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8.30 【劫後】(1~21)(全文完) +【絕配】+ 【進展】(黃翠)；15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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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0樓發表於: 2007-06-28 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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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

4.

襲滅天來看著魚靠火的那面都快烤焦了，坐在他旁邊那個人也沒有想要去翻動一下的意思，忍不住伸手拿起一根樹枝，從貫穿魚身的木條旁稍微施力一下，就讓魚很順暢地翻了個身。

蒼看著他的動作，沒有說什麼。

他瞥了蒼一眼，也沒有說話。又伸手讓另一隻魚也翻了身。

火燒著枯枝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天色已經暗到完全看不清楚屋棚後面的任何東西。

襲滅天來一一轉動石塊上的一整排麵包。

麵包無法長期存放，很快就會發霉腐壞，所以趕緊吃掉才是正途。

「這魚是你抓到的？」襲滅天來問。

「嗯。」

「抓魚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所以？」

「你真的只是戰地記者？」

蒼沉默了一下子，然後說：「我有練武。」

「哦？是興趣還是需要？」

「該說是家傳吧！」蒼淡淡說。

襲滅天來沒有繼續問，沒有繼續問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不好奇，正好相反，就是因為他發覺自己對這個叫做蒼的男人愈來愈好奇，所以反而壓抑住自己想要探究的渴望。

他這個人，一旦鑽下去什麼事，就會異常執著。所以到了後來，他學會刻意控制自己。

襲滅天來拿著手上的樹枝，把其中一尾魚叉起來伸長手遞到蒼面前。

「謝謝。」蒼接過來。

「你不是要說故事？」蒼問。

襲滅天來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而且原則上我是不能說的。」

「如果你不想說我不勉強，不過，萬一有一天我真的被滅口的話，我希望死得不冤。」

襲滅天來瞥了蒼一眼，突然有種很想把這人抓來扁一頓的想法。

兩人默默吃著烤魚配麵包。

蒼拿著瑞士刀，用乾淨的樹葉仔細抹掉上面的油，正擦到一半，突然間，襲滅天來猛地欺身過來，一把奪走他手上的刀，將他一下子推倒在地還整個人重重壓上來。

蒼雖然沒有出聲，但那瞬間，襲滅天來清楚地感覺到蒼的身體整個僵硬緊繃起來。

襲滅天來的目光從蒼頭頂右前方移到蒼臉上，沒有說出什麼解釋的話語。

一股血腥味瀰漫開來。

蒼轉過頭去一看，瑞士刀精準地把一條蛇的蛇頭死死釘在地上，血從蛇頭慢慢流出來。

襲滅天來看了他兩秒鐘，眼神裡好像有什麼欲言又止的意味，然後撐起來坐好，順道拉了他一把。

襲滅天來始終沒說一句話。

「如果我跟你分開，他們找到我的話，難道就會放過我嗎？」蒼拍著衣服上的泥土這麼說。

襲滅天來沉默了許久，然後慢慢開口：「很可能不會。」

蒼沒說什麼，轉頭看著那條死掉的蛇，伸手小心地把瑞士刀拔起來，把上面的血在草上揩乾淨。

襲滅天來說：「蛇可以吃。」

蒼看向他。

襲滅天來說：「刀子給我。」

蒼默默依言把手上的瑞士刀交給襲滅天來，看著襲滅天來一手捏起蛇頭，一手持刀「噌」一下子眨眼就把蛇頭給剁了下來，又用刀子一劃手使勁一拉，把蛇皮也撥扯了下來丟在地上。

蒼去提水過來，說：「把手洗洗吧！」他提著桶子慢慢倒水，讓襲滅天來把手跟刀子還有剝了皮的蛇沖洗乾淨。

「然後怎麼辦？」

「剁成幾段煮湯。」襲滅天來看著蒼說：「你應該不會想要生食吧？雖然沒什麼不可以。」

蒼瞥了他一眼，轉身去把小鍋子拿來，遞到他面前說：「看你的。」

於是襲滅天來把蛇身剁成幾段丟在小鍋子裡加水煮成湯。

用這麼小的刀子把蛇身連肉帶骨剁開並不容易，但這種事對襲滅天來來說卻很簡單，別說是區區一條蛇，這樣一把小刀，在他手裡就是殺傷力強大的武器。

蒼突然開口說：「你真的只是情報掮客？」

襲滅天來抬眼看了看蒼，說：「不只。」

蒼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什麼樣的事我都幹過，偷拐搶騙，綁架、甚至殺人，卻是被允許的，因為有所謂的大義名分。」襲滅天來帶著嘲諷的口吻淡淡說道。

