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殇君不是傻子,一页书这么多年没开的窍,去一趟南美便突然被当地土族风情感悟自动拉开天窗,这样的理由他无论如何不会相信。 x9S9%JG :
ls7P$qq
能敲开一页书的脑壳,把前半生的清修和家国大业正义公理等重重责任拨到一边,令他直视自己内心的,必然是极为强大的力量,而从电话里一页书的声音听起来,那醒悟的过程恐怕并不愉快。 ^HtB!Xc
W-Vc6cq
事实是,海殇君联想到自己的梦境——他这一生,除了与一页书的恋情迟迟未能开幕外,叱咤黑白两道,若是横下心来想要统治世界……嗯,虽然听起来不切实际了一点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而在梦里,死亡威力却是强悍如他也无法与之抗衡,他从未如此无助,更未如此痛心,若说一页书因丧友而孤独终生,那他所承受的苦痛孤寂便数倍加载于除了看什么也做不了的海殇君身上。
r* l
c#
p=zTY7L
那份悲怒,即使是一页书的告白也无法抚平,海殇君挂断好友的电话后,立刻与胞妹联系,要旧部们倾巢而出,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再将主事人生擒听候发落。 H
SGz-
x8~*+ j
末了海殇君补一句:“所谓生擒,只要留口气就好。” Li$2 Gpc/
!_;J@B
此话一放,苏门答腊雨林外的文明世界里掀起何等风雨且按下不表,这边海殇君就职以来首次放下采访跟拍任务,立时租直升机飞雅加达机场,再包了架湾流喷气机一刻不停地飞回国内。 <"xqt7f
O6ugN-d>
一页书以命保天下,海殇君可没他那么高的道德情操。 q)KOI`A
,'9R/7%s
回程将近八小时时间里,海殇君不停接到旧部报告的卫星电话,人还没到雅加达机场,一页书回国后遭遇种种,除了梦之内容外,连吃过几顿饭喝过几杯水都有人详细汇报了上来,唯独愁月亲自出马逮人的两位造梦机主事者却踪迹全无。 jW-;Y/S
8.7q
-<Q
“俩死洋鬼子倒跑得快,这会儿功夫已经飞到津巴布韦了。”愁月看了看手下递来的资料,言语间突然犹豫了一下,“老哥,我知道你在乎那谁谁,可他现在胳膊腿儿齐全的,你搞这么大阵仗值得么?” UO!} 0'
98 ]pkqp4
几小时前她接到兄长电话,海殇君一开口,语调沉得仿佛马上要下令毁灭地球。愁月瞬间还以为居然有人赶在她之前把一页书做了,心里多少有些嫉愤,结果不过是俩洋鬼子带着洋机器让一页书了个噩梦,害她抛出多少各界高层私密来软硬要挟,海殇君到底知不知道那些肮脏的小秘密是情报人员多么辛苦才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啊? o;#8=q
q">}3`k
电话这头的海殇君倒是微微一笑,紧张了这些时候,终于将声音放柔。 R*XZPzg%
79-50}A
“愁月,”他一面走过海关的外交礼遇通道一面说,“我蚁天海殇君纵横半生,几时将旁人性命放在眼里,唯独你与梵天,莫说值不值得,为你们便是谈笑赴死又如何。” =6i+K.}e
[!8bjc]c
他自舷梯踏上湾流喷射机,顿一顿,温柔却不失力度地说:“当初我可以为逗你一笑劫持空军一号,今天我也能为替梵天出气胁迫MI6交人。因此,以后别再问出这样的蠢问题,也别心存侥幸——相信我,你不会想见到失去了梵天的蚁天海殇君。” n2Mpo\2
\Sv|yQUT
愁月在卫星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末了,一字一顿说:“我会为了保障你的幸福而去做对一页书有益的事,但永远不会原谅把哥哥从我身边抢走的人。” DUH_LnHw)
inZ0iU9dy
说完,愁月果断挂了线,海殇君坐在湾流飞机的十人大沙发里,对舷窗外悠悠白云叹口气。 o_[~{@RoR
i~R+g3oi
愁月对从小相依为命的大哥甚为执着,他又对至交好友一页书更为执着,果然是家传的死心眼。 mFxt +\
qPWf=s7!
