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16 【親情向】玄真君&玄凌蒼——微塵（架空設定，全文1-24F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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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衣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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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20樓發表於: 2016-10-14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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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风声呼啸，沙尘飞扬。纵然天悬红日，目之所及却是视线迷蒙。隐约可见的，便是一大片似是无穷无尽的荒草，和一道站在草丛中的身影。
那身影似是不惧这满天风沙，立在一颗枯死的树下，默默地抽着手中玉烟。只是抽着抽着，他忽停了下来，白烟在沙尘中瞬间消散。而他翻过烟管倒了倒，才发现烟管中早已没了烟粉。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怀中摸索，可烟粉盒未摸到，他倒是摸到了另一个东西。就在指尖刚刚触及那个锦盒时，眼前沙尘骤停。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清晰的鼓乐声。

他顿了顿，还是没有把怀中的东西拿出。只是听着这声音，他也没心思再抽烟了。索性将玉烟拢入臂弯，抬头看着迅速被阴云遮住的红日。在他身后不远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虚空撕开，一尊鸾轿从内中飘出。
“玄凌苍——”那轿中人声音娇媚，一听便是个绝代佳人。

可玄凌苍像是聋了一样，一直看着早已被阴云遮住的红日，不回头，也不答应。那轿中人像是不满他这番举动，娇媚忽隐，声音中已带冷肃：“东西到手了么？”
听到这不耐烦的声音，玄凌苍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那尊鸾轿。在轿前，有一男一女，皆是面色惨白。若说哪里不同，无非是男性作鬼差打扮，女性则是血泪满面。
玄凌苍凝视良久，才淡淡开口：“你这是在命令我么？”
忽有风来，掀起轿帘露出，一道艳红身影顺势而出。身如鬼魅，一眨眼便至玄凌苍面前。
突然多个人，玄凌苍却还是神色淡淡，看着这张娇艳面容。
见他似是无所畏惧，劫烬鬼后也不知怎地，竟压下怒火。她转身，一副懒得再看玄凌苍的模样：“还命金丹到手了么？”
“自然。”一翻掌，玄凌苍的掌中已多了一个锦盒。可就在鬼后想伸手去拿时，他陡然收手，又将锦盒收了起来。
面对鬼后怒意难压，玄凌苍只是淡淡道：“离开时我便说过听我行事，我便能拿到东西。如今东西到手，该回幽都了。”
“我怎知你会不会动手脚？！”
“动手脚？”玄凌苍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回头看向劫烬鬼后。见她不满，玄凌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觉得，我能动什么手脚？”
一见此动作，鬼后似是明白他意指什么。但话还未完，玄凌苍已转身朝远处走去：“而且，有没有动手脚，万魔惊座自能看出。”
“那你为何要对玄真君说出那些？”

听得玄真君三字，玄凌苍脚步一停。他看着眼前昏暗的一切，良久后，才道：“那些事，我有说错半个字么？”玄凌苍回过头，神情淡漠：“他若因玄凌苍之仇前来幽都报仇，那幽都不会连一个玄真君都留不下吧？”话至此处，他再回头，朝远处走去：“如果留不下，那就算有十颗还命金丹也没有用。”

※※※

据典籍记载，自幽都现世后，能深入幽都并且全身而退的人只有千年前的诸门领袖，也是一代高人万堺尊主。也就是因万堺尊主深入幽都重创万魔惊座，才使得诸门得以封印幽都，使天下太平。
岁月流逝，千载已过。天下虽奉释儒道三门，但除了世外之人，普通百姓也只当魔族是个故事罢了。
如今，幽都封印已破。千年前的血战，又要来了么？

焦土之上，魔城屹立。
随鬼后入城，耳中鬼唱不绝。而眼中，唯有黑暗。哪怕外界干扰再多，玄凌苍却知道，他终究又踏入了这座魔城。
步入城中，四周浓重的魔氛竟让玄凌苍精神一震。身前鬼后似是察觉到他的变化，冷笑一声：“在人世将近三载，你还真能撑。”
听得出这是嘲讽，玄凌苍只是冷眼一扫，随口反驳：“是啊，我要不能撑，就直入皇宫夺了元帝精魂。此后是引得天下战乱还是佛道齐现，与我何干？”
“玄凌苍，要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倒不如为万魔惊座做些实事！”
“我若不做实事，还命金丹从哪里来？我还替你把玄真君骗来幽都，这还不算实事？”
“你——！”

“够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呵斥声，竟引得整座城池隐隐颤动。劫烬鬼后一听此声，连忙行礼：“万魔惊座！”
“万魔惊座！”随着鬼后匍匐下去，四周妖鬼也如得命令一般慌忙匍匐。而站在人群中唯一微动的玄凌苍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一礼。
“鬼后，你将他带回，想必是事情已有结果。”虚空中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匍匐在地上的鬼后顺势起身，垂首迎答：“是，还命金丹已到手。”
“嗯……倒是迅速，但本座今日还需闭关。这样吧，玄凌苍——”
玄凌苍抬起眼，看着眼前。他自然知晓，入了城中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那压根就没现身的人眼中。
“你将金丹交于鬼后，随后前往炼魔池休养吧。”

听到那三字时，玄凌苍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一下。但在一众妖魔的盯视中，他还是将锦盒拿出，递给鬼后。见东西交付到手，玄凌苍转身，朝着记忆中的地方走去。