蒼沉思了一會兒，說：「你是情報人員？」

「說得好聽是這樣。」

「你說的『他們』是情報局的人？」

「你覺得不可置信？告訴你，他們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只要打著『國家利益』的招牌，再怎麼喪心病狂的事都是被允許的。」

「可是難道他們就不會有什麼顧忌？」

「顧忌？哼，你以為那些無法偵破的暗殺案件是怎麼來的？就是黑道的手段也未必有他們那麼狠辣。」

「襲滅天來....」蒼看著他說。

「怎樣？」

「你的湯滾了。」蒼說。

蒼的反應總能讓他意外。

「蒼，你是個異類，你八成生來就少根筋。」記憶中，他不曾有過現在這樣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

蒼不以為意地看著他晃動冒著蒸氣的鍋子，淡淡說：「要嚇到我很難。」

「是嗎？可是你剛剛明明就被我嚇到。」他反射性地反駁。

「剛剛？」

「被我推倒的時候。」

蒼瞄了他一眼，說：「那是驚訝。」

襲滅天來沒有繼續鬥嘴下去，因為他想起剛才的情景，想起蒼那時看他的眼神，突然有種墜落的感覺在身體裡下沉。

然後，很莫名地，他想到白天蒼從水邊回來時，頭髮全濕的模樣。

襲滅天來撇開這些思緒，嚐了一口蛇湯。

「可惜沒鹽巴。」

「你看我們是不是想辦法用海水曬點鹽試試看？」蒼說。

襲滅天來看著蒼好半天，突然說：「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樂在其中？你覺得困在這裡很有趣？」

「既然已成事實，不如順其自然，苦中作樂。」

襲滅天來從鼻子哼了一聲，把鍋子遞過去：「雖然沒鹽巴，不過喝起來還可以。」

蒼接過鍋子，喝了一口蛇湯，然後說：「想想撿到你算是幸運。」

「大錯特錯。」襲滅天來板著臉說。

「哦？」

「你一定是前輩子造了什麼孽才會救到我。等有人要殺你滅口時，你就會知道我說得沒錯！」

「反正...已成事實。」蒼把鍋子遞還給他，那雙紫灰色的眸子裡好像隱含著淡淡笑意。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7-06-27 22:3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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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2)

11樓發表於: 2007-06-28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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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八成生來就少根筋"
被這句話笑了很久XDDD
阿蒼你真是越來越看得開了
相信你在照顧阿來的這段日子裡
你的廚藝一定會突飛猛進XD

想不到阿蒼還學了武藝
想到用武藝來抓魚
好像還蠻有笑點的XDDD(喂)

大人的襲蒼文不管看幾次都不嫌煩阿=//////=(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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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9)

12樓發表於: 2007-06-30 22: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蒼你真的是很看的開阿~~不過我也認同襲滅說的那句生來就少跟筋是非常正確的說法~哈哈~
滅仔，你就呆再島上好好的磨練你的廚藝吧~
是說目前為止這兩人還過的真悠閒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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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3樓發表於: 2007-06-30 22: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由紀的支持^^

少根筋...(悶笑)
怎麼磨練廚藝的又變成襲滅了？(笑)
目前是還滿悠閒沒錯...
不過....也不可能一直悠閒下去，好好享受這段時光吧(遠目)

感謝送花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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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4樓發表於: 2007-06-30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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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

5.

