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3 慕蓮全文(完)+前傳─天涯彼方1~7，慕蓮悲劇版結局，484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23 慕蓮全文(完)+前傳─天涯彼方1~7，慕蓮悲劇版結局，48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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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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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20樓發表於: 2006-06-20 17: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慕少艾的夢魘1（慕蓮番外）

歐家堡，武林中勢力看似龐大，擁有呼風喚雨等神奇力量的神秘堡壘，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個人都是名聲響鐺鐺，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歐家堡向來單傳，第一百三十九代堡主，是前任一百三十八代堡主歐麥佳的寶貝女兒歐娜娜。但自從歐娜娜比舞招親，將個如花似玉比姑娘還妖魅的賽荳蔻賽公子娶回家之後，歐家堡單傳的優良傳統就被束之高閣，取而代之是人丁興旺。

賽荳蔻自從入贅之後，就改姓歐，名為歐荳蔻。歐娜娜和歐荳蔻努力做人，在短短五年內總共生了四個小孩，各為二男二女。

老大是未來歐家堡的繼承人，名為歐鐸商，興趣是做中古家具的批發買賣，喜歡遊走天下各地，像個以浪跡天涯為畢生心願，有輛馬車即可行遍天下的吉普賽人。可惜的是，歐鐸商對繼承歐家堡興興缺缺，能逃救逃，能避就避，除了偶有一紙家書外，連歐娜娜都快忘了她的寶貝大兒子長得是何種模樣。

老二是個嬌滴滴的美嬌娘，生性不拘小節，豪爽又自然率真，從小時後開始，就是左鄰右舍的鬼靈精怪孩子王。老二從小發誓，絕對終身不嫁，要當一輩子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神秘人物。可惜天不從人願，標榜單身主義的老二，還是成為愛情與婚姻的俘虜。自從嫁給慕小霜之後，歐妭裳就稍微收斂了任性的脾氣，在家相夫教子，有慕少艾這個兒子，更是讓歐妭裳非常驕傲。

歐吉嫦是老三，但是總是跟歐娜娜吵著要改名。老三遺傳了爹親歐荳蔻的天仙美貌，還有柔媚多嬌的靈巧身段，跳起舞來總是迷倒眾生，一顰一笑牽動著所有未婚的單身男子，加上吉嫦之名有若飛天嫦娥，更有許多人不遠千里而來，只是為了欣賞歐家堡老三歐吉嫦的一舞。但……歐吉嫦是四個孩子中，脾氣最壞的，因為“他”厭惡這個名字，還有那張跟娘們沒兩樣的臉蛋。他是男人耶！什麼歐吉嫦……

老四叫做歐蕊絳，年紀最小的掌上明珠，歐娜娜和歐荳蔻對她非常疼愛。歐蕊絳是四個孩子中，最溫柔謙遜，從小飽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擅長描繪工筆花鳥，以及能將古箏彈地行雲流水，完全符合名門之後氣質的千金小姐。歐蕊絳也是最早嫁出去的女兒，夫妻倆幸福美滿，婚後就遠居偏僻的海島，歐蕊絳厲害的繡功，在補破漁網上發揮最大的功效。

這就是歐氏宗親會的基本成員。平時難得聚首的兄弟姊妹，此時此刻，竟不約而同地同時現身在歐家堡。因為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大日子，錯過這一次，有可能還要再等數百年。就像梅林泣血，少見的奇景當然要把握時光欣賞。

沒錯！會讓這一群有如鳥獸散分居多年的歐氏宗親相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今天就是歐妭裳的兒子慕少艾，“終於”受不了歐妭裳照著三餐提醒催促，帶著他的新婚娘子素還真，前往歐家堡“補歸寧”。

慕蓮小築裡，慕少艾像是腳上上了膠，連半步都不想移。光看他娘歐妭裳就知道，歐家堡根本是個暗藏危機的杜鵑窩。什麼補歸寧？想要他帶素還真回家就說一聲，用這麼多花樣，不過就是想炫耀一下，她的“女婿”或“媳婦”可是武林響鐺鐺的大人物。

當天結婚他雖然穿新娘服，但不代表他就是妻。補歸寧……好妙的理由！根本就是把他當女兒了嘛！慕少艾越想越氣，看著一旁對著銅鏡，正在將儀容打理整齊的素還真，慕少艾猶豫著該不該把“那件事”說出來。

當時他只有四歲，可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就是讓他對歐家堡望之卻步的導火線。可是……這麼難為情，要怎麼啟齒比較好？餘光看著素還真，慕少艾深吸一口氣，吐出…緩緩開口：「蓮兒，真的要去歐家堡？」

素還真正在調整蓮冠前的髮簪，聽見慕少艾沒來由問這麼一句，依然面對著銅鏡，仔細地將髮簪旁的頭髮梳理整齊，調成完美的八字形，手在梳妝台前摸索著白髮夾，問道：「不然是滷的還是炸的？」

一點都不好笑。慕少艾嘆口氣走到素還真身後，接過牛角梳替他梳髮，並且將耳朵旁的雜毛一搓搓整理好，用髮夾固定。銅鏡映照著兩人的臉，好一副鶼鰈情深的畫面。

幫素還真梳好了頭，慕少艾將梳子往臺上一扔，雙手將素還真抱個滿懷，生硬回答：「我跟親戚不熟。」

側身吻了慕少艾的臉頰，素還真想去歐家堡的意志還是很堅定，未曾動搖。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見見慕少艾的親戚長輩。笑吟吟說道：「多去幾次就熟了，不是嗎？」

「唉唉！我不只跟爺爺奶奶不熟，跟大伯小叔姑姑堂兄弟姊妹見面，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就是四歲那一年！他永遠忘不了，一個四歲孩童幼小的心靈，受到了令他難以抹滅的創傷。

聽起來不太對勁。素還真瞇起眼，用溫柔的語調，安慰眼前這個哭喪著臉，又帶著憤怒與害羞的男人。「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願意說給我聽嗎？」

水汪汪的眼，看得讓人心癢難耐。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將事情發生經過告訴素還真，一見到如此渴望的溫柔眼神，慕少艾馬上棄械投降，娓娓道來……

＝＝＝＊＝＝＝＝※＝＝＝＝＊＝＝＝

一個全身圓鼓鼓又白白淨淨的男孩，穿著繡著可愛動物圖樣的虎頭鞋，又白又圓的手臂開心地搖著鈴鼓，還在左右手掛上好幾圈象徵富貴的黃金手環，使得男孩的肥手臂，一圈一圈地擠出一層層的肉，好像剛出爐的京華火腿。

男孩嘴裡咿咿呀呀叫個不停，像是在唱歌，或是牙牙學語。可愛的小嘴裡，隱約只能看到上下排各有四顆小白乳齒，算是比同年齡的孩童發育地早。身上穿著紅綾兜，兜上繪有兩隻拿著竹子啃的貓熊。肥肥的脖子上掛著一條快跟手指頭一樣粗的金項鍊，沉甸甸的墜子是滿月禮，上頭寫著一個篆體的“壽”字，這條項鍊是象徵保佑小孩子平安長大的長命鎖。

頂上的毛很稀疏，蛋白色的眉毛卻是長的可以。兩條長眉各編成辮子，從耳後往上繞，再用紅色的緞帶將兩條眉毛綁起來。像毛筆的辮子尾端，就像一枝沖天炮頂在男孩的頭上，等著一飛衝天。

歐娜娜和歐荳蔻早就將歐家堡裝飾地漂漂亮亮，跟中原普渡席開百桌和過年的張燈結綵沒啥兩樣。整座歐家堡，就像一位披著紅紗的新嫁娘，夜晚齊亮的燈泡，就像彩縷珠瑤的珍貴寶石，將夜晚點綴地有若白晝。

如此鋪張盛大的原因無他，只因為歐娜娜和歐荳蔻的寶貝外孫──慕少艾，今天是第一次回到歐家堡，歐娜娜不惜砸下重金，只為博得外孫的笑語。小少艾原本興奮的心情，在走到裝飾華麗，有若城堡的歐家堡外，開始鬧脾氣。

『好俗。』

這是小少艾腦袋裡唯一的想法，而且俗到他完全不想踏進去。慕少艾不只牙齒長得快，連心智都比一般小孩成熟很多。早上從家中出發時，他已經很介意娘親把他打扮成這副模樣，只要嘴裡再塞顆橘子，活脫脫就像要參加比賽的神豬。小孩子年紀小，不代表大人可以為所欲為。

「嗚哇───」眼淚如噴泉噴出，嚇得歐妭裳和慕小霜趕緊安慰寶貝兒子。

「小乖乖，怎麼哭了呢？爺爺和奶奶特別幫你舉辦盛大的歡迎會，小艾艾是乖寶寶，不哭不哭哦！」慕小霜發揮哄小孩的功力，慕少艾卻是越哭越大聲。

「嗚哇───」要我踏進這間俗又有力的別墅，作夢！綁沖天炮頭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腳痛痛───要乎乎────」套在手上的黃金圈越看越礙眼，把肥肉弄成一圈一圈的哪裡可愛了？他又不是哪吒三太子，腳踩風火輪還帥氣點。

歐妭裳聽見小少艾腳痛，馬上蹲低身體，脫掉可愛的虎頭鞋，拿出隨身攜帶專治跌打損傷的藥布，往慕少艾所指痛痛的腳踝貼下去。媽啊──就算是夏天，忽然一陣涼意從腳底涼到心坎裡，要不是心臟有力，可能會馬上暈厥。小少艾再次痛哭，哭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天兵的爹娘。

「不痛了吧？閉嘴不要再哭了。快快快！爺爺奶奶在裡頭等，我們快進去。」歐妭裳拿起手絹，胡亂幫小少艾擦乾掛在小臉上的鼻涕和眼淚，和慕小霜兩人簡直是用半拖半拉的方式，才把一直扭動掙扎的小少艾拖進歐家堡。

『等我長大，絕對不會再踏進這像建醮廟會的歐家堡！』

入廳堂，歐娜娜和歐荳蔻已經正衣冠，昂首期盼著寶貝外孫的到來。當看著穿著紅綾兜，金環金項鍊閃閃動人，白白淨淨的慕少艾扳著一張臉被拖進來，歐娜娜笑的闔不攏嘴。她的外孫慕少艾！她見到她的外孫慕少艾了！好白！好胖！好可愛！的確是歐家優良血統蓋章證明的啊！

