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0 [all剑]正道（限）（民国背景已完结）|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20 [all剑]正道（限）（民国背景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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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覺菲才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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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發表於: 2022-02-20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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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覺菲才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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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發表於: 2022-02-20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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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藕断
“当、当然没啦，”剑无极立即摆手，“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他讲完又往温皇身后去看，说二叔没跟你一起来吗。温皇仍是笑着，颔首回说要是罗碧也在，不就会直接进屋了吗。
“也是喔。所以是二叔让你来的，还是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商量？但俏如来跟……他们都不在家咧。”
“唉，”温皇忽又摇头，叹一口气，“没有事情，我就不能只是来看看你吗。”
“……啊？”剑无极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他舔舔嘴，一下变得结巴起来，“看、看我做什么。”
温皇小小地向前一步，彼此间距离则是更近，他又注意到了少年的神态动作，看透了他的一点心思，却只继续道：“也许是温皇刚刚没讲清楚，让传话的那位小姑娘会错了意。我今日来不为别人，只是为了找你。”
见剑无极还在支吾，大抵是慌了手脚失了主意，这位堂堂的不速之客就再叹了声，说看来他是很惹人嫌了，唐突到来，毫无自知之明，主人家便是连请他进屋去都不肯。
“……乱、乱讲什么，我根本没这个意思啦！”这倒是一种提醒，剑无极赶忙定住心神，一把就敞开大门将人请进了屋。
客厅内是干净整洁又敞亮，非常适合招待亲朋，但唯独有一点冷清。年轻的主人家今天状态欠佳，好似是心事满怀，时而恍神，远不如往日活泼健谈，两个人单单就这么坐着，是无论如何也热闹不起来的。
直到那小姑娘端了茶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沉默不仅反常，而且失礼。不过温皇似乎是有顶好的脾气，丝毫也不觉得这态度怠慢，只捧起茶轻啜一口，悠悠道：
“身体还是不舒服？”
“什么？”剑无极问完之后又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昨晚上你不是被那孤鸣家的少爷送回来的吗，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楚，我又如何不知呢，”温皇忽而抬眼望向了他，“说起来，你总共才到还珠楼光顾过两次，却是两次都闹了些不愉快，温某人真是惭愧，惭愧啊。”
“……昨晚也不关你的事，而且我也……我没有不舒服啦。”剑无极揉了两下后脑，接着也去拿杯子喝了一口茶，结果被烫得吐了吐舌头。
“既是在我的地盘，又怎会不关我的事呢。”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吗，”少年人朝那边瞄了一眼，发现对方还在看自己，就下意识低头连吹了几下茶水，“我真正没事啦，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
“这算是第一个理由吧。”温皇笑了一声，终于收回了视线。
“啊？难道还有第二个吗？”
温皇点头，却又立刻摇了摇头。“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因是自己发问，剑无极这时的关注也就还停留在对方身上，只见温皇一举一动都是万分的得体优雅，多一分则做作，少一分则小气。不得不说，这类角色的确是有些迷人的。
且“这类角色”总会让他不可自控地想到某个人——尽管越是交往了解，就越会发现他们并不相似。
“好吧好吧，反正你们这些文人讲话，总是要似是而非的。”剑无极放下茶杯，手指也被暖热了，他摸摸脸，摸摸鼻尖，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是吗？”温皇再笑了笑，而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倏地相触又立即错开了，“我不过是一介生意人，文人倒是谈不上啊。”
“喔，我却觉得你做生意实在是屈才了，讲话滴水不漏，做事面面俱到，不去当政客干一番大事，岂不是浪费？”