蒼遞給襲滅天來一副旅館提供的簡單盥洗用具。

「還好放了兩副在隨身包裡。」。

襲滅天來手裡拿著那個小小的塑膠包，有種很難形容的感覺，覺得蒼這人好像很自然而然就能維持起碼的生活舒適度。

蒼拿著火把離開了十幾分鐘左右回來，突然說：

「你怎麼會跟他們搞到這種地步？照說你跟他們是同一邊的不是嗎？」

襲滅天來把小樹枝丟進火裡，沉默了片刻，然後說：

「因為我不想幹了。」

「他們不肯放你走？」

「他們說什麼都要我幹這票，跟我說什麼只有你才辦得到！見鬼！」

「不過你辦到了。」蒼說。

襲滅天來沉默了一下，說：「他們肯定沒料到，我能活著從那什麼鬼地方逃出來，卻偏偏碰上墜機！」

蒼思索了一會兒，說：「你說你不肯執行這次的任務，可是為什麼還是去了？」

襲滅天來看了蒼一眼，說：「他們拿我雙胞胎哥哥威脅我。」

「威脅你？如果你不肯，他們就對他不利嗎？」

「簡單來說是這樣。」襲滅天來揀起身旁的小樹枝，微微粗暴地摔進火中。

「他…我是說你哥哥，他知道這件事嗎？」

「本來不知道，不過在被綁架之後就不得不知道了。」

「他們綁架他？」

「為了威嚇我。不過他們後來又放了他，那只是為了提醒我，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都能用各種手段對付他。」

「所以…如果你不帶著他們要的東西回去，你哥就會有危險？」

「嗯。」

「不過照這樣看來，他們現在應該不會對你哥怎樣。情報局畢竟是國家組織，應該不會做無意義的暴行，萬一引發注意，無疑是自找麻煩。」

「應該是，所以…我死掉才是最好的。」襲滅天來帶著低沉的忿怒這麼說。

「沒這回事。」蒼斷然說。

因為蒼的語氣有超過必要的鄭重，所以襲滅天來不自禁看向那對紫灰色眼睛。

不過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淡淡說：

「我有個妹妹，現在還在唸大學。」蒼突然看著襲滅天來笑了一下，說：

「如果她能跟你認識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她喜歡看間諜小說。」

「拜託！現實跟虛構故事有很大差距好嗎？」不知道為什麼，襲滅天來覺得耳朵有點發燙。

蒼淡淡笑了笑，仰起頭來望著天上的繁星，說：「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們漂流到這島上的第二天即將結束，不知道還會待在這裡多久？」

