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13【西禔】彼之方1~10(下)+番外篇殤(全)，16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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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延‧誡

不敗卡文傳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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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冊時間: 2005-03-09
最後登錄: 2022-09-10

鮮花(45)

10樓發表於: 2005-03-14 18: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靜雯
謝謝賞文喔^^
西蒙阿...橘子從頭到尾都不覺得他黑心呢V.Vb
個性所致吧^^"~ 接下來的章節會稍微敘述一下西蒙的童年
雖然禔摩很可憐，但橘子這個後媽還是要為自己的孩子申辯一下(眾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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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延‧誡

不敗卡文傳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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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1樓發表於: 2005-04-16 12: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彼之方第六章

天化雙宿，地育孿體，魂本歸一，卻作二分，應道極端，生剋相載，終始枉然…

第六章
『救我…救救我…』
你是誰…你是誰…
『嗚~嗚~救我…』
救你？我該怎麼做？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我會當個乖孩子…不要…不要…拋棄我…』
拋棄？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你已經…忘了我嗎…西蒙…』

「Master！Master！」
「嗯…」低吟一聲，西蒙羽睫顫動。
「Master，維特在叫你呢！」見西蒙稍有反應，維特不氣餒地喚著。
「嗚…」不堪騷擾，西蒙闔眼，又緩緩地睜開來。
煞那間，一抹銀白色身影佇立面前，四周濃霧瀰漫，看似虛無縹緲，視線惛懵不清，模糊了那人的容顏，但靄靄白霧仍掩不去他湛藍的深眸，他冷冷地凝視著西蒙，而西蒙也不迴避，視端容寂地回望，那人什麼話也沒說，但西蒙從那逐漸黯淡的眸子感受到一股愁，化不開…很濃很濃，如一江春水向東流…愁多無盡處，愁緒之下，又夾雜其他的情感，如一幅風景墨畫，其中桃紅柳綠、蒼天白雲，色色分明，卻被驟然的霏霏霪雨所暈染，五顏六色全混成一體，無法離析…
你想表達什麼？是愛？是恨？又為何不明說？你…到底…是誰…
西蒙目不轉睛，欲看清那人的容顏，一眨眼，映入的卻是憂心悄悄的維特。
「維特？」前額沁著冷汗，淡淡的倦意襲來，讓西蒙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你臉色有些蒼白，還好嗎？需不需要找大夫看看？」維特地遞上手絹，慰問道。從西蒙緊鎖的眉頭窺探到一絲憔悴，維特略為詫異，一向呼風喚雨的闍皇何時有過這般神情？聽惝恍而未聞、視矇矓而無賭，神遊外方，竟會如此聾眛？他站在房外也好些時候，就等闍皇傳喚，但一刻鐘過去了，仍不見動靜，他斗膽闖入，卻見闍皇睜眼發愣，來不及為這千古奇觀發表任何感想，驟來的詭譎氣氛嚇得他渾身起疙瘩，天吶~那個城府比淵深的闍皇發呆，世界末日肯定不遠了…
不敢多瞧幾眼，他連忙出聲喚醒西蒙。
「沒事…只是有點耳鳴，不需大驚小怪。」揮揮手，西蒙心領了維特的美意。
方才所見所聞全是幻覺？怪哉…最近幻覺頻頻，是疲勞過度嗎？！不…不對，近來，中原意料外地沒有任何動靜，劫走了俠刀之女，竟能相安無事，而神魔族也偃旗息鼓，不再挑釁，湘音和腹中胎兒均安。河清海晏、塗歌里詠，還有何事讓他操煩？！雖然和他預測的三方大戰有些出入，但仍不影響佈局，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閉眼、揉眉，休憩片刻，西蒙試圖從恍惚的狀態中振作。將紊亂的思緒整肅一番，西蒙這才發覺此時不應出現在書房的維特。
不需多加臆測，西蒙直言道：「何事稟告？」
「希恩將軍找到Mr.禔摩了，他們正在殿上候著。」說到禔摩，維特咧嘴而笑。
『我會找到冰爵，好好保重身子，可別先倒下，別忘了，闍城只有你能伺候冰爵！』希恩臨走時，說了這麼一句話。卻像把重槌，敲醒了處在低氣壓而鬱鬱寡歡的維特。
對…如果在禔摩回來之前，自己就先倒下，那誰來伺候禔摩？！他能做的…只是保重身子，用最燦爛的笑容迎接歸來的禔摩，而那一天已無須等待…
方才收到下人的通知，他便慌忙地趕來跟闍皇稟告這個好消息。
「嗯。」點點頭，西蒙擱下正在批改的卷軸，起身欲去，臨走前，回眸一瞥，睇著堆積如山的公文，眉頭微蹙，不想細數那些軸子還有多少份，西蒙轉頭看向方桌的另一端，直接清點他批完的軸子或許快些，不消幾秒，西蒙便清點完畢，只是他不但沒有因此舒展眉頭，反而更加糾結。
他…方才到底在幹些什麼…公文竟批不過十帖…
日居月諸、秋去冬來，俯仰之間，竟已過半載！對…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嗜血族雖不能與皇天后土長存，但比起世間的芸芸眾生，壽命確實長了些，屏除兵亂橫禍，他還未聽說有人順應天年而終，嗜血族大多是厭倦無疆的壽命，而選擇踏入王者之墓永遠地沉眠，連他的父親…先皇也是如此…
先皇是在他幼學之年逝世，他以儲君的身分學習法、術、勢等大道，以便駕馭群雄、聲威天下，直到弱冠，他才正式登基，這期間國事由族中長老代理。年過一旬，他對先皇的死仍是耿耿於懷，倒不是什麼蓼莪之思、風木之悲，只是覺得事有蹊蹺，掐指算算先皇歲數…嗯…百年有餘，在嗜血族的歷史中是相當短命的君王，他不認為先皇尋死的動機是純粹的厭世，但他不是先皇，愈是深究愈是糊塗，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幼時，他常聽到莫名的泣聲，似是一名垂髫孩兒咧咧哭著，不知源自何人，也不知來自何方，那聲音直抵他心深處，擾攘著、糾纏著，使他的心起伏，如潮汐般潮起潮落，承受著不屬於自己的情感波動，奇怪的是…他從未心煩，甚至覺得理當如此，曾經試著尋找聲音的來源，但茫茫人海，只憑一股泣聲，實在是天方夜談。隨著光陰荏苒，那股泣聲也愈發微弱，終於趨近悄然。待年歲稍長，他也逐漸遺忘了這件事。
自禔摩蹤跡形影俱失，那股聲音又回來了，有時是孩兒稚嫩的童音，有時是成人低沉的嗓音，不變的是那語調中的情憀，讓他的心隱隱作痛，可笑阿~絕情如冰的闍皇西蒙何時心痛過？原來他的七情六慾還未消泯，竟讓區區的幻覺掀風播浪，激盪了一池心湖，使之波瀾漾漾，漣漪層層。對那股聲音，他仍維持初衷，不覺擾耳，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分心了，那股聲音繚繞不去，晝夜不息，讓他精神潰散無法集中，政務多有延宕，事事難以稱心。在這樣下去…遲早誤國誤民…
哪天去給大夫看看吧…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染疾…

