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5.《Der Erlkӧnig.》(魔赤現代中短篇)|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05.《Der Erlkӧnig.》(魔赤現代中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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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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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20樓發表於: 2011-03-27 18: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再次感謝賜花與賞文。

於是繼續開下篇orz

[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21 21:2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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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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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21樓發表於: 2011-04-01 03: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對不起!您沒有登錄,請先登錄論壇.

[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07 23: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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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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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94)

22樓發表於: 2011-04-01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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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茶葉蛋就這樣掛了？〈喂沒禮貌
然後義子和兒子還在靈堂後面玩的很黑皮~~
茶葉蛋把拔要哭的....
噢反正哭了我們也看不到〈揍

魔王子真是歪理一堆堆的XDD
赤睛的吐槽都好犀利好精準好毒呀！〈拇指
可惜毒嘴鬥不過無恥所以請乖乖躺平wwwwwww

等等魔王子你那麼優秀的血統竟然說你是隔壁的老王的種...
隔壁的老王有這麼好的容貌麼....
好吧媽媽基因萬歲〈歡呼咦

淮河流域
↑↑↑襲滅大肚子、帝王香(蓮襲)；詐欺(吞黥)餘書通販中.....請戳上面連結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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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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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23樓發表於: 2011-04-04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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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懷感激地上文先orz
慚愧地收下小花orz然後繼續努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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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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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38)

24樓發表於: 2011-04-04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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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宗祀，這次在靈堂，王子你可以再荒謬一點（笑倒<？
咒拔感覺都快要氣到從棺材跳起來痛批那不肖的兒子XD
哎唷威呀~可是我怎麼覺得這地點莫名的有.........（艸\\\\\\\
最近真的受打擊太大欠缺治癒什麼都可以了
親的文還是如此的令人臉紅心跳加快啊~

期待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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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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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發表於: 2011-04-05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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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4樓游士于2011-04-04 14:10發表的 : (qbc;gBy
............................上次在宗祀，這次在靈堂，王子你可以再荒謬一點（笑倒<？ gLV^Z6eE
咒拔感覺都快要氣到從棺材跳起來痛批那不肖的兒子XD 7G2vYKC'
哎唷威呀~可是我怎麼覺得這地點莫名的有.........（艸\\\\\\\ OSj%1KL
最近真的受打擊太大欠缺治癒什麼都可以了 1MpX] j8C#
親的文還是如此的令人臉紅心跳加快啊~ C-&#r."L
....... (]}XLMi,|!

這篇原本是要拿來自我療癒的，如果也能療癒到您就好了。
最後，謝謝小花+賞文orz

[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21 21:3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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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u4m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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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6樓發表於: 2011-04-05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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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很博學很文藝呢!!!!!
特別喜歡桃夭那篇，描寫赤睛點燈那個部分
很有意境耶!!!

很好奇樓主下次打算在哪裡給魔赤這兩個滾床單XDDDD
祠堂又靈堂
王子真是什麼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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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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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發表於: 2011-04-05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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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6樓vu4m3于2011-04-05 11:27發表的 : =%:JjgKc*t
樓主很博學很文藝呢!!!!! S83]O!w0
特別喜歡桃夭那篇，描寫赤睛點燈那個部分 5,=B1
很有意境耶!!! j 44bF/
6S+K*/w
很好奇樓主下次打算在哪裡給魔赤這兩個滾床單XDDDD }77=<N br
....... 4LKs'$:A=

  過獎了orz
  回覆無能會繼續加油orz
  感激賞文+小花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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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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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發表於: 2011-04-12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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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辭生

※辭生：於往生者腳尾置燭燈一盞，謂之「長明燈」，以及米飯一碗上放一熟鴨蛋並直插竹筷一雙。另外用一大碗裝沙當香爐置於靈前。燒「腳尾錢」，並請僧尼或道士誦經（腳尾經、金剛經、彌陀經等）。

******

  對一個五歲的幼童而言，三更半夜被驚醒與最喜愛的玩具遺失，這兩件事令人懊喪的程度，是不相上下的。
  然而，正所謂「世事難料」，此刻，他就得無比憋屈地；被人從被窩中挖出來，接著缚手缚腳地由僕役穿戴整齊，便讓一旁奶娘牽進高大森嚴的堂奧之中。
  那麼寬大的地方，突如其然地擠進黑抹抹一堆人。體味、汗臭又夾雜著菸草燃燒之煙霧，空氣瞬間顯得汙濁閉塞許多，站久了很是頭暈目眩。
  所幸他年歲尚小，身高根本不及成人腰部，因此，他方能身在低處而自由自在地呼吸。
  「看就好，不要哭。」頭頂上，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