「小艾艾，來。」歐娜娜用掛滿珍珠水晶鑽石手鍊和戒指的手腕，朝慕少艾招手，珠光寶氣的閃亮讓小少艾差點睜不開眼睛。

『天啊───』為什麼他的虎背熊腰爺爺，要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

年紀雖小，慕少艾已經懂得察言觀色。廳堂的太師椅兩側，至少有四雙眼睛，色瞇瞇地對他這個胖小子心懷不軌。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時歐妭裳蹲下來在慕少艾耳邊說悄悄話：「快去！聽話！乖！」

『我又不是小狗。』可惜沒有尾巴搖。

裝作開心地搖著鈴鼓，慕少艾張開胖胖的小手，用肥肥的短腿小跑步朝歐娜娜跑去。歐鐸商等三人看到這樣的小少艾，紛紛衝上前，有的捏手臂，有的捏臉，直呼“好可愛！”，直到歐娜娜假裝咳了一聲，才肯放手。

一大一小，一少一老，有如在海灘上奔跑重逢的戀人，真是感動到令人涕零的一刻，祖孫兩人緊緊深情相擁，時間彷彿靜止在擁抱的那一刻，但歐娜娜兩隻手環著慕少艾，四歲的小少艾只覺得心臟快被擠入食道，快不能呼吸了。

小腳拼命踢，小手拼命揮，就在慕少艾好不容易爭取到一絲呼吸空間，他想起了娘親的囑咐。瞇眼！鼓臉頰！咧嘴笑！最好要露出大家都會驚嘆“好可愛”的上下排數顆小牙！不就是幾顆乳牙齒嗎？誰沒長過……

「爺耶，我回來了。」牙牙童音出口。

呼───現場本來有如撒哈拉沙漠的熱情氣氛，突然可以感覺到落葉紛飛，氣溫不只驟降，而且還下雪落霜，比南北極嚴寒的冰河更冷然。立於兩旁的人都倒抽一口氣，替小少艾的未來哀悼。

慕少艾抬頭看著他叫了一聲爺爺的人，眉毛已經凝成倒八字，而且眼睛細小的像要把他給吞下去。嚇得不動生色，緩緩把抱著自己的雙手撥開，慢慢從“爺爺”膝蓋爬下太師椅，然後再爬啊爬的，爬回歐妭裳的身邊。爹和娘的表情看起來也不太對耶！怎麼回事？太師椅上不就兩個人，一男一女，一個爺爺一個奶奶啊！

「唔……」吸著大拇指，慕少艾想用裝可愛打破僵局。

「娘……」歐妭裳向小少艾使了不要多嘴的眼色，吞了好幾口水，可以聽見語氣在顫抖：「小艾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爺爺？嗯──」歐娜娜氣得吹鬍子瞪眼，這是她的死穴。

小少艾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黑色的眼珠子轉啊轉得，打量著一直靜靜坐在“爺爺”旁邊的“女人”。那女人比娘還漂亮，長得瘦弱娟秀，風度佳，氣質一流，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閨秀，想必就是奶奶了。

朝認定的“奶奶”跑去，小少艾一撲而上撒著嬌：「奶奶，妳好漂亮。」小手往奶奶的胸部一摸，卻發現不只平，而是非常平。怪了？！女人不是都要有胸部，分泌乳汁才能餵奶啊！怎麼奶奶沒有？

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

呼───現場本來已經安靜又寒冷的氣氛，再次感覺到落葉再次紛飛，氣溫不只驟降，而且還下雪落霜，比南北極嚴寒的冰河更冷然。立於兩旁的人再次倒抽一口氣，替小少艾的未來哀悼。

「奶奶？嗯──」歐荳蔻氣得吹鬍子瞪眼，這是他的死穴。

小少艾知道自己又犯了錯，慢慢從“奶奶”膝蓋爬下太師椅，然後再爬啊爬的，爬回歐妭裳的身邊。爹娘的臉色更青了，好恐怖。

「爹，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兩人拉著慕少艾慢慢向後退，情況真的有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就再三人退到門口時，歐娜娜和歐荳蔻同時發出雷霆怒吼：「妭裳！小霜！把慕少艾教會分辨誰是爺爺，誰是奶奶之後再回來來來來來來！」回音拖地老長，看來二老真的氣急攻心。

「哇───」萬歲！

小少艾喜極而泣，終於能逃離這個像中原普渡大拜拜的地方了。老天爺保佑！

「爹娘我們知道了！」以為小少艾被嚇哭，歐妭裳一把抱起慕少艾，而慕小霜則是拉著歐妭裳就往外頭衝，用千里傳音將想說的話傳到歐娜娜和歐荳蔻兩人耳中，瞬間一溜煙地閃地不見人影。

好好的一場祖孫見面會，就敗在『爺耶，我回來了。』六個字上頭。

對才四歲的小少艾而言，這是他最不願再提起的童年過往。

＝＝＝＊＝＝＝＝※＝＝＝＝＊＝＝＝

等到慕少艾講完這個慘痛的故事，睜開雙眼，卻見梳妝台前空空蕩蕩，不見素還真的人影。等到慕少艾將房間環伺一圈，卻發現有個人趴在床上笑彎了腰，只差沒包著被褥打滾。

好好笑。素還真從聽見慕少艾描述小時後的喜氣裝扮開始，就一直在憋笑。他要忍，誰沒有童年呢？好險他的童年就是穿著道袍，偶爾帶頂小草帽度過。

不像慕少艾，又是金環金條紅綾兜，看起來歐家的家境可算是富裕，不然怎麼會把小孩打扮地跟散財童子沒啥兩樣？哈哈──不是散財童子，是觀音大士座前的金童啊！“金”童──哈哈────

不過在聽到慕少艾正經八百說出『爺耶，我回來了。』之後，素還真完全忍不住。他一直在想像歐娜娜那張想發脾氣，可是對方是個四歲，又是自己外孫的小孩的臉，就捧著肚子笑到床上去。

「唉唉！」這樣笑自己夫君對嗎？誰沒有童年啊？

朝素還真走近，看著在床上笑彎了腰的人兒，慕少艾三聲無奈，又好氣又好笑，想發火卻缺少助然物。

他氣寶貝蓮兒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好笑的是……光回想自己像京華火腿的樣子，實在是俗到不想承認，也不禁噗哧笑出聲。上前摟住素還真的纖腰，頭枕在有如棉枕的被上，無力側身而躺的慕少艾，像是在撒嬌：「寶貝蓮兒，求你別再笑了，別去歐家堡好不好？」

「呵呵───」素還真一個反身，往慕少艾懷裡鑽，還不忘掀起袖子，用手指捏著慕少艾白皙的手臂，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火花，笑言：「改明兒個幫你打幾個金環。」看來少艾胖胖的體質是遺傳。呵呵──一定很可愛。

「喂喂！」見素還真正要拉起自己的下擺，慕少艾趕緊把在自己身上不安分游移的小手握住：「看來你真的不想去歐家堡，那我們來履行夫妻義務吧！」

說完一個翻身，把素還真壓在身下，正想要親暱一番時，素還真身體一縮，從床和慕少艾之間的空隙溜下床。在慕少艾錯愕之餘，素還真已經早先一步將慕少艾的腳抬得老高，還脫下礙事的白襪，握著白淨的腳踝，看得興致盎然。

「腳上也不錯。」素還真的笑容讓慕少艾全身發冷。

「哎呀呀！小心藥師我春光外洩。什麼腳上也不錯？」

「套金環啊！光套手臂不夠醒目，連小腿肚也可以套幾圈。」

「別鬧了，每個人小時後不都是被爹娘搞成這樣，肥肥胖胖裝可愛。」他又不是米奇林輪胎。

慕少艾話才講完，素還真一雙笑眉頓時黯淡下來。緩緩放下慕少艾的足踝，走向梳妝臺，望著銅鏡若有所思，像是帶著傷慟的凝視，寄望能從鏡中出現未能實現的夢想。彷彿眼前的普通銅鏡，是武林上相傳的寄若思鏡，能反射出一個人內心深處最深層的渴望。如此傷懷的蓮影，看得慕少艾的心都碎了。

一腳穿著襪，另一腳光著腳丫，慕少艾單足跳啊跳，差點滑了好幾跤，跳到素還真身後。鏡中白蓮佳人，黯然的神色模糊不清，像是用一雙淚眼看到的水霧之景。他是不是說錯什麼？為何蓮兒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

「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話？」慕少艾啊慕少艾，你真的是個阿呆！

垂首，鏡中人搖搖頭。讓素還真難過的，是慕少艾的這句話：『每個人小時後不都是被爹娘搞成這樣……』。是啊！每個人都有爹娘，但他卻沒有任何關於爹娘的印象，最初的記憶，就是師父八趾麒麟。

這個莫名的反應，讓慕少艾更是無法理解。搭上素還真的肩，慕少艾希望眼前的銅鏡，就是寄若思鏡，而且能讓他看見蓮兒埋藏在心中的願望。猶豫著該問不該問，慕少艾很怕再次觸動到素還真內心脆弱的角落。就在此時，素還真慢慢開了口：「我忘了爹娘的模樣。」

這是慕少艾第一次聽見素還真提起，關於素家人的事。從認識到結髮，素還真鮮少提起關於他的生長背景，從前在谷裡，也只有聽聞過關於他師父八趾麒麟的一些事蹟。沒有人知道素還真從何而來，只知道當年一朵白蓮從天而降，從半斗坪修道而出的素還真，開始在武林嶄露頭角，並且經過數百年的粹鍊，成為中原武林的精神領袖。

「蓮……」慕少艾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閉起美眸，素還真語帶哽咽開口：「以為師父從來沒有告訴我，關於我的身世。一日，我潛進他閉關修練的密室，發現了一捲羊皮箴。箴上記載著……」

「嗯？」對當時年紀很小的還真來說，這是很大的衝擊吧。

背靠向慕少艾，將慕少艾的胸膛當作最舒適柔軟的枕頭。「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是爹娘送我去師父那裡修道，誰知……那卻是我將自我記憶封閉的結果。六歲那年，爹娘均死在兵荒馬亂之下，有個受烽火被迫逃離家鄉的小孩，又餓又累，整張臉髒兮兮的，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女嬰，在半斗坪山腳下昏厥。」

慕少艾的手背上，被滴落下的淚珠沾濕。原來……這是還真的過去。不停的爭戰打殺，造成多少家庭天倫夢碎？多少人顛沛流離？當時有多少個如同還真一般的孩子，被迫要自立自強，小小年紀就必須靠自己？不過…女嬰？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會抱著一個小嬰兒顛沛流離？

