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31 【闘蛉子X年几何/佐清欢X妲眸姬】红绿灯，11L更新part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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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quar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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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24-10-05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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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只是妲眸姬没想到年几何今晚仍旧要走。

　　猫还在脚下蹦跳，年几何将玄关台上的钥匙重新拿在手间。

　　他言简意赅，说：“我还有事，大概很晚回来。你注意不要和猫玩太晚，早点睡觉。”

　　“有事？有什么事？”

　　年几何于是垂下他长长的睫毛，说：“我还和人有约。”

　　像是午夜的魔法突然破碎了一样，妲眸姬站在原地。喜悦的感觉还在心里没能完全散去，可是另一种憋闷与郁气已经膨胀，迅速充满她的心房心室，扩展到喉间，一时几乎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还是要走。那又何苦中间为我回来？

　　她简直就想这样向年几何质问了。可是自尊紧紧攀扯着她的喉管，以至于她说不出任何一句真正表露心声的话。

　　她的表情大概出卖了她吧？妲眸姬不知道。可是新来的猫都感觉到了。黑色皮毛油光水滑的猫停在她的脚边，谨慎地都不再动作，反而抬起头来，用金黄色的眼睛，怀疑地直盯着她看。

　　妲眸姬忍了又忍，说不出心里的话，反而横冲直撞出一句：“你在外过夜得了呗。”

　　这句话怨气深重，颇不留情面。其中的暗示几乎都冲破话语表面，赤裸裸地摆出来了。

　　面对这样剑拔弩张的话，年几何始终平静依然。

　　他说：“不。我只是和旧友吃个饭。”

　　妲眸姬怒不可遏，她言语尖刻。

　　“吃完饭正好开房，也省得下次再把人带到家里来！”她愤愤地，给自己找理由掩饰自己的嫉妒，只说：“家里还有我这个未成年呢！你最好在外开房，以后都不要把男的带回来！”

　　被女儿戳破自己的私生活，本来妲眸姬以为他总该有那么一瞬……至少总该是不知所措的吧？但没有，年几何这个人始终镇定，始终温和。

　　一切攻击性的力量冲到他面前，也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里。他真镇静，他真可气。

　　年几何说：“不，你误会了。我今晚和另一个人吃饭。”

　　妲眸姬一时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其实也不是反应不过来，是她多想了，但是又不想相信……总不能？总不能是那个意思吧？不会！肯定不会是的！

　　就是普通吃饭吧？就是普通吃饭吧？就是普通吃饭吧？

　　肯定是普通吃饭！不会有别的意思的！

　　楼下传来两声喇叭，汽笛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很嘹亮。

　　年几何看一眼手机，将手机揣回兜里。他又看一眼还站在原地怔怔的妲眸姬，走上前来，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臂。妲眸姬因这亲近而松懈了防备，她跟着年几何的步伐走，像一个正赌气的叛逆少女，被父亲拖着手，不情不愿但其实又心甘情愿地跟随着。

　　年几何一直把她带到楼下。街边灯柱下，敞篷老爷车旁，站立一个好看的青年男子，显然正在等人。仍然是一位漂亮的男子，面孔新鲜，妲眸姬从未见过，但又和闘蛉子截然不同——

　　这位她不认识的、年几何的另一位友人，周身环绕更活泼可亲的气氛，蓝色衣装，间杂银紫交加的镂空织纹，令人想起在夜间伸展的蝴蝶翅翼。顾盼神飞，发上也缀有蝴蝶妆饰。妲眸姬注意到他的手上，精巧的蝴蝶戒指由小颗粒的华光宝石镶嵌。小小蝴蝶的眼睛，在夜色里灵动生辉。

　　蝴蝶仙男本是闲闲依靠着古董车的车门，此时见他们父女二人一同下来，显出一些惊讶，站直了身子，始终面含笑意。他是一名颇可爱的人，亲切熏然，没有闘蛉子那种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气场。

　　妲眸姬觉得他蛮讨喜的。蓝紫色闪蝶总比青绿大蝗虫好。

　　蝴蝶仙男说：“啊呀，还有一位小小小小姐。壤父，我都不知你什么时候有了女儿。”

　　妲眸姬已经一十六岁，是已经接近成年的少女，身材高挑，眉目如画，绝不应该被叫做小小小小姐——这是一种六岁时才该有的称呼。但蝴蝶仙男叫她的样子不令人讨厌，更何况他称年几何为壤父，这是一种没那么亲近的尊敬叫法，让妲眸姬放下一些提心吊胆的胡思乱想。