因为噩梦而彻夜难眠的海殇君终于能在飞机里稍微合眼,然而睡不到一小时,便被专属空乘拿来的卫星电话吵醒。他看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几个被屏蔽了的乱码。 VB T66kV
.tyV=B:h
有意思! Q~k|lTf
; C(5lD&\5
海殇君提起嘴角毫无温度地一笑,递过电话的空乘便没来冷汗直冒,微微躬着身快步走开了。 81(\8#./
n<<arO"cv
“蚁天先生。”电话那头传来的国际通用语带着浓浓的伦敦口音。 VGu(HB8n#
yOvV"x]
“Mr. Eames。”海殇君也从善如流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8>D*U0sNl
:(tKc3z
“虽然我们素未蒙面,但因为一页书先生,相信我们彼此都已有了深刻的了解。” `T ^0&#
l @@pXg3
海殇君还是挂着那副冰冷的微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些不以为然,十数年前敢对他如此说话的人,转世投胎都够岁数上小学。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倒想听听这洋鬼子耍的什么宝。 PYY<
PxvxZJf$@
“我家darling是个严谨不开窍的泥棍子——想必你也早调查了我和Arthur的底细——你那位好友梵天聪明卓绝坚忍刚毅,但某方面来说他的迟钝度简直空前绝后,比我家darling有过之无不及。” NLYf
JP
{`^c
在Eames停顿的间隙,海殇君不着痕迹地叹口气,说:“没错。” b`^?nD7
QtWe,+WWV
Eames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笑:“显然,根据Arthur对你的调查显示,这时候与你摆事实讲道理毫无作用,虽然一页书先生自愿参加体验,天命也让他抽到那张‘恐惧’的体验项目,可蚁天先生你现在只想让主事者为一页书先生受到的伤害受到惩罚,不论我们是对是错,或一页书先生认为有否必要。对吗?” $=^}J6
.h4Z\R`
“你是聪明人,Mr. Eames,通常聪明人受的苦总比负隅顽抗的人少一些。”海殇君淡淡说 @T>^
>
!8W0XUqh+
电话那头传来某不良中年的大笑声:“不,蚁天先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我和Arthur也不是软蛋,要抓到我们绝非易事,只是碰巧我们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和工作团队,不希望受到各式阻挠和打搅。”他顿一顿,继续说,“我打电话来只是告诉你一些绝对调查不到的梦里细节。” )=x4+)9
T
g3MPa#g
“说。” R[fQ$` M
:eB+t`M
“首先,我想请问,你认为能令梵天最不愿见到的恐惧场景是什么?” _FS #~z'j
a>,_o(]cW
“正道消弭,天理沦亡,诸恶横行,民不聊生。” TlX:05/V8
wN/v-^2
“……我不得不说,蚁天先生,你对一页书先生的了解真令人……敬佩。但这仍是经过思考而得出的答案,真正的恐惧之源埋藏于超我理智之下,与原始情感紧密相连。或许这听起来有些不着边际,可梦里呈现的,才是最无掩饰的真实,和毫不压抑的渴望。” *8yC6|wL?