那不是問話，只是一種清淡的感嘆而已。

襲滅天來心底突然有種奇怪的衝動，想說：就困在這裡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

…沒什麼不好？

「我想睡了。」蒼說。

襲滅天來看過去，說：「所以？」

「屋子裡的床給你睡。」

「那你呢？」

「我睡這裡就好。」

「床是你搭的，還你。」

蒼看了他一眼，說：「你嫌棄？」

襲滅天來瞪過去。

「你腿有傷，睡地上很難爬起來。」蒼淡淡說。

襲滅天來斬釘截鐵地說：「不會。」

「真的？」

「你不信？」

蒼搖搖頭。

「我就爬起來給你看！」襲滅天來說著就要躺下去，卻被蒼攔住。

「你幹嘛？」

「就算你真要躺下去，好歹也鋪點東西吧？地上有潮氣，睡多了老了會得風濕病。」

「我沒打算活那麼久。」襲滅天來板著臉說。

蒼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那我拿毯子給你。」

蒼站起來，轉身走到屋子裡拿了幾條毯子出來，然後用腳把火旁一塊空地的碎石樹枝等等踢開，抖開毯子鋪上去。

「那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

襲滅天來看著蒼走進屋棚，然後看了看蒼替他鋪好的毯子，最後把視線移到火堆，定住不動。

※

耳邊聽到一點動靜，完全是反射動作，襲滅天來整個人彈坐起來，手上已經握緊了蒼沒有要回去的瑞士刀。

「…是你。」襲滅天來鬆了一口氣，把刀子收起來。

蒼站在屋棚前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說：

「睡得不好？」

襲滅天來把長髮往後撥開，說：「…我睡在哪裡都一樣。」

蒼看著他，然後慢慢說：「我離開一下，很快回來。」

蒼回到營地時，襲滅天來並不在那裡，他想了想，進去屋棚一看，背包也不在。

不會吧？腿傷都還沒好就一個人走掉了？

蒼在海邊找到襲滅天來，襲滅天來坐在沙灘邊緣的樹蔭下，背包放在旁邊。

「我發現你帶走了背包，還以為你一個人走了。」蒼坐了下來。

襲滅天來瞪他一眼，說：「既然活下來了，我還沒那麼想不開，要走也要等我傷好。」

蒼淡淡笑：「沒有想不開就好。你來看海？」

「我才沒那閒情逸致！你不是說要曬鹽？」襲滅天來用下巴指指前方。

蒼望過去，原來襲滅天來把金屬小鍋裝滿海水放在沙灘上曬。

「難怪我找不到鍋子。」蒼說著，從口袋掏出兩個有點像蘋果的果子，把其中一個遞給襲滅天來，說：「剛剛在樹林摘的。」

「看起來應該沒毒。」襲滅天來伸手接過來。

「放心好了，我看到有猴子在吃這種水果。」

襲滅天來愣了一下，咳了一聲，把水果塞到嘴裡咬了一大口，掩飾住想笑的衝動。

「如果成功的話，就想辦法找大一點的容器來曬鹽。」

「嗯。」

「中午要吃什麼？」

「怎麼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張羅吃的？」

蒼聳聳肩：「野外求生本來就是這樣吧！尤其剛開始。我看到水源那邊有很多小蝦子，不然就去撈蝦子好了，吃完水果就走吧！愈來愈熱，去那邊比較涼快。」

「嗯。」襲滅天來把果核用力一拋，丟得老遠。

蒼說：「你應該往後面丟，腐爛了還可以成為草木的養分。」

襲滅天來瞪他一眼，然後把背包揹起來。

「走吧！」蒼站起身來，拉了襲滅天來一把。

兩個人沿著沙灘邊緣慢慢並肩而行。

「你的腿傷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

細碎的交談聲融合在海浪的潮聲中漸漸遠離，那只鍋子在艷陽下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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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07-06-30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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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

6.

襲滅天來看著蒼，那雙眼睛半瞇著，很明顯有睡意，可是那個人安安靜靜坐在火堆旁，也沒在幹什麼，卻一點要進去屋棚裡睡覺的意思也沒有。

「我說…你在死撐什麼？」襲滅天來開口說。

蒼看了他一眼，說：「說得也是。」說著，爬起來進去屋棚。

襲滅天來本來以為就是這樣了，沒想到蒼又走出來，還拿了幾條毯子，在火堆旁抖開來鋪好，於是火堆旁變成有兩個睡舖。

「你幹什麼？」

「我想睡外面，今天晚上沒風，裡面有點悶。」蒼說著，拿出一樣東西來：「這裡有飛機上的眼罩，你要不要？遮住火光比較好睡。」

蒼看到襲滅天來的表情很明顯地一僵。

蒼把手收回來，坐了下來，問：「你對眼罩有不好的回憶？」

襲滅天來沉默，眼睛望著跳動的火燄。

蒼沒有繼續問，在自己的睡舖躺了下來，頭朝著襲滅天來這邊。

襲滅天來開口說：「我活到現在，那是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我被蒙上眼睛、雙手反綁，槍口抵著我的後腦。就差那麼一秒吧！空襲引發爆炸，我奇蹟式地活了下來。我臉上的疤就是那次留下的。」

淡淡的口吻，簡單的幾句話，在那之下，是從死亡邊緣倖存的殘酷回憶。

曾有一段時間，他只要閉上眼睛，意識就會跌回那個時候，讓他幾乎無法入睡。

他第一次把這段經歷說出口，意外的，好像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

蒼沒有說什麼。

襲滅天來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一暖，是被輕輕握住。

襲滅天來轉頭看向躺在那裡的蒼，蒼伸長了手，握住他的手。

「把毯子移上來一點。」蒼鬆開他的手，指指旁邊。

襲滅天來把毯子移動了一點，然後也躺了下去，兩個人的腳朝向相反方向，肩膀以上的部份交錯並躺著，一轉頭就能看到對方的臉。

「我要睡了，晚安。」蒼說著，轉過來面對他側躺，閉上眼睛。

襲滅天來望了蒼一會兒，也閉上眼睛，耳邊聽到蟲鳴的聲音以及旁邊那個人規律的呼吸，那一夜，他睡得很沉。

襲滅天來醒來時，聽到鳥叫，記憶中，他很少這樣慢慢醒來，通常都是被一點動靜、或是一個夢境驚醒。

睜開眼睛，蒼在白晝下清晰的睡容就印入眼簾，顯然跟他不同的，蒼似乎是個很好睡的人。

襲滅天來坐起身來，看著旁邊好像還沒有醒來跡象的蒼，覺得自己的思考好像變得有點遲鈍，就像是長久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鬆弛下來的感覺。說來也很諷刺，對一般人來說是需要提高警覺以求生的異常狀況，對於他卻是放鬆身心的意外機會。