主僕兩人一前一後的往殿堂移動，西蒙冥思苦想，維特則止不住雀躍，只差沒在大庭廣眾下手舞足蹈，兩人心繫旁務，始終都沒發現自己步履之快，半晌，已佇立在殿堂大門，然一樁奇觀吸引了西蒙和維特的注意，一夥人湊在門縫邊，幾乎連衽成帷、舉袂成幕，還不時相互推擠，似是在窺探什麼，西蒙揚手示意維特止步，當下算起人頭。一、二、三、四、五…四四、四五，嘖嘖~他闍城的僕人全員到齊，今夜可真熱鬧！他記得這群好僕人沒事絕對不會出現，有事也不見得會出現。沒有他的命令，全都聚集在這裡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走上前，輕拍其中一人的肩頭，那人仍傻愣愣得注視前方的遠景。
“嗯…如果天塌了，地裂了，外加洪水氾濫，想必他這個僕人連死後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亂石壓死的，還是被濁流淹死的…”西蒙在心底讚嘆道。讚嘆歸讚嘆，這道人牆也實在礙眼，不先排除，如何進殿？
西蒙搭在僕人肩頭上的爪微施力，挑筋一捏。僕人吃痛地低呼，正想瞧瞧是哪個冒失鬼敢打擾他，一見西蒙，便嚇得兩腿發軟，畏縮地道：「闍…闍皇…」
其他僕人也因這突發事件，全都跪著請罪，直到西蒙說了句免禮，才驚悸地從地上爬起。
「你們為何全聚在這裡？」
「…我們…」一群僕人個個囁嚅地說不出話來，臉色緋紅，簡直可媲美猴子屁股，西蒙從未見過他們這麼好的氣色，好像…紅鸞星動？？
「…」西蒙漠然地睇著。在殿堂等候的應是禔摩和希恩，希恩…那小子就算過了千年百年還是那副德行，禔摩…沒有這麼大的吸引力。禔摩雖深得民心，但僅只中下階層，族中的伯爵、公爵們還是存有芥蒂，從沒給禔摩好臉色看，或許是因為先祖累世的暴霜露、斬荊棘才有他們現今的爵位，突然被一介平民奪得闍城第二人，恚怒之情可想而知。
然這些僕人悠哉游哉的日子過久了，竟倚權仗勢，也對禔摩冷言冷語，不過，禔摩本人倒是不以介懷。
難不成禔摩這次回城帶了什麼傾國傾城的美人嗎？
「回自己房間，別在這擋路。」不想再徒費心思在這點瑣碎的小事上，西蒙推開人牆，逕自入殿。站得遠遠的維特好在眼明手快，趁著人牆還有點縫隙時勉強鑽入，卻不幸被僕人的指甲劃傷了臉，雖然傷口很淺，不一會兒就癒合了，但維特還是免不了嘀咕二句。
“這群僕人是怎麼回事？連讓個路都嫌吝嗇！好歹他也是闍城的管家，就不怕他公報私仇，扣了他們的薪水嗎？”
兩人甫一入殿，便聞弦音裊裊傳來，尋聲望去，一紅一白的身影正背對著，多年的交情讓西蒙一眼就瞧出那抹紅是他麾下的大將軍─血琴希恩，而在他身旁的人兒，儘管一襲素衣，也難掩其高貴，瞬間，竟將他與幻境中的人兒重疊？！
“停！不許再想了！”搖搖頭，西蒙屏除雜念，專一於悠揚的琴韻上。
希恩懷著他視如第二生命的血琴，信手續彈，而在他身旁的銀白身影則是雍容地彈奏鋼琴，雙琴和鳴，宛若天籟，尤其是那銀白的人兒，纖纖手指彈出的曲調，或急或緩、忽高忽低，沒一刻單調；音符跳躍飛舞，如“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般，時而激情澎湃，時而婉轉悱惻，有聲振林木、響遏行雲之勢。一時天上人間，令在場人士皆如癡如醉，幾乎忘了今夕是何年！
繚繞千迴轉，總有終了時，尾音收斂，宣告一曲終。
那人緩緩地闔上琴蓋，起身走向西蒙，踩著盈盈蓮步，任由月光將他的身影拽長。
西蒙無暇欣賞撩人的月色，只因那朦朧身影已奪他三分魂魄，背著月光，西蒙始終看不清那人的容顏，直到他移至跟前。
「陛下，久見了！還喜歡臣為您獻上的樂曲嗎？」摘下禮帽，不卑不亢地鞠躬。
「…」細看那人的容顏，西蒙不禁倒抽一口氣。黛眉彎彎如月，湛眸汀瀅如波，面如瑾瑜，玲瓏得已無可雕琢，顏如琅玕，完美得已無需瑑刻，彷彿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甜香撲鼻、妍容映瞳，令人神魂顛倒而不自知。
「陛下…您不認得臣了？」
「…」他自稱臣？誰？這人是誰？他的屬下有這號人物嗎？如果是，他怎可能忘卻？！這是多麼勾魂攝魄的麗顏，僅消略瞻一眼便能深深烙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陛下？」
那種嗓音、那頭金髮，熟悉中帶有陌生，自己真的認識眼前的尤物嗎？
西蒙看似漠然，但心裡卻是波濤洶湧，艱難地在腦中搜覓有關的記憶片段，過了好半晌，才總結出一個答案。
「禔摩？」話一脫口，西蒙又不禁懊惱。自己說話何時這麼沒把握了…
「闍皇可真薄情吶~不過半載，您就把臣給忘了…」禔摩的美眸一斂，惏悷敘述他的悲，揪得眾人好不心疼。許久未見，禔摩更加瘦骨嶙峋，不須隻字片語便道盡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撩撥心弦之深，西蒙渾身一顫，捏緊藏在袖裡的拳頭，才勉強壓下悸動，西蒙緩氣，佯裝自若道：「你的臉怎麼回事？」
白玉面具、腳鐐手銬還有斑斑咒印…那些象徵著罪人的東西全消失了，過去，他閱覽古籍、諏訪高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仍解不開的枷鎖，禔摩是用何方法擺脫？
「臣這趟出遊有幸偶遇高人，解脫了一身桎梏。」輕撫臉頰，禔摩輕描淡寫地道出故事梗概，然後又莞爾續道：「闍皇還喜歡臣的容貌嗎？」
「…」西蒙款款凝視，莫名的情愫溢滿胸臆，是憐惜？是戀慕？不論是哪種情愫…都只是突顯自己的反常，他只是一名男寵，無須放情！
儘管理智百般勸說，但下腹已興起一股躁熱。該死…他並不是沉湎於情慾遊戲的好色之徒，會圈養男寵純粹只是生理需要，現在只是看著禔摩，竟然就萌生情慾？！是他失態？還是禔摩真令人難以抗拒？
「臣雖不比闍皇夫人嬌娥若仙，好歹也不是無鹽之貌，闍皇何必如此看我？」見西蒙不答話，禔摩直勾勾望著西蒙，又加深了笑容。
「…」
眾人皆默然的同時，維特率先發聲：「希…希恩…」
「怎麼？」被點名的希恩，不明就裡。
「快…快過來…」維特摀著鼻子，語調含糊地催促著。
越過禔摩與西蒙，西恩三步併作兩步，急急地來到維特身邊：「維特？」
「我不行了…接住…我…」話還未說完，維特一個踉蹌，眼看就要倒栽蔥，如洪水氾濫的鼻血自指縫流洩。
「啊！維特！你振作點！」希恩見狀，連忙接住倒下的維特。
維特緊捏鼻樑，而希恩也拿出手絹擦拭汙血，但鼻血仍舊止不住，還愈發洶湧，讓維特又羞又惱。他對禔摩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只是他的豔實是世間的傭人俗物難以媲美，雖然用豔這字眼來形容一名七尺高的堂堂男兒有點奇怪，但所謂“言有盡而意無窮”，實在沒有更適當的形容詞了，禔摩的五官雖細緻，但不似女流之輩，薄唇微上揚，若有似無的笑意更是筆墨難以形容的嫵媚，可謂一笑眾人傾，一撫眾人醉！
一陣頭暈目眩，造就了當下的窘狀。
維特含淚向希恩申辯，卻看到希恩的鼻孔…塞了兩團棉花，棉花端頭染著深淺不一的殷紅，是血乾了又流的緣故吧！嗯…希恩也流鼻血，原來他不是唯一，嗯嗯…可以稍微放心了，連素有“木頭人”之稱的希恩都難敵禔摩的魅力，更遑論是正常人的他嘛！咦…不對…希恩塞了兩個棉花在自己鼻孔裡，免去了血光之災，這…就表示，希恩早知如此？！
可惡！可惡！他們好歹也是朋友吧，怎麼可以不事前知會，讓他在禔摩面前丟盡顏面！
意識到此點的維特，顧不得自己的鼻血潰堤，手指著希恩，嚷嚷道：「你…你太卑鄙了！！」
「你是負心漢、薄情郎！！你沒血沒淚！你沒心沒肝啦！」
「你…啊…」
話說沒幾句，維特又倒回希恩懷裡，眼前的希恩竟然從一分化成數十個，好似陷入的萬花筒的世界，誰是實像，誰是幻影，真假難辨。
從頭至尾一直保持緘默的希恩，輕撫維特的額頭，像在安撫使性子的頑童道：「乖乖暈過去，別多嘴…」
什麼負心漢、薄情郎？！他跟維特八字都還沒撇上一撇呢！何來負心、何來薄情？！沒血沒淚、沒心沒肝就更離譜了啦！如果血、淚、心、肝他都沒有，還能站在這裡乖乖挨罵嗎？
這個維特阿~果然是個十足的禔摩迷，只不過在禔摩面前出個糗，竟然緊張到語無倫次，唉唉~情路坎坷啊！沒事前知會的確是他的私心，嗯…有言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流鼻血對嗜血族是很特別的體驗，維特怎麼可以被踢除在“眾樂樂”的名單外呢！
「帶他下去吧。」開口的是西蒙，但他並未反顧，目不瞬地緊瞅禔摩，就怕錯過美人的一顰一笑。
「順便把門外的垃圾清一清，別礙著了路。」
門外的垃圾？希恩不解，往門外看去，瞬間掉下了三條黑線。門外的垃圾…是指那群鼻血噴過頭，全倒在一塊的僕人吧…
「…希恩領旨。」撓撓頭。四十五個…再加上自己手上這隻，雖然不是什麼艱鉅的任務，只是…他是要用拉的還是拖的？阿阿~隨便啦！總之，先離開便是。聽闍皇那個不馴的口氣，好像容不得閒雜人等夾在他與冰爵之間…
「臣等告退。」
鞠躬話別，希恩扛著已眩暈的維特，順手闔門，用拖、拉、扛的方式搬走西蒙所謂的“垃圾”。

