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07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33F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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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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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14-03-19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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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死水無法令花木重現生機，死灰卻可能遇火重燃。"
-很喜歡這句。

玄囂對說太歲的心意只是深埋在心底，
一旦破土而出將更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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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50)

11樓發表於: 2014-03-20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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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玄囂]之三

玄囂覺得央措當年離去時一定帶走了什麼，重見太歲時候明明滿腔熱血，太歲那天春天午後卻好似被封閉起來似的，兩人只有說不盡的火爆衝突與冷語相向。

尤其每每玄囂看到天羅子躲在說太歲身後探頭探腦時，總是格外惱怒，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弟弟太軟弱使得太歲要時刻保護他；還是惱恨自己太過沒用，連宰掉這麼個不中用的災星都辦不到。

等到太歲與他開口懇求，要他放天羅子生路時；玄囂更加惱怒，堂堂說太歲一生自詡傲骨，卻為了這般沒用的弟弟而軟弱，自己頻頻示好，太歲卻寸言不聽，讓他心頭直冒火，更恨不得天羅子早日消失。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幾次與太歲見面論事，明明有許多話想同太歲好好說，太歲似乎也不願意總是一見面就是劍拔弩張，但是兩人最後一定是彼此怒目而視，拂袖而去；最壞的就是大打出手不歡而散。

到底是那裡出錯？玄囂煩躁地來回在玄囂殿上來回踱步，欲尋得答案而未果。
＊＊＊＊
直到那日，說太歲與天羅子在一場混戰後歸還元神獸後，不知怎地一天自己獨自來到玄囂，表示希望與玄囂一見。

正好玄震也在，便一起見太歲。

三人在大殿見面後，說太歲對年長的玄震微微頷首，玄震自然也是幾句寒暄，說太歲便轉向玄囂直接說明來意，他在擒下元神獸時已經訪得玄囂孩兒平安，特來告知玄囂。

「現在我兒在何處？」

說太歲道：「玄囂，現在可能不是帶他回來的好時機。」

說太歲認為王家血脈流落在外雖然少了份尊貴，但是草屋可以安身，至親可以關懷照料，相對的玄囂現在正處於征戰之時、爭位之刻，帶了個孩兒在身邊，也許有時照護不便，甚至帶來危機。

「我看那人雖然有時神態有些憨傻，但是關愛孩子之情完全出於純潔之心，你實在不必太過擔心。」

「哼！一面之詞！」玄囂雖然知道那人必是符去病，卻不領太歲的情：「你不肯告知下落，焉知不是為了將來有機會要脅於我，王家血脈金枝玉葉，怎可如此潦倒！」

「玄囂，」說太歲眉頭一皺，語氣凝重了：「太歲在你眼中是如此無恥之人嗎？」

「多年不見，我怎麼知道說太歲是否傲骨依舊，還是被江湖波浪吹折了腰！」

說太歲惱怒地嘆了口氣，「如果風雨能折腰，必然也是太子興的風、黑海起的浪，太歲言盡於此，告辭。」說完一轉身，就要舉步離開。

「太……….」玄囂言語一滯，話不投機是一回事，說太歲難得自願來訪，自己又三言兩語激得太歲轉身要走，正有些後悔言語衝動又拉不下臉來時，這時候一直坐在一邊看兩人言談的玄震
開口了：

「太歲請留步吧。」

「玄震皇子？」太歲果然停步，猶疑半晌還轉過來：「不知十一皇子有何事指教。」

玄震笑道：「怎麼，我與太歲多年不見，太歲連一點時間都不留給玄震嗎？」說罷離座，走到說太歲身旁，執起太歲的手。玄震自十五歲後便不再成長，兄弟中排行十一，卻看起來年紀最小，個子也偏嬌小，笑著時倒只讓人覺得是個可親可愛的童子，難以提防其冷箭無情。

只見玄震笑意吟吟：「我就說太歲偏心，玄囂如此與太歲過不去，太歲還特地為了他的孩兒走這一趟，他不領情也就罷了，我與太歲之前幾次見面都還沒來得及敘敘，今天左右無事，留下來少坐片刻，用過膳再走吧。」

玄囂與說太歲聽玄震這麼一說，倆倆俱是一怔，玄囂則又多了一分喜。

「這……有些……」說太歲有些猶豫。

「今天不論十九子與其他皇子的紛爭，太歲始終照拂王家血脈的重情，在玄震看來始終如一啊。」玄震執著太歲的手，笑意欲發燦爛：「若是這樣讓太歲離開，將來會讓人笑王家知恩不圖報，滅了森獄王家威風，太歲若是信我玄震，就留在玄囂殿用頓膳再走吧。」

說太歲面對玄震如此殷勤相邀，終究點頭允了，只是道自己幾日風塵照面、如此入座不成體統，玄震便讓僕從恭請說太歲到內院略做梳洗，片刻後在後花園相見。

等到說太歲離了大殿，玄囂見玄震吩咐下人讓膳房準備些黑海特有的菜餚，問道：「十一，你真的要與太歲用膳？」

「幹嘛，飯還有吃假的嗎？」玄震斜看他一眼：「我陪太歲吃飯敘舊，你可以不用來！」

「你！」玄囂聽玄震這樣說，不高興地說：「我只說你想什麼呢？太歲不會高興與我們吃這頓飯的，何必自討沒趣。」

玄震不以為然地就要舉步往大殿門口走去，「太歲又不是個言語無味的人，我看得太歲秀色可餐，總不會像跟你吃飯一樣，飯難吃人無聊！」然後走到門外扔下一句「你想吃再吃，我可餓了。」就逕自去了。

玄囂被這樣丟下來好生錯愕，玄震作為自己的兄長，向來一切聽自己的調度安排，可是今天卻自作主張留了太歲，還冷言冷語譏刺玄囂，讓玄囂一頭霧水。

見玄震背著手搖搖擺擺往後花園走過去，玄囂終於也邁出玄囂殿追上去。

「跟上來幹什麼？」玄震待走到半路，才假裝知道玄囂跟在後面似的問道。

「十一，我哪兒做錯了？」玄囂低聲下氣問道。

「你哪裡錯了？你玄囂太子永遠是對的。」玄震終於轉過頭來，教訓他道：「所以在戰場相見沒好臉色是對的，今日太歲來相告你孩兒下落，你這種態度也是對的，所以太歲對你的孩兒愛屋及烏，就是演戲給瞎子看，都是他的錯對不對？」

玄震一向牙尖嘴利，一頓話削得玄囂十分不是滋味，可又無言反駁，只能一路跟著到後花園。

「你老是說收人要收心，那些部下肯為你賣命不就是你禮賢下士之舉，可對太歲你總是這般強硬緊逼，太歲一不如你意你便要發火，人再好被逼急了也會發作的。」

等到玄震數落到「不是你兄弟，對著你這雙死魚眼、陰沈臉，誰有興致與你把酒言歡」這句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後花園，說太歲也已經等在那裡。

玄震說話聲音不高，可也已經被說太歲聽到最後面兩句了。

說太歲嘆了口氣，「十一殿下莫要這樣責備玄囂太子，立場問題罷了，太歲並不放在心上。」

「太歲請坐。」玄震不理睬臉上青白交錯的玄囂，自己笑瞇瞇地拉著說太歲先坐下來，讓下人上菜。

玄囂杵在一邊，十分尷尬，雖然太歲坐了下來讓他有點高興，但不是因為自己讓太歲少留，又有種說不出來的不是滋味。

「看什麼看！」玄震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御膳房應該還有碗和筷子，自己餓了去盛飯！」

說太歲看了神色更加陰晴不定的玄囂一眼，終究輕聲說：「十一皇子，不要折煞太歲了，難得這般相見，請玄囂太子入座一同用膳吧。」

玄震瞟了玄囂，似笑非笑：「都聽到了，愛坐你便坐吧。」

就算自負如玄囂也知道這時候不下台階就連臺階也沒有了，連忙默默地入了座，三個人就這樣氣氛有些詭異的吃起飯來。

雖然玄囂殿不如黑海王宮氣派，畢竟是皇家體面，玄震吩咐下去之後，桌上擺著的酒菜相當精緻豐盛，都是昔日太歲留在宮裡常吃到的菜式，玄囂卻因心煩，菜式又多是玄震喜歡的，是以吃得滿肚子不是滋味。

偏偏玄震只顧著和太歲談笑，全在沒在注意玄囂臉色，說太歲又是個不多話的人，所以一時間只聽生就伶牙俐齒的十一皇子言語笑談。玄震說起十四個皇子和黑海近況說得沒完，說太歲離開黑海已久，雖然這次皇子們大舉進入中原，可仍有幾個皇子守於封地按兵不動，所以都沒見到面，玄震言語爽利一一據實已告，當然討厭的幾個如玄滅也不忘詆毀一下，但大體說來和太歲相談甚歡，玄囂食不知味，只默默從眼角餘光打量太歲。

玄囂知道太歲生得好看，以往只能仰望太歲的歲月裡，太歲總是英武的，高大的，俊挺的；如今坐在他身邊，不變的是他低垂的眉眼，卻見是羽睫如扇，瞳色如湖，時而因玄同造詣大進而嘴角微牽，有時又因為玄滅舉措而蹙眉，提到天羅子生母黑后復位又凝了眼神…………

記憶中的太歲何時這般好看了？

只是太歲近日來替天羅子遮風擋雨，果然比起重逢初見時清減了，臉色也較無記憶中紅潤，反而顯得有些白得透明。

而宴席中，即使有玄震著意吩咐，上的都是黑海特有的珍味佳餚，讓久別故鄉的說太歲好好回味家鄉風味，但太歲都只是淺嘗，並不多用，玄震問說是否不合意再讓人上兩道時，一邊悶頭用膳的玄囂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別再上些精緻油膩的東西了，太歲近來喜歡吃烤魚，用青果調醋就行。」

玄震橫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注意太歲吃什麼不吃什麼，敢情你都沒吃飯，專注意太歲吃飯？也罷，就烤魚吧。」說著就是要命人再去弄菜。

玄囂被噎得沒話，心下對玄震今天處處不留臉面給自己好生疑惑，偏偏又發作不得，自己默默又夾了幾筷子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菜，味如嚼蠟。

說太歲看了看玄囂一臉很悶的樣子，對玄震輕聲道：「烤魚費時，太歲不便久留，這些很夠了，不過有些菜色太歲很懷念，不知可否為太歲備下？」

「難得太歲開口，儘管說無妨。」

太歲真開口要了兩個菜式，不多久便都盛了上來，他也真的多夾了幾口。

這些菜剛好也都是玄囂喜歡的菜色，一看到菜色上來心情好了不少，自然吃得比剛剛有意思。

玄震似乎一無所覺談笑晏晏，只是眼裡笑意欲發深了，正難得氣氛逐漸轉成融洽，卻有侍衛前來稟報有戰報進來，似乎相當緊要，可能需要玄囂外出調度。

玄囂猶疑了一會兒，還是放下了碗筷。

說太歲在同時就放下了碗筷，起身欲告辭。

玄震卻一把扯住說太歲衣袖，「太歲不要走，玄震還有一壺酒想讓太歲品嚐呢。」然後一臉不耐煩地對玄囂揮手驅趕說：「我陪太歲喝兩杯，你就別在這兒煞風景了，要走快走。」

玄囂哼了一聲，讓隨從取來大氅，氣沖沖地提槍便走了。
＊＊＊＊＊＊
這一去，直到日落時分玄囂才回來。

回來時，本以為玄震應該如往常一樣在自己房間保養弓箭，沒想到一推開自己房門，卻看到玄震在自己房間裡面擦拭箭頭。

「你在這兒幹什麼？」

玄震頭也不抬：「擦箭，你哪裡看不懂嗎？」

玄囂瞪著玄震，沒好氣地扯開自己衣領預備脫下大氅，一邊說：「我知道你在幹什麼，只是在我房裡做什麼？」

玄震不為所動：「我把房間借給太歲小憩一會兒，不想打擾他，就過來你這兒了。」

玄囂動作一停，聞言一怔：「什麼？」太歲在玄震房裡
？
玄震語氣平淡，好像覺得玄囂大驚小怪似的：「方才用膳盡是些宮中濃重油膩口味，我的酒性烈，後勁又極重，太歲在外生活早習慣粗茶薄酒，加上他日前被你的元神獸傷了，所以才喝了兩杯就就臉色蒼白，我留下他在我房間裡面稍做休息，我不想擾了太歲，就挪來你房裡做事了。」

玄囂瞪大眼睛，他這個兄長真是深藏不露。

說太歲與他們之間關係緊張，今天願意留下來用膳已經是讓玄囂非常驚訝，現在居然玄震居然有辦法讓說太歲在他房間裡休息，讓玄囂大大驚訝之外，一時間有種玄震開他玩笑的想法，轉身就想去玄震房裡尋太歲是否真在玄震房裡。

「不許去！」玄震砰地一聲放下手裡工作，厲聲道。

掛念著玄震說太歲身體不適，玄囂口氣也不太好：「你能留太歲，我就不能去探望？」

玄震冷冷道：「太歲今天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留在這裡的，醒了他離開我也不會挽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去幹什麼？」

玄囂終於爆發不滿了：「那太歲本來就沒給我好臉色，你今天還在那裡煽風點火，讓我在太歲面前下不了台，十一你又幹什麼？」而且太歲對他橫眉怒目，卻對玄震始終如一，玄囂真不懂為什麼有什麼這樣的差別待遇。

「我讓你下不了台，太歲不是心疼了嗎？」玄震冷冷地說：「讓你好好坐下吃飯，讓你吃到喜歡的菜，讓你保住面子，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玄囂一怔，太歲他………….