玄凌苍走在一条小路上，朝幽都西侧而去。鬼唱渐去，四周魔气却越来越重，而越靠近炼魔池，眼前红光便越发重。直至狭小的空间忽然消失，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溶洞，而目之所及，除了上方一个小小的开口，便只有岩壁和眼前那条延伸出去的悬崖。
玄凌苍无视了诡异的血光，朝悬崖上走去。他脚步很稳，稳到似乎已习以为常。直至离尽头还有一段距离，玄凌苍终于停下。他想了想，还是看向下方。

在下方，没有土地。而是一片血海，这正是这个洞穴中血光的来源。而血海之中，时有火光窜出。在火光窜出的一瞬，玄凌苍忽觉得心口像是遭到重击，身形一个摇晃，跌坐在地上。
痛，很痛。
玄凌苍坐在地上，死死按住心口。可除了痛楚意外，玄凌苍又感觉到一股熟悉到近乎陌生的灼烧感。
——那是饥饿。

就算有魔气在侧，但要解决这种灼烧感，他只有一个选择，他能这么做么？
如同雷鸣的心跳声和近乎有千百个人在撕扯着心脏的剧痛，让玄凌苍死死地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耳侧似乎又响起哀嚎声，在声源中，还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凌苍哥哥，凌苍哥哥救救我。
可他救不了啊，他救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求救的少年随着阵法运转化为了白骨。

玄凌苍忽然抬手，剑指扫过掌心，瞬见血红。他看也不看伤势，一掌按向心口。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玄凌苍掌中的血迹竟未染上蓝锦，反而被一张无形的嘴直接吸收。
剧痛渐去，玄凌苍近乎颓然地低下头。乱发之上，不见神情，只能听他低喃着什么。凑近了才听清他说的是——

“你们再等等，很快，很快就要结束了。”

[ 此帖被落衣紅蓮在2016-10-14 17: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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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樓發表於: 2016-10-15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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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坐在桌前的人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在午后的账房内响起。
半掩着的房门不知何时窜进条高大威猛的身影，他站在门口瞅了一会儿，坐在桌前看账本的人依旧没有抬头。他想了想，正准备轻手轻脚过去，走了还没几步，桌前的人已淡淡道：“将门，以你的身法再怎么轻我都听得出是你。”
话音落时，他已抬头，一副斯文俊秀的好好先生模样，正是名家副席——楚遗。
见楚遗已知道是自己，将门飞猛挠挠头，还是选择过去。到了桌前，楚遗就见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账本，平静道：“你来，不会是监督我看账本吧？”
“我记得名家不都是三月看一次……等等。”将门飞猛正想说什么，忽然一愣：“已经三个月啦？！”
“就算不是三个月，近来各项支出也需要仔细对账。”谈话间，楚遗又翻动一页，借着正好的日光对着上面的数字：“无论是药材还是银钱，又或是制造弓箭。名家既受了天家封号，凡事总得仔细点。”
“不不不。”将门飞猛摇摇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我是说，首席和小子，已经离开三个月了！”
正用笔勾出数字的楚遗听到这话，霎时一顿。
他抬起眼，看着面前这张脸，那牛大的眼中满是小心翼翼。他想了想，还是将笔搁置在笔架上，而后合上账本，道：“的确已是三个月了。”
“你没发现，自从首席和小子离开后，无论是京师还是名家，什么妖魔鬼怪都没了？”
“如果你是想说危险已随首席和凌苍离开，你想去帮把手，那对不起，不行。”

听得楚遗的果断拒绝，将门瞬间就睁大眼。
“为啥啊！”
“首席既命我为副席，离开前自是将名家大小事宜交我决断。”楚遗微微眯眼，显然看出将门飞猛打得是什么心思：“若危险真随首席离开，以首席能为他无法解决？若危险还存留在京师内，你此时离开名家少了一份力量，该如何抵御邪魔？”
“首席不是讲京师附近有高人到来吗！”
“我们并不是首席那种世外之人，所以就算有，也无法联系他们协助。”话至此处，楚遗垂下眼，显然是想起什么：“传音石也只有世外之人能够使用……如果将主动权交于他人手上，那无疑是坐以待毙。”
将门虽莽，却也不是听不进他人的话。他咬着牙，显然明白楚遗的话不假，可越知不假，心底就像有把火似得烧的厉害。
见将门飞猛一副急躁的模样，楚遗眉头微攒：“你在急什么？”
“楚、楚遗，我跟你讲，你可别笑话我。”
“等听到你说什么，我再决定笑话不笑话。”

也懒得管楚遗是不是故意打趣，将门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为啥，我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楚大先生难得挑挑眉头：“什么不好的预感。”
“我总觉得首席和小子这一次离开，至少……至少会有一个人回不来。”说到这里，将门猛地跺脚：“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才想出去帮把手！娘的，管他是哪里的邪魔外道，俺要将他们全部收拾了！”
听着将门急不可耐的言辞，楚遗微微一怔，显然也是想起什么。但随着将门一脚跺下去，楚遗陡然回神，一副我头疼的模样按住额角。
“将门，你要是心烦，就出去招待客人。”
“我招待客人？”将门瞬间停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
“前些日子不是来了位高人，说是替首席来医治荻？我要没记错，荻今日应该会醒。”楚遗抬起眼，看着对方：“我还要将这批账看完，你要心急荻的情况，就去好好招待对方。若让我知道有什么差错，等首席回来，你自己领罚吧。”
“好好好，我去，我去就是。”