  ……我為什麼要哭？哭了可以放我回去睡嗎？
  ……如果可以，那我為什麼不哭？

  小男孩毫不遮掩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層層圍觀的人群，自動自發讓出一條路。奶娘小心翼翼地領著他，那態勢遠比手捧祖宗牌位還要畢恭畢敬，走向廳堂一隅，停步。
  擋在面前者，卻是一個長方形的巨大木匣子。
  堆疊在眼簾上的睡意，被激起的好奇心驅散不少。他微踮著腳尖，亟欲看清木匣子裡頭究竟裝了什麼新鮮玩意兒。
  眼珠子微轉了轉，他想起：之前曾有人送他一個玩具盒，上頭書寫著"Amazement"、"Surprising"，諸如此類的字樣。
  他小小的心臟，於是急速地跳動著，雙手彷彿正拆著耶誕禮物一般，因緊張而顫抖。
  滿懷期待地讓奶娘將他抱起來，站上一旁備用的椅凳……小男孩興奮地近乎要尖叫出聲，他即將、馬上就要打開這個禮物盒子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蒼白削瘦的女人。
  女人披在肩上的長髮，跟小男孩垂落臉頰的那綹闇紫儼然同一色系。
  女人生有長而濃密的睫毛，那羽睫灑落的陰影，纖毫不差地移植到小男孩的深邃的眼眶邊緣。
  女人的脣鋒便是隱約地遠山含笑，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笑意是泛黃照片中凍結的時光；而小男孩的笑弧是動態圖畫裡變幻的原色。
  ……
  ……
  ……
  ……
  ……
  都跟自己的一模一樣，沒什麼好看。
  這種驚喜程度，就跟那只玩具盒一模一樣。待他滿懷期待地開啟之後，卻只是得到一副，從裡邊猛然彈出的、死氣沉沉粗製濫造的小丑笑臉。
  小男孩迅速地掃視一眼，很快地就失去興致。
  當然，興致一旦消失，睡意立刻排山倒海地湧上來。

  「別哭─不許哭啊。」

  隨侍在側的奶娘，誠惶誠恐地殷殷囑咐著。
  就像是刻意唱反調似地，他立刻哭鬧起來─雖然一滴眼淚也不曾落下，但還是將奶娘嚇得魂飛魄散。
  「唉唷我的小祖宗，別哭啊……別把眼淚給滴上去啊，快快快，把他抱下來！」
  身旁圍繞的閒雜人等被鬧得雞飛狗跳，七手八腳地將踩在椅凳上的小男孩抱下來，放至地面。
  他依舊非常堅持原則，不掉一滴眼淚的抽噎著，似乎認為這樣就能壓迫眾人讓他回到被窩中─而事實上，他小小的心機還真有奏效之可能。

  「……那麼小，可憐見的。」
  「也沒見過幾次面，就哭成這樣，這孩子倒有心。」
  「就是緣份淺薄些……唉，可憐，沒有娘的孩子畢竟是……」
  「嚇咦！還說！別碎嘴！」
  「哭這樣，不吉利的。讓他睡吧。」
  「噯就是，讓他回去睡吧，小孩子又熬不慣。」

  頂上漂浮著閒言碎語是蚊蠅盤旋的嗡嗡聲，聽起來煩人得很；但他感覺很有些無端的樂趣，他立刻用小小的掌心揉著臉，避免任何人發現他嘴角控制不住嶄露一朵笑花。
  ……反正沒關係。
  小聰明使他獲得睡回籠覺的小惠，而他也真想睡了，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重要。