　　蓝紫色的闪蝶仙男一边说着，一边自如地走上前来，在妲眸姬吃惊的眼神里，微微俯下身子，让自己的眼睛与妲眸姬平视，对她微微歪头一笑。

　　他用赞叹的语气说：“真令人羡慕。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唉，实在是岁月催人老，我们没那么年轻了。”

　　妲眸姬看他绝对不到三十岁，不知道他在这里唉声叹气什么劲儿。

　　年几何认识的人显然都很古怪。

　　年几何也很古怪。自己也很古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妲眸姬深知自己也没正常到哪里去，但她确实就是这样的人。其实她在别人面前都还挺好的，但不知为什么，一在年几何面前，她就觉得时不时想发疯。

　　面生、但亲切的青年男子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用带着笑意的清亮声音说：“我是梦不觉。小小姐叫什么呢？”

　　哇，他用一种好尊重的态度说话。

　　“我是妲眸姬。”

　　梦不觉看着她，轻轻一笑，直起身来。

　　他的衣袖里满含清香，夜风吹拂，将他袖间的香气像蝴蝶翅膀上的鳞粉一样，随风播撒。

　　“真好，你有女儿。”他用一种感怀的声调说话，尽管他二十来岁的、清亮的少年的声音让他听起来只像是在开玩笑。梦不觉说：“下次我把我的孩子也带过来，大家联谊啊。”

　　年几何没说话，妲眸姬却忍不住问了：“你看起来很年轻。”

　　梦不觉冲突眨了眨眼睛。

　　他欢快地说：“我的孩子可是我十月怀胎，精心孕育，亲手打造的哦。虽然只是自动泡茶器，但是里面集合了我对茶道的所有思考，我为了发明它苦思冥想，耗费了我的毕生技艺，怎么不算是我的孩子……”

　　他后面的话妲眸姬听不下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此人多半有病。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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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4-10-06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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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梦不觉滔滔不绝说完一连串漫无边际、且毫无道理可言的胡言乱语，终于停下来，气定神闲，向妲眸姬微微一笑。

　　他说：“相见即是有缘。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呢？妲眸姬小姐？”

　　他又看向年几何，粲然道：“壤父应该不会不同意吧？孩子偶尔出来吃饭放放风，没大所谓。”

　　夜风里，他的笑容柔软。路边灯柱投下光，他手上蝴蝶形状的戒指似乎活了过来，宝石镶嵌的眼睛折射光彩。

　　那种光彩是很细微的，然而因为天然贵重，所以又很难被忽视。

　　妲眸姬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蝴蝶眼睛流光溢彩，倒映在她的眼睛里。

　　年几何清淡地“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他没有看妲眸姬，说话的声音云淡风轻，但妲眸姬听得出来，他应当正沉思着什么。

　　年几何最终也只是说：“你说的很对，人与人的巧合相遇，就已经说明是缘分。”

　　梦不觉洒然一笑。

　　他回身走到车前，拉开车后座的门，用目光邀请妲眸姬坐上车，又将车门关好。年几何不需要他的服务，已经自主坐在副驾上，梦不觉从车的另一端绕过，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向这条落满了梧桐清影的街道的另一端遥遥开去。

　　***

　　他们在晚上九点五十分才到达酒店。梦不觉走到一边，向酒店人员不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笑道：“我真幸运。现在来问，居然还可以有好位置。”

　　妲眸姬心里奇怪。她想既然早就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怎么会等到了酒店才会询问位置？更何况……她本来没想到会是来酒店吃饭。

　　虽然这是五星级。餐厅也很出名。可是……

　　年几何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抚一抚她的背，忽然说：“大人们只需要喝酒就可以谈事情，小孩子却需要吃点什么东西。”

　　脊背上压着他手的重量，妥帖的温度，只轻轻按了一按就放下来。

　　妲眸姬感到若有所失。

　　她知道年几何在和她避嫌。这是没办法的事，甚至绝对应该说，这是一件具有教育意识的父亲所该做的正确的事。妲眸姬已经是一名青春期的少女，年几何是她的养父，同处在屋檐下且均已达到性成熟的男女，绝对应该拉开合适的距离，即使是亲父女也该有这种意识，更何况年几何是她的养父。

