说这段时间清理塔层，连你都受不了，更别提那两个小的。
他说白帝的情况特殊，但星痕的心性是不如你沉稳的，但他目前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赤麟没好气地去碰那个快痊愈的伤口，老三，别给我说他砍了你一刀你就不猜疑他了。

刚被折腾过的银戎是经不起这恶劣的刺激的，他险些滑到。
就算如此，他的动作还是很优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想要捡起什么东西。

作为知情者的赤麟好心地捞起他，说你现在怎么就这么无能。
银戎不打算反驳他的话，只是说，我们走吧。
赤麟觉得这位要真是狼狈起来自己可能也会被牵连，所以屈尊把他抱了起来，然后答应了银戎的请求。
银戎恹恹地闭上眼睛。

事情太多，太乱，让他心里难免起了波澜。

他刚才确确实实是拾起了样东西。
它那时不小心从外衣口袋里滑落。

它是银戎在清理半边塔层后得到的，不知好坏的纪念品。

它很普通，很常见，只是枚装饰用的徽章。
一枚平凡的，轻巧的，什么都算不上的徽章。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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