“哈，那我要是做了政客，你又要做什么呢。”
“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我想知道罢了。”
说着，温皇忽然站起了身。他抚了几下衣襟，旋即朝剑无极伸出了手。剑无极不解其意，但还没来得及问，他就顺着对方短暂挪开的视线发现了躲在墙边偷听的小帮佣。小姑娘的脸上本有些泛红，见着二人都发现了自己，就心虚变得更羞了，便是赶紧逃开去，继续干起了她的活。
“此外，我还想邀你一同出门，这能不能算作是第二个理由？”
剑无极一下回头，他仰视着他，逆着光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对方的脸庞，然而他一瞬间却又开始恍惚了。
半晌，他终究还是牵住了近在咫尺的那只手。
史公馆内的冷清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史存孝才做了第一个回到家的人。家中安安静静，他不知剑无极跑去了哪里，其他人的去向则更是无从猜测。而他此刻也心事重重，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许现下一个人待着，不算是件坏事。
他昨夜就去问了二哥为什么要和剑无极打架，在得知前因之后，史存孝便是又皱起了眉头，欲言而止。
史仗义倒是坦诚得很，他把更远些的详细情况都说了出来，语调轻松，好像他调查亲小弟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也并不打着什么“为你好”、“关心你”的幌子，说他不过随便吩咐了几句而已，手下那些人就给他打探清楚了，怪就只能怪银燕太老实，不知道身为史家人会有太多双眼看着，谈个恋爱也就不是隐私了。
史存孝听着这些话语，神情凝重，但似乎又有些庆幸之意。而尽管他很不高兴，却也不会同样采用打架的方式，只是在沉默了一阵后，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刺激剑无极，故意说谎骗他。史仗义一听，当即则是冷哼出声，将仅剩的一点皮笑肉不笑也彻底收起了。
“银燕，你到底是我的小弟，还是剑无极的？”
“……”银燕摇头，“这和我们谈论的事情没有关系，你是我的二哥，剑无极也是我的兄弟。”
“哈，是吗，但兄弟也是有近有远，有亲有疏的啊。我们可是至亲的血脉同胞，怎么现在反倒像是更加疏远了？”
“二哥，我没……”
“没？没什么没，提到剑无极就是他可怜，他脆弱，说起我就是撒谎成性，无恶不作。这么多年了，不光是你，史艳文、罗碧还有俏如来，全都是一个样！嚯，剑无极究竟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值得让你们都这么向着护着吗？”
银燕的眉头皱得更紧。“二哥，你冷静一点，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
“是，是，你们没有，全都是我自己的臆想。哈，也是嘛，我每天就是跟一些不三不四不入流的人来往，真正丢了你们史家人的脸了。从来都是我自甘堕落，我不学无术，我罪无可赦！就算剑无极和我上了几百回床，那也是我逼他的，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史仗义根本无法冷静，他的语气虽是不冷不热，然而语速渐快，目光愈发阴沉，无形的怨恨仿佛已化成了实体，拖着他一步步与他们背道而驰。
他本以为自己在外跟鱼龙混杂的不同阶级打交道，早就会不在乎这些事了，可剑无极的存在原就是他心中一根锐且毒的刺，若没有这根刺，或许根本也不会有今日的戮世摩罗。
而这下不等史存孝回答他什么，史仗义紧接着又说了下去：“要是我说，其实是剑无极跪下来求着我干他的，你信不信，嗯？”
“二哥！”
“安怎，谁让他自己抱着史艳文的衣服自慰被我看见，为了求我保密，只好用身体来交换咯。也就是他这种人才能想到这样的方法，那副下贱的模样，你没看见真是遗……”
“够了！别再说了！”
史存孝终是忍无可忍了，他攥紧拳头，生怕自己一冲动，也会对自己的亲兄长大打出手。很快的，他把这股愤怒发泄在了门上，再也无法在此停留一秒。不过幸而那一声巨响并没有吵醒剑无极，并且让史仗义停下了这种不知真假的污秽之言——没了能够倾听的对象，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言，他也只能对着空气去讲了。
那一晚，留在家里的三个人各有心事，没有谁是好受的。到了早上，史仗义又不见了踪影——或者他凌晨就已经出门了。史存孝睁着眼，睡得亦不安稳。
他替人们保守秘密，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或者还有曾经连朋友也不大算得上的人，总之一切的秘密最后都会交给他来封存保管，因大家既爱他又信任他，仿佛他就是这世上最后的、最严实的、最密不透风的一堵墙。
可他自己的意愿并没有谁问过。他原本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但别人的秘密到了他手上，也同样成了他的秘密，甚至“保密”这一行径比起秘密本身来说，从来都要更加沉重。他不想伤害谁，然而谁也没经过他同意，就把这柄刀塞进了他手中，叫他一刻不停地握紧、盯牢，生怕一不留神，这刀就会飞向自己关心在意的人。
他从前是不想这些的，但现在他不得不想了。他自认为有一些刀是他捉不住的，于是他闭上了眼，慎重思量，等再睁开时，便就决定要去找雨音霜，将她的刀交还给她自己。
若是与雨音霜的事情解决了，那么他也许可以向剑无极透露一点无关紧要的事实，最起码，他可以很有底气、不必顾虑地说，雨音霜并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也没有抢别人的未婚妻。史存孝这样想着。
实际上这桩阴差阳错的姻缘误会发生还没有多久，就已给他的生活和家人带来了糟糕影响，他得在这影响继续扩散下去之前做些什么。宁可当一回逃兵，也要从这编织的不堪一击的谎话中挣脱。