听着慌忙的脚步声远去，账房内又恢复寂静。楚遗吐纳一番，才将掩上的账本打开，继续查看。只是看了没几页，他又停了下来。脑子里竟不由回想着将门飞猛的话：无法回来……至少有一人，无法回来……手指无意识的握紧账本，楚遗闭上眼。
原来，不止是他，有这种不好的感觉么？
“首席，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呢？”
房内响起自言自语。

※※※

玄凌苍在炼魔池一呆就是五天。
这五天，他一直坐在延伸在血海上方的悬崖上。这五日内，血海中的火光越来越强。可玄凌苍再见火光时，却没有再像前番心痛。华服金饰依旧，玉烟拢臂依旧，可他却不言不语，一直看着血海，如同一尊毫无生命的石像。
直至，有妖鸟窜入洞穴，用如同老鸦一般的呕哑声音唤着下方依旧静坐的人。
“玄凌苍！玄凌苍！黑帝召见！玄凌苍！”

石像终于挪动视线，慢慢看向上方。
“黑帝召见！黑帝召见！”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随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知道了，这就去。”
妖鸟在血海上空盘旋一阵，转身窜出洞穴。

溶洞内又恢复寂静，只剩下站在悬崖上的人环视着四周。
他能感觉到，纵然没有吞噬血海中的精魂，现在的状态也比之前在名家的萎靡不振要好太多。
在魔气之中，才能恢复精神，这还真是……玄凌苍低笑一声，这一次，他嘲讽的是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
玄凌苍转过身，朝来时路走去。

暗夜如墨，隐有闪电在厚重的云层间跳跃。
才上路，玄凌苍身后便多了两道身影。以这两道身影的身法可看出，玄凌苍只要稍留神便能察觉。可他像是没看到似得，没回头，一直朝着远处巍峨宫殿走去。直至到了门口，那两道身影才消失无踪。
玄凌苍步入殿内，环视一圈。果不其然，幽都四魔尊及麾下重将早已到达，玄凌苍走过四尊身侧，只感觉有四道视线恶狠狠地盯着他。不需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华服少年转过头，眉眼含笑，好不温柔：“两载未见，我才回返幽都，魔脉便用这么热情的目光欢迎？”
被玄凌苍微笑注视的叛神角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噎死人不偿命，怒视对方一番，还未开口，玄凌苍视线下移，盯着他的右臂：“还是，魔脉比较喜欢凌苍再断一次你的手臂？”
“玄凌苍——”
身后又传来幽幽的腔调，玄凌苍转过头，便看到一个手持羽扇难辨男女的人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笑容虽然灿烂，但在玄凌苍眼中，却如毒蛇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也是三年没见，你这张嘴啊，比以前还要厉害。”
“担不得魔骨此言。”玄凌苍别过头，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皇座，口中仍答：“若不是魔骨替我复了这身骨头，只怕又要被割一次舌头了。”

看玄凌苍的模样，他显然没有再接话的意思，魔千岁也摇着羽扇不再挑起话题。难得的一幕出现了：势同水火的几人，竟安安静静站在殿上，等候着皇座上的人到来。
此时，天际隐隐跳动的闪电忽然消失。殃云骤拢，妖风之中，天地间忽现一道巨大的魔像。

“见过万魔惊座！”
“见过万魔惊座！”
身侧身影一一俯下，而玄凌苍凝视着那道巨大的身影，见他身影幻化变为常人，见他缓缓落下，才微微俯身。
“万魔惊座。”
那就是，魔黑天么？

诸臣俯首，落座王座之上的万魔惊座自是心下满意。但一代魔枭，岂是轻易将情绪表露出来的人？俯首众人只觉得有道冰冷的目光扫视在众人身上，而后停留在一个地方。
——是玄凌苍。

玄凌苍恍若未觉，任由万魔惊座打量。也不知过去多久，众人才听得一句起身吧。玄凌苍顺势起身，看着万魔惊座。他那坦然的模样，倒引得对方冷冷一笑。
“你果真将还命金丹带回了。”
听得这句，玄凌苍也只是笑笑。
“不想说些什么？”
“的确想说点什么。”玄凌苍抬起头，看着对方：“只是想了想，我要是说辛亏黑帝愿听我一言，让我亲自去夺金丹。这是不是有点将功劳全部揽下的意思？”
“你之功劳不可小觑，只是要全揽也得看看自己的本事。”
“所以，我才选择什么都不说。”玄凌苍淡淡道：“非要我说句话，那，黑帝，这份夺丹的功劳，可否换回我的命珠了？”
“本座既是赏罚不分的人？”万魔惊座微微眯眼，似是觉得他这模样颇有趣味：“只是本座记得，你离幽都时所说的是还命金丹与一条性命，才换得命珠。”
“忘潇然已死，杀他三子毫无意义。”
“那么？”
见万魔惊座目光已带危险，玄凌苍不怒反笑：“我换了个更重量级的，就看黑帝你拿不拿的下了。”

话音甫落，殿外忽飞入一只妖鸟。呕哑的声音一如玄凌苍先前所闻，只是带上了是人就听得出的惊慌。
“不好啦！不好啦！前哨全灭！前哨全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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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樓發表於: 2016-10-15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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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风沙不停，目之所及尽数枯树荒草，毫无生机。
玄真君默立高峰之上，身负得至玄之道已然离身，默立身前。长弓上流光隐动，如同有生命一样。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弓上，也不在方才被他尽数歼灭的妖魔上。他俯视着下方，在那片毫无生机的原野上，有一座早已废弃的城池。
——那是意城，不过意这个字早已废除。如今的意城，名为义城。