******

  睡前，魔王子正坐在窗邊老舊的藤椅上。雙腿不規矩地掛在搖搖欲墜的扶手邊緣、而空閒的雙手，慢悠悠地開始翻箱倒櫃，看起來像是在進行某種打發時間的睡前運動。
  食指勾拉桌子正中央之抽屜上，鑲嵌的黃銅把手，但抽屜卻是聞風不動。魔王子眉尖一聳，似乎是某種福至心靈的徵兆。他信手從桌上筆筒內，翻出兩個迴紋針；又從床頭櫃中的修容組中，抽出一柄小剪刀。接著彎身，細細檢視一回抽屜上的鎖孔。
  他將兩枚迴紋針凹直，先將小剪插入中間較大之孔隙中；接續為另外兩枚迴紋針，只用半分鐘不到的時間，便輕輕鬆鬆地撬開老舊銅鎖。
  王子殿下一行哼著歌；一行拉開抽屜，將躺在裏頭的文件夾拿出之後，用腳重重地將抽屜踹回去。
  卷宗為數不少，而其上最首頁，斗大之標題白紙黑字，赫然便是：「終止收養書約」。
  魔王子蹺著腳，無比愜意的神態，好像眼前這份卷宗不是法院或政府公文；而是一本爆笑漫畫。他一目十行迅速翻閱，閱讀的同時嘴裡竟然還念Rap；聲音雖小但口齒清晰，若有人在旁拿著歌詞對照，還會發現他唱的一字不差又兼完全沒走音，不可不謂神技。
  以最短時間檢視完手中文件，魔王子吹著口哨將卷宗恢復原狀後，便照樣將東西放回原本抽屜。接著照舊用小剪刀及兩枚迴紋針，將抽屜上鎖。
  將小剪刀物歸原位，兩枚迴紋針則丟進廢紙簍，王子殿下悠悠哉哉地洗盡雙手，然後甩著掌心的水珠，晃回另側睡房。
  待他繞過用以隔間的雲母石屏風，一眼便瞧見床上羽絨被微微起伏著，隱約勾勒出被中人之體態輪廓。
  肩膀一偏，斜倚在屏風外緣，他似笑未笑地直盯床上人安穩起伏的背影；直到對方似有所感地翻過身來，偏著臉面對他。

  「……看什麼?」

   窗外的月光，彷彿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問句所驚，一個踉蹌便跌進這間安靜的睡房。其無暇純淨只好任由窗櫺上垂掛的竹簾盡情篩揀；毫無保留地灑在床上柔軟的被褥和那人的臉龐。
  床畔欹枕的赤睛於焉擷取滿天光華，如同謫仙人。

  天父啊，汝座前天使失足墜落，現正睡在吾之床上啊……我該拿他怎麼辦呢?

  魔王子優雅而詭詐地輕笑著。

  赤睛雙眼驅不走渴睡的迷濛，他單肘撐於枕畔，雙眉似蹙非蹙地回望斜倚屏風的魔王子。那神情，竟有幾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風露輕愁。

  「……看什麼?」

  魔王子大搖大擺地晃至床邊坐下，猝不及防地湊近昏昏沉沉的赤睛：「看你。」
  赤睛已然睏倦到連賞他一計衛生眼都沒力氣，乾脆地背過身一捲被子，再度窩回床裡夢周公。

  但若因此放棄胡言亂語的良機，那就不是魔王子了。

  他緩緩俯低身子，靠在赤睛耳邊，那語氣之欠扁足以激起全天下人群起撻伐：「『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嬌，恰便似活神仙離碧霄。』」他侮慢地輕聲道：「據聞你是天上謫仙人，我該如何將你永生永世羈旅凡塵哪?」

赤睛的削肩，明顯地微微一縮。

  「『天女羽衣』啊─我親愛的。」他繼續玷污眼前謫仙人潔淨的耳骨，用言語、用脣吻：「古人明訓：當天女欲返歸天庭時，便將其羽衣納為己有。如此以來，她便再也不得脫身。」
  王子殿下輕佻咬嚙那人形狀姣好的耳廓，泠泠輕笑：「所以我合該如法炮製不是?─在我的床上，為你寬衣解帶、使你未著寸縷，這樣你就是我永遠的枕邊人了……妙計否?」
  赤睛終於忍無可忍地彈起身來，不假思索直接搧他一巴掌。
  出乎意料，這次他竟慢了一步，魔王子搶先扣住他的手腕，居高臨下地將其四肢緊緊壓制住。動作時，還不忘用自己的身形擋住窺視的月光，將身下人完完全全地籠罩於自己的陰影之下。