禔摩含笑地看著這齣小鬧劇，如旁觀者般置身事外，好似引起騷動的禍首不是自己。待一室只餘他與西蒙獨處，禔摩緩道：「臣聽聞闍皇有事召見，是何事呢？」
「…」禔摩的問句，西蒙如聽耳邊風。唇瓣開闔，齒齦舌葉若隱若現，嫩嫩兒的模樣引人慾火，西蒙喉嚨一陣乾澀，下意識地嚥著唾沫。想吻他…想狠狠封住他的嘴、啃咬他的唇，與他的舌繾綣纏綿，竊取他口中的馨香，一嚐那醺醺醉人的滋味…
「關於擅離冰城一事…臣不過想出遊散心，卻忘了向闍皇報備，竟勞動闍城大兵前來尋臣，為此…臣深感愧疚。」
「闍皇？」見西蒙毫無反應，禔摩挨近，纖纖玉手撫上西蒙的臉。
那張恍若天上人的絕色容華近在咫尺，西蒙幾乎可以感受禔摩的呼吸在自己的肌膚上遊移。
「啊…」低聲嘶吼，西蒙再也禁不住誘惑，冷不妨，撲上極度渴望的身子。
“碰”的一聲，西蒙與禔摩雙雙倒地，禔摩不及反應，西蒙已扯開了他的前襟，瘋狂地吮吸著，就像沙漠中的旅者碰到一息滋潤的水氣，在短暫解渴後仍不饜足，直想索取更多。
睇著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被扒去，禔摩嫣然微笑，手攀上西蒙的脖子，主動將唇獻上，自個兒送上來的食物豈有不吃的道理？西蒙將舌伸入禔摩的口腔，反覆地舔舐口腔內壁的每一側，而禔摩只是乖順的讓西蒙吻著，伸出舌葉，稍嫌生澀地回吻。這對西蒙不啻是個濃馥的瓊漿玉液，慾望已被挑起，如天雷勾動地火，兩人吻得難分難捨。醉了…醉了…他已經醉臥溫柔鄉…難以自拔…
夜風染上一抹淫靡之色，隱約可聞的喘息如催情的媚藥，月娘躲在層層雲翳後羞得不敢多瞧。