「當時不知道什麼是魔界，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血流成河，更不知道為什麼要鬥爭殺戮，只知道舉凡大地、天際都是一片血紅，唉嚎聲四起，一個又一個無辜的犧牲者倒下，死前仍不甘心地睜大眼。」

似乎回到了六歲孩童的心態，素還真的身體在顫抖，側身緊抓慕少艾衣襟上的綿布，一道又一道的摺痕，彷彿是素還真口中一個又一個無辜的犧牲者。慕少艾嘆息，抬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龐，在冰冷的唇上，落下溫暖的無言情感。

吻畢，素還真將慕少艾抱得好緊好緊。他不要再失去……

師父曾經說過，上天賦予他濟世救世懷世的天命，將是江湖上的一代奇人，更是武林的救星。但對於親情，甚至是愛情友情，緣分卻很淺薄。所以師父救了他，卻將他的妹妹素流雲交予別人撫養。成就非凡的代價，就是生離死別反覆重演，除非他自己願意放棄順應天命的機會。

剛開始他是排斥的，他只想做個平凡人，不想做什麼什麼奇人，更不想當武林的救星。他只要能將妹妹拉拔成人，看見妹妹有個好歸宿，這樣他就能不愧對爹娘的託付。但儘管如此，天賦異秉的天資和聰穎，卻是怎麼也隱藏不了。

那段猶豫的日子，小素還真常常做惡夢，夢見當天有如人間煉獄的慘狀。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夢見了爹娘，走過一座灰石橋，喝下一碗不知是什麼的湯藥，笑著朝他揮手。他想喚住，喉嚨卻怎麼喊也喊不出聲音。爹比了心，娘依然笑容可掬，是爹娘要他不要迷失了本心嗎？還是……

小素還真醒來了，偷偷溜下床跑去師父的書齋。小小的身影還因為夢境而顫抖著，小小的手在成堆的書冊中，尋找著答案。好不容易翻到一本地藏經，小素還真才知道，那座灰石橋叫做奈何橋，碗裡裝得是洗去記憶的孟婆湯。爹娘去投胎轉世了……是不是只要他致力武林和平，這種人倫悲劇就不會再重演？爹娘的善良，應該也希望他阻止血腥的一切。

從此，素還真開始精讀各方派門的修為，告訴自己斬除七情六慾，以天命為唯己之志，將目標致力在武林和平。他不願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再次在另一個和樂的家庭重演。武林要和平……要和平……

「都過去了……」慕少艾很想開口問，那個女嬰是誰，不過現下的情況讓他選擇閉口不談。

微微點頭，素還真貪戀著屬於慕少艾的味道。「出了半斗坪，我心高氣傲，自恃甚高想要扭轉一切，幸好有一頁書前輩不斷地激勵籌握，甚至不惜以性命為脅，將我高傲像孔雀的脾氣，磨地一乾二淨。」

「呼呼！很難想像你驕傲自大的樣子。」眼前的蓮兒善解人意，溫柔圓融，應對進退處置得宜，口才伶俐心腸寬厚，律己嚴待人寬，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如此完美的造物。驕傲自大像孔雀？是惹人憐愛的金絲雀吧。

「呵呵──那你想不想認識一下？」謙虛久了，快忘記驕傲自大是什麼感覺。

「免了免了。」他現在可不是在演“我的野蠻蓮兒”這齣。

猛然將慕少艾向後一推，離開慕少艾的懷，素還真倏然站起，雙手叉腰，將頭抬得老高，一副用鼻子當眼睛看人的模樣，輕蔑說道：「主人我餓了，還不趕快去準備午膳？」

看到這樣睥睨一切的素還真，慕少艾傻眼了。素還真非常有成為一代霸主的潛力，那種冷漠高傲的眼神，輕啟的薄情嘴唇，甚至是呼風喚雨的傲氣，舉手投足之間馬上變了一個人。他真的要好好感謝一頁書前輩，不然現在素還真不是一代神人，而是一代魔頭。

主人？不會吧！慕少艾可不想玩所謂的主奴遊戲，馬上開口求饒：「蓮兒別開玩笑，午膳不是才剛吃完？」吃了滿滿一桌，碗筷都還沒洗。

「那下午茶呢？我要新疆的極品酥油茶和餑餑。」態度沒有絲毫退讓。「找不到你就滾吧。」

「喂喂！」這裡是中原，離新疆有十萬八千里。就算他快馬加鞭去新疆牽了頭羊回來，恐怕也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改天我帶你去新疆騎馬。」

「素某的命令你不照做？」是命令哦！呵呵──

「唉唉！這裡是中原，去哪找酥油茶和餑餑。」

「滾。」現在素還真的眼神，跟可以殺人的利刃沒有差別。

「好好好，藥師我滾可以嗎？」慕少艾還真的很聽話的，作戲朝外頭走了好幾步，一直到房門口。

誰知從後頭傳來的聲音不是慰留，而是來自地獄的陰冷與不寒而慄：「我叫你滾，不是走。」好久說話沒這麼有架勢了，真不習慣。

征住，慕少艾想不到素還真耍狠起來，的確很恐怖，腦海裡突然閃過“披著狼皮的羊”這個滑稽模樣。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擁有絕美容顏的白蓮，一直想把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找到一條相通的道路。

人說秋天是後母的面孔，翻臉跟翻書的速度一樣快。慕少艾現在找到一個可以榮登後母變臉寶座的晚娘，就是眼前這位仙風道骨的翩然君子。素還真笑開了懷，張開雙臂朝慕少艾飛奔而去，手勾上了慕少艾的頸項，像隻無尾熊抱著尤佳利樹，整個人掛在慕少艾身上磨蹭。

「少艾，我剛剛那樣有沒有很有架勢？」

「何只有──」懲罰性地捏了懷中人兒的俏鼻，慕少艾寵溺說道：「你沒看我都被嚇傻了嗎？」

「不喜歡？」嘟著嘴，素還真在試探。

「呃……如果你真的變成這種個性，我…我會慢慢習慣。」他有奴性嗎？

「那走吧。」勾著慕少艾的手臂，拿出一個長形的小盒子往慕少艾懷裡塞。「收好，掉了可是暴殄天物。」

「去哪？這是什麼？」有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歐家堡啊！難得的補歸寧，怎麼好意思讓親戚朋友等這麼久？盒子裡裝的是湖南湘繡百子圖，我們沒辦法生孩子讓老人家含飴弄孫，這麼多小孩總會讓老人家開心吧？！走啦走啦！」硬拉慕少艾出門，有人卻是寧死不屈。

「我不要！我不要去見恐怖的爺爺奶奶！」還有那間歐家“廟”！

「別耍小孩子任性。乖──」

「我不要────────」

「真的不要？」鬆開緊扣的手，素還真挑了挑眉。

「不要。」扭頭，慕少艾手環胸，用身為男人的魄力勇敢拒絕。

「那好吧！」素還真雙手一攤，接過慕少艾手中的禮物，轉身向外走。語氣抽抽噎噎說道：「那就不需要了……嗚嗚……」還要假裝渻一下流出的鼻水。

「什麼不需要？」蓮兒你別哭，你一哭我完全沒輒啊！慕少艾男人的矜持放在一邊，追上素還真的腳步，把哭泣的淚人兒抱滿懷。「眼淚擦擦。」

「這副百子圖就…嗚……不需要了啊……」作勢要往地上扔，剛好被慕少艾給擋了下來。

這麼貴的東西，丟在地上是暴殄天物。

「需要！需要！怎麼會不需要？」至少還可以留下來讓他看著小孩子幻想，幻想是慕蓮愛的結晶。

「怎麼會需…需要？」露出竊笑，可見素還真的演技已經爐火純青：「習俗…說……結了婚…若沒歸寧……這場婚姻就不算數…既然婚姻不算數…我就不必去歐家堡…不必去…歐家堡……那百子圖…就不需要了……嗚嗚……」

什麼婚姻不算數？！開玩笑！他慕少艾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娶回素還真當老婆，居然有這等沒歸寧，婚姻不算的歪事？

「蓮兒，我們出發去歐家堡。」一手牽著素還真，另一手環過腰際，慕少艾真是個疼惜素還真的好伴侶啊！

「嗯……」小鳥依人。

慕少艾真是怎麼學都學不聰明……阿呆啊……

＝＝＝＊＝＝＝＝※＝＝＝＝＊＝＝＝

巍峨的建築高聳在山壁間，放眼所及都是綿延的翠綠青山，圍繞在堡壘四周的，是像護城河一般的清澈湖泊。藍天白雲青山綠水，襯托著歐家堡不凡的氣勢，黑色的石磚在太陽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湖面波光粼粼，就像一座天然的鑽石礦，吸引著人們想要一探究竟。較淺的岸邊，甚至可以看到湖底的圓石、在隨波飄蕩水草間嬉戲的小魚和蝦蟹。

慕少艾和素還真站在湖邊的碼頭，這是屬於歐家堡的私人領域，作為堡裡和外頭聯繫的要道。湖面上停著很多艘小船，有的小船沒有船篷，有的則是有間小船艙，各是各樣的船舟可以看出歐家堡的財力有多雄厚。

幾名碼頭工人正在固定船隻，一見有外人來到，馬上停下手邊的工作，上前詢問。開口的是個皮膚黝黑的大漢，在右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劃到眼瞼的傷疤。男子外表看起來很駭人，說起話來卻是彬彬有禮。

「不知二位是？這裡是歐家堡的私人領土，兩位若要渡船，除非有堡主令，不然就請兩位折返吧！」

素還真拋給男子一個迷人的微笑，轉頭看了慕少艾一眼，示意要慕少艾出面說明。唉！他真的變很多嗎？慕少艾撇撇嘴，朝大漢走近，手搭上壯碩的肩，笑著開口：「哎呀呀！刀疤叔叔，我是少艾，只不過長大多了刺青，您就不認識我啦？」

這？刀疤男子揉揉眼睛，眼前如此俊美的男人……那兩道長眉……雖然臉頰上多了刺青……「你是……小少爺？」

「呼呼！需要我請娜娜──爺爺來嗎？」乾笑，這麼不光彩的事，他還真不願意說。

當年這件趣事鬧得全歐家堡都知道。男子噗嗤一笑，真的是少艾少爺！那身後的……就是──少夫人！少夫人好美！跟小少爺站在一起真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男子笑開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吆喝著其他船工把最好而且有船艙的渡船解錨，準備帶少艾少爺和少夫人前往歐家堡。