玄震說，太歲不提防我，自然是因為戰場之外，我不去算計他，也不提防他，像過去一樣當他是朋友，他當然不會提防我，哪像你成天腦裡不知道抱著什麼奇思怪想，又愛亂發脾氣，太歲自然被你的臭脾氣越推越遠了。

「奇思怪想？胡說八道！」玄囂覺得好像被這個外表像小孩子般的兄長看破了什麼心事，惱羞成怒道：「我對太歲哪有什麼思想！」

「你沒什麼思想，」玄震哼了一聲：「你只是日思夜想。」

玄囂瞪著玄震，卻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紅了臉，又白了，意圖辯解：「我，我是愛惜太歲才能………..」

玄震擦完了箭頭，改去調自己的弓弦，調弦聽音，指尖撥動弓弦時，一聲一聲慢條斯理地力重千鈞彈在玄囂的心頭上。

「朝中境內願忠者眾，你有對誰這般感情激烈，容不得半粒沙子阻礙嗎？」

玄囂默然，無言以對。

「有時候我會有個想法，今天太歲是個女子就好了，你這傻子就會早日醒悟過來。」

太歲是個女子？

玄囂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轉到這裡來，啞然後不覺失笑道：「你才是奇思妙想，說什麼胡言亂語呢？」

「你小時候曾說過，要成為黑海之主，迎太歲回來，你一直這麼想，難道沒想過自己為什麼那麼想嗎？」

玄震換過另外一張弓，才彈了一下，弓弦鏗地一聲，彷彿崩斷在玄囂心頭：

「多年來你一直沒忘記太歲，惱恨他看重別人重於看你，見了面又不要人家當你作小孩子看，你自己沒想過是什麼心情嗎？」

玄囂原本的臉色僵住了。

「我…………..」

玄震只看他的弦，不看向自己的弟弟，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話會造成玄囂多大衝擊似的：「你中意高傲剛烈的女人，才選了鳩神練，可太歲也是個傲骨無雙的人，來得也比那女人早。」

如果太歲也是個女人，你又會選誰？你會否因為多些容讓心，多些愛憐心，使你們之間不會永遠是強碰強，硬碰硬？

玄震說：今天太歲如果是個女人，你這呆子就會早點醒過來了，多年不見久別重逢，如今你們之間早就不再是晚輩與長輩之間的關懷與仰慕了。就是太歲投了男胎，你出生腦袋少了東西，才搞得你們今天這般水火不容。

玄囂僵立在那裡，有種一切都被玄震看透的感覺，過了一會兒，他才麻木地說：「你胡說什麼……………..太歲早有央措了。」

玄震嗤之以鼻：「若葉央措早去了多年，你就甘心站在一邊看他守著無邊無際的愧疚和懷念嗎？我都不知道你是那種要守三貞九烈的迂腐之人！」

如今太歲不老，而你正當壯年，這不是上天給你的大好機會嗎？

玄囂真的被他這個哥哥逼得無路可走，無處可退，無話可說，只能呆站在那裡，聽玄震說下去。

玄震對玄囂說：你不敢那麼想，是因為你和溫翹交好，溫翹是央措的弟弟，你怕你的心事被溫翹知道，你怕你把太歲從央措身邊搶了來，把太歲變作自己的，會對不起溫翹。

可是森獄王家早就對不起若葉家了，再負了一個溫翹也差不到哪裡去，玄震如是說。

如果太歲是女子的話，真的我們就會有一個好結果嗎？玄囂一整個晚上都被玄震弄得心神不寧，更難堪的是他以為在心裡重重掩蓋不為人知的秘密，原來上面只覆了一張窗戶紙，被玄震一語道破。

當天晚上，玄囂又作夢了。

他夢見自己還是娶了鳩神練，但是一日鳩神練遇難時，被一個女子所救，他在尋找妻子時見到了那女子，夢中他看不見那女子的臉，他記不起那女子的臉，只記得原來自己在找她，因為她才是一生所愛。

夢境一轉，他又夢見另外一個奇靡穠麗的夢境。

他在一個春天的午後，捧著一碗剛採摘的莓果，來到一片草地上，只見一個嬌豔婀娜的身影，正側躺在自己的白色大氅上，似乎在午睡。

他本以為那是自己的妻子，但鳩神練會在這般光天化日之下，一絲不掛地躺在草地上麼？

會有這般姣好妖豔，一舉一動都帶著魔魅氣息的胴體麼？

等到他再靠近一些，那女人睜開眼睛，懶洋洋坐起來看著他，長長的金髮流洩在她腳踝邊，碧綠色的眼睛清澈得像翠草。

「玄囂」粉色的唇張開，呼喚了他。

他坐到她身邊，拈起一顆莓果餵到那豔麗女子的唇邊。

那個人張開雙唇，不僅咬了莓果，也接住了他的吻。

莓果的汁滴了出來。

說太歲的唇被染成朱紅瀲豔，輕輕貼在玄囂唇上。

玄囂倏地睜開了眼，才發現自己又愚蠢了一回。

他自以為早不是逐日的夸父，卻偏偏又因憶起春陽的溫暖，為之熾熱難耐。

＊＊＊＊＊
玄震言語改變了玄囂的想法，卻沒有改變現狀，狹道相逢，紅塵相見，依然是他與說太歲最常見面的方式，而這一次玄囂終於擊敗了他一直苦苦追趕的身影。

看著太歲被擊得口吐朱紅，雙膝跪地，玄囂一扔長槍撲上去將已經無力招架的那個人撞倒在地，掐著那人白細的頸，看那頭美麗的金髮落在塵土裡。

「太歲，我只問你，我和天羅子，你選擇誰？」

太歲看著他，似乎對他方才說的那些傷人之語有滿懷憤恨與傷心，最後卻只道：「只要玄囂太子打算傷害天羅子，就得踏過說太歲的屍體！」

玄囂一聽，一雙眼狠狠地看著說太歲，隨即張狂大笑起來，他方才說了許多輕視玈人的話去重重傷害說太歲，但是說太歲只要輕描淡寫一句話就會讓他恨火如狂，妒意如浪。

「好，好！太歲果然是太歲！」

玄震勸他說：久別重逢，如今你們之間不再只是長輩對晚輩，太歲又不老，而你正年輕，這不是上天給你的大好機會嗎？ J+ S]Q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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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機會，上天從來沒給他玄囂機會，央措也好天羅子也好，太歲總會找到一個感情的依靠，偏偏自己都只在錯誤的時候彰顯存在。 G'-#99wv.
奇思妙想是不會改變現狀的，說太歲只能是傲骨錚錚的說太歲，而他玄囂也永遠是不懂得滿足的愚痴之人！

玄囂一把拉起太歲金髮，硬是將已經無力的說太歲從地上扯起來拉進他懷裡，瞇著眼，居高臨下看說太歲。

說太歲終於禁不住，一抹朱紅溢出唇，刺痛了玄囂的眼界。

玄囂的運氣總是那麼壞，所以他從不信天，機會要靠他自己來製造！

「自古以來，戰敗者總是勝利者一方的戰利品，太歲既然已經敗在我手裡，就已經屬於我！」

然後強勢吻上說太歲那被血染成朱紅的唇。

註：這段文章比較長，其實是藉由這頓飯局，去表達太歲並不是不關懷照顧玄囂，只是玄囂要得並不只是如此，卻又不明白，被玄震點破後卻又發現自己得不到，乾脆硬搶。 -XV+F@`Md
下接H篇一開始太歲被玄囂佔為己有，這是寫文的開端，也是這篇文章裡預定要走到一起與分道揚鑣的分水嶺。 Q]N&^ E
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119443&fpage=2 _\tv ${
t$Rc 0
另外安排玄囂夢見女體太歲，其實要讓玄囂更老實面對自己的心情；重點是太歲在我夢裡居然真的女體了，太歲顯聖了啊啊啊O口O，有機會把夢境的女體寫出來存著樂吧，就不貼在這裡了。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20 22: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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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4-03-23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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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玄囂]完

玄囂來到寶庫放東西，卻偶然在宮內寶庫收藏眾物之中，尋得了一條昔日若葉家手做飾物。

那是一條短珠鍊墜，用薄金鏤空作苦境六出雪花片的底座，金片與金片之間則是用鎏金珠連接，鑲著指面大的蛋面翡翠，翡翠每一顆都是顏色熱辣毫無瑕疵的珍品、中間一對大於其他十顆，鑲在金片上，金片中間則是垂下一顆拇指大的玉珠，玉珠分兩層，外面那一層作八寶鏤空紋，其中小小玉珠原是一整塊玻璃種翡翠礦石，後由巧匠慢慢琢磨為兩層玉珠，當真是匠心妙思，即是放在若葉家也是少見珍品。

玄囂昔日也曾見過此物，但是從沒放在心上，即使與鳩神練在一起時，一切宮中物事隨她取用，但是鳩神練與他緣分太淺，不多久就離開了，此物依舊寂然無主，直到玄囂進來放置東西，才無意中瞥見。

今日一見了卻無法移開眼睛。

他想是因為那珠鍊上的翡翠顏色，像極了太歲眸色。

太歲光潔頸項上，若是閃耀著這條珠鍊，才不枉了當年若葉家人費心造了這條珠鍊的用心。

於是取這條珠鍊至於盒中離開。

他帶進來的龍刃天鋒與白金面具，就這樣隨手放在一邊。
＊＊＊＊＊＊＊
房裡原空無一人。

桌上一個空碗，藥已經飲盡，餘下藥漬也已冷卻。

說太歲並不在他寢宮中。玄囂並不意外，說太歲能在玄囂私人宮殿內來去，玄囂卻不能時刻陪伴在說太歲身旁，他分身乏術，免不得在外奔波，跟一干兄弟鬥智鬥勇。

只是每當他回來時，發現太歲不在他房裡時，總會覺得這房間頓時空得令人煩躁。

以往這房間有這般寬敞空闊麼？

說太歲慣常披戴的武具都已經被他收起來，面具和龍刃則是鎖於庫房，而說太歲卻很淡然，一個人被鎖在重重藩籬中，和一個人被迫在江湖中流轉，對他來說來說都是差不多的處境，外界的最好與最差對他而言根本沒多大影響，都是玄囂自己的問題。

玄囂想來，必是說太歲必然將天羅子安排在短期很安全的地方，不管是國相那裡或一字橫天佛原鄉，既然暫時無虞，不如等傷勢養好了再回去，免得玄囂著惱追了過去，只是徒增戰火舊事重演。