就在玄真君沉默俯视时，天际红日忽被快速聚拢的阴云遮掩。风沙停，空气中带上一丝阴冷的气息，有鼓乐声同时响起。
听得这个声音，高峰之上的玄真君忽而转身，一掌对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魔千岁。随后便闻一声娇笑，有鸾轿从天而降，硬生生砸断玄真君方才所立的高峰。
脚下乍然一空，玄真君却不心急。抬掌一收坠落的长弓，随后身形幻化，直直朝地上落去。

可地上早已有人戒备，白发剑者魔剑出鞘，剑招虽狂却隐有嗜血气息。剑雨迎面，玄真君眉头微攒，临空一转利落闪避。若有旁人在侧，便可见玄真君虽三面受击，却不急不燥，还击闪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也难怪，能为当世先天。

玄真君落在一旁，锐目冷扫面前魔枭。自来意城，他便明白了那人为何说要前来这里。
——这里，就是通往幽都的通道。

“玄真君，果真不同凡响。”
鸾轿自天而落，玄真君自听得出这声音便是那一日协助玄凌苍逃走的人。又或者说，在那个似梦非梦的夜晚，是她与玄凌苍在山林间交谈。
劫烬鬼后，玄真君默念着这个名字。好在典籍与照世明灯都有告知其底细，身为群魔之地的左右手，自然要小心谨慎。
“只是孤身来此，莫不是想做幽都阵前第一条亡魂？”

“玄真君既敢来此，便绝不容邪魔猖狂于世！”
纵已察觉四周又多两道身影，玄真君冷肃依然，毫无畏惧。
“好一个不容于世啊。”娇笑忽隐，阴冷乍现。玄真君只觉得一阵腥风骤来，眼前已多了道艳丽身影一掌袭来。强势一掌，玄真君纵有准备也被余劲震退数步。而这一交接，他心下一惊。
——以照世明灯的形容，鬼后与他交手时，显然是故意败退。

若以如今情况看来，要拿下这群人，他必然要拼尽全力了。思如此，玄真君虽觉无可奈何，却已在魔脉魔血联手中快速抽身。刹那间，忽见霞光大作，道者手中长弓脱手，临空骤长。虽无弓弦，却有无形箭气隐现眼前。

“十二分星定天纲！”

※※※

玄凌苍再踏上城楼时，映入眼中的是即将落定的战局。
以一敌五，若玄真君用出全力，这五人的确不是他的对手。话虽如此，却不代表玄真君能在重创他们后全身而退。
除了万堺尊主，也没人能在深入幽都后全身而退吧。玄凌苍这么想着，一边拿出装满烟粉的玉烟抽起来。
白烟缭绕间，一切尘埃落定。

玄真君虽未像面前五人一样当场呕血，但见他苍白脸色，显然受伤也不轻。
伤人虽已经达到目的，可是去是留……汗水已濡湿手中长弓，玄真君的模样，显然在思考。
可未等他思考完，天际又见风起云涌。冷笑声起，可比天地的魔像乍然现身。也只一瞬，化作人影缓缓降落。
“这是……”
“万魔惊座！”

听得此言，玄真君心下一惊。那踏碎寰宇的不世魔头，便是眼前的人？
“能伤鬼后与四魔尊，玄真君，你果真与那些酸道秃驴不同。”冷笑声停，万魔惊座转身一瞬，玄真君便觉得无形威压压迫在身。
可对于这句夸奖，玄真君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默默站直身，看着不世魔枭。
“我不会退。”
只一句，万魔惊座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鬼后，你们退下。”
“万魔惊座？”
“本座敬重强者。”
“是……”

见鬼后退去，万魔惊座独立。玄真君已明白，无论万魔惊座因何现身。此战不能免，亦不能退。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长弓上，忽然想起两载以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他那个顽劣的弟弟是不是也与他现在一样，身侧群魔环绕，还要孤军奋战？
不过不要紧，那时他未得消息。如今，该做一个兄长应做的事情了。

似是一瞬，殃云间忽有闪电跳跃，再睁目的玄真君，周身清光大作，竟是再提全力之势。
玄真君先前已耗不少真气，如今再提全力，气海已显不稳趋势。可他不闻不顾，竟是拼了自毁功体也要将万魔惊座拦下！
雷声忽响，破天地混沌。就在双方即将交手时，忽有道极轻的声音插入二人间。
“黑帝，若要动手，还是让我来吧。”

近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玄真君便见万魔惊座身后，隐有一道缓步而来的身影。战火正炙，他却像是闲庭信步一样，毫无畏惧，很是悠闲。
“……”
玄真君看着那道身影向万魔惊座行礼，看着万魔惊座用饶有兴致的眼神打量着彼此，看着万魔惊座让出战场，看着他走过来。而后，那张和玄凌苍一模一样的脸，又看着他。
“我倒是低估你的能为了。”
玄真君听他用不属于玄凌苍的语气淡淡道。
“本以为四魔尊应能拿下你，可没想到你居然能伤他们。”
“你……”
“看着我这张脸，你也叫不出凌苍了么？”他指了指自己，认真看着玄真君：“这样也好，至少动手时，你不用留情了。”
“你，要与我动手？”
“不是我要与你动手，而是我要——”他忽笑起来，那笑容本可说灿烂，却因他骤涨的魔气与迅速变为赤红的眼瞳显得狰狞可怖。
“杀你！”