「少爺與夫人，請上船。」刀疤男子必恭必敬。

牽素還真上船，在搖晃船艙內的坐板上坐定。船夫撐著槔，湖面上泛起一陣陣的漣漪，靜靜地在一片湖光山色中航行，好像置身一幅水墨畫中。船艙裡點著薰香，聞味道應該是夜來香。素還真拉下竹簾旁的珠繩，將竹簾拉上，透過圓形的空窗，欣賞這難得的世外桃源。湖面飄著一層薄薄的霧，更添靜謐與虛幻的不真實。慕少艾和素還真相擁，沉醉在天與地中。

素還真看得出神，等到船行一半，才想起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望向慕少艾，啟口言道：「少艾，你會游泳嗎？」

搖搖頭，慕少艾感到不太對勁。「不太會，怎麼了？」

「那就好。」繼續靠在慕少艾肩頭上，感受這片美景。

就算翻船，不闇水性的他，也會拼了命救素還真。怎麼反而不太會游泳讓素還真安心？有問題。「蓮兒？」

素還真連眼睛都沒張開，緩緩開口：「沒有結了婚若沒歸寧，這場婚姻就不算數的習俗。」好睏喔……真舒服……

「素還真！」慕少艾現在氣得猛跳腳，湖面上的小舟，似乎晃得更厲害了。

「別這麼激動，船翻了身體濕了不要緊，湘繡可沒有另外一幅。」

「蓮兒……拜託……」硬的不行，來軟的，只要船折回去就好。

素還真輕笑，仰起小臉把吻送給慕少艾。慕少艾明知道不可以軟心，卻還是不自覺地回吻。兩人在小舟船艙上纏綿悱惻，如果慕少艾再發脾氣，就實在是太煞風景。

慕少艾有可能拒絕素還真的投懷送抱嗎？有可能抵擋得了素還真的親暱擁吻嗎？有可能笨到不接受軟玉溫香煞風景嗎？當然不可能。

所以，去見爺爺奶奶，沒什麼好怕的，他的寶貝蓮兒一定會保護他。呵呵──

但是有句話說嘛──

夢魘怎麼可能擺脫得掉呢？呵呵────

（完）

後記：慕少艾的夢魘2只在書寶寶中公開唷：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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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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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21樓發表於: 2006-06-23 17: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關於長大的事（慕蓮元宵番外）

中原是個富饒的魚米之鄉，除了有長江和黃河，兩條便利的水路讓對外貿易順利進行之外，河裡的魚蝦、週遭肥沃的土壤和形成的一個個湖泊，都是造就中原富庶的幕後推手。

物產豐饒，加上交通便利，許多外來的商賈，都不約而同看上這塊值得發展的天堂。無論是從倭國來的和風商品、北方朝鮮的嗆辣飲食，甚至是從熱帶南方帶來的椰子，都可以在中原市集上，滿足全武林多采多姿的需求。

今天是元宵節，一大早慕少艾就出門準備買元宵，和特別要給阿九的提燈和給蓮兒的情人節賀禮。中國的情人節，是牛郎織女相會的美麗傳說，在每年的農曆七月七，傳聞都會下雨，那是牛郎和織女相逢的淚。想不到連洋人也有所謂的情人節，是在每年的二月十四。

來到中原的傳教士，給慕少艾的第一個感覺，是充滿宗教的熱情和對中原事物的好奇，不過太過熱忱的態度，對慕少艾而言可真是吃不消。記得去年洋人情人節，一群傳教士在屋頂上掛著十字標誌的房舍前，擺了一堆粉紅色的半透明圓球，有的還是愛心的形狀，以及上頭別著粉紅色緞帶的盒子，裡頭是一顆顆像栗子一樣的東西。

這對慕少艾來說可新鮮了。他左看又看，就是看不出圓球暗藏的玄機。傳教士的口音又重，發音也不標準，說了半天還是不知道圓球是啥玩意。不過盒子裡的“栗子”可妙了，是冰的，而且很甜，有些上頭還灑著硬硬小脆片。他問傳教士這是什麼食物，依模糊的口音聽起來，好像叫做什麼“俏咖力”，什麼怪名字？栗子就栗子，所以慕少艾根本也沒在聽傳教士的解釋，直接把它叫做“洋栗子”。

誰知就在慕少艾品嚐完洋栗子之後，抬頭的那一剎那，頭上的髮簪就這麼不小心刺破了半透明的圓球。“碰”！一聲猛然巨響，圓球在一瞬間爆裂開來，震耳欲聾的聲音讓慕少艾嚇得跌了一跤。四散的圓球碎片，好像一片片的粉紅色雪花落下。慕少艾拍拍身上的碎片，起身的時候又不小心戳破一個，更讓慕少艾嚇得臉色蒼白，自此對這種名為“氣球”的玩意敬而遠之。

也因為這件事，慕少艾被素還真笑了好久。素還真一直說，想不到慕少艾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會怕氣球這種小玩意。哎呀呀！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聽見氣球破裂的聲音，他就想到鞭炮，一想到鞭炮，他就想到有年過年阿九調皮，把茅草屋頂衝破一個大洞，他足足修了七天才恢復原狀的慘痛回憶。

在市集上逛了半天，慕少艾先是買了多種不同口味的元宵，有紫米、芝麻、花生，甚至連裡頭包海鮮的都有。心滿意足提了一整袋的元宵，慕少艾繞到紙紮出名的龍騰閣，裡頭無論是龍飛鳳鳴，還是虎嘯兔躍馬騰猴靈，每種花燈都栩栩如生，讓慕少艾拿不定主意該給阿九買哪種燈。

東挑西揀大半天，才挑定一個小巧精緻，狗形狀的燈籠。今年是丙戌年，也是狗年，提了狗來旺的燈籠，一定會讓未來一年平安順利，富貴旺旺來。慕少艾很開心，將燈籠揣在懷中，準備去十字屋前買洋栗子，當作送給蓮兒的西洋情人節禮物時，途經的一個小攤子，吸引了慕少艾的目光。

「呼呼！真是有趣。」慕少艾笑嘻嘻地上前湊熱鬧。

擠過一層又一層的人群，異國的樂音在耳邊引起共鳴。簡單沒有多餘的音符曲調，卻將單音連貫而起，男人略帶低沉的音色，竟成了一首好聽的歌。慕少艾好奇地左右張望，尋找樂音的源頭，發現在人群的一隅，有三五個男人露出牙齒唱著曲，手中依照一定的節拍打著鼓當作節拍。

人群圍成一個圓形的廣場。廣場中央，有個妙齡女子，照著樂音婆娑起舞。女子頭上的黑髮，綁成一條又一條的辮子，不知幾條辮子在頭上繞成圈，一圈又一圈好像戴著一頂辮子帽。辮子上頭綴著簡單的飾物，飾物以藏青色為底，金漆勾勒出輪廓，一朵朵盛開的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耀眼奪目。

女子身著紅色的大圓裙，高腰的設計讓女子上身短，下半身的群襬飛揚，由肩見寬的喇叭袖，讓女子看起來就像個洋娃娃。衣服以紅為底，金色紋飾當作點綴，胸口打上的蝴蝶結，更是有畫龍點睛之妙。粉紅的雙頰，笑臉盈人的臉蛋，女子手持一把圓形團扇，輕盈地依著節拍，阿里郎一二三地翩然而舞。

約莫一刻，曲終舞停，四周響起如雷掌聲，慕少艾也對此異國文化讚嘆不已。女子朝圍觀的群眾鞠躬行禮，此時有個男子，放下手中的鼓走上前，出口的語音更讓慕少艾不敢相信。男子臉色雖然略顯蒼白，但丹田十分有力，口齒伶俐，咬字清晰，不仔細聽還真以為男子是中原人。

「謝謝各位父老兄弟姊妹的捧場，我們是從朝鮮來的。」女子此時推出一個小車子，上頭放著一個大碗，香味撲鼻。「這叫泡菜，是朝鮮的美食，有興趣的父老兄弟姊妹，歡迎來嚐看。」

人群一窩蜂衝上前品嚐試吃，有的大叫好吃，有的則是臉色揪成一團。慕少艾看的興致盎然，雖然也很想試試碗裡的“泡菜”，不過人潮實在太踴躍，索性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等著人潮散去。好一會，看似萬頭鑽動的人潮終於散去，慕少艾這才拍拍身上的塵土，好奇地走上前。碗裡的東西看起來又紅又黃，味道也很嗆，但是不可否認，真的很香。

「公子哥，嚐嚐。」男子一派開朗吆喝。

「哎呀呀！藥師我就試試看。」用手指捏了一小口，慕少艾才放進口中，辛辣味就從舌尖一路竄升到腦門，整張臉因為辣味而開始漲紅，慕少艾不敢吐出來，也不敢吞下肚，只能讓辣泡菜不斷在口中刺激著味蕾。怪不得有人臉上揪成一團，他現在的臉大概也跟泡菜沒兩樣吧。

「是不是太辛了？」男子笑嘻嘻地問道。

鼓起勇氣吞下肚，泡菜入口，恐怖的辣味消失，味道轉為甘甜多汁，而且還帶有淡淡的酸味在口中瀰漫，刺激著食慾。大為驚訝之際，慕少艾不禁脫口而出：「好神奇的泡菜。」

「是啊，在我們朝鮮，這是家戶必備的儲存糧食。」還可搭配西瓜、酪梨等季節水果，別具風味。

這般美味一定要和蓮兒分享。慕少艾決定之後，問道：「的確是風味絕佳，怎麼賣？」

「一罐五兩。」男子還是笑容滿面，拿出一個裝滿泡菜的玻璃罐，遞給慕少艾。正當慕少艾給了五兩，抱著泡菜歡天喜地準備回家時，男人出口喚道：「不知道公子娶親沒？」

「嗯……娶了……」算是娶了吧？！真是尷尬的問題。

男人若有所思一番後，隨意折了一段樹枝，在地上寫了又是圓又是直線和橫線的文字『사랑해요』，慕少艾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代表什麼意思。正想開口問，男子笑著說：「洋人過節，中原人說我愛你，我寫的是朝鮮話，讓你跟尊夫人過不一樣的洋人情人節。」