他拿起水壺喝了點煮開過的水，抓到放在旁邊的柺杖，撐著站起來。雖然不太容易，不過他還是憑著一己之力走到水潭邊。

昨天他跟蒼兩個人在這裡抓到很多小魚小蝦。

襲滅天來凝視著清澈見底的潭水一會兒，動手脫掉全身的衣服，躍入水中。

他全身上下佈滿各式各樣的疤痕，有槍傷、刀傷、爆炸傷…對於一般人來說，簡直可說是怵目驚心，當然他自己早已習慣。

腿傷並不怎麼妨礙游泳，同時，好的那條腿因為不需要支撐全身的重量而感到十分輕鬆。

雖然如果說是淹不死的魚是有點兒過於誇張，不過游泳是求生必備基本技能，所以這確實也是襲滅天來所擅長。那些人常說他是「丟到地獄也能爬回來」，在他聽來，這根本都是不知當事人辛苦痛苦的無責任風涼話。

從潭邊游到小瀑布邊，襲滅天來很小心，潭水表面雖然平靜，可是底部還是有暗藏的渦流以及深過人高的地方。

他回到岸邊，把衣服褲子都扯進水裡搓洗乾淨，然後攤在石頭上晾，這裡有樹蔭遮天，曬不太到太陽，大概是晾不乾的。

但是又何妨呢？

乾淨的濕衣服總比全是血的衣服舒服，而且還是從自己身體裡流出來的血…

襲滅天來閉著眼睛泡在水裡，心底深處的倦怠感像是丟入水裡的發泡錠一般不斷冒著疲乏的氣泡，他是真的真的厭倦了，對於那些驚滔駭浪、有今天沒明天的一切。

他的思考模式已經被過去的生存方式所制約，他沒辦法也不願意去想很遠以後的事。

也不知在水裡游游停停泡了多久，他半浸在水裡，上半身趴在潭邊的石頭上，懶懶地休息，靈敏的耳朵聽到規律的腳步聲踏著樹林裡滿滿的落葉枯枝走來。

那是蒼的腳步聲。

雖然總共才相處幾天，他已經能夠認出屬於蒼的聲音，說話的聲音、走路的聲音、呼吸的聲音。

蒼來到水邊，說：「原來你在這裡。」

蒼當然有看見他背上那些傷疤，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襲滅天來連動都沒有動，閉著眼睛問：「我猜你一定是要跟我說吃東西的事吧？」

蒼輕輕笑了起來：「你猜得沒錯。你不餓嗎？」

「有點餓了。」

「樹林裡有滿多果子的，我去採一些來給你吃吧！」

襲滅天來睜開眼睛，往一個方向指去，說：「那棵樹上，有鳥窩。」

「嗯？」

「應該有鳥蛋。」

「晚一點再爬上去看看。」蒼說：「我進去樹林了，等會兒見。」

蒼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裡，襲滅天來兩手撐著石頭，離開水潭。濕衣服很難穿上身，他費了番手腳才把衣褲都穿好。

這片樹林感覺上挺豐饒，常常可以看到聽到小動物竄來竄去，等他腿傷好了，就可以來這裡打獵。往深處望去，是連到一片山，不知道山的那頭又是怎樣的景色。

蒼去了很久，久到襲滅天來禁不住有點焦慮起來。

好不容易，總算看到蒼回來。

「抱歉，久等了。」

蒼手裡提著一個怪模怪樣、看起來很醜的籃子，看起來是臨時用樹藤編的，籃子裡裝著好幾種果子。

「有些我不確定可不可以吃。」蒼說：「這片樹林實在很深，我沒走到太裡面。植物很多樣化，可能還有猛獸出沒。」

「這幾個我確定可以吃。」襲滅天來指指其中兩三種。

蒼看著他。

襲滅天來瞄他一眼，說：「雖然情況不一樣，但這並不是我第一次在野外生活。」

蒼淡淡說：「是嗎？我的話，嚴格說來這算第一次吧！」

「那你表現算很好了。」

「哦？」

「大概能打個A等吧！」襲滅天來拿起一個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蒼笑了出來：「真是多謝了，襲滅老師。」

襲滅天來忍住想揉對方頭髮的念頭，悶聲不吭地吃他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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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2)

16樓發表於: 2007-07-01 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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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棒的感覺=//////=~
阿來來你就待在這裡不要離開好了ˇ
跟阿蒼生活真的很不錯阿XD
那句"襲滅老師"
看了心都軟了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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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07-07-01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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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覺得這個生活對襲滅來說是一種治癒阿~對一般來說危險的情況對他來說反而能放鬆~
哈哈~現在都是蒼再找食物~等到襲滅痊癒就要開始苦命打獵的生活了?哈哈哈~伺候蒼扒~
真希望這樣平淡的生活能夠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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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07-07-02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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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由紀喜歡那句"襲滅老師"？笑。
對我來說，寫出這句時，感覺真是有點微妙...