溫翹自上次與太歲深談後，雖然說他不插手不過問太歲之事，卻定時偷偷來見太歲。習慣住在軍營裡的玄震白日來玄囂殿議事時，也會去探望他，說太歲與兩人相處都甚為自然，也不以自己處境為慮，倒是他們十分不放心，沒事就來繞繞，好像玄囂會對說太歲怎麼樣抽筋拔皮似的。

玄囂卻很確定要是再繼續對說太歲亂用藥，自己必然先被算帳。

即使是魘帥翼天大魔終究知道說太歲正在殿內，也竟然只是「哼」了一聲，就轉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說起來，神在在也曾私下嘆氣對他說：「太歲實在不要那麼堅持己見，這終究只是太子家務事，太歲何必一定要袒護天羅子到底呀，想不透想不透。」

玄囂想這真奇怪，說太歲跟他們立場相對，也沒少添過麻煩，但是好像沒有人真的很希望說太歲死掉。

只是，玄囂心裡還掛著一件事，說太歲的內傷就是怎麼回事？
＊＊＊＊＊
玄囂知道說太歲身體實已經在接二連三征戰中重傷，但說太歲以往強韌康健之軀，如今竟然難以自癒，他一度鬼迷心竅，竟讓說太歲喝了誤時錯藥的湯藥，而說太歲無論下人端給他什麼，他絕不為難任何人，更無作怒或反抗之下，就是一口口飲下。

直到太歲一時昏厥時，玄囂才感到驚恐，說太歲不怪他，玄囂已從此不敢再暗中作怪。

但是神在在已經警告玄囂，若是再任意減卻藥效，弄個不好，屆時說太歲既然已經怪不得玄囂。玄囂也不得怪神在在與一干御醫了。

「示師，為何太歲的身體這般衰頹？」玄囂問道：「我少時他一向康健，我曾問他傷勢何來如此嚴重，他只說是被元神獸震傷並無大礙，但吾之元神獸白麒麟雖驍猛，以往也有被元神獸衝撞而傷者，只是一時受創，太歲為何此次病去如抽絲？」

神在在回答道：「屬下也不明白這個，太歲體內似有一種莫名作用力，化消大部分藥物療效，任何仙丹妙藥像是投入無邊死水一樣，只能發揮非常細微的功效，那與其說是傷勢，不如說是一種強大術法的後遺症，太子對此事可有印象嗎？」

玄囂沈思半晌，猛然想起一事，答道：「多年前，他為彌補央措之過，曾經為水精靈續命，但是先知說他使用的是來生運命，應與此生無關，只是當時我生了一場大病，印象模糊了，對此事瞭解不多。」

當時玄囂其實不記得整件事始末，玄囂那年沒去狩獵，僥倖沒被被大火燒死，卻不知道為何生了一場大病，恢復意識時也忘記自己為何生病，只聽得說太歲已經離開黑海從此不再回來，受了打擊，是玄震和溫翹照顧他至復原。

那年太歲復活水精靈，為了天羅子死厄之說應閻王之命，帶天羅子殘影遠走。或許四哥玄同知道箇中源由，只是玄同一向與他感情淡薄，玄囂更厭惡開口求他。

神在在嘆氣道：「那屬下沒辦法了，屬下醫術最多讓太歲傷勢不要再惡化，請太子要另請高明。」
＊＊＊＊＊
玄囂搖搖頭，太歲傷一時好不了也罷，大不了自己解決了天羅子後，將他送回黑海王城，讓非非想再來替太歲看病。

他持著那個裝有翡翠珠鍊的盒子，走了出去找說太歲。

經過宮中長廊轉角時，見原來說太歲和玄震在不遠處花園空地比武，心中大奇，他秉性好武，立刻立定腳步匿在隱處、收斂氣息，只是凝神觀看。

說太歲與玄震，一人善使弓箭，一人乃用劍之人，本難較一高下，但是兩人今日俱撇了自己擅長的武功，只以赤手空拳近身搏鬥論身手高低。

玄震褪了外袍與金冠，朝靴長襪也褪了；他身形嬌小，翻身跳躍極為靈活，宛如一頭小鷂，出拳狠辣，招招逼人要害。而太歲上衣放在一邊，只著金帶青褲，同樣與之相鬥，動時如奔鹿靜時如立木，出掌速度慢卻紮實準確，總能逼退玄震點點飛拳。

兩人纏鬥招式算不得頂尖武藝，但景象難得，落在玄囂眼裡，仍覺得甚是精彩。

而且兩人之間不帶半分殺氣，只是單純切磋較量，再一次拳掌相擊後兩人各自退開，玄震一個翻身坐到一邊涼亭的石欄杆上，一擦臉上沙塵，笑道：「唉唉，不打不打了，不公平啊。」

說太歲收回掌，他鬥了小半會，還是面色沈靜，只是轉身拿起黑衣，沈聲道：「怎麼不公平了？」

玄震笑道：「太歲早在久遠之前就把我們的武學招式都看過了，我自然占不了便宜。」

說太歲穿好衣服，才道：「武學廣博，你大有精進，早非昔日表現。」

玄震搖手笑道：「我又不似老四玄同，他立志要登劍道、悟劍心，專心致志始終如一，我雜事纏心，進步早就慢了。」

一聽到玄同，說太歲和玄囂神情都有所變化，說太歲是露出微笑，玄囂暗地裡卻咬了咬牙。

說太歲帶笑鼓勵玄震：「你的箭道亦是非凡，只要再精進不懈，也能像玄同一樣得證大道。」

「太歲，我不是你，我手腳太短，見識太淺，搆不著玄同看到的世界，我又不像他那麼堅強，能孤身一個人活著，只能倚靠著老十八過活。」玄震笑著，放遠了眼神：「我是無所謂了，只是沒料到太歲你自己又走進來而已。」

說太歲身體一震，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玄震，你此話何意？」

玄震笑著看說太歲：太歲真是關心我等啊，難道太歲不是隱隱有預感，所以這幾日每每冥思苦想，沈默不語嗎？

龍生九子，其各不同；可我父皇還生了十八子，就算被天羅子克死幾個，還有十幾個在殺個你死我活，我等森獄皇子一如花開，不知道花落時一切究竟是如何，終局又如何起局，因果轉變之間究竟是飛上雲端，或是落定塵埃，又有誰能論定對錯。

玄震道：我知道太歲一直想問我，為何要跟玄囂來苦境開疆闢土，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玄同一樣。老四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但我實在是作不到，有些人就是要活在人群之中，跟著某個當作依靠的對象才能活下去。

所以我要大鬧一場，無論他人如何笑我，或者說我受人利用，縱使不能上到雲端之上，我都絕不願落下時也是寂然。

「即使是陪著玄囂鬧這一場嗎？」

其他兄弟我個個看不上眼，只有老十八認真，所以我就選他。

再說這世上又有幾個似你這般的好人，否則老十九也不會把你當作心頭的活火，指引的明燈，崇拜你如當年的玄囂對你一般。

「只是江湖無處不風雨，真是擾人啊。」玄震坐在石欄杆上。

「風中殘燭，終究成灰。」說太歲回答得有些冷硬：「雨落燈滅，終須滅時，只能滅了。」

「太歲真是清明啊。」玄震還是坐著，搖擺他的雙足，聞言也只是笑笑：「只是如果這般一句也不說，一聲也不響，逕自去了，那就就不夠意思了。」

說太歲沒有去回應玄震如此蕭索之言。

玄震換了個話題，問道：太歲見過苦境的雪麼？

年年相見。

苦境白雪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定要要等到冬天才會下雪嗎？太歲與我說說雪究竟是怎麼下的？

說太歲沈思半晌，然後吟道：

疑似花開，形似花開、思人覺，卻是意冷有盡，情寒無終。 n@@tO#!\
H"pYj
人皆道，九千歲之下，年年如此、歲歲皚皚。 _`QMEr?
Th,]nVsGs~
他鄉異客，馬蹄行時，覺天地都苦。欲覓歇處，一無是處。 wMF1HT<*
#F .8x@
望去時，崇山峻嶺，唯有雪濃濃，似無了時。

玄震聞言，竟只是嘿然一笑，不說話了。

玄囂回過神時，他的十一兄長已經和說太歲不知道溜達去哪裡了，而他手裡握著那個盒子，連同其中的珠鍊早已被他的掌勁握作粉末，從他的指尖溜走，落在地上又被風吹去。

餘下的，玄囂掌一揮，散去手中餘灰。

當他收回手時，才發現掌心有點東西。

不知何時來的鮮血，猶殘留一絲赤痕在掌心間。

玉珠成塵，卻還有餘末還在殷紅血裡瑩瑩地泛著碧光。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咬破了舌尖一處。

但是他一點不覺得有任何疼痛往心裡去，只覺得血味深濃，一時充塞於唇間。

玄囂終於明白，為什麼太歲留在身邊，他仍然感到孤寂。

他人只是冷眼看一個故事的結局，沒有人樂觀，卻也沒有悲觀。

但說太歲面對他與玄囂之間，他竟也只是袖手旁觀。

看一切如何走向盡頭，看他們之間誰要屈服，或者誰要倒下。

失敗者不會是他，絕對不會是他！

＊＊＊＊＊＊
「玄囂太子，只要你有一絲願意寬容天羅子存活之心，天羅子願意放棄一切，隱姓埋名，就此不再出現。」

天羅子站在不歸路另外一端，他有一雙和說太歲一樣清澈的碧綠瞳孔，即使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他那雙眼神竟然仍然沒有殺氣，只是有難以言語的感情流蘊其中，望著玄囂時，似乎仍覺得有轉圜處，柔聲勸說。

玄囂早已立定決心，引出袞龍槍，指著眼前的白衣人，冷笑道：「天羅子，不管太歲對你有多用心，今天你既然踏上不歸路，就不會再走出去了。」

走出去的只會是我，我才是勝利者。

玄囂要向太歲證明，他的人生沒有後悔，他作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錯，因為他必須如此，太歲才會把自己託付交給他。

他會活得長久，他會百戰不殆，他會是最後勝利者。

他的一生，絕對不會後悔。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23 15: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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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14-03-23 21: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說的這麼透徹....我鼻都酸了
所有悲歡離合對太歲而言是否都是過客?
然而一切都只能如玄囂手上飾物隨風而逝...有無答案只在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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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14-03-25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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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溫翹]之一

人人總是說，若葉溫翹若還能笑，必然是他兒時的那段記憶，讓他無論如何落魄與潦倒，都沒有失去信心與希望，在他笑意中永遠還留有一分若葉世家的雍容與自豪。

若葉溫翹的確有著幸福的過往，那裡面曾經繽紛的色彩。

紅色的苦蠻花。

藍眼的族兄央措。

白色的玄囂，還有金色的說太歲。

＊＊＊＊＊
「溫翹溫翹，你有沒有又聽到什麼說太歲的事？」小小的玄囂幾乎是陷在椅子裡，讓宮女去梳理他那頭亂糟糟、髮梢又亂翹的白髮，藍角下一雙細長耳朵興奮地動著。

「我聽人說，說太歲降服了靈獸羽駮是不是真的？」玄囂臉上充滿崇拜：「我聽說羽駮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赤眼神駿，連父王派去的大將都沒辦法降服，若葉家的機關也制不住他，一個連元神獸都沒有的玈人竟然能降服牠！」