之后若能以堂堂正正的方式去协助对方，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事常与愿违，雨音霜不是寻常女子，想当她的逃兵没那么容易。她自然不会哭着求着以柔弱姿态来达成目的，但也正因为她不是寻常女子，所以才十分清楚要如何拿捏住银燕，且屡试不爽，总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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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22-02-20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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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丝连
“没有回头的路，雪山银燕，你不要太天真了。”
密闭包厢内，雨音霜和史存孝相对而坐，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也完全不像是一对爱侣的模样。四下没有旁人，他们不必再伪装下去——尽管这伪装本就拙劣，没法知晓究竟有多少人信以为真。
“我不这样认为，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帮你们，”史存孝没有让步，“而且那天见过了苍越孤鸣，我觉得他应该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为什么不和他说实……”
“你就见了他这么一次，怎么能肯定他是讲道理的？就算他可以理解，他家里呢，我家里呢？难道都能接受这‘实话’？还有……算了，说到底，你们都是想得简单，说得容易，实际上就是不肯去做。”
“我没有不愿意帮忙，但就这样下去，你们最后要怎么收场？”他拧着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雨音霜抿着唇，神色忽然平静下来，又移开视线，并不肯看对方。“本就没有什么收场。”
“什么？”
“没什么。总之，只要苍越孤鸣答应解除婚约，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机会离开，那些流言和罪名只会落到我们头上，而你，或者说你们，最多只是别人口中被一个恶毒女人玩弄的可怜男人罢了，不痛不痒的影响，也许还是你们结交的契机，反正世人对你们男人总是要更加宽容的。”
她的态度仿佛不过是在谈论天气，而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逃离。银燕沉默着，半晌才叹了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
“你不懂，大概……等你有了爱人才会明白。”
“这跟有没有爱人无关，一个谎要用十个谎去圆，总有一天纸会包不住火的。”
雨音霜同样沉默了几秒，随后又道：“我有应对的方法，不用你操心。而且，我不是只有自己。”
“雨音……”
“如果你最近不方便，那我们不要见面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半句，不然的话，我想你不会愿意这么快就见到我的‘应对’的。”
银燕隐约明白她的意思，但他的确连想都不愿细想，更别说亲眼见到了。假如最开始他是误打误撞，被迫参与进来，那么如今他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朋友，朋友出事，他绝不能接受。
——这便是她能够拿捏住他的原因。
“……好，”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但银燕也只能点了点头，“那你们小心。”
雨音霜没有答，就只这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终于在他关上门之前轻声道了句谢，也不知银燕有没有听见。
她在原处继续坐了一阵，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涂有丹寇的指甲，待心情平复之后，才动身去了某个地方，去见她真正想见的人。
话分两头，这厢二人分开后各有了去处，史存孝还在家里一边烦恼着一边等待剑无极，但被等的人却是浑然不知，还没有任何要回家的意思。
他鬼使神差地跟着温皇出了门，出了门，手仍是牵着的。两个男人光天化日的如此亲昵，实在是有一点不对劲，不过幸好还没等剑无极说什么，温皇就先松开了他的手，单是与他并肩而行了。
“你，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剑无极将自己的手握起又松开，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留下的温度，“其实家里也没有其他人，那小姑娘或许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可能也就是路过……”
“嗯，有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本是无意，落入旁人耳中，可说不定就是有心了。何况场合不对，气氛不对，有一些话的确是不太好说的。”他又卖起了关子，说话时也没有去看剑无极，只是一派闲适地往前慢慢走着。
“那现在我们去哪里，还珠楼？”
“嗯？不怕再肚子疼了吗。”
剑无极顿了一下，轻哼一声。“都说了我没事……你是在记仇嘛，怕我坏了还珠楼的名声？”
“不敢，不敢，”温皇又微微笑起，“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啊？什么……喔，你说我想做什么噢。”
剑无极随意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试图把翘起的几缕蓝发给压下去，尝试半天后未果，他才又继续道：
“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
“是，我知道，俏如来他很早就开始接触那些应酬，掌握那些策略了，他是大哥嘛，以后也是必须要做接班人的。