C#1'kQO
Eames叹口气,说:“蚁天先生,一页书先生设定的唤醒物品是他与你的合照,而据我观察,他的梦境里并无天崩地裂洪水猛兽,有的,不过是每日正常生活,身边却没有了你。就像那时候我和我家darling……” xS+xUi
o8%o68py
Eames话未说完,听筒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那边便停了唠叨,尴尬地咳两声说:“相信这件事也能给二位的关系带来转机,就算有功,莫说我们并无过错。因此,若这次能让贵部下死士毛发无损地将Cobb的两个孩子送回,我们便山高水长永不相见,如何?” Gi$\th,
H$Pf$D$
海殇君听到那句“不过是每日正常生活,身边却没有了你”时,面上森冷的微笑便渐渐消退,待对方说完,才重又合上眼睛,显露一丝疲惫之色。 *`/4KMrq
xcQ^y}JN
他并不正面回答问题,只说句“再见,Mr. Eames。”便挂了电话。 -;qK_x
h<PS<
抵达目的地,海殇君下机时同随行人员嘱咐了一声,也不用接送,自己拿起行李从免检通道走出去。 sE|8a
@ptrF
pSL
离湾流喷射机和部下越来越远,海殇君便觉得方才那个暗黑界第一人的生命再次毫无眷恋地淡化,记者海殇君的名字夹着对一页书的浓浓思念席卷而来,从头到脚,连他的指尖都恨不能立刻触到那人的皮肤发丝,或哪怕只是见到真人,实实在在地对望着,也是种满足。 .Zs.O/
[)I
W9E
v
坐进车里,海殇君对久违的KITT说:“带我去梵天那儿,越快越好。” 3!QXzT$E
US9@/V*2
*** 2~r2ErtS
;G"!y<F
很长一段时间里一页书都在奇怪究竟是谁在打理这么大的笑情山乡?海殇君绝不愿有外人参与到他……或是他们的生活中来,可略有洁癖的一页书总觉得笑情山乡的卫生标准能经受住白手套测试,他断不认为海殇君会将时间精力耗费在这上头,那究竟这位超级管家是谁? }S13]Kk?=
:fy,%su
一页书在笑情山乡里漫无目标地渡步,下意识地发散思维以平伏情绪。不,他才没因海殇君的回归而惴惴不安,也绝非怀抱庄周梦蝶般的臆测,他只是……在梦里过了仿佛千年岁月,每一分每一秒都以卓绝的毅力让自己在没有海殇君的日子里更有意义地活着,怀抱希望,却又不敢寄托希望,这样无所谓不幸也无所谓幸福的日子过久了,那个能将他的世界颠覆之人突然出现,对还完全没能忘记那个恐惧之梦的一页书而言,首次体验了何叫忐忑。 6Iz!_
{CVZ7tU7]
一页书想,也许海殇君的存在即能给他勇气,又是唯一能扰乱他心绪的弱点所在,而他对此欣然接受,因为相比最接近神的人的孤独生活,他倒宁可迹混三千红尘,与海殇君下棋喝茶秉烛夜谈,以一己微小之力打救众生。 L5 Ai
s+G(N$0U
想通这一层,本就豁达的一页书便更能正视内心。他随意走到日光室,坐在当日海殇君帮他描绘纹身啃咬吻痕令他情动的长椅上,初时有些面红尴尬,但接着忆起笑情山乡外分别时海殇君那个珍惜万分的吻,以及平日二人种种相处,心中充满感怀,便渐渐放松下来,顺势躺下透过玻璃屋顶看湛蓝碧空。 0D `9
|gINB3L
佛者放松地合上双眼,无论如何,只因为那人是海殇君,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吧。 NxK.q)tj6
L/vw7XNrX
海殇君回到笑情山乡时已近黄昏,他知道一页书在屋内等待,便往几处惯来喜爱的地方看了看,终于在日光室找到好友。 =>A}eR1Y
}20tdD ~
一页书斜躺在长椅上小寐着,整个人沐浴在金色夕阳里,纵使双目闭合也宝相庄严得令人难以逼视。海殇君多年来心有所系,兜兜转转终于夙愿得偿,这会儿见到姿容端丽不可方物的一页书,纵使曾是黑暗界第一人也居然有了近情情怯之感。 q1r-xsjV=
dI=&gz
海殇君自嘲地笑笑,却着魔般朝光影里的那人伸出手去。指尖触及一页书额畔肌肤的瞬间,海殇君突然意识到,他早将自己的生命与一页书捆绑在一起,但在往日里那更似一种决心一个选择一份恋慕。可这刹那却是实实在在地沦陷,他真心诚意地想要将此人据为己有,永远放在目光可及伸手一臂之处,亲吻、拥抱、结合、狠狠揉进骨血里一分一秒也不分离。 [kgCB7.V
#E<~WpP
修长有力的五指滑入一页书银白的长发,海殇君无意将好友唤醒,多年修炼,此时却无法克制自己触碰对方的渴望。 T`<Tj?:^&