「央措說他也有幫上忙。」溫翹坐在一邊，把玩他新作出來的木球。

等到玄囂不耐煩地推開幫他梳頭髮的宮女跳下椅子，他才把球遞給玄囂，玄囂一邊玩一邊問道「但是是說太歲親手降服牠的對不對？」

這木球看似渾然一體，但是在他巧手設計下，可以出現了十六種不同木塊形狀，他一做好就拿來給玄囂玩，這夠玄囂玩個幾天了。

玄囂玩了一會兒，就捧著球，拉著溫翹跑到花園去玩。

那時候已經開始長高的四皇子正好在練劍，看著兩個白白粉粉糰子在花園迴廊滾動般跑過來，忍不住笑了笑，收劍往他們走去。

「小溫翹，你又要說些說太歲的事吸引這小呆呆了？」

玄囂最討厭就是這個老是取笑他的四哥玄同，一聽到被稱作「小呆呆」，氣得鼓著腮幫子，拉著溫翹往另外一邊走了。

＊＊＊＊＊＊
「你說，說太歲會長什麼樣子呀？」玄囂一邊玩球，一邊對溫翹問道。

溫翹其實還沒有親眼看過說太歲，因為央措每次興匆匆地跑回若葉家，又匆匆忙忙的跑走了，有時候連若葉家主都來不及跟他說上幾句話，氣得直跳腳。

不過央措疼愛弟弟們，如果是飄雨或溫翹拉著他，要他說些在外遊歷的事情，到最後一定是聽央措笑瞇瞇地說有關說太歲的事情。

「央措說過，說太歲頭髮是金色的。」

「像玄震哥哥那樣嗎？」玄囂想了想，使勁搖著毛茸茸的腦袋：「不對不對，一定像獅子一樣，很蓬鬆又很威武啦。」

「還有綠色的眼睛。」

玄囂一手手指拉著自己眼皮，露出半顆眼珠，作鬼臉道：「喔，銅鈴般的綠色大眼睛，會發光嚇退怪物！」

「長得還很高。」

「那太歲一定是很黑、很壯又很威武的武士！」玄囂比了個雙臂平伸，雙拳上舉的姿勢，做出一個他自己以為很凶猛的齜牙咧嘴：「他這樣一吼，就把羽駮給嚇住了。」

玄囂生在皇子中，年紀最末的他，對於民間傳說中的英雄總是充滿好奇心，他排行十八，皇位來說對他還太遙遠了，所以他只幻想著有一天走出黑海王城，闖出一番大事業，於是說太歲像是一個榜樣，吸引他快快長大。

溫翹喜歡玄囂此刻閃閃發亮的眼睛，玄囂有很多被嬌慣出來的皇子毛病，比如嬌縱、頑皮、精力充沛又愛闖禍，但是溫翹就是覺得這樣的玄囂真可愛。

他在若葉家是最年幼的，所以總暗自希望有個弟弟來疼愛。

玄囂把球還給溫翹，站起來說：「溫翹，我們去練武，我要像說太歲一樣強，也抓到一匹好馬，騎給四哥看！」
＊＊＊＊＊＊
陪了玄囂一天後，抱著球回到若葉世家的溫翹，在回到自己房間時，是被一陣笑聲引起注意力。

族兄央措本來就是個活潑的人，但是平常也不會笑得這麼開懷，引起了溫翹的好奇心。外出旅行數月的央措不但終於回家，而且顯得心情非常開心，這讓溫翹好奇地往央措的房間靠過去，想去打個招呼。

他悄悄走進房門裡，探頭進去時，看央措在一個坐在桌前的男子身邊，任由央措興高采烈地拿著一把梳子梳那頭直垂到腳邊的頭髮，一邊桌上還放著一些央措準備的物事。

玉色髮扣，綴著珠玉的披風，縫上紅玉的護腕，用染成金色的蠶絲織就的方巾………這些極致精巧的造物，散亂地放在房間四處，是只有號稱機關大家的若葉世家之人，才作得出的工藝品，不少人也會用手邊的零碎珠玉作些飾品自用或贈人，而溫翹認得這些東西都是央措之前在家時，一點一點作起來的。

若葉家的央措喜歡作機關，他手極巧，一般若葉家人視作遊戲之作的珠寶飾品，他作起來特別精緻漂亮、很受人歡迎，連皇家也曾委託他打造一些珠寶，外面的人常有私下來請託的，但是央措老是不在家，所以他的作品除了皇家之外，外人不是可輕易得到的。

「你不要動，我幫你把這髮飾別上去。」一個手掌大的環形象牙髮飾，上面鑲了一顆綠寶石，一旁還綴了一圈米粒大金珠，輕輕地別到一頭金髮的人髮鬢。

「央措，這樣過份了。」那個因坐著，被央措遮住半身的人說道。

溫翹只看到他白色的手腕持著一卷書，似乎看書到一半被央措打斷，沈靜溫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聽起來是個很年輕的男子聲音。

「以我的身份，不該擁有這些東西。」

「不行，太歲你就要面見王了，怎麼作都不過份！」央措笑意充滿在聲音裡：「然後你把這面面具也戴上去。」

太歲？！裡面那個人就是太歲？！溫翹驚訝地不得了，抱球呆呆地看著那兩人，心裡怦怦直跳，我就要看到太歲了，我就要比玄囂更早見到說太歲了，他一定要明天就要去告訴玄囂到底說太歲是什麼樣子！

那人笑了一聲：「我要見王，還戴面具成何體統？」

「我這是怕你作孽。」央措拿起那半面綴以金鍊，眼角做成若葉家最喜愛的飛翼狀面具，微笑道：「宮裡好多自尊心高的女孩，別讓她們一個個見了說太歲，結果一個個沒臉見人，都跑去跳護城河啊。」

「你又在開我玩笑。」那人不以為意道：「央措，你後面有個好可愛的小朋友，他是你哪一個弟弟？」

「哦？原來是溫翹啊。」央措一轉身，將溫翹的視線讓了出來。

讓溫翹將央措身後那個人，一下看得清清楚楚。
＊＊＊＊＊＊＊
玄囂難得乖乖穿上皇子最端莊的朝服，把他的白麒麟抱在懷裡，拉溫翹坐在閻王腳邊，他年紀最小，所以閻王也不怪罪，然後一直伸著脖子看宮門的方向。

「溫翹溫翹，說太歲是不是真的一頭像獅子一樣澎鬆的頭髮和有銅鈴般的大眼睛，很高、很壯、很黑、很威武？」

「呃…………」溫翹真的很擔心，萬一玄囂看到說太歲，會不會大失所望。只好敷衍地說：「太歲是真的長得很高，金頭髮、綠眼睛，很威武的模樣………………」

玄囂興奮地臉都紅了，這時候玄同走過來，笑道：「小十八，要不要四哥抱你坐高高，讓你早一點看到說太歲？」

「才不要！四皇兄你走開啦！」玄囂惱怒地看著玄同，深怕玄同真的把他拎起來掛在肩膀上，壞了英雄對玄囂的第一印象。

玄同笑著站到一邊去了。

「裝模作樣！」玄囂哼了一聲，頭轉回來等待說太歲入朝。

十一皇子玄震老氣橫秋地哼了一聲：這卑微之人能得黑海之主以下如此盛情相待，實在夠臉面，應該要感激涕零了。

說太歲終於獲得宣召，入朝晉見閻王了。

當國相千玉屑走進來，後面跟著的，是個一身黑衣、戴著半面面具的年輕男子。

說太歲在當時溫翹眼裡，真的很高，很威武，很有英雄氣概。 n:^"[Le
yK%GsCJd:
但說太歲還有著白皙的臉頰，粉色的嘴唇，一頭瀑布般流洩的蜜金長髮，在殿上燈火照耀下熠熠發亮。 _`X#c-J
@U /3iDB\
說太歲的清澈瞳孔，明亮得是黑夜裡的星星，綠得像春天的湖。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25 00:2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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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4-03-26 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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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溫翹]二 {ywXz|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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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四皇子玄同摸著玄囂的額頭，無奈地笑開道：「真是的，明明是我先遇上太歲的啊。」
先遇上說太歲是四皇子玄同，他在說太歲入朝那天當著閻王的面，挑戰了說太歲。

說太歲手持一柄龍刃天鋒，漂亮地贏了四皇子玄同。

三天後，十八皇子玄囂蹦到說太歲面前，舞著一把小槍挑戰說太歲。

說太歲還是贏了玄囂皇子，然後他將坐倒在地上的玄囂皇子抱起來，問道：「你沒事吧，玄囂皇子。」

並用自己的領巾，輕輕擦掉小皇子臉上沾上的灰塵。

然後對呆呆看著他的玄囂，流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後來玄囂變成最喜歡黏著說太歲不放的皇子。

那時玄囂為什麼不是第一個挑戰說太歲的皇子，其背後原因，如今只有溫翹明白。
＊＊＊＊＊＊
溫翹踱進房間去，故意放慢了腳步，簡直是進三步退兩步地蹭到了玄囂房門，猶疑半晌才推門進去。

玄囂的房間很大，此刻瀰漫著香爐散發的香料與一股淫靡味道混和的奇妙氣味，溫翹揉揉眉心，欲發覺得自己作了世界上最錯誤的決定，於是發現玄囂的房間真是意外的小，怎麼一下子就讓他踱到床邊了。

只見肩頭裸露在被子外，錦被下呼吸平靜起伏，過腰的金髮流洩在床榻上，幾乎與錦被花團錦簇的圖案融為一體，一想到太歲曾經橫陳在玄囂榻上，任玄囂恣意妄為，饒是溫翹也不由得一陣臉上燥熱，幼時看到太歲與央措耳鬢廝磨的情景，一瞬間又擾亂了溫翹冰冷的記憶，活生生火辣辣的映在腦裡。

溫翹嗆了一口，連忙起身倒了杯茶喝下，暗罵玄囂不要臉，把這種丟臉的事都叫自己作。又自怨自艾地想，早知道就不來了，自己真傻，以為玄囂忍得下手殺太歲，一心想來探個究竟，結果跳進這個是非圈。

溫翹咬住嘴唇，看著那個容顏依舊的男子。

久別重逢時溫翹看說太歲持著龍刃天鋒站在他眼前，差點驚訝地喊出聲來。

說太歲一點都沒變，他沒有看起來如在若葉家第一次見到時那麼無憂無慮，但不管立在江湖間，或者只是像現在這樣靜靜地躺著，濃重的哀傷和愁苦也沒讓這個男子看起來變得蒼老，風雨劃過說太歲的臉龐時，似乎也捨不得留下刻痕，只是讓他即使在夢中也輕輕蹙著眉。

那年玄囂看見這張容顏的第一眼，卻是氣得哭了。

當溫翹找到窩在樹叢裡的玄囂時，玄囂縮成一團，臉脹得通紅，眼睛哭得紅紅的。

說大人都會騙人，說那個站在央措的人才不是說太歲，說太歲才不是這樣的，大人都會騙人！

溫翹試著把玄囂帶出來時一邊說：「太歲真的就是長這樣，他真的就是你一直想見到的說太歲啊！我帶你去看他的羽駮，真的是紅眼睛喲！」

「不是的，不是的！」玄囂拼命搖頭：「他不會是太歲，他才不是說太歲！」

溫翹實在不懂，為什麼玄囂明明已經知道那個人是太歲，卻一直否認那個人是太歲的心理，只好換個方式激勵玄囂：「而且太歲武功真的很高，很厲害呢！你可以挑戰他！」

「我才不要呢！」玄囂生氣喊道：「我是皇子，我不可以欺負弱小！那個人那麼瘦，看起來很弱，又很呆！我不可以欺負他！」然後就繼續窩在那邊不動了。

總之，玄囂鬧了好幾天脾氣，連飯都不吃了，直到玄同來了，對背對著他的玄囂說：

那個人真的是說太歲，太歲擊敗我了。

玄同皇子這個人，是從不屑說謊的。

等到玄同走了之後，溫翹見玄囂怔怔的背影，始終團在椅子上，耳朵卻輕輕顫動的。

後來，玄囂真的跑去挑戰說太歲了，而說太歲也證明了他就是玄囂心中念念想想的那個人，而且很快就得到玄囂的信賴，從此一段時間裡，只要說太歲一得空，玄囂幾乎就是黏著他不放。

原本不喜歡讀書的玄囂，知道說太歲其實喜歡讀書後，竟然也開始讀書了。

玄囂也真的騎到了羽駮。

後來玄同有一次看著玄囂賴在太歲懷裡時，嘆氣笑道：

明明是我先遇上太歲的啊。

坐在說太歲懷裡的玄囂只是得意地笑著，緊緊抓著說太歲的袖子。

後來十九皇子天羅子出生，引來吞食兄長之說，一開始誰也沒放在心上，有時候說太歲還會被玄囂拉著去探望那個苦境出身的王妃與十九皇子，畢竟老么當久了，能當上哥哥，玄囂心裡還是很興奮的。