是啊是啊，對一般人來說的落難生活，對襲滅來說反而是調劑吧！
放心好了，一定讓襲滅老大有表現的機會XD

收到不少小花，至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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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66)

19樓發表於: 2007-07-04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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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

7.

襲滅天來坐在火堆旁，伸長了受傷的那條腿，蒼低著頭，用修長的手指小心地輕輕撫摸過已經消腫的傷處，說：

「骨頭好像沒有移位。」

「大概並沒有真的斷掉，而只是裂傷吧！」

「如果是這樣就比較不擔心，比較不會有後遺症。」

蒼替他重新綁好固定用的木條。

襲滅天來注意到蒼從剛剛開始就不停地眨眼睛。

「你眼睛是怎樣？」

「好像有東西跑進去了，弄了好久都弄不出來。」

「我看看。」

蒼靠近他坐下，抱著膝蓋，微微抬起頭來，眼睛輕閉。

襲滅天來輕輕撥開蒼的眼皮，仔細看了看，說：「是你的睫毛，掉到眼睛裡了。」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映在蒼紫灰色的清澈眼珠上。

本來用手指一沾就可以弄出來，但是，沒有肥皂可以洗手，很容易造成眼睛感染。

襲滅天來試著吹了口氣，蒼的眼睛被刺激出淚水，但是那根執拗的睫毛還是堅持沾在眼球下方，不肯被淚水沖出來。

襲滅天來放開了手。

「弄不出來嗎？」蒼不斷眨動眼睫，看起來比之前更不舒服。

襲滅天來掙扎了一會兒，低聲說：「別動。」

「嗯。」

襲滅天來再次小心地撥開蒼的眼皮，看到那根不聽話的罪魁禍首，他傾過臉去，用舌尖把睫毛舔出來。

當他把睫毛吐掉時，看到蒼的神色已經跟平常無異，但他托著蒼的臉舔掉睫毛時，很明顯感覺到蒼的呼吸有點不同。

「…謝謝。」蒼移開視線，低聲說。

※

襲滅天來的傷好得很快，也許是正像他自己說的，骨頭並沒有真正骨折，而只是裂開而已，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就恢復了行動力，似乎真的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襲滅天來用石頭把蒼撿到的金屬片敲平，在石頭上磨利，綁在粗樹枝做成的木棍上，就成了像是原始人使用的武器。

他在樹林裡獵到過野兔、山鼠、雉雞、甚至是鹿。

襲滅天來打獵時，蒼都不會插手，所以自然而然就分工合作，襲滅天來管漁獵，蒼負責收集枯枝、水果、以及其他用得上的植物等等。

他們通常會一起進入樹林，然後在水潭那邊分道揚鑣，之後再於同一個地方會合。

他們就像是相處了一輩子一般地合作無間，把現在這樣非常時期的生活維持在一個還不錯的水準，而且慢慢穩定下來。然後，開始考慮越過那座山，去看看島的那頭有什麼。

他們也一起往樹林深處探索。想越過那座山，總得要探出一條比較好走的路，這樣也比較容易估計需要的時間。在樹林中，因為植物太茂密，反而看不到在海邊遠遠可以望見的山。這片樹林應該是連接到那座山，如果要到島的對面，越過山頭應該是最近的距離，而且只要不離開河流，飲水就不會有問題。