“但我跟银燕还有小空，我们三个，不知道大哥跟史……伯父，是总把我们当小孩还是怎样，未曾提过关于以后的事，也不曾干涉过我们现在的选择，就算是小空每天在外面乱来，好像也没有谁去教训他。噢，说到这个，那还是二叔在家时他会听话些啦。”
“也许是史君子和俏如来太忙，专注于大家，顾不上小家，”温皇偏头瞧了剑无极一眼，“如此看来，温某还得替好友多问购些好药，让他尽快康复，早些回家去才是啊。”
“那、那也没必要啦！”剑无极连连摇头。
“既然是没有想好，那就表示还是想过了？”男人忽然又接回先前的话，问道。
少年没有立刻回答，他这时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快要走到附近的一处公园了。“要不要，去这里面走走？”
“好，我也正有此意，这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他的语调里带了一点笑意，剑无极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又轻哼了哼，没有放在心上。公园里僻静的地方不少，又非盛暑时节，逛公园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了，要说气氛、场合，那大抵真是个合适的所在。
二人再走了一会儿，寻得了一处幽静亭子，重新面对面坐了下来。剑无极单手撑着脸，盯住了不远处的湖面，温皇则向后靠在了栏杆上，微眯着眼，看起来很是惬意自得。
“我想过，当然要想嘛。但想来想去，我也弄不清自己该去做些什么。只要是思考，最后又总会回到当年的事情上去。你……你知道我是日本人，对吧。”
“嗯。”
“那一年我才九岁，虽然在这个世道，‘家破人亡’也是个很平常的事，我比很多人已经幸运得多了，但……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我爹是个那么和善的人，娘也那样温柔美丽，就算是日本人又怎样，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而且我爹向来对谁都好，甚至对这边的人更好，可最后，竟然要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我想报仇，拼了命地想，不过我不知道仇家是谁，不知道对方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不知道他的动机如何，况且凭我自己，也没有能力去实现。
“史、伯父也是知道的，知道我的想法。在他带我回家的第一天，就已经和我谈过了这件事。”
说话时，剑无极已没有了往日的飞扬神采，也与和史仗义针锋相对时的愤慨不同，若是作为兄长父亲的那两人看到了他此刻的模样，或许就不会把他当成全然懵懂的孩子去对待了。
温皇似乎没有动，但已将目光又放在了他身上。眼前是一位忧郁的、落寞的、对前途茫茫然的年轻人，他仿佛很脆弱，尽管说着生死打杀的话语，但他仍是一位手无寸铁毫无威胁的小少爷，倘若没有史家的庇护，那随便一只豺狼虎豹都能轻易撕开他的喉咙。
“那他与你谈了什么呢。”
“他说，我可以去实践自己的想法，他没有资格替我抉择，但我爹把我交给他抚养，以后我就跟他的儿子一样……无论如何，即便赔上性命，他都不会让我身处险境。”
眸光一闪，温皇无声地坐直了些，他继续凝视着这位少爷。“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我怎有可能忘……”剑无极忽地意识到这似乎有些不合适，他轻咳几声，不再半趴在护栏上了，“我是说，这样的大恩大德不可能忘记啦。”
“嗯，”温皇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最想的，还是要去报仇，对吗？”
“……应该，是吧。”
“噢？应该？”
“我现在，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也还是不晓得仇家是谁，报仇之事要从何谈起呢。何况……就算是史伯父说了那样的话，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他真的出什么事，”剑无极深吸了口气，搓了搓脸，“说到底就是我没用啦，所以不想再给家里人添麻烦。但连父母之仇都报不了，我还能学着做些什么呢，要让我像俏如来那样，恐怕我是一天也做不来的。”
温皇闻言没有应声，片刻后却是轻声笑了，剑无极这才哎呀一声，倒真有些庆幸不是在家中了，万一叫他人听见，传来传去变了味儿，那确实是不大好的。
这会儿剑无极又开始装作不在乎了，他说我跟你讲这么多废话，真正是失礼咯。少年人已有意要重新戴上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具，而一只无形之手却柔而有力地按住了他的腕。
“你的心太乱了，就算现在逼着你去学什么做什么，你能学会又能去做，大抵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
“剑无极。”
“啊？”
“除了你们史家的人之外，你就没想过去找其他人帮忙吗。”
剑无极本想反问他找谁，又想说难道得去找远在天边的梦虬孙吗，但他一抬眼与温皇对上视线后，便清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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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樓發表於: 2022-02-20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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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哑谜
两人在这公园一角坐到了太阳落山，等凤蝶寻遍四处终于找来时，就看见自己的养父正跟个年轻的小白脸坐在一块儿，不知在说些什么。虽然他们之间还留有一段距离，但凤蝶的直觉向来很准，只消看上一看，便知这关系非同一般。