$I ,Np)i
一页书本是练武之人,对周遭一切警醒异常,因为睡梦中靠近的是海殇君他才下意识仍放心安眠着,直到感受到发际的触碰,才缓缓睁开眼来。 MD,BGO?C
i-dosY`81
“嗨,梵天。” w^3S6lK
G[OJ<px
“嗨,蚁天。” n}4q2x"
"(';UFa
“吵醒你了?”海殇君笑得温柔,眼中是再也无须掩饰的眷恋。 #X'su`+
MBQ|*}+;
一页书看了看海殇君身后由金红转为暗红的夕阳:“我一觉竟睡了整个下午。” X"HVK+
(gcy3BX;
他将目光收回来,仍是躺着,向上与海殇君对视:“近来多梦,今日来这里才得以好睡。” j*1MnP3/8Y
kKC]
n
海殇君胸中似有异物不断膨胀,几乎就要撕破胸膛冲出来。他低下头,额头轻抵一页书的,鼻尖轻轻摩擦,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 -ni@+Dy
ZR{YpLFQ
“那,好友梦到了什么?”他悄声问,近乎恋人耳语。 TvRm 7
G2|G}#E
一页书在海殇君强势入侵的气息里不得不闭上眼,却阻止不了不断加速的心跳。 cN\_1
F6h IG G
“关于那个梦……重要的不是梦中之物,好友,而是睁眼后身边还在之人。”一页书从未如此坦诚直白,他第一次放开控制力,停止思考,让自己脑中完全空白,全凭直觉说话做事,将自己彻彻底底对面前那人敞开。 %Z*)<[cIE0
Q!7mN?l
他原以为对于修佛多年的自己而言这极其艰难,并且尴尬,可实际上他什么心理建设也不需要,海殇君来到他身边,伴随着熟悉的触碰,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YXdo&'Q<qX
sULsUt#
一页书浓睫颤动,他微睁开双目,目光所及处正是海殇君看似纤细寡情,实则情坚义重的薄唇。 E2S#REB4
8#1o
他的大脑甚至不用思考,双手便自动搭上海殇君的肩头,心中一股难以名状的驱动力令他将多年好友拉下,下颌微抬,让二人的唇瓣轻触在一起。 c<q~T >0k
sdgI ,
若说之前他们在笑情山乡外的吻深情而缱绻,如今这吻却充满了纯粹的渴望——渴望缓解思念对方到物理性疼痛的肢体、渴望与对方前所未有的贴近、渴望二人间再无失却半身的孤寂清冷、渴望往后的数十年间能生死相随……一页书只觉浑身如沐地狱之火,却不愿放开眼前纵火之人,他素知自己这一生肩负责任重大,却愿意在此刻放下周遭一切,只为蚁天海殇君存在。 AOTtAV_e
~1S,[5u|s
在二人不得不稍微分开汲取空气时,一页书面色绯红,却在最后一缕暮光中笑得灿若繁星。 X%7l!
k[
L,,*8
他说:“蚁天,欢迎回家。” 5.kKg=a
2Z`Jr/
*** {?3i^Q=V
6eNBldP!
在那之后,二人自然而然就完成了从好友到恋人的过渡,其间各项契合度连海殇君都难以相信。主要是一页书虽然迟钝,责任感又过于沉重,但本性直爽干脆,既然二人两情相悦了,男子之间也无婚礼一说,还是熟得不能再熟识的旧友,便大大方方搬到一起居住,无论哪方面都是便利。不同的只是往日一页书有独自一间客房,现下则在海殇君硕大的主卧栖息。 ]/[@.
AthR|I|8
有时二人陷在软得能淹死人的大床里,海殇君搂着好友爱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总会感叹自己脑子进水才会空耗十年岁月,若他们早拉开天窗,岂非能多享受些美好的时光。 |H5$VSw
"
#U-*Z7
逢得此时一页书便会静静地笑,“因果循环万法有道,好友,时机不到身陷其中亦如盲人般无计可施。能有如今岁月,你我只需惜福就好。” Jt?`(H
0p\Kf(|E*6
海殇君忽然想起自己那个痛苦迷梦,或是感应到一页书在希望与绝望间的挣扎,才有了相应的梦境。 {OS[0LB
G('UF1F
对好友的言论,他倒是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接着搂过一页书,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5)[9GC
{D[z>I;D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