沒想到天羅子滿九個月時，玄囂偶感風寒，卻結結實實生了一場大病。

皇子重病，有御醫照顧，但說太歲幾乎是只要有時間就守在玄囂寢宮內，照顧玄囂。

他們倆的親密，有時候連央措都會開玩笑說玄囂要把太歲給搶走了。

至於對於玄囂曾經那麼強烈否認第一次見面時，站在央措身邊那個男子就是說太歲，玄囂自己好像後來也忘記為什麼了。

直到有一天溫翹與玄囂倆躲在暗處，看到說太歲微笑著將央措抱在懷裡。

當太歲的嘴唇落在央措單薄的肩膀上時，溫翹忽然覺得覺得手一陣劇痛。

玄囂緊緊抓著他的手，力道幾乎要把自己的手給捏碎似的，溫翹想叫玄囂放手，卻發現玄囂嘴角在流血。玄囂死死看著不遠處的那兩人，咬著自己的嘴唇，直到嘴角的血已經滴到衣服上去都沒發現。

玄囂就忽然對說太歲開始疏遠了，兩人見面時，玄囂也不再像以往一樣黏在說太歲懷裡，而是與他面對面站著，從仰頭望他長到快要與之平視，都沒有再跟說太歲撒嬌過，而且玄囂比以前更拼命練武，拼命想長大，拼命想表現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愛撒嬌、耍賴的小皇子。

他是十八皇子玄囂，一個陰沈、高傲、易怒，且開始擁有心機，懂得結交勢力的十八皇子。

當時若葉家也因為機關事件被廢黜世家之名，溫翹一度被央措與說太歲帶走了，他們四處旅行，尋找振興家族的土地和機會。

臨行前玄囂沒有來送說太歲，但是溫翹離開皇城時一回頭看，一個白色少年身影站在最高的樓上，一直站在那裡，連自己已經看不清那個人身影了，那個人始終沒有移動。

溫翹知道那是誰，但也知道那個人望過來時，並不是在看著自己。

經過長久的歲月之後，看著現在沈睡著的金髮男子，溫翹終於為多年前的疑問找到一個本來就該知道的答案。

是玄同皇子先遇上說太歲的。 zmb@*/fK
5mavcle{4r
但是相見瞬間，玄囂皇子便已愛上了說太歲。[/size]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26 08: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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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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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

16樓發表於: 2014-03-26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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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3.24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14F更新7[溫翹]一

看了好有感，大大在多寫點啊！
黑海跟太歲的關係一直都是我非常好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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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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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4-03-27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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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溫翹]之三

溫翹覺得自己很會照顧人，大概是因為他沒生過病，身邊的人卻老是死去活來的關係。

比如現在說太歲咳了兩聲，溫翹已經連忙將被子再往上提了提，將說太歲蓋得更緊密一點，又留心注意說太歲是不是真的還有在呼吸。

幸好說太歲只是咳了一兩聲，就沒有繼續下去了。
溫翹鬆了一口氣，又重新坐下來，按按額角。

不能怪他大驚小怪，太歲在他面前這樣斷了呼吸，一輩子看一次就夠了。
＊＊＊＊＊
那驚心動魄的數日，溫翹一生都會忘不了。

在一片死寂的汀洲之中，太歲就這樣沈浮在一片死水裡，懷中一點靈光幽幽地顫著，血從他嘴角流出來，染紅了落在水裡的苦蠻樹枝。

「太歲！」央措的悲嚎聲劃破了一片的死亡，卻沒有喚醒太歲。

「溫翹！快上馬！」央措抱著嘴角不斷淌血的太歲，不停輸入功力維持太歲心跳，拉著他然後躍上羽駮的背，羽駮靈性無比，見主人昏迷，撒開四蹄日夜狂奔千里不停直奔向王城。

若葉家的飄雨早就得到訊息，他帶著他們一行人趕往國相的私人住宅，將太歲安置在密室之中。

可是太歲已經沒有了氣息與心跳，只有他懷裡的水精靈魂光還發著一點點螢藍光芒，顯現太歲還在為水精靈延續性命。

「回黎汀洲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殺人償命理所當然。」悲傷愧疚過度使若葉央措面如死灰，沒有磕頭也沒有懇求，只是對千玉屑：「敢作便敢當，我已無若葉家名，央措的罪就用央措性命贖罪，卻與說太歲沒有關係，請國相念在與太歲相交一場，莫讓太歲枉死，讓央措苟活！」

「太遲了，太歲為了維持水精靈最一絲靈氣，命數將近，力量枯竭，如大樹已頹…………..」千玉屑將手輕輕放在太歲額頭，引出了只有一線光芒的魂元，臉色慘然道：「就是用你的性命也不夠。」

「那就用我下輩子的性命也無妨。」央措雙膝一屈，在千玉屑面前下跪：「用我所有的一切來救回他！」

「太歲曾為若葉家求情，我等才免一死。」溫翹也跪了下來，哭著說：「如果我能救他，我也用我的性命來抵！」

一直追隨國相的凝雨也跪了下來，小若葉年紀太小，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是知道哥哥跪下來，他也跟著跪下來。

千玉屑嘆了一口氣：「罷了，吾已經在設法了。」

「國相，太歲如今如何？」這時一名紅衣青年閃了進來，是第四皇子玄同，他神色難得倉皇緊張。

此時說太歲胸口的藍光開始忽閃忽滅，那紅衣青年一聲「不妙」，立刻一掐指訣，靈力護住藍光，說太歲也因為這樣一動，恢復了呼吸。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請我說太歲回來，又如此這般秘密，太歲呢？」另外一個白衣少年闖了進來，一見到太歲白著臉躺在那裡，眼睛都紅了立刻衝過來，頻頻叫喚說太歲。「太歲！你醒來啊！」

說太歲因為那少年的呼喚，魂元光芒竟然由一線逐漸增強，那白衣少年同時雙掌運出靈力，護住了脆弱的魂元使得再次點亮如火炬。

說太歲眼皮一顫，手指也輕輕動了一下，嘴唇張開。

「水精……………」

白衣少年看著那個久違的人似乎逐漸恢復意識，心情一鬆喜道：「太歲，我是玄囂，你睜開----------！」

旁邊冷汗涔涔而出的玄同皇子出聲喝止：「玄囂，別分心！」

「十八殿下，不能分心！」千玉屑厲聲說：「否則………..」

已經來不及了，溫翹跪在那裡，本來因為說太歲生機乍現而喜不自勝，下一個卻看多年不見的玄囂發出一聲尖嘯。

「啊————————！」

森獄王音淒厲無比，震著眾人都後退一步摀著耳朵，當溫翹回過神來時，剛好見玄囂一口朱紅盡濺在太歲胸口上，就這樣七竅流出血來，當場昏厥。

就在那瞬間，說太歲被玄囂的王音喚醒了，他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重新回到了世間。

然後又閉上了眼睛，這次真的只是沈睡而已了。

「玄囂！」玄同皇子抱住自己的十八弟，焦急地探指定住玄囂王魂，饒是如此玄囂已經全身冰冷顫抖，額頭卻開始滾燙無比。

「國相，我先告辭了」玄同皇子背起玄囂，向千玉屑一點頭就急奔回宮裡去了。

玄囂那場重病，就是這樣來的，但為何被易封印了記憶，是玄同封住的，玄同已經成年，向來行事隱密外人不察覺，可玄囂尚未成年，因為耗盡靈力重創，若是兩位皇子為了說太歲耗盡靈力之事讓外人知道，必然又生風波。

後來溫翹每次回想驚心動魄的那一刻時，欲發確定說太歲始終沒看見倒在一邊的玄囂。

說太歲始終沒來得及在閉上眼睛前再看玄囂一眼。 @ER1z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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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囂昏迷多時，也沒來得及見太歲來與他道別，也沒看見輕撫著他額頭的不捨神情。 k/#>S*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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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始終來不及，在久遠之前的分離時刻，在彼此清醒時，再見彼此一面。

＊＊＊＊＊＊
玄囂這場病來得猛烈，比數年前十九皇子天羅子九個月時更加嚴重，差點兒就沒了，他若不是皇子，受到百般呵護，這次真被自己的弟弟給剋死了。

可這一次當他醒來，卻沒有說太歲守著他了，只有九年不見的溫翹坐在他床後，看玄囂醒來終於眉頭一鬆，眼淚和笑意一起浮在臉上：「玄囂殿下，您可醒了…….」

玄囂張開眼睛，看見是溫翹，眨了眨眼，好像是還在作夢似地看著溫翹替他測溫度、擦汗、端茶，然後問道：

「太歲呢？太歲人在那裡，我明明看見他跟你一道回來了。」

溫翹原本背對著他，手一顫抖差點沒拿穩茶杯：「太歲他原在宮裡看著你，後來先走了。」

「太歲既然回來了，不可能拋下我離開的！」玄囂似信不信想坐起身，結果又無力地倒回床上去，不停喘氣：「我…….這是怎麼了？」

溫翹連忙扶起玄囂，一點一點地餵他喝水，一邊內心驚疑不定：「您不記得了嗎？殿下！」

「現在沒外人，不用這樣叫我！」玄囂一揮手，厭煩地說：「我現在只記得我沒跟去狩獵，結果莫名其妙就昏倒，醒來就在這兒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太歲人呢？」

「你是因為受到黑月異變的影響，這場病才這麼猛。」玄同大步走了進來，一身紅衣的他已經成年，比起開始長高的玄囂更顯得丰神俊朗，一向冷情的臉孔依舊難分辨情緒，只是立在房裡道：

「至於太歲，被父皇召見，正在議事。」

「父王不是在為了老十九的事情煩惱嗎？」

「若葉央措犯了滅族大錯，自請在獄中待罪，而這次天災人人將錯算在老十九身上，要處死天羅子，他們都難見容於森獄，可太歲一心要保央措，父王要救十九，兩人也許就是想商量看看，如何讓這兩人都有一線生機，你就耐心等等看吧。」

玄同掏出一個藥盒說：「你這次病得太厲害，靈脈甚至都衰減了不少，玄離說他煉了藥給你服用，不知道能不能恢復如初，但是畢竟有所助益，我就放在這了。」說完他就轉身準備離開。

「慢著，四皇兄。」玄囂叫住了玄同，神色猶疑不定。

玄同肩膀微動，頭卻沒回：「怎麼，難得你有興趣同四哥聊天？」

「四哥，」玄囂瞇起一雙眼：「你今天很緊張。」

玄同淡淡地說：「有嗎？」

「太歲讓你來跟我說，他沒時間見我嗎？」玄囂問道。

玄同眉頭一動，正待說什麼，一群人進了來，卻是要帶走溫翹，說溫翹是央措族人，要一同入獄待審。

「放肆！給我退下！」玄囂氣白了臉，亮出長槍，就要下床理論：「這是十八皇子的寢宮，你們想拿人就拿人，置本皇子於何處！」

溫翹連忙一把扶住玄囂，「殿下，讓我先跟他們走吧。」然後將藥盒放在一旁，

「溫翹！」玄囂急著拉住溫翹。

溫翹卻拿開他的手，看著自己這個在遠方流浪時最關懷的弟弟，安慰地笑道：「沒事的，我去去就來。」

央措犯了大錯，溫翹與凝雨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

因為玄同特地一路跟到天牢，有所關照，所以他並沒有受到什麼為難，只是幽禁在其中，靠著央措，看著窗外的光數著日子。

凝雨坐在一邊默默地抱著若葉家最小的孩子小若葉，他們被說太歲委給國相照顧多年，凝雨欲發像國相了，即使是這樣的生死關頭，他仍是眉頭都不動一下。

夜深時，當小若葉睡了，溫翹也睏了，央措坐在那裡，才忽然幽幽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凝雨、溫翹，哥哥錯了。」