她快步上前，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剑无极本还在谈笑风生，乍然扭头，见到这样一名风姿潇洒的人物，面色不善气势汹汹，直奔他们而来，便是又愣了一愣，还未说完的话也不说了，心下瞬息万变，忽地莫名有了些被抓奸的窘迫感。
温皇没有成家的原因，莫非是他本就不喜欢女子。他跳跃却很有道理地联想至此，而既然想到了这点，剑无极就又多看了凤蝶两眼。他见对方同自己身高相近，身形相仿，容貌则更显清秀，便继续胡乱推测，心说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恰好合了温皇的口味，才会得来眼下这一系列关心相助的吗。
一旦有了这种意识，他就满不是滋味，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感受了，只觉得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尽管他目前和温皇清清白白，可如果在对方眼中，自己不过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玩意儿”，那么这些关怀与帮助，他也绝对是不肯要的。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温皇不太常见地敛了和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悦。
“来这里之前剪的，怎么，剪不得吗？”凤蝶微微扬起脸，不知是否是为了与这发型相配，她甚至穿了一身男式的衬衫与长裤，“我本来是要烫头发的，你临时叫我来当司机，我只好节约时间，干脆剪了省事。”
“是吗？”温皇又看了她两秒，才转头朝剑无极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女儿，凤蝶。”
实则剑无极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便是再次怔住了，这出乎他的意料，两分钟前他的那些想法顿时也变得十分可笑了。然而这一幕似乎又很合乎常理，毕竟温皇这样一个古怪却有魅力的人，他的家人也该是同样古怪，同样美丽的。
“你、你好，咳，我叫剑无极。”剑无极猛地站起身，右手下意识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后，才对这名与众不同的姑娘伸出了手。
“你好，久仰大名。”凤蝶轻轻握住他的指节晃了晃，随后就立即松开了。
氛围一时之间变得微妙起来，两个年轻人很有些相似，本该是有许多话题可聊的，但由于是初次见面，又可能正各怀心事，反倒还不如分别与温皇能谈的东西多。最后还是做长辈的先打破了沉默，他跟着站起身，说了句走吧，三人这才动身出发，准备返程。
到了车上，剑无极就不大主动地与温皇说话了，他对着某些人某些事总是有顾虑，不是这样的顾忌，就是那样的焦虑。他误会了凤蝶，就也不知凤蝶会如何看待他，她说的“久仰”是客气话，还是温皇真的提到过他呢。
不过很快地，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担心，认为自己和温皇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要怕谁来看呢；至于对他是客套还是实有耳闻，那也没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说，即便到某一天——他是说假如——他和温皇真有什么了，难不成谁家还有小子管老子的道理吗。
他在后座一隅心猿意马，前边的凤蝶倒确实没有要看他的意思。一路上她熟练地开着车，若是不开口，她全然就像一名英俊的富家公子，而她要真是男子，在这样崇尚自由恋爱的时代，恐怕要向她表达爱慕的女性也会立马排起长队来。
反观温皇，倒像是没有察觉两个小辈的安静一样，他时不时对这个说一两句不痛不痒的闲话，又对那个提几点吃喝行程方面的要求，一切便都显得那样平常正常，仿佛没有任何暗潮在底下翻腾流动一般。
剑无极也努力感受着这样的正常，但他的目光后来还是放到了窗外去，只在和温皇说话时瞄一两眼对方。终要临近家门时，不知怎的，剑无极突然想起了史仗义的那番讥讽话语，假使被他看见自己今天又坐了谁的车回家，约莫仍会惹来一顿下流嘲谑。
“喔——我马上就到了，凤姑娘，你靠边停就好，”他干笑两声，又补充道，“免得太晚了，耽误你们回去吃饭。”
“不差这两步路，凤蝶，开去门口吧。”温皇则道。
剑无极立时看向温皇，犹豫一瞬，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二人这时又有了无名的默契，只见温皇在昏暗的车内倏而握住了剑无极的手，剑无极没有动，随即感受到掌心一阵酥痒，是对方在自己手中写了个“明”字。
明天见。
不必再多言，剑无极深吸了两口气，脸上骤然滚烫了。过了十几秒后车停下来，他用被握过的那只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随后才同两人道别，跨出大步下了车。
所幸今晚在家迎接他的不是史仗义，倒是史存孝正巧站在了门口。剑无极站稳后便看见了他，于是大喊了声笨牛，三两步冲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叫银燕踉跄两步，才勉强站稳回揽住了他。
蓝发少年背对着车，只听得引擎重新发动的声音，而温皇在他下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所以谁也没有发觉，银燕与凤蝶那短短半秒却又意味深长的对视。
“今天走了这么多路，是不是从明天开始到这个月结束，你都不会再出闲云斋一步了？”车里现在只剩下了父女两人，便都不用再顾左右而言其他。
“耶，不至于。”
凤蝶不置可否，转弯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猛了些。“剑无极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嗯……大概是没有吧。”温皇稳坐如山，并没有因车身摆动而倾斜半分。