这是第二次交手。
玄真君很清楚认识到这个事实，但与前次不同，玄真君能察觉到面前的功体比起前次增长太多。就连玄真君，都有隐隐压制不住他的趋势。
“你在奇怪我的功体为什么会比上次强大？”赤红眼瞳的妖魔像是看出他的心思，一掌击来时，冷笑萦耳：“那是因为你太不自量力！幽都之上，就算是万堺尊主又如何！”

被震退数步的玄真君都还来不及去擦嘴角血迹，挑战身影又如鬼魅缠上。目不暇接的过招时，他又听那人讥讽：“还不肯拿全力，是觉得我仍是玄凌苍么？”
玄真君抬臂一挡，侧首正对妖魔视线。那一瞬，他终于被激起怒火：“就算你是，我也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哈哈——”妖魔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抽身之时银色长弓已然上手。他紧握掌中弓，回头一瞬，笑容更显诡谲：“你那个好兄弟当年也是这么说，可惜，就算临死前断了魔脉一条手臂，尸体最后也喂了魔虫。啧啧，好个俊朗少年啊，最后被啃得支离破碎。”
妖魔阴测测地看过来，在看清玄真君眼中情绪中，笑容更甚：“你，要一同么？”

再听得剜心之言，真气耗尽又有内伤的玄真君再见迎面冷箭，竟毫无闪避之力，刹那间血花四溅，玄真君踉跄数步，俯首地上便已多了滩血迹。他再难支撑，直接跪在了地上。
至玄之道依旧在身前，流转的清光却随主人伤重而渐渐隐去。血染道袍，玄真君未有顾忌，他近乎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缓步走近的身影。
妖魔来到玄真君的面前，用毫无感情的视线默默俯视着面前的人。随后，灵光幻化，妖魔手中忽现一支银箭。
——与玄真君所中的，一模一样。

“既然这么喜欢弓箭，那就抱着弓箭一起死吧。”妖魔嗓音清淡，像是随口一言，不必在意。可就在手中银箭将贯穿道者心脏时，忽来的一句等下，让他一顿。
赤红眼瞳望去，入目的是万魔惊座的身影。他配合地收起银箭：“黑帝有何吩咐？”
“本座忽然不想杀他了。”
“那是要抓回去？”
“不。”众魔之主冷目一扫，凝视着眼前二人：“本座要你断他经脉，毁他气海。”
持箭的妖魔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杀强者，不如毁掉强者的自尊。而且由你动手——”万魔惊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座期待。”

听得这句，妖魔看向玄真君，伤势虽重，他眼中仍带不屈。妖魔忽笑了下，赞同点头。
“的确。”
他拉起玄真君手腕，却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同样意味深长地看向万魔惊座身后的叛神角。“魔脉呀，你猜我敢不敢毁他功体？”
不等叛神角答，他已回头看向玄真君。
“我当然……敢呀！”

银箭骤落，血溅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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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樓發表於: 2016-10-16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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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察觉魔力撤回，内伤已复大半，玄凌苍睁眼起身，对着面前不世身影微微欠身。
“多谢黑帝。”
听得他稍显气弱的声音，万魔惊座未曾斥责，转身冷然：“你可知对方是谁？”
玄凌苍立人身后，捂着胸口。方才才被重创，此刻在他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恼怒。而听的万魔惊座这句，他淡淡道：“银发明灯，应是圣龙口十三道之一天真君。”

“天真君……”
万魔惊座低声自言，眼前又浮现那一幕。
银箭将落时，忽有华光大作，映天地清明。随后一道快如疾风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窜入，众人只见血花溅起，再回神时玄凌苍已跪倒在地。而同样被重创的玄真君，却已消失无踪。
询问鬼后与四魔尊，他们却只能说出见到华光大作。唯有万魔惊座，可清楚看见带走玄真君的是一名银发白衣的道者。所以万魔惊座才决意将玄凌苍带回，一问究竟。
果然，收集来的情报中，虽有天真君此名，却未有具体描述。

玄凌苍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突然叹口气：“黑帝不必再问我，您随意派个探子出去抓个道门中人回来询问天真君情报都问不出什么。天真君是圣龙口中最神秘的人，我可保证，就连道尊也说不清他的底细。”
“本座已让四魔尊前去准备了，势必要在佛道之前抢先进入人世。倒是你……”万魔惊座本言布局，可话锋一转，竟直直指向玄凌苍。
面对无形威压，玄凌苍倒是很坦然：“是我动手太慢，让对方有机可乘。黑帝若觉得我留着没用，那便拿走吧。”
轻轻数字，玄凌苍竟是将生死弃置身外。可万魔惊座听得这近乎挑衅的话，未曾动怒，而是微微眯眼，魔威再临。
“你怎觉得本座一定会杀你？还是，你早已料到这个后果，所以无所畏惧？”
玄凌苍又不傻，自然听得出万魔惊座是在怀疑他。面对这份怀疑，他能做的，也只是抚了抚怀中玉烟管：“黑帝是在奇怪，我为何如此痛快答应杀玄真君？”
“不杀忘家三子是你，未毁玄真君功体亦是你。”
“这么一说，黑帝怀疑也属正常。但是……”身立魔殿中的华服少年淡淡看着对方：“自两载前离开幽都时，我便说过：此次离开，我定要让他知晓，一个人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能做到什么地步。”