哇！這看起來像鬼畫符的是朝鮮文字？「唉唉！藥師我真開了眼界，請問兄臺，這些“字”怎麼念？」

「撒瑞黑唷～～」男子一本正經地快速唸過，眼神看著女子。

此時有個農人，牽了頭牛經過。牛哞哞叫了幾聲，干擾慕少艾的聽覺。慕少艾只聽見讓他曲解又臉紅心跳的幾個字。

『插……插那裡唷……』不…不會吧？！朝鮮人都這麼開放不害臊的嗎？慕少艾倒退好幾步，臉色刷白又泛紅，體溫既冷又熱。「什…什麼意思？」

「呵呵──尊夫人聽到會很開心的。」女子在旁羞紅了臉，點點頭。

「謝…謝謝……請。」慕少艾簡直是落荒而逃，“插那裡唷”給素還真聽到還得了？！鐵定會被素還真罵到臭頭。

＝＝＝＊＝＝＝＝※＝＝＝＝＊＝＝＝

約莫兩刻鐘前，素還真剛煮好了一鍋紅糖水，等著慕少艾買元宵回來下鍋。

這慕少艾，一大早就說要上市集溜地不見人影，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也還沒見到人，等下他回來一定有頓“好吃”的。素還真當下正和阿九在房裡，教導阿九讀書習字。阿九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不管是詩經還是困難的四書，通通一教就會，讓素還真非常開心。

朗朗讀著詩經，阿九搖著頭念著關關雎鳩在河之州，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放下書本，睜著大大的眼睛，用非常疑惑的表情，好奇地向素還真問道：「還真阿娘，我是怎麼來的？」

「這嘛……」摸著下顎，素還真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阿九的娘，懷胎十月之後，辛苦生下可愛的小阿九。」這陣子，慕少艾和素還真斷斷續續告知阿九，關於他的身世。雖然已經知道慕少艾並非他的親爹，可阿九不在乎，反而與慕少艾素還真的感情更好。

「那阿九的娘為什麼會懷胎十月？」眨眨眼，阿九還是很疑惑。

素還真的額頭上開始冒汗，若是阿九沒有遭逢變故成長，現在是個正值青春期的叛逆青年，是可以和他侃侃而談生兒育女的問題。不過現在阿九的模樣是九歲孩童，儘管飽獨詩書，心智還是像個愛撒嬌的小孩，這……這要怎麼開口？「因為阿九的爹…呃…和阿九的娘……行周公之禮…在天時地利人合的情況下，幸運地懷了小阿九。」

「什麼是周公之禮？跟周八伯周阿公有關係嗎？」好神奇喔！

可以感受冒出的汗，是會結成冰的冷汗。「和周八伯前輩沒有關係。而是…」素還真不斷在想，哪一種說法最委婉：「周公之禮，就是相愛的男女結合，也就是夫妻之實，陰與陽相互調和，創造出綿延不絕的子嗣。」

「哦──」阿九似懂非懂抓抓頭，繼續問道：「跟睡覺一樣嗎？」

「呃……這個……男與女結合生子的過程是很神聖的，和睡覺類似，但性質大不相同。可以說…嗯嗯……父親…製造出的小蝌蚪，游啊游得，游到母親肚子裡的育子房中，經過三百個日子的孕育，誕生了兩人愛的結晶。」素還真果真是掌握文武半邊天的神人，連跟小孩子講述男女情事，也是正經八百。而且素還真覺得，這樣的比喻應該很貼切，阿九不會再問更深入的問題。

誰知道，阿九眉頭皺了一下，搖著可愛的貓尾，打破沙鍋問到底：「爹是爹，娘是娘，爹的小蝌蚪怎麼游到娘的肚子裡？吃下去嗎？」

轟！天真的童顏童語讓素還真體溫狂升，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小鬼難纏。「透過身體…的器…器官……」越來越結巴，這種問題要怎麼回答？

「抱抱？」兩個人貼在一起。

「不是……」跟抱抱很像……但是要更進一步。

「親親？」兩個人嘴巴黏在一起，說不定真的是吃下去。

「也不是……」雖然行周公之禮當下也會親吻…可是還是要更進一步。

「是……」該不會是那個？有次他半夜起床上廁所，聽見少艾老大和還真阿娘的房裡，傳來小小聲嗯嗯阿阿，很奇怪的聲音，躡手躡腳將門推開一個小縫偷看，剛好那天慕少艾又忘了鎖門，看見少艾老大沒穿衣服趴在還真阿娘身上，還真阿娘也沒穿衣服，兩個人表情看起來好像很陶醉的樣子……隔天還真阿娘睡到好晚，少艾則是一臉幸福地要他別吵阿娘，讓阿娘好好休息。

這種現象每隔一個禮拜就會發生一次。很累是嗎？好奇怪喔……為什麼還真阿娘累，少艾還要吩咐他別吵阿娘休息？是少艾老大讓阿娘這麼累的嗎？為什麼少艾老大要讓阿娘這麼累？這是愛的表現嗎？好神聖啊！

阿九正要繼續往下問，慕少艾的大嗓門讓素還真逃過一劫。摸摸阿九的頭，素還真笑笑地牽著阿九的手，說道：「阿九乖喔，等等問少艾爹爹，他會告訴你爹的小蝌蚪怎麼游到娘的肚子裡。」

「真的？」好棒喔！

牽著阿九出房門，慕少艾一看到素還真，將買回來的泡菜、燈籠還有元宵，通通往桌上一扔，三步併做兩步快走上前，一把摟住素還真的腰，落下纏綿不絕的吻。方才阿九問了一堆難以啟齒的問題，慕少艾現在的動作又是這麼親密，素還真被吻地滿臉通紅，好一會用盡吃奶的力氣，才把慕少艾推開。「小孩子在這，別這樣。」

「唉唉！有什麼關係？」用袖子擦了擦充滿蓮香的唇，慕少艾蹲下身子，捏捏阿九像饅頭一樣的圓臉，笑著問：「阿九，你覺得有關係嗎？」阿九的搖頭說明了答案。

素還真見狀，也笑地很曖昧，拿起桌上的元宵，完全沒注意到那一罐色彩鮮豔的泡菜，開心地往廚房走去。「是啊，沒關係。阿九，等等別忘了問我們討論的那個問題。呵呵──」元宵節就是要吃元宵，其他問題交給慕少艾去煩惱。

『什麼“那個問題”？』這一大一小的鬼靈精，趁他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密謀了什麼事？抱阿九坐上竹椅，慕少艾雖然覺得事情不太妙，還是開了口：「你和你娘在討論什麼？有什麼問題要問？」想口渴倒杯茶解渴，卻發現今天素還真沒有泡蓮花茶。怪異……鐵定有事。

「爹的小蝌蚪怎麼游到娘的肚子裡？」劈頭把問題丟出來，阿九仰著臉等待答案，慕少艾則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什麼蝌蚪？什麼肚子？最近又不是青蛙交配的季節，蛋都還沒下咧，怎麼孵出小蝌蚪？

「喂！笨貓，問這什麼問題，沒頭沒尾。」好渴啊，而且嘴巴裡還殘留有泡菜的強烈後勁。

阿九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告訴慕少艾。慕少艾越聽臉越綠，不禁轉頭冷冷看著在廚房裡快樂逍遙煮元宵，事不關己的素還真，素還真一接受到慕少艾哀怨的目光，則是以雙手一攤回敬，讓慕少艾又氣又好笑，他的寶貝蓮兒真的很可愛，可愛到他想發脾氣都發不出來。

慕少艾吞了幾口口水，遭遇到和素還真一樣的問題“要如何啟齒比較委婉”。也該跟阿九說明長大這件事了。「阿九，這是很神聖繁衍後代的問題，要用嚴肅的態度面對。」阿九點點頭，繼續聽著慕少艾解釋：「男人身上有個很重要的器官，除了上廁所之外，另一項重責大任就是生孩子。」

「上廁所的器官？阿九是男人，所以阿九也有囉？」歪著頭，用餘光看著下半身，猜測少艾在說的是不是這一個。慕少艾臉有些紅，點頭稱是。

『蓮兒，藥師我的形象會被你破壞殆盡。』清清喉嚨，慕少艾恢復嚴肅的模樣，正色說道：「是的。形容那個器官的詞彙很多，例如我的可以叫做小藥師，阿九的可以叫做小九兒，火熱、敏感、脆弱……等等這種用法最通俗。」

「哦──」好有趣，他的“那個”原來叫做小九兒，那阿娘的叫什麼？

「呼呼！聽好，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慕少艾雙手揉著太陽穴，忽然覺得頭很痛：「女人嘛，有個構造像個通道，是接受男人敏感的地方，藉由兩者的結合，爹的小蝌蚪就會跑到娘的肚子裡。娘的肚子裡有一顆小卵卵，但是只有一隻小蝌蚪可以和小卵卵作朋友。等到他們相親相愛十個月之後，就會生下小寶寶。」天吶！他是藥師慕少艾，形象！形象啊！

「那小九兒也有很多小蝌蚪嗎？為什麼阿九看不到？」

「呃……等你再長大點，某些時候就看得到了。笨貓，上面我講那麼長一串，懂了沒有？」

阿九聽了還是一知半解，好像有點懂，可是又覺得少艾少說了什麼。傻呼呼問道：「就像你和阿娘那樣嗎？」

這句話有如五雷轟頂，將慕少艾炸得體無完膚。臉色一沉，開始回想他和蓮兒的每次歡愛，自從阿九搬到慕蓮小築之後，他們親熱都是趁著晚上阿九熟睡之後，鎖上門像在做啥壞事，連呻吟都不敢太大聲。阿九居然這麼問？是哪一天他們疏忽了？竟然讓阿九看到？不可啊～～～～～！

「小孩子問這個做什麼？燈籠拿去提！」慕少艾的臉像吃到黃蓮加苦瓜，把買回來的狗提燈遞給阿九。

「好可愛，謝謝少艾。」朝慕少艾臉頰親了一下，阿九將燈籠抱在懷裡，像在抱隻可愛的小狗。

這時素還真煮好元宵，用木盤扥著三碗熱騰騰的元宵走來。雖然還沒到晚上，但是提前慶祝也不錯。正所謂吃完了元宵，代表年節告一段落，是個新氣象的開始。「吃元宵，長福壽也生智慧。」

有元宵的阿九，顧不得還有疑問沒得到解答，拿起湯匙吃地津津有味。挨在慕少艾身邊坐下，素還真端起碗，看著一臉難色的慕少艾，忍住笑，問道：「不吃嗎？阿九的疑問有沒有好生解答？」