　　妲眸姬在情理上知道这是对的。但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感情，觉得委屈。

　　亲生的父女之间自然有血脉的牵系，亲近感流动在血管里，那么鲜明顽固。养父女之间却没有这样密不可分的牵绊，稍稍远离，彼此的关系便忽明忽暗，患得患失。

　　年几何与她，微妙的像是一种跷跷板的游戏。任何一点轻微的举动与分量增减，都被杠杆放大。年几何保持着性别的意识，开始与她刻意隔绝。他轻轻一点挪步，妲眸姬就能感受到那种被疏远的区别。一种被放弃、被拒绝的感觉，在她心里横冲直撞。

　　说来可笑的很，妲眸姬刚被年几何领养的时候，那时候只有五六岁，明明年纪很幼小，却颇通人情，曾在心里暗暗怀疑和观察过这个陌生大人很长一段时间。大人并不一定是好的，特别是还是一个男人——成年男子很危险，妲眸姬可不会轻易信任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非亲非故、无缘无故、但对自己突发好心的家伙。

　　这种人往往是别有用心。不可以不谨慎提防。

　　五岁的妲眸姬提防年几何那么久，等到一十六岁，反而恼火于年几何与她保持距离。想来实在颠倒，妲眸姬自己都觉得好笑，对自己在心里发出暗嘲。

　　妲眸姬自认自己比世上很多人都聪明，有些事她虽然年纪尚浅，仍然看得透，毕竟她读过那么多的书——年几何书房里的书。她知道在她的生命里，父亲这个角色，永恒缺位。

　　年几何是一个好的养育者。

　　但他没办法做父亲。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他也不懂如何做父亲。

　　于是只是和妲眸姬用一种疏远的、客气的、同居于屋檐下，相敬如宾的态度共处。他很尽力去模仿做一个好的父亲了，他们之间也当然存在着亲情，但……

　　但年几何做不了妲眸姬的父亲，就是这样。

　　不过不做父亲，能做什么呢？妲眸姬也不知道。他们尴尬地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进退失据。年几何开始根据年龄而适当拉开和她的距离了，妲眸姬因此而满怀郁愤，但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

　　双方好像都是在按书上看来的教育知识与育儿经验，在尽力地模仿与扮演似的。妲眸姬一方面觉得年几何没错，书上也是这么说青少年教育方法的，但另一方面，她心中郁闷，骗不了自己。理论是正确的，落在他们的复杂关系里，又显得有点扭曲，好像不那么正确。

　　妲眸姬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但她就是感觉不爽。就是很不开心，很不愉快。

　　她的心情，年几何知不知道呢？还是说也有所察觉，但是无动于衷，又或者无能为力？

　　妲眸姬这下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虽然聪明，但年几何比她更聪明，更深沉。别人尊称他壤父，妲眸姬不是非常理解这个称呼的分量，但承认年几何确实符合这个名字——土地孕育和抚养人群，人们接受就好，不要试图去猜测土壤的心思。

　　她满怀心思，因此一言不发，只默默跟随在新认识的蝴蝶的轻快步伐后面，随两位大人一起走到酒店露台上，像是一个大人世界里突兀的闯入者。

　　14.

　　梦不觉将菜单递给妲眸姬，说这算是请她吃宵夜，自己只拿酒水单与年几何分享。他点酒单上最贵的那支红酒，问年几何还需要什么。对方摇了摇头，只多点了一杯麦茶。

　　夜风清凉，初夏已经到来，晚风里带来树叶青青的草木气息。

　　梦不觉半靠在椅背上，很轻松地与他们闲话家常。

　　他说：“可惜夜间不能饮茶，不然真应当请你们试验一下我的新茶具。我最近发现了一种新的茶饮配方，叫做天堂引，气味芬芳，世所莫及，最奇妙的一点，在于它虽然香醇悠长，但满腹心思的人喝了，就只觉苦涩。心思越重者，尝到的味道也就越苦——所以我现在拿它来做心理诊疗。”

　　他的最末一句话话锋骤转，像是悬崖一样直上直下，根本没在妲眸姬预料之内。

　　年几何却不奇怪。

　　他说：“将这种茶饮，做你心理诊所的前台招待了吗？好主意。由此便可以预先评估问诊之人的心理状况。”

　　“我可以分享给你一点，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不做心理诊疗，此物对我没有用处。”年几何说，“感谢你的盛情好意。”

　　梦不觉微微侧头看他，耳畔的坠饰这才在深色的发间显露踪迹，被妲眸姬看到。这个年轻男人真的很像是一只蝴蝶……或者说他很喜欢蝴蝶。他侧首露出修长脖颈，妲眸姬这才发现他耳边垂坠下一条长长的、珠玉装饰的金属发饰，像是蝴蝶探出触须。