※※※

不出意料，玄凌苍又被赶回炼魔池。
直至上了悬崖坐下，他也没有恼怒。又像前几天一样，开始对着悬崖下的血海发呆。
而溶洞上方，也是除了来时路外唯一一个开口。不再是暗如浓墨的黑夜，时不时有闪电在厚重的云层间跳跃。
可玄凌苍没有抬头，他依旧看着血海发呆。哪怕外界风起云涌，哪怕外界兵戈已全。他始终对着血海发呆，恍若活在另一个世界。
就在入炼魔池的第十日，静坐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一样东西。
——是一支竹制短笛。

那竹笛应是被人常年贴身放置，所以在妖风肆掠的魔城之内，它依旧带着暖意。只是这明显是青竹所制的竹笛上，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血迹。
玄凌苍的手指轻轻抚过笛身，像是对待最心爱的宝贝。慢慢地，他将竹笛放到唇边，正准备吹奏时，又听见了翅膀扑闪的声音。
“玄凌苍！玄凌苍！黑帝召见！黑帝召见！”
玄凌苍顿了顿，还是将竹笛收入袖中。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悬崖下的血海一眼，无人知晓他为何要在离开前看那血海。能见的，也只是渐渐被黑暗所笼罩的身影。

玄凌苍再至魔殿时，有些惊讶。因为整个殿中，竟只有万魔惊座一人。
见玄凌苍讶然表情，万魔惊座只是道：“鬼后已与四魔尊领军进入人世，本座召你前来，是想让你看看——”话至此处，玄凌苍眼前骤现一物，那是一枚金色的药丹，正是玄凌苍所带回的还命金丹。“这可是你带回的还命金丹？”
玄凌苍看着面前的药丹，流光运转，异香隐隐扑鼻，与典籍中记载无异。但万魔惊座既是千年前的魔枭，怎会认不出此物。玄凌苍对此，只是微微一笑：“自然。”
见得他的笑容，万魔惊座竟也一笑：“那本座让你复下，你可愿意？”

还命金丹，服用者无论是人是魔都不会有后遗症。而玄凌苍前次内伤并未好全，让他服下也没有问题。只是这还命金丹，本就是万魔惊座为医治万堺尊主所留下的伤势才让玄凌苍取的。如今让玄凌苍服下，这其中含义，就颇有趣味了。
玄凌苍显然也是想到这一层，可他什么都没说，伸手取来药丹。就在药丹将入口时，万魔惊座忽道：“可以了。”
玄凌苍看向万魔惊座，见他上前，自是将药丹奉上。他沉默地看着万魔惊座将药丹服下，沉默地看着他运转功体，沉默地看着他露出稍稍欣喜的笑容。
想来也是，自幽都封印，这伤只怕就一直伴随着他。如今得了还命金丹，伤势愈合，自是轻松不少。

“玄凌苍，与本座一同前往人世。”
万魔惊座似是心情不错，看玄凌苍也顺眼了几分。玄凌苍听得吩咐，自是微微欠身，随人身后一同离开。
殿外风云涌聚，殿内脚步声轻。就在二人即将离开时，万魔惊座忽听身后的玄凌苍忽然出声“黑帝，有一事我需禀告。”
“何事？”
“这段时间在炼魔池思索甚久，我虽不明天真君为何会在此地出现，但有一事我倒是想明白了。”
听得天真君三字，万魔惊座脚步一停，听着身后人思索着什么。可说着说着，他声音忽低了下来，像是陷入回忆中。
“若我未记错，天真君当初……”
听得半天，尽是呓语。万魔惊座心下本是不耐，才欲转身时，忽见瞳中冷芒迎面，万魔惊座正欲抽身。可手脚却像是有人牵扯一般，稍迟一瞬，银锋已狠狠扎入万魔惊座的肩头。
不假思索，万魔惊座一掌回击。血色飞溅间，他终于听到玄凌苍的后半句话。
“天真君当初嘱咐我，一定要拿下你啊！”

只这么一句，万魔惊座哪里分不清是何情况。本以为终成定局，可眼下之变，无异让众魔之主颜面尽失。
跌在阶下的玄凌苍站起身，身上已是筋骨寸断之痛。他却毫不在乎，一把拭去嘴角血迹，露出笑容：“黑帝呀，为什么服下一粒药丹就让你警惕不见了？”
那笑容中的讥讽，万魔惊座见过很多次。或是对玄真君，或是对四魔尊。可他还真未想到，这讥讽有朝一日竟是对他。一只蝼蚁，竟对敢讥讽他！
万魔惊座纳风云，化八方魔气为己而用。
“既已卧底两载，便该知本座能为，杀你，不过碾死蝼蚁罢了。”

风起云涌，天际魔像隐现。声势之大，足可让寰宇破碎，玄黄尽裂。玄凌苍却不见恐惧，反而饶有性质地打量起眼前这尊魔像。
魔黑天中，万魔惊座只听他悠然道：“我当然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要……”话头忽止，玄凌苍露出一个微笑：“等你服下那粒药丹呀。”
话音落下，威立天地间的魔黑天竟骤然一晃，随着落在玄凌苍眼前的身影一并而来的是万魔惊座惊愕的声音：“你在还命金丹中做了手脚？！”
近乎是魔黑天消散同时，玄凌苍身如利箭，一招迎上万魔惊座。
“既为众魔之主，怎尝不出藏在药丹中那两百七十一条冤魂的怨气！”
想必是抛下束缚，玄凌苍一身戾气终被激发。而他完全不顾彼此差距，招招皆是索命，哪怕每出一招，他之受伤比万魔惊座更重。