如果據實已告，他可能會被蓮兒下達禁令，一個月…不止！三個月…也太短！一年不准有親熱行為。為了未來的幸福著想，還是當作阿九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好了。「唉唉！有藥師慕少艾出馬，問題一定迎刃而解。」

「是嗎？」看樣子不太像。

「哎呀呀！這是無庸置疑的肯定。」

阿九把碗裡的芝麻和花生元宵吃地一乾二淨，用袖子把嘴巴擦乾淨之後，從椅子上翻下來，手上提著可愛的小狗花燈。「少艾老大，還真阿娘，我要去找小雪一起玩，晚上才會回來。」素還真笑著答應，阿九蹦蹦跳跳地出門，看來應該是情竇初開。小雪是長孫橫的孫女，長孫映雪，一個年僅八歲的可愛女娃。

這時素還真才注意到，桌上放著一罐怪異的東西。看起來應該是白菜…或者是醃製過高麗菜，但是顏色比一般脫水後的蔬菜，鮮豔許多。打開玻璃蓋，香味撲鼻而來，素還真眼睛一亮，驚呼：「這難道是朝鮮的泡菜？」沾了一指泡菜含入口中，濃烈的味道在嘴中化開，辛辣又有甘甜，真是極品。

哇！不愧是神人，掌握文武半邊天，連泡菜是從朝鮮來的都知道，那說不定…說不定蓮兒也會知道『插那裡唷』是什麼意思。雖然中原話聽起來很尷尬，但是有個問題卡在心中沒得到解答，更是難過。

「有幾位朝鮮來的商旅賣的，我試了一口覺得不錯，就買了一罐回來。」

「泡菜很下飯，今天晚上就來煮韓式拌飯。」素還真看到新食材很開心，笑著把玻璃蓋給蓋上，還把手指上的泡菜渣渣舔乾淨，繼續吃著元宵。不過慕少艾就只是盯著裝元宵的碗，一口也沒動。「怎麼不吃？」

「那個朝鮮人送我一句話，他說是另一半會很開心的話。」被泡菜迷上，忘了買洋栗子回來祝蓮兒情人節快樂，說不定蓮兒明白那句話的意思，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什麼話？」他對朝鮮話沒有研究，不過基本對談沒有問題。

「插那裡唷……」慕少艾吞吞吐吐，害羞地把四個字說出口，原本以為素還真應該會像那個朝鮮女子臉紅接受，不過卻見素還真臉色大變，紅透的臉雖然有羞怯，但更多的是生氣。

「慕少艾！」沒好氣地往慕少艾手臂上一捏。

「唉唷──真的是插那裡唷，我也不知道意思，他說另一半會開心的啊！」怎麼看起來不太像。該不會蓮兒也不知道意思？還是那個朝鮮人故意害我？

「插哪裡？」起身，很寒的語調，素還真的演技一流。

「這裡啊。」慕少艾很想哭。

「我問插哪裡。」語調更寒了，桌上冒煙的元宵好像是融化的冰塊。

「插這裡唷？插那裡唷？到底插哪裡唷？」犯太歲！慕少艾舉起雙手投降。

「真是不正經！」掉頭走回房。

「哪裡不正經？」追上，把素還真逼上床。

蓮兒罵錯人了吧？！如果不正經，應該也是那個朝鮮人不正經，而不是他啊！他只是想要借花獻佛，表達一下浪漫的愛意而已。那個朝鮮人完蛋了，他絕對要加倍討回這筆帳！

「我們…跟男女夫妻…不一樣……你還刺激我……」坐在床緣的素還真哭地讓人好心疼，慕少艾現在不只想討債，還想把他們吊起來剝皮做泡菜。

「乖…蓮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好嗎？」氣歸氣，慕少艾還是想先安撫素還真的情緒，畢竟是他讓素還真不開心的。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耳朵…靠過來……」眼底閃過惡作劇的微笑。

「遵命。」素還真說什麼，慕少艾從來沒有說不拒絕過。

「插…瑞…黑…唷……」細語如綿，素還真輕輕說出那四個字後，咯咯笑出聲。判若兩人的反應，慕少艾知道自己被素還真擺了一道。素還真說完，像個私塾老師一樣，糾正慕少艾的發音：「不是插那裡唷。」

「到底是什麼意思？」額頭上有青筋。

「我愛你。」吻獻上，素還真勾著慕少艾的脖子，腳跨上慕少艾的腰，向後施力，兩人疊在一起倒上了床。

最終，慕少艾還是不知道『插那裡唷』是什麼意思。

唉……

管他插哪裡，都是一句我愛你。

註：사랑해요（Sa Rang Hae Yo），韓語我愛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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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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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

222樓發表於: 2006-06-24 10: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插瑞黑唷這句要學起來,
慕慕真是敗給你,還讓素素
親口說~我愛你~好甜蜜文章
阿九要上兩性教育,要圖文並茂
才能解釋清楚懂嗎?你不是藥師嗎?
我要是阿九我也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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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223樓發表於: 2006-06-24 21: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沒想到素素也有說不出來的時候，
慕少艾也計窮了，
阿九真是後生可畏啊，
問個問題居然讓兩個先天人無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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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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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24樓發表於: 2006-06-25 00: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小太陽於2006-06-24 02:44發表的: eH^~r{{R
插瑞黑唷這句要學起來, %hCd*[Z}j
慕慕真是敗給你,還讓素素 8=,-r`oNy
親口說~我愛你~好甜蜜文章 ^j]_MiA4
阿九要上兩性教育,要圖文並茂 L=wpZ`@ y
才能解釋清楚懂嗎?你不是藥師嗎? ^vha4<'-qG
.......

呵呵～～
這句話很甜蜜唷～～^^
不過少艾大概覺得很尷尬吧XD
誰叫他自己聽錯XDD（笑）

我猜少艾是害羞，所以解釋地非常含蓄（哈哈）
再厲害的藥師，遇到阿九小朋友（？）天真地問那種問題的時候，還是會招架不住的～
哈～哈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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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樓發表於: 2006-06-25 00: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冰晶蓮心於2006-06-24 13:43發表的: ;Q,,i
沒想到素素也有說不出來的時候， W_lXY Z<
慕少艾也計窮了， #p2`9o
阿九真是後生可畏啊， (nAL;:$x2
問個問題居然讓兩個先天人無言呢．

所以我們得到一個結論，阿九才是最強的XDD
他讓清香白蓮素還真和一向辯才無礙的藥師通通啞口無言啊～～XD
阿九你好樣的：D
果然不可以小看小朋友唷～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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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樓發表於: 2006-06-25 04: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關於長大的事2

這幾日慕蓮小築洋溢著幸福熱鬧的氣氛。原因很簡單，因為半個月前素還真收到一封從東瀛飄洋過海寄來的信，久居東瀛的素續緣和莫召奴要返鄉了。

素還真從接到信開始，就開始採買一些珍貴少見的食材，準備煮一桌豐盛的家鄉菜，讓許久不見的兒子和…四弟，懷念一下許久沒有嚐到的家鄉味。慕少艾同樣也沒閒著，正在整理空置已久的客房。

阿九從來沒有見過續緣哥哥，同樣很興奮地拿著雞毛撢子，在幫慕少艾掃除客房的灰塵。自從阿九搬到慕蓮小築，慕少艾就將小築重新隔間。原本寬大的廚房，慕少艾足足用至少一半的空間，作為阿九的臥房。並將小築後頭備用的倉庫改建成另一間房間，作為續緣和召奴若回中原的居所。

時間在倒數中飛快度過，今日就是續緣和召奴回中原的日子。素還真圍著一件上頭畫有黃色菊花的圍裙，嘴裡哼著輕快的曲調，一手鍋鏟一手湯杓，正在廚房愉快地料理大餐，偶爾還用手指嚐了嚐香味撲鼻的佳餚。

素還真很喜歡廚藝，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在素還真身上完全不成立。但儘管廚藝精湛，未退隱在琉璃仙境時，素還真總是用盡藉口讓屈世途下廚，要不就是故意把糖當作鹽，麵粉做砂糖，讓屈世途看得冷汗直流之後，索性要素還真遠離廚房，以免廚房炸成一片廢墟。

放下鍋鏟湯杓，素還真拿起一條草繩，將一大早去市集買回的去骨豬蹄膀，以繩繞成一圈一圈，放進陶鍋裡熬煮。陶鍋裡有大蒜、蔥、薑、以及燉了好幾天的滷汁，最特別的，就是在滷汁中添加了蘋果泥。

滷蹄膀是素續緣最愛吃的一道菜，除了蹄膀之外，在陶鍋裡還有幾個蓮葉包，上頭同樣用草繩打上個結。蓮葉是素還真早上現採的，用清水將葉子洗乾淨，過水煮約半熟的麵線，以一碗的量放在蓮葉上，放進陶鍋連同蹄膀燉煮。

麵線本身就很滑溜，而且比一般麵條更容易煮爛，加上蹄膀的油脂和蘋果泥的清爽，當解開草繩結，香味撲鼻而來，吃過的人都對這味懷念不已。當然目前吃過的人，只有慕少艾和阿九。蓮葉麵線是素還真的拿手絕活，既然是絕活，代表不能輕易嚐到。

客房的床和茶几，積得灰塵不太厚。阿九撢得正開心，慕少艾剛好抱了一床新的棉被和兩個枕頭進房，一看房裡滿是灰塵飛舞，空氣中的塵粒刺激著慕少艾鼻腔中的纖毛，讓他一連打了四五個噴嚏。打噴嚏事小，手上抱著的被子和枕頭，卻差點掉在地上才是事大。

這條棉被和枕頭，他可是花了好幾天才洗乾淨又曬乾淨的。臉一沉，慕少艾還是覺得鼻子很癢，噴了一息鼻氣，沒好氣說道：「喂喂！我叫你打掃房間，不是叫你把房間弄髒。」看著才鋪好的墊被，似乎有灰塵降下而弄髒，慕少艾臉色更難看。

「我在幫你耶！」還真阿娘說廚房危險，要他去幫少艾老大整理房間。不過他在還真阿娘煮飯的時候，已經先嚐為快，吃得好飽。酒足飯飽後，要運動運動幫助消化。看他多聽話！拿起雞毛撢子就開始撢灰塵，真是矮仔肥不懂好貓心，好心被雷親。