溫翹和凝雨對望一眼，然後都搖搖頭。

他們都不怪央措，央措只是太想復興家族了，如同他們一樣想。

他們只是想回家。

漫山遍野開滿紅色苦蠻花的苦蠻樹下，有一匹黑色的馬正悠閒地吃著草。 ^}tuP
Zg2]GJP
遠遊歸來的玈人，也把苦蠻樹下當作自己的家。 K9^"NS3
]y}Zi/zh
每一處山石後面都聽得到機關的滴答聲。 r\B"?oqC
VH[l\I(h
每一處流水間可以看見木製小鳥在飛翔。 !9PX\Xbn
!;jgzi?z
每一朵花上有一隻絲絹剪就的蝴蝶。 y{?Kao7Ij
每一個人房間裡面都有一盞燈光。 1B(G]o_>!
*s~i 2}
每一盞燈光下都有人在笑。 AT-0}9z{
9V.+U7\w
央措、凝雨或溫翹都一樣，他們都想回去那個溫暖又熱鬧的家。

拉著央措的手，溫翹閉上眼睛，心想也許這次他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幸好太歲這次不跟他們來。

太歲可以騎著馬離開若葉家，他那麼好，一定會找到一個比哥哥更愛他的人，照顧有點呆呆的太歲，給他一個家。

幸好玄囂也不來，他可以留下來陪太歲。
＊＊＊＊＊＊＊
意外的是，他們都活了下來。

玄同皇子來帶他們出來時，告訴說太歲帶著被拔掉血根的十九皇子遠走了，閻王要他保護十九皇子來抵銷央措犯下的滅族之錯。

黑海森獄生養萬物不易，滅族之禍乃大罪，央措原本必死無疑，連凝雨和溫翹以及部分若葉家人都一概下獄，準備問罪。但是黑月異變，十九皇子犯了眾怒，黑海上下要求處決王妃與十九皇子，閻王為了此事也已經焦頭爛額，於是頒佈天下大赦的命令為十九皇子祈福，若葉家人又逃過了生死劫。

而說太歲去先知殿，先知殿那兩個木棍般硬梆梆的左右先知不知道為什麼，從以前一直很喜歡說太歲，每次太歲去那裡拜訪總是親熱得一人一邊扒著不放，所以說太歲請求先知幫忙，用自己的來世生命換得水精靈一線生機，左右先知竟然也答應了。

只要水精靈還有一脈未滅，央措便不算犯了滅族之禍，雖是鑽了漏洞委屈了水精靈一族，但是世間本無公平之事，十九皇子之事如此，若葉家人也因此幸運逃過一劫。

央措則是被任為回黎汀州守官，除非水精靈一族復甦，否則永不再出，這是變相的幽禁，但是若葉家人皆不降罪，仍是允許各自生活，不絕八方生路，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凝雨和小若葉還是跟著國相回去相府，央措對他說他可以跟著玄囂，玄囂會善待他，比起跟著央措一起過著永世不出的生活強一萬倍，並且把一個盒子交給溫翹，裡面都是央措作的珠寶。

央措與太歲江湖遊歷多年，他作的不少珠寶其實散在各地收藏處，當時央措並不在意，但若葉家遭禍時反而因此沒被抄家時沒收，這幾年旅行時央措便一一設法取回，想作為振興家葉之資。

央措交代他拿著這些東西，有必要時好好上下打點，讓剩下的若葉家人得以平安過日，減少央措犯錯帶來的麻煩。

「其他東西隨便你們使用。」裡面有一個木盒，央措特地拿起來，交給溫翹：「只有這個，如果太歲有一朝回來，你就把這東西給他。」

說這句話時，央措神情非常平靜，湛藍眼裡是近乎死寂的平靜。

溫翹打開時，發現是一條做工精緻的鎏金鑲翡翠短珠練，他見過央措做過一部份，但央措小心翼翼地一直收藏在身邊，原來是要送給太歲，這串珠鍊之精美足以進貢森獄王家，即使是央措，也必然是極盡功夫，才能雕成珠鍊上那顆雙重玉珠。

「央措哥哥，你為什麼不親自等太歲回來，自己交給他？」

若葉央措眼神輕輕略過那條珠鍊，失去血色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依稀彷彿還有當年少年無憂的影子，然後他只說：

「你若有朝一日再見到太歲，就把這交給他，幫我向他說一句話。」

與君相知，若葉常在，苦蠻花開，此情不敗。

溫翹回到玄囂那裡去時，玄囂好不容易能下床，見到他無事歸來自然是歡喜，只是聽到太歲遠走，玄囂大受打擊，溫翹也是心事重重。

等到玄震來時，帶來央措被太歲親手處決的消息，溫翹呆立在玄囂殿裡，一時間只覺得自己不是在玄囂殿裡，而是已經同央措沈入那深深深深的汀洲死水之中，再無生機。

與君相知，若葉常在，苦蠻花開，此情不敗。

可每當溫翹回到汀洲去時，只見百年之內，回黎汀洲裡仍是荒地死水。

苦蠻枝枯，花從未開。

一年又一年，說太歲也沒有回來。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27 21:2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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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4-03-28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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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溫翹]四

溫翹想為什麼他對說太歲這麼懷念，也許是因為玄囂其實也沒錯，太歲真的是個呆呆的人。

受到央措的影響，溫翹很早就認識了說太歲，若葉家每每提起那個總愛在外面遊蕩與玈人一起旅行獵妖的央措，總是表情複雜。央措每次回來時，也總喜孜孜地跟溫翹說他這次又有什麼冒險，太歲這次又降服了哪頭靈獸等等，溫翹總以為說太歲必然是個厲害無比的人。

等到太歲住在若葉家，溫翹才知道太歲其實是個很溫柔、很單純、很善良的人。

說太歲每每獵妖回來，從不去逢迎結交任何人，他只喜歡一個人待著，靜靜地讀些書，做點保養工作，把獵來的妖骨妖皮做些東西，或者央措會叫他幫忙打磨些機關需要的東西。有時他一個人拿著工具和材料，自己就在那裡弄個老半天，直到央措尋來坐在一邊，等說太歲做到一個段落，才一起起身去做別的事。

即使是在宮裡，他也可以坐在那裡，就靜靜地拿一本書就消磨一下午時光，玄囂想跟太歲在一起，只好也拿一本書坐在太歲身邊，所以也慢慢受教了。

有幾次，溫翹看書到一半，發現玄囂已經讀書讀到睡著，靠在太歲身邊打呼嚕，太歲將自己的書收起來，輕輕搖著頭，撫摸玄囂毛茸茸的腦袋，嘴角的笑意加深：「溫翹，我們到裡邊去吧。」

時光那麼美好，就像春天的葉子永遠是那麼翠綠。
＊＊＊＊＊＊＊
玄囂重病足足養了快要一年才好，閻王一下子少了五個兒子，又把最小的一個一個放逐天涯，自然也對這個十八子格外關心照顧，其他兄長也感到世事無常，紛紛都來探望，就連一向與老十八最不合的九皇子玄滅也難得來，還聊了一下，讓溫翹給他端茶倒水。

閒聊時，玄滅不經意提起，四哥玄同對閻王說，他無心爭奪帝位，一生要追求劍道顛峰。

和他一起習劍的八皇子玄離非常不能諒解，兩人都是這般冷冰冰的個性，居然也可以吵了一架。

玄離指責玄同不中用，這麼快就打退堂鼓。

玄同說練劍要專一，帝位太複雜他不要。

玄離說皇子有皇子的命，難不成都要像太歲一樣一樣去流浪荒野才叫人生！

玄同說，如果每個皇子都把帝位當作天命，黑海也太擠了，他去流浪好了。

玄離氣得大罵玄同假清高、虛偽，

兩人往後就分開練劍了。

六皇子玄闕卡在兩人中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頗為無奈。

玄同本來就是皇子裡面的怪胎，後來幾乎是處於半隱居狀態，只專注於武道與劍。

玄離從此更積極地追隨在閻王的身邊，參加政事力求表現，像是他要表現自己是個好兒子似的。

玄滅說著這一切時，嘴角是微微地笑著的。

喝完茶要離開，玄滅將茶杯放回溫翹端著的盤子上，抬頭看了一眼侍立的溫翹，忽爾綻開一抹微笑：「十八，你身邊這個人，對你可忠心地很哪。」

在玄囂狐疑的眼神中，溫翹低頭不語，而玄滅噙著那一抹微笑離開了。

那抹微笑，沉得像是滴進水中的一滴墨，在清澈的水中將黑暗蔓延開來，鑽入最深的地方。

溫翹其實沒告訴玄囂，他在牢裡時時，玄滅特地來看他，並關照獄卒對他加以善待，當時玄滅只是說話，並沒有什麼親熱表示，也無收買意圖。

溫翹一開始沒弄懂玄滅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他陪著已經病癒的玄囂進宮面見閻王，若葉族人已經是平民，只能在偏殿迴廊等候時，玄滅出現在他眼前。

「溫翹。」

「溫翹見過九皇子殿下。」

「一陣子不見你，你看起來精神不錯。」玄滅走過來，靠在溫翹身邊的欄杆旁，難得沒有拿著他的水晶球，而是捧著一株小小的盆栽，裡面種著一棵苦蠻樹苗。

玄滅在眾皇子之中，生得不算特別出挑，而且經常戴著斗蓬，在帽沿下的眼神總看起來有些陰沈抑鬱，一雙眼睛閃爍著鬼火般的焰影，卻也令人印象深刻。

「這個送給你。」他將樹苗遞給溫翹。

「殿下，這是？」

「你總是掛念著老十八，可注意到我也一直在意你？」玄滅靠在他身邊，輕輕將另外一隻手放在他撫著闌干的手，斗蓬下的雙眼凝視著溫翹，輕輕笑開。

「溫翹，你最近好嗎？」
＊＊＊＊＊＊＊
「溫翹，你最近好嗎？」有一個人的聲音在沈思的溫翹耳邊響起。

溫翹抬眼望去，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凝望著他，太歲不知何時醒了，微微坐起身來看向他。說太歲眼神裡面沒有疑問，也沒有揣測，眼神裡就只有這個問題，以及在意問題答案的神情。

「太歲！」溫翹只喚了這一聲，聲音就哽住了。

「你長大了，溫翹。」

這已經不是他在多年之後第一次再見說太歲，早在戰場上他就與說太歲就打過照面，但是說太歲好像認不得他一樣，打照打，殺照殺，不問他為什麼沒跟在玄囂身邊，不問他為什麼跟在玄滅身邊。

說太歲其實很少問問題，他是個寡言的人；用腦袋想就能找出答案的問題，他就不再開口問了。

問題的答案，他只是想要知道，但是與他的任何想法都無關係。

烈丈夫。

玄滅有一次在與溫翹獨處時，這樣形容說太歲。

說太歲是烈丈夫。

能動搖說太歲的只有情義，但是讓說太歲無可動搖的也只有情義。

所以說太歲一旦主意已定，是只容人千金買骨的烈丈夫，絕不容任何事情改變他的心志。

多年後重逢，太多苦難已經將當年央措房裡那個人，從春天的碧湖，化作冬天的寒翠，即使如此看向溫翹時，但溫翹看著這個人，驚訝地發現這個人眼裡還有對自己的愛與關懷。

說太歲仍然想知道溫翹過得好不好，並且在意這個答案。

也許玄滅真的很瞭解說太歲。

但是對溫翹而言，這份愛與關懷對苦寒如他，即使烈如春陽，他也求之不得。
＊＊＊＊＊＊＊
玄囂和溫翹本來都以為說太歲會變，失去了那麼多東西，失去了央措，他們以為說太歲會變成一個他們不認識，即使見過也不會記得的人，畢竟是說太歲先失去消息的，如果說太歲變成了這樣一個人，溫翹和玄囂都不會怪他，只是也逐漸忘卻世上還有說太歲這個人而已。

但是說太歲出現在他們面前時，玄囂那晚莫名激動憤怒地把桌上的東西掃到地上去說：

「太歲，太歲竟然這般袒護那個小災星！都是父皇的鬼命令，讓太歲這樣跟我作對！」

這麼多年來，玄囂始終是憤怒的，他怒於說太歲遠走，怒於說太歲斷了音訊，怒於說太歲還是跟第一次見面一樣，永遠讓玄囂出乎意料，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從此玄囂二話不說地恨上了天羅子，他把滿腔的憤怒投注在那個化形後只有靠著說太歲庇護才能活下去的弟弟，因為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去責怪說太歲對他的冷淡、對他的漠然，以及對他的不理不睬！