　　侍者为他们送上红酒、冰桶、醒酒器，并排布水晶杯。几人于是停下谈话，默默不言，等侍者鞠躬走开，梦不觉端酒上手，才又重开话题。

　　这次仍旧是梦不觉先开口说话。他问妲眸姬：“想好吃什么了吗？”

　　妲眸姬吃过晚饭了，她没兴趣。更何况在两个风雅的大人面前，她并不想让自己仍旧扮演一个只知道大吃大嚼、无知无觉的愚蠢女孩角色。

　　可恶，如果需要更符合他们的刻板印象，自己此时是不是应该点金沙鸡翅与黑松露火腿披萨？像是一个炸鸡汉堡披萨等油炸小食就能轻易满足的无脑傻白甜？

　　妲眸姬永远不肯做那样的人。

　　她合上菜单，兴致缺缺，说：“我吃草莓芝士蛋糕。”

　　好吧，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比炸鸡披萨要好一点。

　　她手里的菜单很快也被收下去，蛋糕被端上来。

　　她用小勺子挖蛋糕吃的时候，听到梦不觉继续向年几何说：“咱们当年因为云天占术交流会而认识，当时座上俱是豪英，各有绝学所长。但能入我梦不觉之眼，令我心甘情愿前往结识之人，反倒无一专精于此途，只将此术作为兴趣。对比之下，实在令我形惭。”

　　年几何轻轻道：“对你而言，此术也只是一项副业罢了。”

　　“哈，至少目前不是。我来妖漫是真的要开一间心理诊疗室，用心钻研梦术催眠这一治疗方式。”

　　他随意说着，小口啜饮杯中美酒，面颊很快浮上红酒一般的艳丽颜色，顾盼之间，光彩神飞，正如蓝紫色闪蝶挥动翅膀，在午夜时分带来一种斑斓而迷幻的体验。触须一样的金属条状装饰轻轻晃动，饶有兴致，牵系它的玉珠在露台上的灯箱光下，像是露水一样，发出柔润明光。

　　年几何将手支在脸侧，他在沉思。

　　半晌，他说：“这是一种很有风险和争议的治疗方式。当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医学伦理上的验证始终仍是问题。”

　　“所以我才会来妖漫。”

　　“原来是这样？我承认妖漫即使对巫术都有很好的接受度，在这里你的研究环境确实宽松很多。但妖漫其实不是一个好的搞研究的地方，理论基础与前人经验都很稀少，比不上你在苦境能获得的优厚资源。”

　　“样本优势可以弥补这些。再说我也还是会回苦境的。”

　　“未必然，妖漫的情形复杂，有些地方有强烈的巫术信仰，数十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族群，可能就又变作股神崇拜。妖漫是一个种族众多，各地风俗也天差地别，信仰纷繁的地方，这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测量。”

　　“如果只是单纯的心理治疗与疏导，这种根深蒂固的潜意识确实是巨大障碍。但我做催眠和深层意识，这就转换为一种技术方面的问题。技术可以超越思维，虽然是心理学的领域，但技术保有了一种锚的客观。”

　　年几何不再说话，只是喝自己的麦茶。妲眸姬听得不明所以，但是觉得他们在谈很厉害的东西。

　　在年几何出门之前，真的不应该向他生气，怀疑他出门是为了和男人开房的。

　　可恶，根本不是！居然真的是在谈论很厉害的东西。

　　自己的误会现在看来十足狭隘，甚至堪称是龌龊，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下回去，夜深人静之时自己只要想起，就会尴尬到在被子里蜷缩的。

　　梦不觉已经将醒酒器里的酒都喝完，服务生走过来为他添杯，他兴致盎然。眼神湿润，眼尾飞红，明亮有情。

　　年几何不喝酒，侍应生正待询问，是否要将多余的空杯撤掉，却被他轻声阻止。他忽然向妲眸姬说：“你要尝一尝吗？只闻香气就知道这是极好的酒。”

　　“对得起它的价钱。”梦不觉持杯微笑道，“你不喝，实在可惜，令美酒空杯可是暴殄天物。妲眸姬替你喝吧。”

　　他转过眼来，那双眼睛像是蝴蝶的眼睛，缤纷动人，令人晕眩，但又十分机警。妲眸姬知道自己正在被此人凝视。

　　他得不到妲眸姬的回应，浅浅一笑，转过头去，向侍应生示意。于是训练有素的侍者将瓶中最后一点美酒都倒进杯中，送给这位已然站在成年人分界线上的女孩子。

　　梦不觉举杯向她笑道：“莫使金樽空对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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