摟著禔摩的身子，即使汗濕淋漓，黏膩得令人不快，西蒙還是沒有鬆手的意思，修長的指深埋在禔摩如細縷的金髮，有時翼翼地撥開伏貼在雪膚上的髮絲，有時輕輕地解開糾結一起的髮結，就像過去，他總是趁著禔摩酣睡時。
禔摩羽睫微顫，西蒙知道禔摩已經醒了。是他的動作太粗魯了？
「嗯…」禔摩沒有睜開眼，只是低吟一聲，調整好姿勢便閉目養神。
西蒙也默不作聲，內心實是五味雜陳。“君無情亦無恨，唯重大局爾爾！”，從小被諸位長老訓誡著，他雖不敬重那些嘮叨的長老，但卻也同意這句至理名言，他父親便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所以威權不彰、諸侯內訌。但他方才的行為已犯了大忌，又如何自圓其說呢？他不是聖人，偶有失控時，但一番冷靜之後，總能適時地收斂慾望，恢復那個無情亦無恨的嗜血闍皇。
…這次呢？他又失控了，且激情過後，餘韻猶存。心裡有股渴望正沸沸揚揚地叫囂著，他要禔摩！他要禔摩！無論如何…今生非他不可！
「暫且留在闍城。」心意已決，西蒙不多加思索便脫口，好似忘了他原本派希恩出城拘捕禔摩的目的。
「…」禔摩睜眸，悠悠地盯著西蒙，好似在揣測他話中有幾分真實。
「如何？」見禔摩遲疑，西蒙雙手更是緊摟著，就怕得到他的拒絕。
禔摩察覺了西蒙無意洩漏的情緒，他拆下自己的髮帶，為西蒙擦拭額頭的汗珠，然後莞爾笑道：「可臣已經分封冰城，留在闍城恐引人非議。」
「無所謂。」
聽到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禔摩面露難色。
「怎麼？不可嗎？」
搖搖頭，禔摩提出折衷的辦法：「既然闍皇這麼想要臣留下，可否對外界宣稱臣是暫留闍城作客。」
「…就依你意…」悠悠之口不難杜絕，但禔摩如介意，他配合就是。

冰爵回返闍城一事傳得風風雨雨，眾人不知道冰爵何時離開，又為何離開，但…這些雞皮蒜毛的小事沒人會去計較，獻上珍珠瑪瑙，傾囊不吝，只為紅顏。闍城的僕人是這樣描述禔摩的美貌：『柳腰蓮臉，冰肌玉骨，朱脣皓齒金縷長。回眸一笑百媚生，風流天下絕。』

＊＊＊＊＊＊＊＊＊＊＊＊＊＊＊＊＊＊＊＊＊

禔摩一身紋衣華服，面對鏡子理著袖口的蕾絲，表情凜冽地彷彿嚴冬的霜天飛雪。
這原本是他的房間，前陣子，已歸屬柳湘音，但西蒙逢迎似令人撤走柳湘音的所有物，恢復之前的裝潢，好似這個房間從未易主，而他也從未離開闍城。他知道西蒙的意圖，想讓過往就此冰消瓦解？呵呵~未免天真~
如何徹頭徹尾地毀壞一顆聳立千年的參天巨木？一把熊熊烈火？不，唯恐春風吹又生啊！一場滔滔流水？呵，只怕慟於冰燄中阿！水火交攻，不如一隻蠹蟲，先腐其根、枯其葉、敗其莖…
呵呵~破滅前的瞬間，恍若落霞殘照，是人人歌誦的壯麗景緻，就讓他好好的見證這一刻吧！
在鏡前確認自己的裝束，鏡裡映出的是位翩翩美男，不需矯揉造作，一段天賦風騷渾然醞釀，令人想親近又怕褻瀆了如此聖潔的存在，只能遠遠觀望，暗暗思慕。
掛上披風，正欲伸向禮帽的手擱置半空，禔摩目光飄向那不知何時開了一條細縫的門，軟語道：「想偷偷摸摸到何時？」
輕聲細語竟比震天咆哮更具威嚇作用，那人沒有須臾猶豫，即刻現身。禔摩對這位窺客並不陌生，她是柳湘音的貼身侍女。
「何事？」不再多看侍女一眼，禔摩伸手取來禮帽，冷淡地問著。
「闍…闍…后…請您到她房裡敘舊…」不知是懾慴多一分，還是戀慕勝一籌，侍女心頭小鹿撞不住，只敢站在門口說話，就怕再靠近些，自己的心臟就會跳出來。
「呵~我跟她有什麼往事可追憶呢！」提到柳湘音，禔摩語調森冷，室內的溫度好像驟降了幾十度，那笑雖是美豔得連桃李都遜色三分，卻只是皮肉笑，自禔摩散發的寒氣凜冽，砭人肌骨。
「這…那個…」侍女反射性地哆嗦，怯懦的她每逢禔摩的寒氣便會亂了陣腳，單字總連不成句。
瞟了一眼窘態畢露的侍女，禔摩道：「走吧！」
「啊…請隨我來！」見禔摩沒有多加刁難便許諾，侍女大喜過望，連忙帶路，就怕禔摩臨時變卦。