  最後是唇─這世上，沒有比以吻封緘更能有效消音的方法。

  是的，就是這樣─魔王子瞇細修長的眼尾─讓對方在自己的影子下掙扎享受和耽溺。
  如此一來，九重天上探尋之目光就此關照不到、也聽不見遭受困缚的天使所發出的求救與呼喊，那謫仙人就只好從此成為他的枕邊人。
  當然─王子殿下信誓旦旦地想著：自己會讓他永遠記不起那件被強行剝奪的衣裳，而是鏤骨銘心地用全身肌膚去記憶自己的體溫。
  彷彿自己傳遞給他那灼熱的溫度，才是他與生俱來的天女羽衣，至此信以為真，永不抱疑。

******




  數日之後，守靈順序再度輪替，正由王子殿下與赤睛當班。
  燒過夜香之後，赤睛先去房中，將王子殿下心心念念的抱枕拎出來。而當他回轉靈堂時，從門口望進去，卻見某人正盤腿坐在棺木尾端，與神龕上安放之靈位遙遙相望。

  「怎麼?只管呆坐著。」
  「欸守靈這回事，不呆坐著難不成要夜夜笙歌嗎？……」話尾驟然剪斷，似有妄念一閃而過。魔王子緩緩扭頭，以一種難以臆測之神情與深思熟慮的眼神，望向身後人。

  「……話說回來，夜夜笙歌似乎也不錯。」

  赤睛不是不能理解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是多麼、多麼的妨害風化；他秀眉一挑，不假思索地轉身欲走。

  「哎唷，開個玩笑嘛。」
  「我幽默感差，你自便吧。」
  「曲高和寡，真是天才的寂寞。」魔王子的語氣十足地傷春悲秋，而要傷春悲秋，自然也要同步西施捧心方能入戲：「來吧赤睛，體恤一下我這個心灰意冷的天才。」
  「向枕頭尋求慰藉吧，心不應口的天才。」
  然後不由分說地將手中的抱枕，砸到王子殿下俊美無匹的臉上，力道之狠戾彷彿甩出去的是一只鐵餅。
  反觀王子殿下，只是悠然淡定地將腦袋上的枕頭抓下來，並用兩隻腳丫子不偏不倚夾住，重新盤腿坐下。

    「說實在的，俗話說：『人一旦死亡，秘密也隨之入土。』……我實在不想推翻這個言論呢。」
  「您太客氣了，殿下。你的功用除了推翻和破壞之外，一無是處。」
  「喔，不要緊的，至少我天賦異稟、術有專精，不淪於梧鼠技窮。」
  「陶醉吧你，暈乎樂乎沒？陶醉完就快滾去睡。」
  赤睛自顧自地展開被褥，隨後褪去外套折疊整齊，並合衣躺下。
  正滿肚子壞水奔騰，卻沒處洩洪的王子殿下見狀，立刻不甘寂寞地挾著抱枕湊過去。

  「我要向你告解，親愛的赤睛。」
  「休想要我保密，你最好閉嘴。」
  「喔，你可以說，這非常聖潔。」
  「既然聖潔又何須告解？不聽。」
  「你會聽的，因為就算你不聽，你的鼓膜依然會毫無選擇地接受它─你能做的，只有選擇思考、或者根本不思考。」
  「我不想聽。」
    「瞧。」魔王子惡意得逞地一笑：「你聽見了。」

  赤睛將棉被攏起來，一把蒙住頭，只剩幾縷霜髮飄於枕外。
  然而王子殿下絲毫不以為意，修長的指節鬼鬼祟祟地在對方的枕上四處遊移，彷彿正虎視眈眈，欲趁隙鑽入那蛹形的被窩中。
  縱使隔著布料，身下人起伏的曲線早已是爛熟於心。他胸有成竹地一攬，便精準鎖住赤睛的髂間，將對方連人帶被子拖進懷裡。
  「我累了。」赤睛將臉埋在枕中，冷酷無情的宣示。
  身後，魔王子語調輕柔，吐出的語氣似乎下一秒就要唱搖籃曲替他安眠……雖則，他說出的話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是嗎?那正好。親愛的赤睛，請你現在，完全放輕鬆、不必感覺壓力─聽我為你說個睡前故事吧。」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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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a0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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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0)

29樓發表於: 2011-05-22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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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做七