「你在幫倒忙，過來接被子。」

「喔。」抓著頭放下雞毛撢，阿九接過疊起來比他還高的被褥和枕頭，乖乖站在一旁，不時掂著腳，透過高高的棉被山，看著扳著一張臉的慕少艾。

慕少艾冷冷地拿起掛在窗櫺上的抹布，重新把房間整理過。好不容易把灰塵清乾淨，沒好氣地接過阿九手上的被子和對枕，在床榻上鋪好。「走啦！」臨行前，慕少艾不忘貼心地在茶几上點了一盞薰香燈，讓整間房充滿著櫻花香，有如置身在一片櫻花花海中。

「少艾少艾，那是什麼味道？」好香喔！跟還真阿娘和少艾老大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

「呼呼！說了你會懂嗎？」手工櫻花薰香。這可是他在櫻花季尚未結束，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偷偷摸摸拼命搖著花樹，好不容易才搖下的新鮮櫻花瓣，跟外頭用的乾燥花瓣完全不同，當然香味也不一樣。

「小氣鬼，說一下又不會怎樣。」小雪一定會很喜歡。

「商業機密啦！」想借花獻佛，做盞漂亮的櫻花燈給小雪，這種簡單的心思，蠻得過藥師我嗎？

果然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慕少艾。

＝＝＝＊＝＝＝＝※＝＝＝＝＊＝＝＝

「沒聽過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嗎？」尤其像你這麼笨的。

「我是老虎。」

「差不多啦！還不是同科的。」

過了中午，慕蓮小築已經擺好了一桌豐盛的佳餚，等著遠離家鄉已久的遊子回鄉。慕少艾和阿九依然鬥嘴鬥個沒完，素還真好言相勸無效之後，索性站在外頭，引頸期盼看到那兩道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影。

續緣和召奴有變了模樣嗎？自從上次與續緣一別，晃眼已經過了將近一年半的時間。他與少艾的婚禮，兩人無法趕回參加，對素還真來說，是個遺憾。但東瀛與中原隔著重洋，縱使掛著遺憾，素還真也不願見到兩人風塵樸樸的勞累。

他們該是幸福的吧？！就如同他與慕少艾一般。續緣是個很貼心的孩子，無論思想或舉止，都有超於常齡的成熟。召奴則是自己的結拜兄弟，或許早先個性是孤僻了點，但自從與續緣在一起之後，笑容多了，就像綻開的紅櫻，嬌媚又不失傲骨。

愛情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從來沒有想過，恬淡的幸福會握在自己手中。身後不斷傳來慕少艾和阿九的拌嘴，素還真笑得既甜蜜又是寵溺。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可以和自己兒子吵成這樣？！真是個任性的大孩子。

但…他不就愛慕少艾這種率真個性？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愛憎分明，有話直說。雖然有時候少艾吐出來的話真的毒了點，但那顆用豆腐做的心腸，卻是仁慈善良，無法偽裝。正當素還真搖搖頭，轉身要兩個人別再幼稚下去時，一聲等待了十八個月的呼喚，那抹熟悉的人影，讓素還真熱淚盈眶。

「爹親，續緣回來了。」爹親的氣色看起來更好了。

「三哥……」

飛揚的黑髮，用一個月牙形的飾品，綁成一紮馬尾。素續緣一身藍白色的儒生裝束，以藍為底，白色的如意有如白雲飄在藍天之中，腰上同樣掛著一個小藥袋。莫召奴則是穿著一襲簡單的粉色長掛，秀髮未綁，自然地隨著風飄揚。腰間掛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翠玉，微笑盈盈站在素續緣身後。

手中的布包一鬆，素續緣眼角掛著淚，忘情地走上前，緊握住素還真的手。在素還真的眼中，不管素續緣長得多英挺多高大，都只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摸著續緣的頭，仔細端詳那張越發成熟與男人魅力的臉蛋，洋溢著幸福與美滿的氣色，素還真心滿意足笑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召奴，你們路途奔波，一起用膳吧。」素還真沒說那整桌佳餚，是特地為他們準備的。

「讓三哥費心了。」

「爹親……」菽水承歡，人生至樂之事。

「哪兒的話，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三人邊走邊聊踏進慕蓮小築時，看見慕少艾還在跟阿九吵得忘我，完全沒注意到三人已經進屋。素還真嘆了口氣，沒搭理渾然忘我的兩人，招呼素續緣和莫召奴準備用膳，自己繞去廚房拿碗筷。

看了滿桌的精緻菜餚，素續緣看見最愛吃的蘋果泥蹄膀和蓮葉麵線，知道是爹親特地下廚準備的，滿滿的感動，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爹親是個不善表達情感的人，可是他知道，爹親對他的關愛，從來沒有少。

「我們先開動吧，別理他們。」添了碗香噴噴的白飯，素還真拋給慕少艾一個白眼，現在他很有衝動想把慕少艾給踢出去，最好踢成天邊的一顆流星。

「爹…續緣…續緣……」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感情，素續緣啞了口。

素還真笑了笑，捏捏素續緣的臉，笑言：「把整桌菜給吃精光，不也是表達的另一種方式？」看了看莫召奴，素還真再言：「四弟啊，你也要給三哥面子，不好吃請多多包涵啊。」

「三哥真愛說笑。」偎進素續緣，銀鈴笑語讓人聽了心曠神怡。伸出修長的食指，莫召奴偷偷指著在不遠處吵地火熱的父子：「三哥是否要提醒他們？」

聳聳肩，素還真似乎沒有這個打算。「他們正好雅興，咱們觀棋不語，才是真君子。呵呵───」

「哈哈──」蓮葉麵線，真的好香，看來慕少艾沒有口福了。

＝＝＝＊＝＝＝＝※＝＝＝＝＊＝＝＝

「小氣小氣小氣小氣。」阿九雙手叉腰，不服輸地直跺腳。

「不大方不大方不大方不大方不大方。啊哈！我比你多一次，我贏了。」

慕少艾雙手還胸笑得很得意，驕傲地閉起眼，還不忘把嘴翹地老高，完全沒注意到素還真已經靜悄悄地走到阿九身旁。阿九正要開口喊娘，素還真趕緊比了“噓”的手勢，還眨了一下眼睛。阿九憮著嘴想笑，知道還真阿娘又要捉弄少艾老大了，於是乖乖地躡手躡腳，拉著素還真的衣襬往飯桌走去。

「慕爹爹，您還不吃飯嗎？」素續緣彎著腰，被著手像個老婆婆似地，走到鬥嘴的兩人身旁，貼心問道。

「等我把這隻貓擺平再說。」揮揮手表示拒絕，慕少艾睜眼，卻發現眼前的阿九已經不見蹤影。訝異之餘，腦海裡總覺得方才有句話不太對勁，『慕爹爹，您還不吃飯嗎？』這句話不太像是鬼靈精阿九會說出口的，慕少艾嘴裡喃喃念著，想著有什麼不對勁。

慕爹爹……慕爹爹……慕爹爹！

猛然轉頭，一張跟素還真類似的臉，放大好幾倍出現在自己面前，唯一不同的是…黑髮。是續緣！續緣回來了！「續緣，你們回來了？」

素續緣俏皮回答：「是啊，也吃飽了。」不忘擦擦嘴，裝個樣子。

「哎呀呀！」慕少艾可以感覺到額頭上滴下幾滴汗：「怎麼回來地神不知鬼不覺？」太丟臉！想必他跟阿九耍幼稚的模樣，已經聞風不動映入他們眼簾。天啊！他還要做人…真的……至少要像個長輩。

「爹親說，觀棋不語才是真君子。」笑嘻嘻的，素續緣果然跟素還真有同樣的潛力。

「蓮……呃……你爹呢？」滿臉黑線。

「跟阿九和召奴一起去散步了，等等我要追上他們。」轉身往外走，素續緣裝做忽然想起什麼事情，回頭提醒：「爹親說桌上的豬腳麵線，放涼了就不好吃了，慕爹爹，我先走了，晚上見。」一溜煙跑出慕蓮小築，留下滿臉錯愕的慕少艾。

很好，蓮兒你好樣的。慕少艾拖著無力的步伐，朝餐桌走去。

好奇心不會殺死一隻貓，不過太幼稚會乾癟一個肚子。

＝＝＝＊＝＝＝＝※＝＝＝＝＊＝＝＝

時至子夜，慕蓮小築裡只剩下一個人還未入眠。臉頰上的刺青，因為月光的照射而顯的突兀，一名黃衫男子正在廚房裡，像賊一樣偷偷摸摸下廚，想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鍋裡飄出的香味，是炒蛋香，應該是從雞棚裡跟慕小雞撿來的雞蛋。

男人為了不讓香味四溢，還特地在平底鍋上加上蓋子。不過這種行為跟掩耳盜鈴沒啥兩樣。聞道香味醒來的素還真不動聲色，靜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對慕少艾這個舉動真是又氣又好笑。

肚子餓不會跟他說嗎？幹麻把自己搞得像哀怨的小媳婦一樣，不知情的續緣和召奴，說不定還以為在虐待他呢！這只是給慕少艾一個小小的懲罰，誰叫他這麼幼稚，都幾歲了還在跟小孩子鬥氣。他早就想好，明兒個要煮一頓更豐盛的菜餚，尤其是少艾最喜歡的蓮瓣飯來補償他。

『這男人…』就是如此讓人放不下心，心心念念地掛寄。

正當素還真翻身下床，想去廚房給慕少艾一個驚喜，順道讓兩人共享一頓愛的宵夜時，從微開的門縫中，素還真看見一抹黑影從客房閃出，疾行到廚房。人影怪異的行為讓素還真摸不著頭緒。『怎麼回事？續緣還是四弟還沒睡？』狐疑的素還真，決定靜觀其變。

正炒好一盤蛋想大快朵頤的慕少艾，掂著腳轉過身，正想把盤子放上桌，準備開動時，眼前突然映入一張透著銀色月光的臉，嚇得慕少艾手一震，整盤炒蛋差點掉在地上，連吃都沒得吃。

「慕爹爹，您沒事吧？」素續緣的臉雖然被月光照著，但還是可以隱約看見在雙頰上的羞紅，素續緣嚥著口水，似乎想對慕少艾說些什麼。

心跳急速，慕少艾全身還冒著冷汗，壓低音量，沒好氣地說：「唉唉！續緣，人嚇人是會嚇死人。」七手八腳把盤子給接好，慕少艾的胸口起伏劇烈。人嚇人可不是好玩的，尤其銀白色的月光，照在臉上猛然見到，是慘白。況且今天被你嚇了第二次。坐上竹椅，慕少艾再拿了一雙筷子遞給素續緣，但素續緣搖頭，表明沒有要享用，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等到慕少艾將一盤炒蛋囫圇吞棗吃完，發現素續緣還站在原處，低著頭玩著手指，不安地搓著雙手，喉結不斷起伏，該是緊張又欲言又止的模樣，還帶有羞怯的紅霞，讓慕少艾不禁皺起眉頭。