玄囂經常不知道怎麼去面對說太歲，不知道去應對說太歲對他影響，他惱怒於自己應對的拙劣，卻更不允許自己在說太歲面前敗下陣來。

他們都以為說太歲有一天會問，問為何玄囂在久別後總是對說太歲如此憤怒。

說太歲不想知道的答案，他也從來不開口去問。

問了也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問是毫無意義的。
＊＊＊＊＊＊
兩人這樣各處一邊，溫翹開不了口，太歲也不去問他意圖，他只是緩緩坐起身來，他那頭金髮恰恰遮掩住他的猿背蜂腰，以及坐著時的腰側曲線，但仍遮不住胸膛與頸項上點點紅痕。

反倒是溫翹有些尷尬地別過去，想看有沒有衣物蓋在太歲身上。

說太歲一直沒有等到他的答案，所以他很堅持地又問了一次。

溫翹訕訕地坐在地上，半晌才回答：「好。」

說太歲嗯了一聲，看了他一會兒，看得溫翹低下了頭，才又問道：「玄滅對你好嗎？」

溫翹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說太歲知道了多少，半晌終於說：「九殿下待我甚厚。」

「若葉家少壯之人只餘你與凝雨了，凝雨避開了喧囂，你卻投身漩渦之中。」說太歲柔聲：「我現在處於風口浪尖，只能盼你無事，我才能不負央措所託。」

「那都過去了，」溫翹有些生硬地說：「太歲不必再顧著我們了，從今以後要怎麼過日子，才是溫翹要勸太歲的。」

太歲聞言，清澈瞳孔掃過溫翹嘴角那抹僵硬的笑意，這麼尷尬的處境，他竟然還能綻開一抹微笑：

「玄囂果然都是給你和玄震慣壞的，真是不應該。」

這種柔和、對待小孩子般的語氣，終於讓溫翹忍不住了，他語氣有點尖刻地說：「太歲這般順著他，難道就不是慣壞他！」他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難堪處境，昔日哥哥的情人、自己當兄長尊敬的人，竟然變成自己視若弟弟的玄囂榻上之人！

玄囂嘴裡不說，居然這樣把太歲搶了去，然後叫他來勸說，饒是溫翹也覺得太說不過去，這比他自己成為玄滅的掌中物，更叫他情何以堪！

「我不是在說我和玄囂之事。」太歲微微咳了咳，向後傾靠在床沿，兩眼看著對面床頂紗帳，表情平靜道：「玄囂對我有這份心意，我也已經明白，那就不需要你再來對我說了。」

我只是發現，這麼多年後，我竟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央措，可與玄囂這般理還亂又放不下，面對你總有些沒面子罷了。

央措

這個名字已經過去太久了，但說太歲竟然從沒忘記過這個人。

央措有萬般不是，卻還是溫翹的親人，說太歲沒有忘記過若葉央措，直到今日還念著這樣與他恩斷義絕的名字，甚至覺得對不起央措。溫翹覺得有什麼在心裡被填滿了。

其實他不是只寵玄囂才來見太歲，他願意來見太歲，其實他希望擠開玄囂那怕一會兒，有時間與太歲單獨相處，若是太歲還願意像從前一樣看他，溫翹便心滿意足，覺得自己又找回一個親人。

但溫翹同時慢慢有一種感覺，這個人其實內心從沒有考慮過自己會怎麼樣，也不在乎。

說太歲留下來，只是覺得自己要對玄囂或溫翹，作一個交代。

說太歲又咳了兩聲，想再說話時聲音乾啞，溫翹想到太歲這般疲憊口渴狀源由何來，又是尷尬地紅了臉，連忙為說太歲倒了茶水，端到說太歲唇邊。

「溫翹，你自己要善自珍重。」說太歲似乎真的很疲倦，眼簾微闔道：「你處於玄滅與玄囂之間，不管你自己如何安之若素，必然也有過一段不好過的日子，以後你若想來見我只管來見，只是要更加小心就是。」

「太歲都不問自己將如何呢？」

說太歲只是沈默，一瞬間溫翹產生一種錯覺，似乎一種傷痛欲絕，以及一種心碎的柔軟神情，在這個剛毅男子臉上一閃而過，但又隨即消失了。

「我還有點時間，」說太歲說：「我和玄囂也很久沒見面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能好好說話的機會了。」

說畢，說太歲靜靜一笑。

溫翹一陣寒顫，好像第一次看見說太歲這個人似的，不自覺站起來後退一步，

說太歲天生貌美，在黑海是眾所皆知的事實。

玄囂來到苦境後，娶妻生子，他的妻子鳩神練也是萬裡挑一的美人，但與說太歲重逢後，玄囂仍時刻被說太歲左右心神焦躁難耐，那張容貌換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是令人心生愛慕的婀娜天仙；但生在嚴謹又剛直的太歲臉上、又被半張面具遮蓋，曾不少人大嘆暴殄天物。

只是世上美人無數，未必沒有能與說太歲一較美貌之人。

而在眾人之中，太歲是最不把自己容貌當一回事的人，但如今那張臉上因為少了面具遮蓋，發散出與溫翹第一次見面時依然無兩的豔光，只有說太歲的個性，能讓這樣柔和美貌令人感到驚心動魄。

只是豔之極矣，反而讓此刻飽歷風霜、歷盡艱險的說太歲有一分令人毛骨悚然，見者心生不祥之感的風采。

說太歲說：你偏疼玄囂，所以必然要給他交代，只管把我的話跟他說，以後你不必管這件事了。

聽太歲說完話，讓說太歲獨處，溫翹自己有些渾渾噩噩地出了門來，看到玄囂在自己寢宮外來回踱步，不時探頭探腦，想來是想進來又不敢，溫翹忽然覺得好笑，這傢伙放自己去面對玄滅，自己倒不敢見說太歲了。

這樣也想和死去的央措搶太歲麼？

溫翹斜了玄囂一眼，對他說：太歲叫我跟你說，有話自己對他說，男子漢大丈夫敢做要敢當。

太歲還說，如果說太歲與玄囂同路，今天玄囂作什麼事說太歲都不滿意，總有一天玄囂會恨說太歲；可如果說太歲與玄囂為敵，無論玄囂今天作了什麼事，說太歲也許不滿意，可說太歲也永遠不怪玄囂。

玄囂聞言拳頭握了又鬆，又握，最終臉一沈，自己大步流星地進寢宮去了。

回到玄滅殿裡，玄滅在他房裡正在等他，一看他回來，難得有些笑意。

「入到玄囂殿，可有什麼消息？」

溫翹嘴角一抹微笑泛起，在行禮後不意外地被玄滅拉到懷裡，柔聲稟報：「玄囂打敗了說太歲，正是得意無限處。」

「他果然沒殺他，不過說太歲心高氣傲，他們必是從此決裂無二言了。」玄滅甚至得意：「我說得果然不錯，該是好好籠絡太歲之時。」

「殿下所言甚是，」溫翹隨手從桌上拿了一杯酒，遞到玄滅唇邊：「只是太歲那麼剛烈的性子，可以收買嗎？」

「只要他恨了玄囂，又要保天羅子性命，我們的贏面就大了。」玄滅難得得意：「不過今晚只要聽到玄囂與太歲正式決裂，已經讓吾非常滿意了。」他低頭道：「今晚吾特令下屬不許有事，與你好好共樂一番。」

溫翹只是微笑，任那人解開了自己衣領，忽然想起久遠前央措托給自己那句話。

與君相知，若葉常在，苦蠻花開，此情不敗。

「什麼？」玄滅正在親吻他耳邊，聽到溫翹氣音似乎說了什麼，好奇問道。

「與君相知，若葉常在，苦蠻花開，此情不敗。」溫翹輕聲說：「殿下贈與溫翹的苦蠻樹，近來又開花了。」

玄滅聽了溫翹這般言語，非常高興，動作欲發熱烈。

溫翹一身粉藍與緋紅衣衫落地，一隻光裸的手臂搭上玄滅的斗蓬，輕輕將之扯下來時，他眼角瞄到窗外搖曳的樹影。

然後閉上眼睛。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28 13:5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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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發表於: 2014-03-28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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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溫翹]完
說太歲留在玄囂殿的時間，大部分都與玄囂相處，溫翹既然立意不管，只捉空檔與說太歲相處，玄囂藥中作怪之事讓他知道後，少不得念叨兩句。

玄囂難得理虧，只納悶說為何太歲傷勢如此嚴重，秘密託他有空去尋非非想，來替太歲診斷。

溫翹知道此事不單純，卻沒有對玄囂說，只應承了尋醫之事。

「這陣子要勞你格外費心玄滅那裡，不過玄滅多疑，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你仍是要往玄囂殿來。」玄囂哼了聲：「諒那鬼老九也還不敢跟我撕破臉。」

溫翹等到得空了，已經是夜深人靜時候，玄震日前受了傷雖無大礙，正在軍營裡休養，玄囂仍是前往帥營探望，當此之時，雨輕柔地飄落在他的衣領間帶來絲絲涼意。

玄囂讓下人撐起了傘，臨走前囑咐溫翹好生照顧太歲，太歲近來傷勢稍稍起色，仍不能太過勞累，溫翹不理他，逕自到後殿去了。

雨絲如綿，飄落時只覺得絲絲涼意，溫翹掌著罩上琉璃杯的燭火，慢慢地走向說太歲所在地方。

說太歲進來很喜歡靠在在一株樹下休息，即使有點點雨點在樹梢落了下來，他還是頭靠著樹幹，半仰著臉，像是在傾聽什麼時閉著眼睛。

溫翹也不怕人家看見，就這樣靠著說太歲一起席地而坐。

「這株苦蠻樹生得真好，從本家移居來此，仍如此健壯，根性甚強。」說太歲閉上眼睛淡淡說：「比國相那兒生的還精神，不知玄滅殿裡的生得又是如何？」

溫翹一笑，意甚閒雅：「苦蠻樹根性甚強，雖一開始是勉強栽種，但有情自能生根，有意便能開花，百年後又有誰記得如何種下又如何栽？。」

太歲聞言，嘴角出現一抹淡不可見的微笑。

「真不記得了嗎？」他問道。

溫翹眼神低垂，笑意加深。

都是這場擾人的雨，讓人又怎麼可能輕輕忘掉？

＊＊＊＊＊＊
溫翹年紀長成，玄囂拔擢他作為自己麾下大將，只是兩人年紀漸長理念日漸不合，不少時候性急的玄囂怒從心裡，不免言語斥喝，幾次幾乎讓溫翹下不了台。

一次連溫厚如溫翹都受不了，在當眾受喝斥之後轉身離開大殿，出了大門才沒幾步，卻一陣雷聲作響，頃刻下起滂沱大雨。

這般狼狽，饒是溫翹也靠著路邊一堵牆，身心俱疲。

這時候一把傘迎了過來。

玄滅握著水晶球，正在傘下看他。

「溫翹，眼淚要留給值得的人。」

玄滅帶溫翹回他的玄滅殿。

憑他，要得溫翹是輕而易舉的事。

玄囂寢宮內，溫翹醒來時只聽得雨聲滴答聲漸止，睜開眼睛時只見自己躺在玄囂臥榻上，玄囂盤腿坐著，正在欣賞自己不著一物的樣子，那眼神不由得讓溫翹害羞起來，欲起身取遮蔽自己的衣物，卻被玄滅阻住。

溫翹，你真好看，何必遮掩起來。

只是溫翹無語一會兒，才問道：「記得兒時，四殿下、九殿下與十八殿下俱是仰慕太歲，為何會注意到溫翹…………？」

「你以為每個人都會看上說太歲？」玄滅捲起榻上粉色長髮，嘿嘿冷笑道：「老四只一心要贏太歲，只有老十八才會喜歡那個烈丈夫，還以為人人都該喜歡說太歲，我可不會那麼愚蠢，我中意的是你。」