一路上，侍女踧踖不安，擰著裙襬的手未鬆過，顯然禔摩的難以捉摸是造成她壓力的主因。
闍皇喜靜，故沒與闍后同宿一房，夫妻倆眠不同裘，是有那麼點奇怪，但闍后住在禔摩的房間，過著無拘無束的日子，倒也愜意！
闍皇輕義薄情，眾所皆知，要他夜夜到床前噓寒問暖，即使對象是自己即將臨盆的妻子…也是如射日奔月，難！難！難阿！但闍皇至少三五天便探望一回，雖然只是些簡短的問候，也足以代表他心裡還惦念著闍后。
自冰爵返回，勾走了闍皇的魂魄，千眄萬睞不說，幾乎是被捧作天上的琪花搖草，闍皇親自搭起遮風蔽雨的棚子，就是捨不得讓他霑上些許的冷露凝霜，雖然沒有人敢否認禔摩有這個價值，但…如此一來卻苦了闍后，寂寂寥寥一空閨，冷冷清清獨入眠，不知道闍后主動邀請冰爵是為談判？還是…單純的談天說地？
侍女不懂，也不敢逾分探問，只是此刻的寧靜，恍若暴風雨的前兆，更增添她內心的不安。

禔摩夭夭如地跟在後頭，若侍女回頭，他便獻上一抹淡笑，侍女禁不住，靦腆得連耳根子都紅了，豈又能料到禔摩的心裡興起的是何等陰險的計謀。
如此輕易地放過這ㄚ頭，該說他仁慈嗎？不…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他熟諳此道，又怎可能藉寇兵、齎盜糧來賊害自己呢！所謂的遊戲阿…就是要有人挑起高潮吶…