“你也会做无利可图的事？”
“唉，我的蝴蝶竟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令我伤心呐。”
“实话而已，史家难道还有什么你不了解的吗，若是剑无极本身也不特殊，那你对他的兴趣又是从何而来。”
“既然是兴趣，就没有从何来之说了。兴趣便是兴趣，讲得清楚看得明白，不就失了兴趣？”
凤蝶冷笑一声，不欲与他争论了，温皇却是乘胜追击，又开口道：“好好的头发，为何要剪。”
“想剪便剪了，又何须理由呢。”
“凤蝶，”他的语气忽然沉了几分，像是一位真正的长辈那般，“我保得了你，但不是任何人都值得我救。”
“……”
这回凤蝶没有说话，只是脚下一踩，车便是速度更快，飞出老远，瞬间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处。
再观银燕和剑无极两兄弟这边，在热烈拥抱过后，剑无极就一边说着好冷，一边先钻进了家门。他的心情不错，几乎也把先前和银燕的矛盾抛诸脑后了，但银燕仍在发愁，尤其在看见凤蝶之后，这愁简直是又加重加深了一层。
进了屋，见餐厅桌上摆着的碗筷和菜碟都是两人份的，不用问就知道今晚是只有他们俩在家吃饭。晚饭简单，吃得更快，期间剑无极看出银燕情绪不高，加之一点悸动冲动慢慢冷却了，他才想起了早上和昨晚的那一堆不痛快。
剑无极暂且没有找些话来说，而史存孝还没想好如何开口，短工佣人都已被打发离开，所以这短短的十来分钟里无人出声，只有筷子轻碰到瓷碗瓷碟或是咀嚼吞咽的声响。也正因这般的沉默，这十来分钟便是又显得相当漫长了。
“你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讲？”
沉寂延续着，直等剑无极先忍不住抛出话头时，二人已经齐齐待在了厨房里，一个正清理着碗碟中的食物残渣，另一个则接过它们在水龙头下冲洗。
史存孝动作微顿，随后又把一只碗递进了剑无极手中。“……二哥对你说的那些话是假的，我没有告诉他任何事，是他自己查出来的。”
剑无极抿着唇没吭声，只听得对方又继续道：“二哥他不是向来如此吗，你不要……不要往心里去。”
“那雨音霜呢，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绕开了史仗义不谈，很快地擦洗干净了那只碗。
“……”
剑无极又看他一眼，从他手里抽走了一只盘子。“怎样了，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要算起来你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从前也没见着你们碰面打招呼，为什么突然就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
“但说是谈婚论嫁，雨音霜那样对苍越孤鸣呛声，你都没说一句，讲实话，我也看不出你们感情有多深，所以究竟……”
“剑无极，”史存孝忽然转过身看向了他，“你相信我吗。”
剑无极啊了一声，本能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信。”
“等到事情结束的那天，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所以，以后不要再为二哥的话生气了。”他自己洗完了最后一个碗，又补充说你答应了要信我的。
剑无极一时不知要如何回他，的确，把史仗义和史存孝放在一起，他必然是该相信后者的。明知史仗义惯会对他使用激将法，他还要头脑发热地中计，不仅叫自己受罪，同样也辜负了银燕的交心以待。
他不该如此的。
但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他不是不信自己的兄弟，而是不相信自己，不信自己，便可能永远要在原地跌倒。这份血脉亲缘，如同一座火与冰共同铸就的山。他一面庆幸和史艳文没有真正的亲缘，还能残存着一丁点梦幻念想；一面却又因自己不是史家的血脉，而早就生出了无数自卑的根茎，扎入地心深处，缠成了束缚的网。
——又叫他一只脚踏在冰上，一只脚踩在火里，不得偏向哪方一步，只望着那点梦幻，困于自卑之网中。
“笨牛。”
良久，剑无极才开了口，并靠在银燕身侧用脑袋撞了好几下他的肩。而这场为期一天一夜的矛盾，就此便算是正式解决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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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mm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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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發表於: 2022-02-24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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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接下来是不是温剑了，期待一下，但就是说，蝶蝶隐藏了什么感觉。
感觉只有剑剑一个人蒙在鼓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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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10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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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22-03-03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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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有一對意料之外的西皮