溫翹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有興趣，「溫翹愚鈍，以為人人都看重太歲，沒想到九皇子想法不同。」

玄滅輕蔑道：「你們只看他了不起，就我看不過是匹野馬。」

玄滅道，說太歲這個人的確是鐵錚錚硬骨頭，縱然是千里名駿，但仍是匹不受管束的野馬，個性其烈無比，欲馴服他只有用鞭子、繩與匕首，與之相鬥，直至血流盡、皮開肉綻活見骨，他也不會屈服，即使一時屈服，也終究想離開覓得自由。

上位者與其得這種野性難馴的馬，不如千金殺之，然後買其骨；利用其剩餘價值，既可彰顯自己愛才，又可招來真正願意為之效命的名馬。

「我是不會去討這種沒趣的，老十八不過是自己好勝，甘願自討苦吃。」玄滅俯下身來，抬起溫翹下巴：「似你這般文靜溫柔，高貴雅致，又懂得形勢厲害的人，才是能長伴左右之人。」

「可是溫翹…..」

「我曉得若葉家人對王家，始終帶點怨心。」玄滅道：「只要我登上高位，就必讓若葉家復甦，使明珠再亮，珊瑚夜明。」

溫翹，你現在有些猶豫不要緊，不過你該相信，我玄滅好歹是皇子，求一個喜歡我的人大有人在，可我只想討好你。

溫翹先是回了玄囂殿，過後沒有多久，還是投往了玄滅殿。

玄滅似乎很滿意溫翹的到來，那天晚上他執著溫翹的手，帶他到後院：

溫翹，我曉得你一直把玄囂當弟弟看待，難免會捨不得與他作對，我不會責怪你一時心軟；只是你看，我這玄滅殿裡，也為你種了苦蠻樹，它要如何發花，就等你來照料了。

於是，在溫翹細心照料下，苦蠻花也盛開在玄滅殿了。
＊＊＊＊＊
聽見玄滅曾這樣評論自己，說太歲的嘴角只是奇妙地翹著，既不生氣也不反駁，溫翹想他本來就是這種個性，在玄囂殿裡的太歲其實是幸福的，他不用管其他的人想法，只想著自己在想的問題。

只是，溫翹感覺說太歲心裡那件事不是很單純，讓說太歲似乎非常煩惱，難以決斷。他沒有告訴溫翹，大約是不想讓溫翹煩心吧。

「太歲，你就不能把一切都拋過，專心和玄囂在一起嗎？」溫翹問道：「你這般對玄囂，也許反而對他是種折磨，人的感情是會變的，而人的感情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人的感情會變，」說太歲終於睜開了眼睛，那眼裡不復數日的慵懶，而是恢復了一貫的冷淡與剛毅：「人的感情也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只是不是現在。」

如果有一天玄囂後悔了，也許說太歲會改變主意。 pi`sx[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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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的感情是可以改變很多事，有時候卻無法改變任何已經發生過的事。

「人生如果回頭，要後悔的事情太多了。」溫翹輕聲說：「一定要讓他後悔嗎？」

「玄囂畢竟作事情總是粗心大意的，難免會犯錯。」說太歲懶洋洋地說完，然後隨手從一邊草叢裡拿出一片東西，上面還濕漉漉地沾著幾滴水珠。

「總不能永遠順著他，，該是有人來提醒他。」

是太歲一貫戴著的面具。

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太歲尋著了，太歲看著這個伴著自己多年的面具一會兒，然後輕輕別到臉上去。

雨絲飄落得逐漸慢了，月亮逐漸從薄薄的烏雲後探出頭來，遠處馬聲嘶鳴，以及馬蹄小跑的達達聲，卻越來越近。

＊＊＊＊＊＊
溫翹站在那裡，看說太歲撫摸著羽駮磨蹭過來的瘦長臉龐，好一會兒勉強笑道：「太歲離開後，就不能這般悠閒與我對話了，以後江湖相見，可要認真廝殺才好。若是發現玄囂真心才是依托所在，就丟了天羅子快快回來。」

說太歲轉過頭看著溫翹。

這一刻，說太歲凝視著溫翹，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悲憫、慈愛，與理解。

說太歲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但他最後仍然是開口了：「溫翹，已經可以了，太歲都明白。」

溫翹笑意一時地凝在臉上：「………….太歲？」

「你一直勸我，如果對玄囂有情，就不要輕易放手。」說太歲說：「可是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不能輕易放手的事情比感情太多了。」

溫翹試著想咧開嘴角，表示他聽不懂太歲話裡所指，但是一時間他只聽到一陣囂狂的笑聲。那笑聲是從他口中發出的，笑得厲害時溫翹的聲音竟然像是悲嘯聲，流下淚來時他笑得卻格外燦爛。

又笑又哭裡，若葉溫翹半生的辛酸與苦痛再也無法壓抑。

愛與恨，都一瞬間傾流而出。

是誰把天羅子的事情讓央措聽見？ @Bfwb?&
V%~u8b
是誰發現央措私離回黎汀州，盜走天羅子之影？ 'ad|@B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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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逼得說太歲要趕在閻王下令之前殺了央措，保住其他若葉家人？

有些事情在漫長歲月裡，在夜深人靜獨對燭火時，總是會一幕幕浮現；有些線索總是會在耳鬢廝磨間洩漏出來，足夠讓有心人在抽絲剝繭後把一切都串連起來，只看著那嘴角的微笑，有時候你會察覺人遮掩在輕蔑下的嫉妒，會讓人有意破壞他人那怕只是多卑微的幸福，都像碾過枯枝與敗葉一樣隨性。

「太歲，太歲！」他像是以前幼時和玄囂爭執之後委屈氣憤，投入太歲懷裡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原來自己還有眼淚，他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多眼淚，藏在自己的微笑之下。

「溫翹，我很想叫你忘記一切，好好過日子。」說太歲只是讓溫翹在他懷裡嚎啕大哭，他的掌心撫著溫翹高聳髮髻，輕輕拍著他。「但是也許這對你而言才是最困難的。」

愛有時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但愛有時卻改變不了已經發生過的事。
＊＊＊＊＊
過了一些日子後，溫翹在聽到天羅子將與玄囂決戰不歸路後，收到兩封信，與一把銀刃。

兩封信是一樣的內容，說這口銀刃乃是殺害森獄皇子的法寶，勸玄滅可以用此物擊殺玄囂，其中一封是說太歲的筆跡；一封最後署名是天羅子，

溫翹反覆看著這兩封信好幾次，最後他嘴角牽動一下，露出一抹笑意。

含著笑中，他將說太歲那封信靠近燭火，看著那封信逐漸被火焰點燃、吞噬、然後化作飛灰，什麼也沒留下。

然後召人，吩咐將十九皇子的信與銀刃送去玄滅皇子處。
＊＊＊＊＊
夜深時分，雨又淅淅瀝瀝落了下來，溫翹沒有打傘，站在玄滅殿的在院落中，看著半凋苦蠻花，猶在枝頭頑強地立著，他取了一朵下來，放在掌心，另一手輕輕撫著已經有些失色的花瓣邊緣。

「溫翹，你心情何以這麼好？」一雙手從他背後環住他的腰，將他轉過來，面向來人。「但還是要撐傘，著涼就不好了。」

「我想是太子心情好，所以也覺得溫翹心情好。」溫翹揚起一抹微笑：「必是因為計殺玄囂之事，太子有必勝把握吧。」

「不提這個，」玄滅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沈笑意，「你最近被借調去玄囂那裡，今日終於回來我身邊，是該好好陪我。」說完他伸手取下溫翹鬢上翼飾，讓那頭粉色與淺藍交錯的長髮披散下來。

「記得也是這樣雨天裡，你到我身邊來，可還記得？」

「溫翹永誌不忘。」

當玄滅吻住溫翹，溫翹只是閉上眼睛迎接它，他的笑意如玄滅一樣，在臉上散漫地展開來。

太歲是烈丈夫，為了天羅子寧可斷裂也不向玄囂折腰。

神在在指責太歲偏心天羅子，太歲也不否認。

但是撇開天羅子，太歲仍然愛玄囂勝過愛他自己，所以才給了溫翹兩個選擇。

說太歲仍然是愛玄囂的。

烈丈夫，終究為了心愛的人退讓了。

所以說太歲寫了兩封信。

如果是說太歲的親筆信送給玄滅，那玄滅必然生疑，必然會先將銀刃收起，玄囂依舊有性命之危。

如果是天羅子的信送給玄滅，那玄滅便如今日溫翹所見，一樣高興歡喜了。

因為說太歲作了選擇，所以若葉溫翹也作了選擇。

溫翹還是沒把央措的話告訴太歲，也沒有把那樣珠鍊交給太歲。

其實央措也未必真的會指望溫翹能達成他的囑託，央措與太歲的最後一面裡，早已把話說盡了，也把情用盡了。

只是央措想有人記得，曾有一個叫做央措的人，他愛著說太歲，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希望有人記得。

溫翹隨手一揚，那一朵花迎風而去，無聲飄落時，他雙手捧住玄滅臉龐兩側，然後睜開眼睛，像是看著世間最珍貴之物一樣，深深凝視著九皇子玄滅。

雨中，那個人的眼神似乎很痴迷，好像真的很愛著溫翹這個人。

溫翹也愛這個人，他想如果失去玄滅，他的人生將失去一切意義。也許他仍然還可以為了玄囂而活著，但他一生都不會再真正快樂了，這樣的結果將永遠焚燒著他，讓他終生被疼痛啃噬，被愧疚纏繞。

但這世上愛無法超越的東西太多了，為此溫翹受之如飴。

與君相知，若葉常在，苦蠻花開，此情不敗。

可回黎汀州裡的苦蠻花從未開過。

愛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愛卻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治水：雖然知道到換檔了，玄囂大概活不了多久，沒想到第一集就收了。不過對於他的死法與下場，其實我卻不覺得很意外，黑后固然是私心，但是玄囂作得極絕也是事實。 <j,7Z>Rk\x
為什麼太歲一直說，只要玄囂後悔了，他願意改變主意，因為他就是很明白玄囂就是缺了一點仁愛之心，他吸引了很多人願意跟在他身邊，玄囂這個角色是被設定有領導魅力的，但是一個人要永遠立於其上，只有魅力還不夠。 :syR4A 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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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昔日與央措往來，央措因涉及政治而下場淒涼，說太歲並不希望玄囂落得這樣下場，只是他已經站在與玄囂相對立場，又自知死期將近，實在沒有多餘的力量去保護年輕的玄囂了，所以才對溫翹與神在在說將玄囂託付給他們。 O4$: x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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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溫翹為什麼要殺玄滅，從劇中似乎很難看出，當年究竟是誰指使央措去謀殺天羅子，所以治水就栽到玄滅身上去。治水在這個故事設定裡，是因為玄滅自認高貴卻覺得被太歲比下去，，玄滅嫉妒說太歲低微卻光輝的樣子，所以他出手破壞了太歲的幸福，央措只是無辜受害而已。，他看似毫無干連，事實上是那個對央措之死推波助瀾的人，他破壞了央措與太歲之間的愛情，等於也毀去溫翹對家人幸福的期待，只因為他在[2]玄滅產生的那一點嫉妒之心，逼得央措與說太歲恩斷義絕。 `VBjH]$
9@vY(k k
愛是可貴的，可喜的，但是愛無法改變事實，人們只能面對這一切，努力扛起來。 ;utjW1y
Mu:*(P/
因為這個故事已經在腦中成形，會在8[山龍]-9[漂鳥]走向另外一個道路，不知道到了「溫翹」篇，會不會有人覺得太歲太過荏弱？ +%gh?
因為太歲已經累了，心也已經老了，翅膀早已殘破，愛情也無法讓他浴火重生，只是他是悲傷的，治水卻不覺得他可很可憐。 5gJQr%pS
$k!@e M/R
因為故事即將要進入最後一個段落，但是好像沒什麼人回，治水就剛好就這段落發表感想，希望能拋磚引玉啦。

[ 此帖被治水在2014-03-29 00: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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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Re:03.24碩人[眾人視角To說太歲 ]14F更新7[溫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