走過迂迴長廊，禔摩隨侍女來到柳湘音房門，未入，便已聞到茗茶香。
陽臺上，有一張桌及兩張椅，陽臺下，有一甲圃園，但已入冬，葉落花謝，更顯淒涼。柳相音優雅地坐在位子上，望著朣朧月，心澄神淨貌。茶几上已置上兩副白瓷茶具，看來柳相音已等候多時了。
「美麗的夫人，久見了！」禔摩輕叩門，摘下禮帽，對柳相音弓腰鞠躬。
「冰爵，請坐！這有沏好的香茗，一起品嚐吧！」柳湘音穆如清風，報以微笑。望月似乎是嗜血族共同的習慣，或許是血中的基因作祟，讓他們無意中把那輪明月當煦煦朝陽來敬仰吧！
禔摩走向柳湘音對面的空位，逕自入座。侍女立於旁側，先替那一只空空的杯子注入熱騰騰的茗茶，禔摩執杯，嚐鮮似地啜飲幾口，才又道：「闍皇夫人真是好“雅致”！」
「好說，冰爵盛裝打扮是要上哪去嗎？」柳湘音將話題轉回禔摩身上，頗有四兩撥千金之意。方才那句話似乎別有含意，誰知道禔摩是褒還是貶？所以，上上之策便是不理不睬不回應。
「離菲大公有一宴會。」禔摩再次執起杯子，簡言道。柳湘音的慧黠讓他少了點樂趣。
「離菲大公？」眉輕蹙，柳湘音有些驚異，離菲…她記得這個人，他驕慢不恭、剛愎不仁，實難馴服，若非西蒙，早已僭號稱王，這樣自命不凡的人向來忌諱禔摩卑微的身分，怎麼會…
「嗯。」
「冰爵可真是社交新星，一連幾夜應酬不暇，那湘音可就先謝過冰爵的百忙抽空。」見禔摩答得肯定，不似誆詐，柳湘音客套地應答，但疑惑卻如雪球愈滾愈大。
「是阿…爵爺們的盛情實讓禔摩難以招架阿…」揉揉額角，露出倦容，那瀲灩的眸子一沉，冶艷出神仙，叫人莫不打從心坎裡憐惜。
「阿…」侍女正要替禔摩添新茶，一見禔摩楚楚的模樣，險些手滑，拍拍胸脯，壓壓驚。呼~好在！若是讓茶水灑落，汙了闍后最喜歡的毯子，她的工作可就難保了…
與侍女的反應迥然，柳湘音是紋絲不動，續飲杯中物，情敵意識讓她分外沉著，不易被蠱惑。
禔摩見柳湘音處之泰然，心想，這暖身是該結束了。
「肚裡的胎兒八個月了吧！孩子的父親和祖父遠在天邊，定是心心念念…只可惜…天倫已碎…」睇著柳湘音大腹便便的模樣，禔摩喟嘆道。
柳湘音聞言，僵直了背脊，禔摩方才的話觸動了深藏在她內心某條禁忌的紅弦。
孩子的父親和祖父？是西蒙和先皇嗎？不…不對…在浩瀚沙漠中，是誰牽著她的手？在狹窄的窟穴裡，是誰正待她拯救？他們是誰？是…她的至親至愛？
「嗚…」一陣腹痛打斷她的思緒，柳湘音捧著肚子呻吟。是她的孩子在踢她？對…不管她方才看到的影像為何，她是西蒙的妻！她的兒就是西蒙的兒！名正言順，她無須理會禔摩的挑撥！
「闍后…需要叫醫生嗎？」侍女憂心怲怲，湊近柳湘音，輕聲問道。
「不必了…我沒事，妳先退下！」
「…是…」浮流在禔摩與柳湘音之間的氣氛，讓侍女有置身在冰天雪地的錯覺，她清楚的意識到…這是倆人的戰爭，以舌為劍，以脣為槍，兩軍對峙，不容置喙。侍女放下茶壺，閉門而去。
待侍女遠去，柳湘音屏氣凝神，繼續這場暗潮洶湧的談話。
「孩子的父親…無庸置疑…就是西蒙。」儘管額角發疼，柳湘音仍選擇忍氣吞聲。
「呵呵…是這樣嗎…」禔摩輕笑，眼眸流轉著曖昧不明的波光。
從茶几上的花瓶裡拈來一朵百合，這季節哪還有花呢？！原來是人造花，是誰這麼巧手，不但花瓣、花蕾，花萼栩栩如生，甚至香氣…也幾可亂真。沒由來…他想到上次見到的鬼魅藍影，呵呵~百合象徵純潔與謙遜，可在他看來，這花不過虛有其表，用無瑕的白來掩飾污濁、用馨烈的香來掩蓋惡臭，就如同眼前的柳湘音…
「即將臨盆的妳…無法陪寢，闍皇定是夜夜寂寞…」禔摩聞著馥馥花香，嫵媚地笑著。
「是阿！還煩請冰爵收斂點，可別累壞夫君了。」柳湘音毫不示弱，付之一笑，故作恬然。明知西蒙極度迷戀他，他定是有意提這事來惱她！她要鎮定…一旦失態，便是承認失敗…
「唉~唉~唉~」禔摩連嘆三聲，捧心而顰，似有天大的冤情未雪。
「闍皇夫人，妳這可冤枉禔摩了！我從未要求闍皇來我房裡，是他不請自來，作為臣下，我又有何奈？」攤攤手，禔摩委屈道。
「…」柳湘音穆然深思。的確…西蒙是闍城之主，他想哪就去哪，誰敢攔阻！但…要不是這個狐狸精用了什麼邪法妖術，冰山怎可溶解，化作一池柔水，她的丈夫又怎會耽於美色，而棄髮妻不顧。
「闍皇夫人可得幫我勸勸闍皇，夜夜沒有節制地尋歡…像條沒有教養的瘋狗…」
「哼~你真是放肆，竟當我的面，出言辱罵闍皇！」柳湘音怫然作色，笑容從她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愈發猙獰的怒色。
禔摩將流轉於指間的百合一捏，嬌嫩的花朵哪堪這般摧殘，頓時成為敗花殘蕊，禔摩棄之，然後適適然地道：「妳…呵呵~微不足道…」
「什麼！！」
「如果我朝妳的腹部贊一掌…闍皇夫人以為如何呢？」禔摩欺上柳湘音，掌心在她的腹上徘徊，眼神所透出的冷冷殺氣，滲透到柳湘音骨子裡，惹著她是寒毛皆豎，如坐針氈。
「你…」怒目圓睜，柳湘音氣得說不出話來。禔摩吃了熊心豹子膽，不但侮辱夫君，還想對她的孩子不利？一旦雀變鳳凰，蛟蛇成龍，便洋洋得意，忘了自身的渺小，禔摩…禔摩…你真是恃寵而驕，不知好歹！
「噗~玩笑話罷了！我怎敢對闍皇夫人動手呢？」見柳湘音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好似要將他千刀萬剮，禔摩噗哧，听然嘻笑。
「…」柳湘音仍是狠狠的瞪著禔摩，沒因禔摩突然轉變的和顏悅色而安心，反而更加戒備。她的力量與禔摩相比有如泰山鴻毛，誰能保證禔摩不會出爾反爾，下一刻便對她露出凶爪！
「唉喲~看來這玩笑過了頭，嚇得咱們闍皇夫人花容失色呢！」
「…你變了…」變得語言詭譎，舉止陰險。
「時過境遷，人心又豈能不變。」禔摩瞬地斂笑凝眸，看著窗外花已盡謝，只餘白霜點綴樹梢，淡淡的愁抹上那曼麗之容，更添媚色。
「…」柳湘音愣了，月光灑落，與禔摩的玉面相互輝映，霎時，芙蓉失艷，蓮花落妝。
「呵呵~夫人看得出神了？」禔摩轉過頭來，臉上表情有如翻書，眨眼間，又是巧笑倩兮。
「沒有！」緋雲爬上柳湘音的臉頰，惱羞成怒的她即刻否認。
禔摩也不揭她瘡疤，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然後笑道：「禔摩有事先失陪了，眾爵爺們還在等我出席宴會呢！」
將最後的茶呷盡，禔摩起身：「多謝款待。」
「保重，闍皇夫人！」臨走前，朝柳湘音邪佞一笑，有勝者的得意。
柳湘音如夢初醒，勝負之數昭著，她只能像個敗軍之將般的咬牙切齒。敗…她一敗塗地，禔摩只是個平民公爵，低賤得不如草芥，可她竟讓他爬到自己頭上來，徹徹底底羞辱她女人的自尊，可惡！太可惡了！

禔摩走道轉角處，忽聞柳湘音房裡傳來瓷器的迸裂聲，鏗鏘作響，可想見…那房間定是滿目瘡痍了。看來…柳湘音果真動怒，且那熊熊怒火不是僅僅一桶水可以澆熄的，禔摩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後合。
柳湘音~莫做拒輪的螳螂，莫做撼樹的蚍蜉啊！這是我給妳的忠言吶~