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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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lingshan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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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22-03-04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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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蝶霜？？？其实既然all了，蝶剑也可以哦，蝶蝶可是大总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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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覺菲才寡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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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22-03-08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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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赴约
化开了与兄弟的矛盾，剑无极的心便完全放在了另一件事、那一个人身上。一个“明”字，让他满怀期待地过了一晚，接着又心神不宁地撑过了大半天。
因不想再跟银燕闹出任何误会，他这回便很诚实，早早地主动报备说自己今日是要去和温皇见面。等到放学铃一响，剑无极则是健步如飞，巴不得能立刻飞到邀约地点去。
但他万万也没有料到，刚一走出教室，他就远远地看见温皇已站在了大门前，而对方正小范围地慢慢踱步，一时也没有注意到他，不知是在这里等了多久。
剑无极惊讶咋舌，转过头对追上来的银燕小声说了什么，就挥手与他分别，快步跑去了那人身边。今日温皇依然没有乘坐汽车，亦非是走来的——他身旁停着一辆脚踏车，车身全新锃亮，款式还很时髦，或许是近期才来的新品。
脚踏车虽远不如汽车昂贵，一般人却也不是轻易就能买得起。剑无极不算一般人，但他尚不能自给自足，更没有大肆挥霍家中财产的意向，曾经倒是借了某个同学的车骑过两回，而他自己或史存孝都是没有任何一辆的。于是眼下见到了这光芒闪烁的脚踏车，少年便是双眼发亮，心里发痒，只想试上一试，乘风而去。
温皇瞧出了他写在脸上的想法，他微微一哂，拍了拍坐垫，问说你想骑吗？剑无极这才拉回了注意力，嗯了一声后又马上说你怎么会来，不是说好去还珠楼碰面的吗。
“既是与你约好，早一刻便能多见你一刻，所以我就来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轻轻在剑无极的心上吹起了一层涟漪，那涟漪亦是淡的，一圈圈荡开，缓极慢极，却经久不静。剑无极抓了抓后脑，捞过自己的小辫子搭在胸前再甩开，又不自然地左右看看，以掩饰一点无名窃喜。
“那我们还是去还珠楼吗？”
“你想去吗。”他反问道。
剑无极猛然转过脸，目光撞进了他的眼眸里，在来回逡巡一阵后，他才肯定地一点头。
“想。”
街上，一位蓝发少年蹬着辆崭新脚踏车，正奋力地向前疾驰，车座后方还侧坐着另一名男子，神态自若，悠然自得。这场景实属是有些怪异的，但因不必出力，又与这样一个富有活力的、无知的年轻生命近距离地挨着，温皇的心情的确是好的不得了，也就全然不管怪不怪异了。假使是要以还珠楼关门歇业三天来交换这一场约会，想必他也很乐意接受。
不过并没有谁让他歇业，眼下他们也还需要还珠楼好好地开在原处，为他们提供一处可以遮风避雨、安心对谈的绝佳场所。而虽是后座还有个成年男子，剑无极也是骑得又稳又快，灵巧地避开了挡在前方的一切障碍，他常说自己在运动上很有天赋，若放在前朝旧代，他或许会是位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剑者，如此看来，倒很有些名副其实了。
行至还珠楼的大门前，剑无极一脚踏地停住了车，待他二人站稳之后，两个有眼力见儿的手下即刻迎了上来。他们一个推走了车去停好，一个递上热毛巾供两人擦干净手，先前行车中迎面拂来的风本该是吹得人发冷的，但剑无极心中欢喜，又与温皇挨着靠着，现下再拿毛巾这么一捂，他便是半点寒意也无，身上反倒发起了热来。
等进入室内，这冷就也无，热也立消了，毕竟还珠楼内的环境总是很宜人的。剑无极本以为今次会和对方去到哪一间包厢雅座去，但他们没有放慢片刻脚步，反是直穿过了整个大堂。少年人不大明白，可也只得紧跟着，与温皇一路再往里走去。
光从外边看，还珠楼无疑是一座气派非常的饭店，而愈往深处去，其内则是更有玄机。还珠楼的主人并不刻意炫耀这玄机，只不过他领着他穿过石洞走向地下，眼前骤现的广阔天地，就算他再怎么想谦逊，也是不得不叫人瞠目了。