※做七：為亡者往生極樂所進行的儀式，通常為前一日晚上十一時開始進行至當日凌晨一時。

******



  來，聽我說一個故事。
  故事內容，真真假假、虛實難以辨識。
  我想說一個故事，事關偽造、與仿製，無論任何層面上的，會比真理更無傷大雅？
  然而，我論述的無關真理。
  其實，我引證的只是故事─故事者，故去之事。
  你準備好洗耳恭聽了麼？

******

  赤睛冷然地放任上眼瞼的睫毛，如同禽鳥張弛豐柔的羽翼，安穩棲身於眼眶下緣。不打算多費心思去想像，所有噴息於頸後的言語，暗藏多少善與惡的潛臺詞。
  而身後的魔王子不以為忤地伸手，輕輕撩開懷中人散落頸間的霜髮，曼澤擾動若一掬明水，自他指間堪堪滑落。他的眼是口幽深的井，懷中人的髮似一江白練，自往他眸底分付東流……注滿了，粼粼波光，豈是瑤池之水天上來麼？
  有些人的美好，實在是令人深覺他離雲居過近了，最好、最好是將他扯下來、再也回不去高尚處。
  因此惡意，魔王子徑自以吟遊詩人的語氣、但卻是江湖神棍的表情，述說他的故事。


  「從前從前，有一個國王。」

  童話故事的標準開頭，必然有一個人上之人的出現，由他來主宰其他人的命運。

  「他有一個美麗敏感的王后、一堆忠心耿耿的臣民，而所有忠心耿耿的臣民之中；有一個下屬尤其滿腔赤誠，為了效忠國王，他什麼都可以犧牲─包括性命、家人。」

  王子殿下一揚溫柔矯情的淺笑，持續說下去。

  「有一天，這位滿腔赤誠的下屬，終於迎娶一位美麗深情的妻子─他的妻子，在情感的執著度方面與他夫唱婦隨，唯一不同的是：他執著的是忠君；他的妻子全心只從夫，其它一概不管。」

  骨節嶙峋的長指凝結月光的寒意，森白似骷髏，深深陷進柔軟髮流中，彷彿刺探腦識的觸手─自塵封的往事中伸出來，顫巍巍地將覆蓋於赤睛眼簾上，那雙柔軟的羽翼撥開去，使之忐忑地振翅欲飛。

  「有一句話，叫作『板蕩識忠貞』……黑暗的時代，淬鍊出金石可比的美德；同樣地，醜惡也隨之孕化。這位忠誠的下屬，因深受皇室倚重，故由國君指派為皇室親衛隊之長、並貼身保護產完頭胎後，身心耗弱的王后；此時的王后，已無法孕育任何一個皇室血脈。侍衛長深知：國王內心渴求再得一女，護主心切的他，為成全國君心願，不惜說服妻子擔任代理孕母，再替皇室誕育一名後代。為避免無謂的流言中傷，他甚至將髮妻與未滿五歲的稚子，送往國外安置。本來，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相當順利，然而……」

  語氣稍停，他的手輕輕穿過懷中人削瘦的臂膀，掌心便停留於對方腰間，再無動靜。

  「美麗敏感、卻長年獨守空閨的王后，竟愛上忠心耿耿的侍衛長。為了追求真愛，瀕臨瘋狂的王后試圖勾引隨扈、與國王翻臉，整個宮廷因此陷入一片烏煙瘴氣；而小人與弄臣的流言蜚語也令侍衛長萬分內疚，為保全皇室清譽，侍衛長一肩挑起叛國辱君的罪名，飲彈自盡──整個事件中，國王從未替滿腔赤誠的下屬，聲援任何一句話。」

  原已掩上的窗扉，不知何時再度門戶洞開，鑽入的絲縷冷風幽微如同低咽著鬼哭，是昔年的冤魂於櫺外徘徊。

  「王后得此噩耗後，身心徹底崩潰，不久便自殺身亡。正於國外安胎的侍衛長之妻，深信夫婿清白且不斷向國王求情，但卻得來丈夫畏罪自殺的結果。夫妻倆畢生奉獻予皇室，卻得來這樣回報，她內心痛恨可想而知；為求報復，她用盡一切方法，欲根除腹中所懷之皇室血脈。然而，國王之親信卻將她監禁並以其子要脅，逼她產下胎兒。數月後，她順利產下一名嬰孩─未來的王女；再過數月，她於醫院中突然暴斃，死因不明。」