＊＊＊＊＊＊＊＊＊＊＊＊＊＊＊＊＊＊＊＊＊

「Mr.禔摩，您玩累不累？」
「不累，倒是麻煩你幫我拿這些東西了。」禔摩微微一笑。
「不會，不會。」維特搖頭，但額上的汗液涓涓如細流，謊言…不攻自破。維特只是管家，所受的訓練當然不包括武術，不過，能為禔摩服務，再大的負擔也甜如蜜糖。
維特捧著高過他身的包裝盒，盒裡裝的盡是稀世之珍，琳瑯滿目，不一而足，是禔摩參加晚宴，公爵們餽贈的厚禮，有東方的翡翠琉璃、有西陸的寶石鑲鑽、有南海的珊瑚琥珀，還有從北極雪山來的貂皮貉裘，披在禔摩身上，更襯托他的冶容。憶起宴會上，萬人的目光攢聚，皆被禔摩的風采迷得一愣一愣，不分男女老少，全爭著臉紅脖子粗，只為與禔摩共舞一曲，連陪侍的他都遭受忌妒與羨慕的目光，實為盛況阿！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直到進了禔摩房間，甫踏入，便聞聲響，禔摩和維特皆止步閉口。
「你上哪了…」西蒙從暗處走出，燈火熒熒影幢幢，黑色禮帽掩去大半的俊容，湛藍眸子透著一絲紅光，在昏天黑地中更添邪氣。
「Master？」維特捧著東西，看不見西蒙的表情，但那語氣似乎和平時相異。
「時候不早了，退下吧！維特！」睇著滯留在自己房裡的不速之客，禔摩沉色，向維特吩咐道。
「可是…」嘎…他還沒伺候禔摩沐浴更衣呢？應付那些脅肩諂笑的公爵們肯定累壞了，就寢前的服侍的工作他責無旁貸，怎能讓這些瑣事再耗禔摩一丁點的氣力呢？
「維特，退下！」西蒙倚柱而立，下達驅逐令。
「東西隨便放就可以了，早點歇息。」禔摩也助其陣，跟著下達婉曲的驅逐令。
「…是…」維特無奈，只好將禮盒放在房間一角隅。正彎腰，釋重負時，維特的眼角餘光偶然瞥向西蒙，不禁縮頸咋舌。唉喲喂~我的姑奶奶阿…是誰惹咱們的闍皇生氣了，你看看，你看看，那橫眉倒豎的樣子，闍皇平時不易發怒，一發怒起來，連他都招架不住…
「晚安，維特。」見西蒙愈發凝重，而維特又躊躇弗去，禔摩權衡當下的情況，有意地朝維特一笑，婭奼含情，無盡嬌媚。
「晚安，Mr.禔摩。」熟悉的頭暈目眩，維特摀著鼻子，倉卒道別，便飛也似的奔去。
嗚嗚~再待下去，又要留鼻血了啦~他不想舊事重演，上次被希恩扛著回房，醒來還受他揶揄，丟臉丟到家就罷了，連他男性的尊嚴都在希恩的笑聲中迅速坍塌…

「你上哪了…」待維特的腳步聲不復聞，西蒙才又問道。
「離菲大公留我過夜。」禔摩斂容，走向內室，不欲多談。
「你為何這般冷淡？」西蒙及時抓住禔摩的手腕，將他困在自己懷裡，眼底燃起一把炘炘火炬。
「怎麼？才三日未見，闍皇就這麼想念我？」禔摩淡漠無所動，任由西蒙摟著。
問我為什麼？若即若離才能揪住你的心，讓你因我而心搖搖然如懸旌，怏怏而神昏亂，西蒙~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愈是得不到…愈是不甘罷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適用於你我嗎？如果是，禔摩可真是受寵若驚吶！」挑眉奚落道，不如謙辭中所敘，禔摩表現頗為輕佻。
不理會禔摩的諷刺話，西蒙緊盯著禔摩肩上的貂皮貉裘，兩隻眼睛睜著大大的，恍若圓鈴。西蒙光是想像那些公爵貢上珍品的獻媚樣，便妒火中燒，盛怒下，貂皮貉裘眨眼變破布，聲色俱厲道：「以後不准接近離菲！」
「…」禔摩不語，款款看著西蒙，展眉，笑顏逐開，眼裡的秋波似含柔情萬千，惹得西蒙心醉神迷。
禔摩緩緩地伸出手，為西蒙撥去擾人視線的前髮。突然的親暱令西蒙恍惚，禔摩趁機逃離魔掌，待西蒙因懷中驟失的溫暖而回神，禔摩已離他十步之遙，不禁黯然失色。
「闍皇這個命令實在難從阿！不久的將來，禔摩或許就得喊離菲大公一聲“岳父”大人。」禔摩抿嘴輕笑。原來…駕馭的感覺是如此暢快，尤其是玩弄高高在上的闍皇西蒙阿…
「什麼？」岳父？離菲？
「禔摩僥倖贏得離菲大公的賞識，大公有意將千金許配。」
「…你答應了嗎？」
「嗯。」禔摩點頭道。
「你！！」
「離菲大公的千金雖然不是絕代丰姿，但性婉嫕，清流輩，納為夫人無不妥。」禔摩不愧不怍，違心之論如流傾洩。
「閉嘴！」西蒙呵叱。離菲~離菲，你…竟敢如此！
什麼性婉嫕，清流輩，分明是睜眼說瞎話！離菲的女兒是出名地蠻橫，嬌生慣養，不知天高地厚，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句俗諺套在離菲身上一點都不假。
禔摩果真噤口，與西蒙互望好半晌，見西蒙怒色不減，禔摩嘆道：「既然闍皇嫌棄禔摩，禔摩只好就此告退。」說完，便作勢離去。
「等！你要去哪？」西蒙縱身，擋在門口。西蒙的目光如熾焰，面色如寒冰，火與冰是兩個不同類的極端，卻同時相生。
「留在闍城作客也好一段時日，承蒙闍皇照顧，禔摩想回冰城，順便將我的未婚妻一併迎娶。」禔摩改口，喚離菲的女兒為未婚妻，豈不是表明他意志彌堅，不由分說？！
「我不許！」西蒙的執著也是不由分說。
「闍皇不准這個，不許那個！究竟要禔摩怎麼作呢？」禔摩頗為無奈，現在西蒙就彷彿索不到糖的小孩，又哭又鬧。
「你…令人可惱…」一罈酸醋淋在心田，首次的忌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覺莫名焦躁煩悶，西蒙低吼，撲上禔摩，欲逞己慾以擺脫那股不快。
禔摩側身閃過，身輕如燕、迅如虎，兩袖隨風颻颺，明明是在閃躲西蒙的捕捉，卻起舞蹁躚貌，面臨恢恢天網，挺是從容。一追一逃，從前廳到書房，從書房到寢室，兩人玩起鬼捉人的遊戲。西蒙憋了一肚子氣，怒沖沖地忘了進退，把室內的擺設撞得東倒西歪，徒費許多力氣，一場追逐戰下來，已是喘噓墟、汗淋漓，反觀禔摩，大汗都沒有流一滴，仍是神采飛揚貌。
「闍皇…您是不是弄錯了什麼事？」禔摩站在窗櫺上，居高睇著西蒙。
「…」西蒙仍是喘息未定，只能對著禔摩乾瞪眼。
將西蒙的憤恨收進眼底，禔摩愉悅道：「我是冰爵，並不是您的男寵，若純粹想發洩獸慾請找別人吧！」
「…」西蒙默然，禔摩是受封的冰爵，並沒有陪寢的義務，但…之前你情我願，現在又為何拒絕，難不成…禔摩欲為妻守身？
「看來闍皇需要時間和空間自個兒靜靜，那禔摩就把房間讓給闍皇吧！」西蒙的表情頹唐如玉山之將塴，禔摩嘴角微彎，好似第二個上弦月。
「告辭了~」語罷，隨即跳窗而去。
西蒙也跟著跑至窗邊，但禔摩的身影已融入黑夜，只餘風聲颯颯。
「可惡~」西蒙疾首蹙頞，悒鬱不得志地倚牆頹倒。他的人生路一向稱心如意，何時吃過這般悶虧？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渴望禔摩，從前…他不也視禔摩卑賤，踐踏的心、蹂躪他的身，以他的悲怒為樂，此刻呢？若聞不到他身上的清香，若看不到他迷人的豔容，他便一天無法靜心！
禔摩有如罌粟，讓他甘願冒著沾染毒癮的風險將他鎖在自己懷裡，不願還諸天地！但…依禔摩高傲的性子，就算予於金山銀山，他肯定斷然婉拒，不願成為屈居溫室的花朵，受人庇護…
如何才能留住你…禔摩…禔摩…我要你…我要你阿！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阿！