“这……你是如何做到的。”
“什么？”温皇微笑着，一手搭在了剑无极的肩上，欲邀他进屋去说话。
“在中心地段的地底下修了这么大个院子，这得费多大劲啊！”
若是真正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因大手大脚、热衷享乐惯了，或许见到眼前的场景，也就只会短暂地惊叹两声，最多暗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种铺张之法。而剑无极并不是个真正的纨绔，若不是先前有所契机，他大抵是连舞厅都不会去的，于是这样的铺张之法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走两步停一步，像是要把四周都先欣赏过一遍似的。院子虽在地下，但光线明亮，与地上无异，细看才知原是琉璃砖瓦不断折射、反光，又在暗处边角坠着好些个浑圆硕大的夜明珠，添光争辉，不输日月；而院中还有两道窄长水渠，周边齐整地栽满了花草，花香怡人，常开不败，水流汩汩，温湿适中，在这干燥的北方地界，通过这番精心的布置，此处甚至比地上其他的普通宅院还要更加舒适宜居了。
温皇没有催他，见他好奇满怀，先答说花钱就能办到的事，不算费劲，再就这么与他边看边走，赏花听水，不厌其烦。区区一个四合院，总共走了快五分钟，他们才得以进到了厅堂内。
“你每天都住在这里吗？”入了室内，剑无极又先环顾了一圈陈设，但见温皇向旁侧敞亮的茶室走去了，于是也就不再多看，直接跟了去。
温皇略一沉吟，取了碎木炭将炉重新点上，又把那壶凉了的水放在上边，这才率先入了座，并请剑无极坐到他身边来。“不一定，看心情。”
剑无极的心没由来地开始砰砰连跳。虽然眼前的人还是这一个，但此处已不是什么大庭广众之地；同是独处，这下也不会有人贸然闯入来打搅他们了。这一现况让剑无极紧张起来，紧张而兴奋，他依言坐到了温皇旁边的空位上，而对方已夹起了一块茶饼细细炙烤着。隐约的茶香与温皇身上的一点木香融汇，剑无极忍不住偷偷细嗅几下，同时道：
“也是，你一定有很多处房产，不换着住个遍，岂不可惜。”
温皇摇头，又笑道：“万一是我有许多仇家，只好整日东躲西藏，如狡兔三窟，保命而已，又当如何呢？”
剑无极眨眼。“真的？”
温皇这下不正面回答了，只道：“你昨天不是问我，我准备怎样帮你吗。”
剑无极点点头，目光则一直盯着他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只见茶饼在文火上翻来覆去，面上逐渐鼓起了个个小包，那清香气味就也愈发浓郁了。
“你可知还珠楼是什么地方？”
“啊？不就是吃饭的地方吗，口碑好环境佳，鼎鼎有名，人人称赞咧。”
“嗯，说对了一半。”
温皇忽然放轻了声音，俯身贴近，凑到剑无极耳边用气声开了口。剑无极只觉耳畔一阵酥麻，酥得好像他半边身子都要软了，而对方的话语内容，则叫他真正彻底地软了下来——除了吃惊，还有那么一丝成分是被吓的。
“……真的？！”他又问了一遍。
“耶，骗你作甚。做生意哪里会嫌钱多，白天开门迎财，晚上卖命消灾，一地两用，毫不浪费，杀手兼饭店，岂非正正好？”
此言说得轻松有趣，剑无极却是不接话了。
温皇看他一眼，也不开口，随即把那烤好的茶饼封住，慢慢待它凉下去。等到茶饼凉透之时，剑无极也不知是想过、想通了些什么，他握紧拳头又一点点松开，随即偏过头盯住了对方。
“所以，你要帮我杀了我的仇人吗？”
“如果你想，倒也不是不可以，又或者你更想亲自动手，我同样能教你，保证万无一失，”温皇悠悠开口，又取出那块茶饼放入一旁的鎏金茶碾中，“不过呢，温某到底是个生意人。四少爷，你要选择哪种，又要出什么价呢。”
“我……我当然是想自己……”剑无极顿了一顿，目光有了闪躲，“咳，还是你、你开价吧，我不懂行情，说高说低都不妥。”
还珠楼楼主仍然噙着一点笑，他亦侧身垂眸凝视着眼前的人。突然间，他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将他的唇送至自己唇边，再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旋即松手转回身去，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只把那茶碾挪得更近了些。
“那便先收定金，后续再议吧。”他道。
剑无极完全僵在了原地，他高兴——高兴、混乱而恐惧。
一时之间，他的高兴不知是因为大仇有望得报，还是因为这一戳即破的窗户纸已被撕开了。他很想再说点什么，随便什么，但他的口舌倏然变得干涸，或者他也可以再延续那个吻，从温皇的嘴里去汲取一点琼浆，然而混杂纷乱的思想心绪，叫他绝不敢这样做。
况且他的恐惧也并不比高兴要少到哪里去。他的心本是属于史艳文的，但身体又已经与史仗义共同沉沦了无数次，现下杀出个神蛊温皇来，他明知对方有所图，明知不该迎合这意图，可他还是一步步地走到了此处，陷入了一句句的蜜语甜言中，还因这轻似无的吻而一败涂地。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背叛了谁，属意于谁，还是他生性本就风流，放荡如此。
他向来以为自己被罪恶所束，现在看来，抑或他就是罪恶本身，这让他如何不恐，为何不惧呢。
“那、那现在呢，做什么。”
少年人结结巴巴地，终于问出了半句蠢话。温皇倒没笑他蠢，只又从后方虚虚环抱住他，握着他的双手搭在了碾轮两边。
“现在嘛，我就先教你最基本的防身之法。”
“什么？”
“自然是——煮茶了。”
剑无极又回头去看他，温皇的脸近在咫尺，二人之间不管是谁，仿佛只要再开口，就能轻易触到对方的唇。
“为什么是煮茶……”
但他还是开了口，嘴唇就蹭着温皇的轻轻启合着。
“因为我最爱喝茶，若你的茶煮得好，我便是更不愿你出事了。如此，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不就会立马赶来吗。”
这话说到后面，音量则是渐不可闻。再往后，就连半点人音也是难以窥见，只余碾声，沸水声，和隐如闷鼓的心跳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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