  說書人輕吁一口氣，彷彿裝腔作勢，為與自己無關痛癢的故事嘆息：「她一死，膝下幼子便無人照應，國王出於補償心態，便將其收為養子，並視如己出。事隔二十多年，此子業已成人，王更視之為左右手，想見得乃父之流。重振祖風，應是指日可待……」魔王子薄唇輕哂：「現在，赤睛，我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你睡熟了嗎？」

  沒有回應。

  果不其然─魔王子近乎得意忘形地評斷著：自己並未擁有適宜為這雙耳朵敘事的嘴巴。幸而他依然具備一雙最死纏爛打的手，那雙手好整以暇地越過懷中人的腰身，貼上對方低垂的手腕。

  碰觸的同時，便是一陣鮮明地顫抖。
  他輕輕哼笑一聲，音調狡猾而薄倖。

  「啊，難道你還清醒著？」貼在對方瑩白耳廓的薄唇，緩吐著輕慢言詞，是標準的明知故問：「那……親愛的，你希望─我把故事續下去麼？」

  「……」

  「你不喜歡這個故事嗎？」魔王子開始惡劣地煽風點火：「這是多麼充滿戲劇張力的腳本啊─忠誠與背叛、真實與謊言、愛與恨、生與死……可是呢，我有很大的潛力可以將它扭轉成一個皆大歡喜、笑泯恩仇的happy ending，怎麼樣My dear？想不想To be continued？」

  「……」

  「中國戲曲，從來最愛大團圓的戲碼了。」一聲蔑笑：「雖然，『大團圓』」的場景會少幾個人，但反正無損畫面美麗，重點向來都是郎才女貌啊俊彥佳人─所以，最美好的結局是什麼呢？就是：前代的遺憾，由後代撫慰之。當年，皇后無緣與侍衛長白頭偕老；如今，由皇后之子與侍衛長之子為其圓滿，這不是很有意義嗎？這不是足以告慰死者在天之靈嗎？……」

  赤睛，不是嗎？

  你的父母將生命奉獻予我的父母，你難道不打算克紹箕裘嗎？況且，我很寬容、非常寬容，我不要你奉獻生命─如果生存是最終的希望，那我只不過要你獻上……據說，較之於生命更為珍貴的東西，好比說：尊嚴；好比說：感情？
   據說，子代總會複製親代的悲劇，無止無盡。你的命運，許在你出生的那刻起，便標記附庸的烙印─跟你的父母一樣，注定是要為皇室犧牲。你能忍受這樣尊嚴盡失的臣服嗎？……尤其當你發現：你的雙親是這樣蒙羞地死去時？

  你可以忍受多少？你的忍受，是為了皇室？為了自己？或著……

  為了我？

  To be continued.─我等你，為我續寫故事的結局。
  接下來，全是我們兩個獨挑大梁，然而死去的人們將借我倆的身與口，再次言行舉動。

  ─What would you be？How would you be？

魔王子貼在對方肌膚上的掌心，冷不防反手一握，出乎意料地，懷中人猛然甩開他的雙手和箝制，力道之大完全超出預期。

  他只覺臉上傳來尖銳地刺痛，然後是一陣熱辣辣。

  赤睛翻身坐起時，壓根兒沒有想到自己會誤傷魔王子。方才那甩臂動作過大，戴在左手之苗銀扳指上突稜的利角，竟硬生生將後者那俊俏的臉頰劃上一道深深的口子，立馬見血。

  情況有些失控，兩人顯然都震住了。沉默的氣氛蔓延開來，更顯窒息。

  魔王子率先回過身來，抬手輕輕撫著臉上創口，鮮艷的血漬與瘦長的指相襯益發死白，他意味不明地輕撇唇：「不愧是上等貨，那切口整齊俐落啊。」

  「……是要割你的喉。」赤睛一字一句地說著，每個音節都清清楚楚：「不想失手了。」

  「噯，別沮喪，一回生二回熟。」微歪著頭，輕聲壞笑道：「這麼不甘心，何妨再劃一次？」

  啊，燃燒起來了─魔王子神魂顛倒地想著─多美麗的眼睛，用這樣迷人的眼神將我千刀萬剮，也可以含笑暝目。
  而擁有美麗的、燃燒的雙眸的赤睛，只是冷冷地站起身，斷然擺脫對方糾纏腰間的臂彎，接著推開虛掩的門扇，頭也不回地離開。