＊＊＊＊＊＊＊＊＊＊＊＊＊＊＊＊＊＊＊＊＊

禔摩隻身來到一處蓬葆密林，這裡是神魔不許界的南端，若再踏一步，便能脫離闍城領域。
此時月已西沉，日露半天白，禔摩懷裡抱著一隻信鴿，看著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心裡還留有柳湘音和西蒙帶給他的愉悅，禔摩將信鴿放在平石上，拿出紙條，瀟灑的揮筆，寫下“柳湘音尚有舊情，計畫可施行，還有…人形師。”等精簡字句，便將紙條繫在信鴿腳上，將之拋向蒼穹。

目送信鴿隱沒蔚藍天涯，禔摩看著朝曦淑景微笑，這是嗜血族日思夜想的一幕，曾經…他也翹首跂望，但如今…他已知道所有真相，自己為何生於世，又為何被囚禁高塔，這一幕…已成為譏諷…
當他臉上還有面具時，所有人對他視如涕唾、棄若敝屣，但一見他的真面目，又爭逢迎獻媚。
世情如紙，只有錦上添花，誰肯雪中送炭啊！他或許只是一隻蠹蟲，人人以為癬疥之禍不足為懼，可等著…屆時，遍體瘡痿，臨時求藥終不可得，就算哭天喊地，神魔也難救啊…

吾愛西蒙~迷戀我…更加的迷戀我…
為我瘋狂…就如我為你瘋狂，如此一來，這場遊戲才有高潮吶！
虛情假意…我學得很好吧！所謂青甚於藍、冰寒於水，當你知道所有真相時，會有什麼像表情呢？我的孿生兄弟…西蒙阿…

(待續)

[ 此貼被橘燁(萌依)在2005-06-11 09: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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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夜

緣起緣滅~緣份若盡~就散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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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12樓發表於: 2005-04-20 10: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嗚嗚~~小禔好可憐~~沒有人愛他~~沒有人疼惜他~~在下秀秀喔~~在下愛你喔~~
在下好想扁柳湘音~~一個只用來孕育邪之子的容器~~囂張什麼嗎?竟欺付美麗滴小禔~~真是個該死滴女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 合則來~~不合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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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延‧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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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3樓發表於: 2005-04-21 11: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東夜
冷靜冷靜~
等看過第六章下，我想東夜的心情會稍微平復點^^"
閒話不多說，橘子還是專心寫文吧！
感謝支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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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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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05-04-24 07: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０＜！！好好看！看前面看到哭！禔摩好可憐＞０＜！！（泣）
　＝　＝真想巴柳湘音一巴掌．．．

大大加油阿＞＿＜！好想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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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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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5樓發表於: 2005-04-24 08: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禔摩被刺激一個怎麼變這樣....
不過維特他們好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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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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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16樓發表於: 2005-04-25 04: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太棒哩呀
提提不要這麼快就原諒黑心蒙

**雲淡了**
**風輕了**
**連花兒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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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延‧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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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5)

17樓發表於: 2005-05-02 13: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紫狐狸
柳湘音囂張沒得易久~請看第六章後半段喔(橘子已補上)
謝謝鼓勵~有妳的鼓勵，才會更努力生文阿！(抱)

To：靜雯
哈哈~能搏君一下，維特應該滿足了~
還有機會看到維特流鼻血=w=
請期待吧~^^~

To：Zzz
禔摩會好好惡整禔摩的^Q^~
橘子是很公平的~六章的劇情就是描述禔摩的反撲~
不知道客倌們還滿不滿意^^~
感謝觀文及留言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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