那天他們走進樹林更深的地方。

「也許有猛獸。」襲滅天來說。

「你說豹、熊之類的？」

「嗯。」

「如果出現了該怎麼辦？」

「當然是逃命。」

「我跑不過豹。」蒼說。

襲滅天來瞄他一眼：「沒人跑得過豹的吧？」

「你應該打得過豹吧？」蒼一派安閑地說。

「我打得過你！真碰到的話，我就把你打暈餵豹，然後我自己逃命！」

蒼笑出聲音：

「你不會這麼做。」

「你又知道了！」

蒼微笑，沒有繼續爭論下去。

正說著，突然下起大雨來。

來到這島上這麼些天，這是頭一次下雨。

雨勢又急又大，即使在枝葉繁茂的樹林裡，兩個人還是一下子就渾身溼透。

腳下踩的土地變得十分濕滑難走，有些地方甚至出現小規模的流水。

他們小心翼翼地往回走，雨水不斷落下，頭髮、臉上全都掛滿了水珠，衣服也完全溼透貼在身上。

經過特別難走的那段路時，襲滅天來停下來，伸手握住了蒼的手，然後轉頭望過去。

淋著雨的蒼，讓他想到那天蒼從水邊回到營地的樣子，一時之間，他幾乎忍不住要伸出手，撥開貼在蒼臉頰旁的髮縷。

身上溼透，喉嚨卻在發乾。

襲滅天來凝視著蒼，手裡握著對方的手，一動也不動，沒有繼續往前走。

蒼也看著他，眼裡似乎有些疑問的神情。

也許是因為身處在如此特殊的情境，一股衝動輕易穿破心靈的城牆，他手一用力，將蒼近自己，微張雙唇覆上蒼微感詫異的嘴唇。

滂沱大雨中的一吻。

他沒有思考什麼，他什麼也沒有想，只是順遂自己身體的想望。

他這樣的人沒有所謂的以後，真正真實的，也就只是此刻想要什麼而已。

他輕輕放開蒼，蒼沉默著，看起來並沒有很震驚，低垂的眼睫不斷滴著水，在那之下彷彿藏著複雜的思緒。

他轉過頭，拉著蒼在雨中往營地的方向走去。

※

他們回到營地時，雨停了。

所有東西都被雨淋得濕透，連屋棚裡面也不能倖免。

好在太陽從雲端冒出，釋出強大的熱力。

襲滅天來把上衣脫下來晾在樹梢，他回頭看到蒼站在那裡，沉默著一動不動，濕透的襯衫緊緊貼在身上。

「…我到海邊去。」襲滅天來說著，抱著一堆枯枝離開了營地。

襲滅天來在海邊一直待到天色暗下來才回去，頭髮褲子都已經乾透，枯枝也已經被太陽曬乾。

蒼很平靜看著他問：「你早上到現在只吃過一餐不餓嗎？」

「死不了。」

襲滅天來用曬乾的木材燃起了營火，把掛在枝頭的衣服拿下來穿好。

他自己察覺得到，過去這段日子的他正在消失，就像是他遺失的天真少年時化成的一個夢，隨著清醒而消散，他正漸漸回復到從前的他。

那個生存在世界邊緣、太陽照不到的影子中的他。

即使這樣的變化沒有明顯地表露於外，可是他自己心底很清楚。

夜幕低垂，他們在火堆旁烤獸肉當晚餐，雖然只有自己曬出來帶著點苦味的粗鹽當佐料，不過還是挺美味的。

下午一個人在海邊時，襲滅天來望著島上最明顯的那座山很久很久。

襲滅天來有時候有很準確的預感，那也許不只是預感，而是統合過去曾有的經驗以及所有感官所收集到的資訊，經過頭腦複雜的分析整合所下的判斷。總之，他有預感，翻過那座山之後，這樣的日子，便將結束。

雖然襲滅天來有充分的理由希望眼前的生活持續下去，但蒼理所當然是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的。在那裡，有他的親人、朋友、他的事業、生活種種等待著他。

「明天我們就出發，我估計翻過那座山大概至少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只會多不會少。」襲滅天來說：「其實有另一個方案，就是我一個人去探勘，你留在這裡。」