******


  好美，你都不知道。
  魔王子說、真誠地說、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真誠過。
  雖然可能只有短短一秒鐘。

  「我都燃燒起來了─為那雙美目啊。」

  寒煙翠毫不掩飾地翻一個白眼，然後狠狠地將蘸滿碘酒的棉片，軋上那張妖孽的側臉。

  「燒死你，神經病。」
  「噯，小翠，你都不懂我內心的澎湃。」
  「謝謝，我不想懂，請收回去。」

  「我更愛他了。」魔王子雙掌按住上眼簾，倒回床鋪的姿勢彷彿是被渾身強烈的情感燃盡精力一般，全身虛脫─但搞不好其實他燃燒的全是虛情假意：「這可怎麼好？我都不能控制我灼灼欲焚的情感了，這多麼令人恐慌啊……所以我只好萬分不捨的將他推開，我的愛將我自焚便罷；可怎能燙壞了他？」

  寒煙翠忿忿地扯斷透氣膠帶，那態勢彷彿恨不得用手上的長條紗布立馬將眼前人勒死，她粗魯的將消毒完畢的傷口包紮起來，最後不忘玉掌拍上去、倒像是順道賞親生兄長一個大鍋貼：「閉嘴！我全身雞皮疙瘩全冒出來了！」

  眼見王子殿下被一掌拍得偏過臉去，寒煙翠內心稍稍平衡一點，方啟口：「你就無聊吧，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也拿起來說！還偏挑人家最刺心的，你說你犯賤不犯賤啊？」

  「我怎能忍心讓他一輩子活在謊言中呢？」被指責為犯賤的某人，將從眼簾上挪開的雙手，移至下巴輕輕摩娑著：「這是一個家族性的集體詐騙呢，這是不人道、不正當的。再說，愛情的本質就是忠貞與誠實，我當然要對他既忠貞與誠實啊……這樣有錯嗎？」

  「那才不是呢。」寒煙翠反駁：「忠貞與誠實，本意都是為了不要傷害所愛。不是像你，還拿來傷害別人。」
  「喔，那陷入愛情中的人，果然都有受虐體質。忠貞與誠實，都可能趨近變相的壓迫或殘酷的真相─所以，貞操帶與White lie，那一種比較溫柔？」王子殿下飄忽的眼神與笑容，是從另一個空間來的投影：「……我說『愛』，就由我來主宰。其他人的愛情，不過是一組又一組特殊條款，只適用於個案，並不包括我。」

  「那你的個案是怎樣？」寒煙翠微微蹙眉：「愛就是要虐待？」
  魔王子一臉無辜：「小翠啊，在你心目中，大哥竟是這樣邪惡的人嗎？」

  ……邪惡到爆。
  寒煙翠默默地在內心吐槽一百遍啊一百遍。

  「你會失去的。」寒煙翠警告他：「你的惡意已經太過。」
  「我本來就可能會失去。」魔王子溫柔的翕動唇瓣，語調如同輕哼著只有自己聽懂的lullaby：「我看見他的腳步已然轉向，所以我今天為他開了大門，我並不殘忍、或走或留都由他，我才是那個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在他心裡，我就是。」

  「更錯了。」他親愛的王妹大膽指正：「你不是為他開了大門、你根本沒這樣善良寬容，你是在屋子裡放一把火，逼他不得不逃出去……不，你連大門都反鎖了，你想燒死自己、還想要他陪你─」

  寒煙翠厭煩地別過頭：「你真是……噁心透了。」

  另一側的魔王子，只是持續顯露著迷離的淺笑。眼神依舊是那口古老的井，不縋入繩桶，汲不出內裡的墮落、耽溺、酩酊、狂亂。

  噁心嗎？其實，也不過是他獨自一人，唱出一支歌─唱出來，旁若無人只唱給自己的耳朵聽。或許，還有其他歌者吧，但他們總要等到滿座，喉嚨才會圓潤、手勢足夠婉轉、眼睛使能說話、心頭方為清醒─只是他和他們卻不同。

  虛空的聽眾─他想。當那人別過頭去時，他也只能對自己歌唱，虛空是他唯一的聽眾……到那個時候，魔王子勾起異常嬈麗地笑弧。

  或許，他可以明白：他是否會思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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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 此帖被rebeca0262在2014-01-07 23: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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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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