与其交战，万魔惊座也才发现玄凌苍若要搏命，能为竟不在玄真君之下。可是……那又如何！万魔惊座再起吞月式，强大魔气竟让足下宫殿陆沉。
“勇气可嘉，但你，终究不是万堺尊主！”
万堺尊主，万堺尊主，这世上入幽都伤万魔惊座并全身而退的人只有万堺尊主。可万堺尊主早已仙逝，当今世上，哪来的万堺尊主？！
玄凌苍恍若未闻，他拭去嘴角血迹。翻掌一化，银弓上手。再拉弓弦时，弓者眼瞳已化赤红。
灵箭瞬出，于空中化七星之势，强势迎击吞月魔威。玄凌苍虽有搏命决心，但根基差距却足够抹平一切。

神展断裂，玄凌苍重重跌在尘土间。还未开口，他忽捂住嘴，似是想压下什么。可指缝间，却还是有腥暖的液体渗出。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玄凌苍勉力吞咽下要吐出的血。他抬起头，尘土飞扬间，万魔惊座手中漂浮着的东西格外显眼。
——那是一枚隐有清光流转的珠子。

“咳咳……黑帝当真厉害……”玄凌苍索性坐在地上，看着他手中那枚珠子，手掌抚上自己的心口：“当初为了让玄凌苍再现人世，四魔尊造出躯体不言，黑帝竟多个心眼留下命珠啊……”
“便是知你心不定，本座才多留一手。”万魔惊座掌一合，命珠瞬化齑粉簌簌而落。见玄凌苍一副欲呕血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的模样，万魔惊座声音森冷：“命珠已毁，本座能赐你生，自然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玄凌苍隐忍甚久，终还是吐出那口血。可他看着地上那滩黑血，忽然笑起来。
“哈哈哈……”
那笑声是如此畅快，恍如面对明月清风，亦似得见百川汇海，淤塞消散，心胸疏阔。万魔惊座只觉眼前一花，染血身影再提真气，竟是无所畏惧的再次开战。
“黑帝是否忘了，两载以前，你也这么对我说的。”
金饰破碎，发已凌乱。若是平常，玄凌苍指不定会说形象全无。可他像是疯了，或者说玄凌苍早就疯了。这些身外之事，他早就不想顾虑。长发飞舞间，玄凌苍的眼神疯狂到近乎冷静。
“可我说过，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决心！”
一式擒拿，玄凌苍掌下用劲，骤闻骨裂声响。
“我不可能放下仇恨，自你将意城五百七十一条冤魂放入我心口时，我便不能放下仇恨！”
一瞬脱手，身后掌风袭来，玄凌苍撤步回身，又见血色飞溅。
“他们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要我除魔，要我报仇。你说，我怎么可能放下！”
猛然魔焰暴涨，将玄凌苍震出早成废墟的殿外。他跌坐在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夺命魔掌，笑容忽敛，声色皆淡：“还有，是谁和你说我要学万堺尊主了？”
即将落下的魔掌忽停，玄凌苍抬起眼，清晰地看到魔枭眼中映出了那把从天而落的赤霞道弓。
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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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樓發表於: 2016-10-16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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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结局）

长弓乍落，随之而来的是从破损殿中传来的脚步声。
玄凌苍一臂搭在倒塌的残垣断壁上，看着朝万魔惊座而去的道者身影。
“你再来晚点，就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了。”
听到玄凌苍这近乎抱怨的话，道者身影忽化清风，一眨眼，便已来到玄凌苍身前。他侧首看了看一身血迹却毫不在乎的玄凌苍，眉头微攒：“你先养伤，剩下的——”道者回头，剑指一提，至玄之道上，霞光忽而大作，竟散去殿中不少魔气：“交我。”
“好好好，我养伤，我养伤。”
玄凌苍摆摆手，盘坐在地却未疗伤，而是看着殿中再起的战火。

对于玄真君的突然出现，万魔惊座自是惊愕非常。随后，他便察觉到玄真君再不复前次虚弱，已是全盛之态。
“你怎会出现在此？！”
道弓格挡，再拈弓弦。无形箭出时，玄真君才道：“自然是凌苍告诉我的。”
万魔惊座一怔，从面前人眼中，他看不出半点对玄凌苍的怒火。满满的，都是平静。也只是这一眼，万魔惊座瞬间明白。
意城前那一战，旁人眼中玄凌苍为取玄真君性命用攻心之计自不会奇怪。可面对将废武功的局面，玄真君都不曾怒过，怎会因为玄凌苍三言两语而怒？

“那是因为你太不自量力！幽都之上，就算是万堺尊主又如何！” SXe1Q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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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肯拿出全力，是觉得我仍是玄凌苍么？” _u;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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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好兄弟当年也是这么说，可惜，就算临死前断了魔脉一条手臂，尸体也喂了魔虫。啧啧，好个俊朗少年啊，最后被啃得支离破碎。”

见万魔惊座眼中恨火，玄凌苍一脸我是好心的表情劝慰道：“黑帝啊，以后要攻打人世，记得先学会听懂人话。”不等他言，他又别过头：“不过让你听人话，你大概也不乐意。毕竟……”他笑了笑：“我在你眼中不过一粒尘土，所以掀不起什么风波的。可是啊，纵然身如微尘，可对我来说，只要有决心，你还不是被我打脸了？”说到最后，他竟笑出声。
他不说还好，一说万魔惊座更是怒火夹杂。玄凌苍就在他面前传递消息，他竟未曾看出！而听得此言的玄真君也一阵无言——什么叫不听人话？无言以对虽是无言以对，可对招间章法仍是稳妥不乱。
就在玄真君再提真元，欲出无形箭时。惊见万魔惊座凛然一喝，天际风雷交聚，魔像隐现，竟是再出魔黑天！