「續緣，你是不是有話想說？」好飽。

素續緣點頭，但還是一片靜默。「呼呼！我又不是老虎，想說什麼就說。」

「慕…慕爹爹……我……我……有個問題……」

「結巴就不像素家人了。」有個疑問在慕少艾心中成形，續緣既然有問題，怎麼不問還真？還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應該沒有什麼是難得倒。為何續緣要選擇深夜，大家都睡了才偷偷摸摸來問他？有古怪。

「這個問題…我想應該只有…慕爹爹…能幫…幫續緣解答……」越說臉越紅，慕少艾感受到四周溫度逐漸驅除寒意，甚至懷疑續緣的臉要燒起來。

「扭扭捏捏就不叫男子漢了，有什麼問題就問，不要支支吾吾。」

「枕席之歡…召奴……召奴……會…會……痛……」男風之事，要如何啟齒？越說越小聲，素續緣真得感覺到全身好似著火般灼熱。

轟！現在不只素續緣臉紅地像新娘蓋頭上的紅紗，就連慕少艾都倒抽一口氣，換他結巴說不出話來。他的臉是有消瘦到看起來縱慾過度？還是表現出來就是熱中此道的色胚樣？為什麼要說這種問題只有他能解答？嗚嗚……他真得沒形象了。

「有…咳……」眼睛瞄了一下半掩的房門，慕少艾緊張兮兮：「有等到放鬆…嗎……」

躲在門旁偷聽的素還真同樣倒抽一口氣。他的兒…長大了。這是個正常的現象，不過床笫之事，為什麼續緣不問他？好歹他也有下過一番功夫研究啊！不過…續緣吾兒，爹親我不是傳授給你很多醫學常識？你還有真神仙之名。唉！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本上的知識還是比不上親身實做啊！

「有…我還特別……」再嚥了幾口口水，素續緣緊張地東張西望，以手掩口在慕少艾耳邊說道：「買了潤…..嗯嗯……」好羞。

誰知道慕少艾是耳背還是素續緣說得太小聲，慕少艾簡直是用質問的語氣，大驚小怪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素續緣：「潤餅捲？做那檔子事你買潤餅捲幹嘛？續緣…你！」

素續緣拍了一下額頭，可以感覺頭頂有好幾隻烏鴉飛過，暗叫一聲不妙，趕緊一邊摀著慕少艾的嘴，一邊像長頸鹿查探四周動靜，看莫召奴和爹親有沒有被大聲嚷嚷給吵醒。潤餅捲？天！他的發音有這麼不標準嗎？差很多。

「不是潤餅捲啦！慕爹爹…你知道的……」說全名太煽情。

「要慢慢的…先用…手指……咳咳……然後……溫柔地放進…」自從上次跟笨貓阿九解釋完生小孩之後，為什麼他現在搖身一變，好像風月教主。藥師慕少艾五個字，代表的是崇高偉大的仁慈大悲，不是專門研究魚兒水中游地歡欣鼓舞的道理，簡稱魚水之歡。他又不是莊子……

「我有啊…不過召奴…還是會痛……」還是因為他和召奴都是第一次，彼此都很生澀的關係？

慕少艾一直想問一個問題，可是又怕問了很尷尬。但是做爹的，兒子有這方面的困擾，他該盡全力解答才是。「你…和召奴…都是第一次？」

『他們父子的話題還真是葷腥不計。』素還真聽地臉紅心跳，又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繼續躲在門後，聽著兩人露骨的談話。

素續緣害羞點了頭，慕少艾咳了幾聲，拍拍素續緣的肩頭，用安慰的口吻說道：「第一次都會這樣，緊張嘛！我和蓮……呃……」我和蓮兒第一次也是半途鍛羽而歸差點脫口而出，慕少艾拐了個彎，轉移話題：「可以點些香精油，或者是到比較特別的地方，讓心靈和肉體都獲得充分的放鬆，這樣會…催情的效果好，會更……容易。」容易兩個字說地特別小聲。

「慕爹爹，續緣這樣…會不會很淫穢？」腦袋裡居然想著春色無邊，實在是…不像以前總是正經八百的自己。

「有唸過孔子的食色性也嗎？」咬著下唇，素續緣抓抓額頭，點著頭表示知道。慕少艾摸摸素續緣的頭，語重心長地開了口：「交往一陣子總會有那種渴望，正常正常。好啦！很晚了，快回房睡吧！身旁少了人，召奴會睡不安穩的。」等下他也要陪蓮兒了。

「嗯…慕爹爹晚安。」

「晚安。」打了好幾個歡翅，慕少艾也累了。

看見素續緣走回房，慕少艾把盤子沖乾淨朝房裡走來，素還真趕緊跑回床上，用被子悶著頭，裝出規律的呼吸聲，假裝睡地很沈。感覺到慕少艾躡手躡腳爬上床，還在額上落下一個吻，素還真心裡甜滋滋，又想到方才他和素續緣的對話，體溫開始狂升。

「蓮兒你怎麼了？發燒？」察覺素還真的異狀，慕少艾擔心地用額頭碰著素還真的額，體溫正常啊！怎麼回事？

「嗯……沒……」往慕少艾懷裡鑽，像隻小貓兒。

「你啊……」擁著白蓮，慕少艾的眼皮越來越沈，進入夢鄉。

＝＝＝＊＝＝＝＝※＝＝＝＝＊＝＝＝

在慕蓮小築待了三天，到了該說別離之刻。五個人離情依依，恨不得時光倒轉，再回到續緣兩人初踏上小築土地的那一天。道不完的珍重，訴不完的別離，有如秋楓在冬日凋零。

揮舞的手，不忍別離。就在素續緣和莫召奴踏出小築前，素續緣突然塞了一張小紙條到慕少艾手上，眼睛眨啊眨的，像是屬於兩人的小秘密。縱使慕少艾滿腦子問號，接受到素續緣的暗示，也不好意思當面問。

「續緣，四弟…別忘了有空多回中原走走。」素還真的語氣很不捨，但至少安心。畢竟東瀛比中原單純地多，不必提心吊膽過日子。

「爹親…慕爹爹…續緣知道。續緣也會好好照顧召奴。」深情望向佳人。

似嬌嗔，莫召奴有點在賭氣：「三哥，我會好好照顧續緣的。」

呵呵，誰照顧誰都好。

「唉呀呀！時候不早了，再晚就趕不上船期。」看著越爬越高的烈陽，慕少艾儘管不捨，還是要放手。慕少艾摟著素還真的腰，兩人就像幸福的雙飛比翼鳥，也像連體嬰，分不清彼此。

「續緣大哥，召奴大哥，你們還要來找阿九喔！」搖著尾巴表示友善，阿九朝莫召奴撲個滿懷。

「一定。」

目送兩人漸行漸遠，人影越來越小，終至不見。素還真挑挑眉，冷冷看向慕少艾。「看看紙條上寫什麼吧。」

「蓮…蓮兒…..你知道？」他以為藏得很好。

聳肩，被他人封為神人可不是封假的。慕少艾別無他法，只好攤開紙條，只見紙條上只寫了幾行字，不過卻讓慕少艾臉色鐵青。

　　謝謝慕爹爹，那日三句箴言讓續緣醍醐灌頂，續緣知道該怎麼做了。

哪三句？他明明不只跟續緣講三句啊？！身旁的素還真，看到素續緣紙條上的三句箴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還有羞赧。沒好氣地踩了慕少艾一腳，牽著阿九轉頭進屋：「都是你！被誤會了！等續緣回東瀛，魚雁往返也要解釋清楚！」

被誤會什麼？慕少艾抱著被踩疼地腳，拼命回想這三天發生的事。突然！恐怖的回憶讓他想起來，就是昨晚……昨晚……

『深一點……』慕少艾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段距離。

『嗯……不然會沒有感覺。』差不多這麼深吧。

『快一點……』腦袋裡算著怎樣的速度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啊……每分鐘至少要一百下才行。』

『不要停……』好曖昧的三個字。

『什麼時候才能停？』素還真像個老學究。

『做到…虛脫…才可以停……』這句話有點……

『是做到你虛還是我虛？』嬌笑，素還真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時間彷彿凝滯，慕少艾痴痴看著身下，用言語挑逗著他的素還真。捏捏俏鼻，慕少艾見著那兩片鮮豔如草莓的唇瓣，不由得俯身深情地印上一吻。這個吻稱不上火辣，但有如慢格播放的纏綿，捨不得分開的彼此，卻加深了彼此想擁有對方的慾望。

解開胸前礙事的衣襟，慕少艾從唇吻到鎖骨，再從鎖骨吻到白蓮的兩顆粉紅蓓蕾。以齒輕咬，以舌挑弄，以唇含吸，烙印上專屬於自己的印記。嚶語呢喃，素還真不禁弓起身，讓兩人的身軀更緊密貼合。長腿勾上慕少艾的腰，手解開慕少艾的睡袍，露出大半個胸膛，兩人白髮交錯，分不清誰是蓮。

『我…吧？還有吹…』纏綿一陣，慕少艾衣衫不整地趴在素還真身上，低喘著問道。素還真拉起被褥，將兩人蓋住。

『要吹得好，也要吹得巧。』素還真語氣慵懶，在慕少艾耳邊吐著氣。

『蓮兒，我洋人的心臟肺腑急救法，要點沒有記錯吧？』

『需要我讓你身體力行嗎？』勾起慕少艾的眉在指上繞啊繞，素還真的眼神變地迷濛而誘惑，這是一種催情挑逗。

『哪種身體力行？深一點？快一點？不要停？還是吹地巧妙？』慕少艾很樂意接受這種邀請。

『慕少艾！』無力抗拒。

『呵呵───』被褥下的春色，掩不住嬌喘呻吟。

嗚……續緣，話不能只聽一半……那三句，不是代表“那種”涵義啊！

原來欲哭無淚就是這種感覺……慕少艾現在有非常深刻地體悟……

（完）

後記：新式CPR口訣：叫叫壓抬吹，要深要快不要停（以上資料感謝某醫院急診室主任提供ＸＤ）。看到最後，有想歪得請自己舉手，然後寫悔過書“我不會再想歪”一百遍，明天交ＸＤ（自己先去寫Ｔ＿＿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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