蒼慢慢搖頭：「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有個照應總好一點。」

襲滅天來瞥過去一眼，說：「你確定你不會造成我的負擔？」

「你是指職業跟業餘之間的差別嗎？」蒼淡淡說：「你認為像我這樣業餘的跟你這種職業的，有多大差距？」

襲滅天來看著蒼沉默了一下子，說：「這麼說好了，如果我想對你怎麼樣，你肯定逃不了。」

蒼揚起了眉。

「你不信？」襲滅天來問。

蒼還沒來得及開口，襲滅天來突然就將他按倒在火堆旁的毯子上，雖然他幾度幾乎掙扎開來，最後還是被襲滅天來牢牢制住。

蒼望著襲滅天來，襲滅天來也望著他，眼神似乎跟平常有點不一樣。

「…襲滅天來，你真的想對我怎麼樣？」蒼的臉色微變。

「你說呢？」

「你要硬上？」兩隻手都被制住、兩條腿也被襲滅天來壓住而動彈不得，不過蒼還算沉得住氣。

「我不會對你硬來。」襲滅天來凝視著蒼說。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

「我只是制住你不讓你動而已。」

「……」

襲滅天來凝視了蒼幾秒鐘，俯下頭，吻上蒼的唇，起初只是輕輕觸碰，在不斷變化角度的吻咬中，他的舌尖終於滑進對方口中，靈巧地挑弄對方生澀而柔軟的舌頭。

隨著愈來愈激烈火熱的接吻，襲滅天來起了非常明顯的反應，被他壓在身下的蒼簡直無法不感覺到。

「唔…」

「別怕。」襲滅天來把吻轉到蒼的耳邊，喃喃低語。

蒼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然後又睜開。

「…你跟平常不一樣。」

襲滅天來沒有接話，卻毫無輕佻之意地問：「你從沒有過性經驗？跟男人女人都沒有？」

「沒有。」蒼很乾脆地回答。

「那難怪你不知道，男人在這種時候本來就會很不一樣。」

「這種時候？」

襲滅天來沒有回答，把蒼的兩手拉直靠攏在一起，用一隻手扣住。但即使如此，蒼訝然發現自己居然還是無法動彈，他第一次領悟到，襲滅天來可以是個很可怕的人。他所生存的世界，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

他想到襲滅天來在樹林裡，精準快速獵殺獵物的景象。

襲滅天來用空出來的手一顆一顆解開蒼襯衫的釦子。

蒼閉上雙眼，身體不由自主僵硬起來。襲滅天來的手將他褲子鈕扣解開，拉下拉鍊時，他終於睜開雙眼，低聲說：

「你說你不會對我硬來…」

「我是不會。」

蒼沉默地凝視著襲滅天來不同於平常的眼睛。

「如果到最後你還是不肯，我不會再碰你。」

「最後？」蒼剛開口問，襲滅天來放開了對他的禁錮，埋下身含住了他。

「嗚…唔…」

襲滅天來熟練地挑逗蒼的身體，一面慢慢撫摸蒼身上逐漸發燙的肌膚。

襲滅天來力度恰好地輕咬下去，蒼發出嗚咽似的呻吟，整個人弓起來，鬆開抓住襲滅天來衣服的手，頭往後仰去。

襲滅天來分開蒼的雙腿，拉開自己的長褲拉鍊，把火熱的欲望抵在禁地之外。

蒼看向他，調整自己的呼吸，平靜地問：「是因為這裡只有我，你才對我這麼做？」

襲滅天來凝視著蒼半晌，沒有做任何動作，然後說：

「如果我告訴你，從我醒來的第一天，看到你從水邊回來那刻起，就想要你，你有什麼想法？」

蒼沉默了片刻，緩緩放鬆，閉上了雙眼。

「我想跟你做愛，想跟你，是你，明白嗎？」襲滅天來一挺身，毫無困難地進入了為他舒展開來的軀體。

蒼的身體在瞬間驟然一繃，然後接納了他。

從蒼喉間發出的隱隱呻吟比襲滅天來這輩子碰過的任何男人女人所發出的聲音都更加銷魂，這一刻，他忘了天與地，忘了世間的一切，眼裡耳裡、身體所感受到的，只有在他身下的那個人。

蒼再次睜開眼睛時，紫灰色的眼珠蒙上了一層水霧，那不是淚光，卻比眼淚更打動他內心深處無以名之的某種東西。

蒼未來的人生不會有他，也不該有他。也許他是自私，他要的是現在，他要一段屬於他的、不會磨滅的記憶。

「…離開這裡之後，把我忘了…懂嗎？在你的過去與未來，我皆不存在。」襲滅天來深深吻上那雙微微開啟似乎要說什麼，卻仍舊沉默了的嘴唇。

[ 此貼被shoulder94在2007-07-06 10:19重新編輯 ]

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solitarily writing...

乾坤乙定不休功，卦卜將來絕對空。蹙額連思兼嘆息，徒然命運不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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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劫後】

【劫後】

【劫後】

【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