见魔黑天再出，玄凌苍也扶着栏杆站起，与玄真君一同看着这惊人一幕。
“他居然这么快就摆脱缚魂了……”
自言一句，玄凌苍陡然回神，一看身侧玄真君，他差点没晕过去。
——玄真君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可让玄凌苍差点晕过去的不是玄真君的态度，而是魔黑天现世后，他居然就拿着至玄之道站在那，动也不动。
你要不打那就跑啊，傻站在那是等死吗！玄凌苍都快被他急死时，玄真君忽道：“退！”
玄凌苍想也不想，与玄真君一同跃出魔殿。

就在二人跃出一瞬，天际风雷骤停，乍闻龙吟声起，响彻魔境。
玄凌苍才落到地上，一抬头，便见殃云消散，金龙御风而现，而龙首上立身一人，身负金榜，仙姿不凡。
“居然连他都惊动了……？”
话音落时，又见幽都四方忽现冲天光柱。与再起的风云形成一个巨大法阵，牢牢禁锢住魔黑天。随之响起的是四道声虽不同，意却相同的声音。
“玄宗四奇，拜会四魔尊！”

见局势已定，再听玄凌苍喃喃自语，玄真君解释道：“不只玄宗，圣龙口、天佛原乡、万圣岩，凡愿除魔的佛道同修们皆已来了。”话至此处，他看向玄凌苍：“凌苍，这一次，你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听得这句，玄凌苍陡然抬头，却见他那个素日不苟言笑的大哥竟在面前微微笑起来。哪怕血染道袍，哪怕眼眶泛红，他却还是在笑，这份坦诚，与玄凌苍再回京师时一模一样。
看着看着，玄凌苍忽别过头，虽不看玄真君，他却也笑起来：“大哥你要笑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里是战场诶。你不怕荒神一招雷劈了魔黑天也把我给劈了？我身上可是有魔气的！”
“那便撤离吧，胜利宗主已是十拿九稳，此战之后，便要准备封印幽都了。”
“好。”

听得玄凌苍应允，玄真君环视四周，虽有四奇法阵支撑。但四周妖鬼仍在聚拢，玄真君心一定，至玄之道再次上手，正当他准备开路时，脚步忽然一顿。他回过头去，便见玄凌苍站在原地，没有走。
“凌苍，怎么了？”
玄凌苍抬起头，看着玄真君。玄真君发现他之脸色竟比先前还要惨白，一忆方才，他在殿中独战许久，又靠自己来到通道前……玄真君只能上前，一把扶住玄凌苍：“我们必须尽快撤出，你若走不动，大哥背你。”
玄凌苍看了看玄真君，点点头。

确定玄凌苍负在背上时，玄真君朝着入口处瞬发无形箭一扫魔氛。随后身手敏捷，跃入冥洞中。
在玄真君入冥洞后，身后幽都忽有雷声响起。随后风卷沙尘，冲入通道，想必双方已开始交手。玄真君不闻不顾，哪怕冥洞路长，他却一心朝着眼中可见光明冲去。才出洞口，隐约的杀伐之声终于清晰。

目之所及，佛道儒三教打扮的人已遍布整个原野，与数不尽的妖鬼纠缠。果真如玄真君所说，天下修道者皆已来此。
正当玄真君冲出包围时，他忽听见背上的玄凌苍唤了他一声。
“大哥。”
那声音极轻，轻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凌苍？”
“大哥，你是不是一直在奇怪我当初为什么要将你骗出意城？”
玄凌苍突来一句，让玄真君一怔。
这些年，他的确在思索着玄凌苍为什么要将他骗出意城。可想来想去，无论是哪个解释他都无法说服自己。在寻回玄凌苍后，他也的确想问玄凌苍这个问题。可一见玄凌苍萎靡不振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如今，他愿说了，可是……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凌苍，楚遗将门和荻他们来了，还有枫儿和翎儿，等你回去养好伤我们再说这些。”
听到荻的名字，玄真君察觉到背上的人沉默一下，然后说：“荻不怪我么？”
“他若怪你，怎会告知太真君真相？只是……我也没想到……”玄真君顿了顿，苦笑起来：“你告知照世明灯真相，却不告知我。”
“幽都想要你的命。”玄凌苍轻声道：“不是你的命，就是忘家三子的命。我是唯一能将忘家和道门串联的人，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我。大哥……”
“嗯？”
“对不起。”
“你我兄弟，何须说对不起。”
“我不该骗你……只是，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玄真君脚步一顿，已察觉到不对。可不等他反应，背上人的声音中已带上熟悉的笑意。
“就像你当年为了我一生安稳，放弃家宅良田前往圣龙口苦修一样。我们是兄弟，所以我希望你活下去。”
玄真君骤然转身，在来时路上，他看到了无数飘散的光点，每一粒光点中都有一张释然的笑脸。也是此时，耳侧传来了极轻的声音。玄真君下意识低头，便见一支染血的竹笛落在地上。

那一刻，天地无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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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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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右銘: 且向山水尋光景，何必江湖争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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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登錄: 2023-07-26

鮮花(1)

25樓發表於: 2016-10-26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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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果然是青君！我來給青君加油啦_(:з」∠)_

雨落纷纷煞，十步江湖，赫然在踏。
倏忽雁過，嶙峋高塔，昏昏燈下，重開劍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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