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 【吞雪】半盞流光（至15F正篇完結，祝道友們情人節快樂）|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14 【吞雪】半盞流光（至15F正篇完結，祝道友們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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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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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0樓發表於: 2012-02-14 16: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

吞佛童子五指抓緊手中衣物，凝神許久，不語如初。

倏爾，風動，雲移，一派清清朗朗。日光傾空而盛，盛得昭然，籠了近丈的金色浮影，令雪盡是煞然的白，白成一片，金成一片，灑得坦蕩，幾乎可自其間分辨出光蝕了影的聲響。天，自此盡明，無餘地的明，明得溢出，明得尖銳犀利，割破了魔的眼一般，碎斷在四方之中。

劍雪無名那時說——“天明。”

天已明，言猶在，人呢？

“劍雪無名，勿教魔發怒。”魔轉眸，一色的金，緩緩移于蓮池莖葉之間，“出來。”

像有什麼止息了一瞬，又像是歎息一聲。

“元神初複，功體未存，吾不便動。”

魔聞了這一聲，說不上是否安了心，聲氣到底是略緩了一緩。他循聲傾身，揭起一片碧綠的蓮葉，但見幽沉沉的水中，半浮半沉著淡金色的元神，是他未曾親見散去的黑蓮之識……他昔時桀驁，誓守魔界之謎，決絕忘棄，釋盡了記憶，亦隨之失去神智，陷入昏迷，又怎料近是即時，近是即刻，有人同樣決絕，不肯留半寸餘地。

——本已再無期待了的。

未想最終“餘地”二字，癡人仍是為他留下了。

多少的時日間一人立於峰頂，只待風中傳來的一封飛訊，不是癡人，又何以稱之。

魔想笑他，卻偏未笑出口，大抵只因心中念著，這個人尚存於天地……不論過程而言，已是極好。

吞佛童子小心用指腹去觸碰盈盈的光亮，那元神閃了閃，又出聲道：“吾依約重聚靈魄，塑體一途，成竹在胸否。”

不似疑問，而是篤定：未有後招便急於崩毀一切，不似冷靜之魔的做法。

吞佛童子收回手負於身後，略一頷首：“自然。”

先破後立，不破無以立，不立則是枉破，魔有自己的原則與尺度，既然他敢以火焚毀劍雪無名之軀，自然早有十成十的把握來再造最好的一副。

“願聞其詳。”既是答應了，劍雪無名便再無猶疑，自己的性命，煩他人來擔待，亦非他所慣了的。所以……至少不再似當初般被動與渾不介意。未來，他想，他確實未曾想這二字亦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他回首，無意義地回首，早便徒勞，只有看向前，求一個不知名的另一重可能。

“此事簡單至極，”吞佛童子眼眸一眯，“曾有人，拜託吾一件事，欠下吾一個人情。”

幫助苦境，算是本心所趨，有些非必要去做的，卻可充作人情了。

“看來，是你要人償還之時？”

“吾應允之時，本無此心。”許出的人情，總要做好得不到回報的準備。何況當初，本是料不到會再有這一層牽繫。

“哦，那便算作吾欠你一個人情了。”此魔狡猾，言語中句句相迫之意並不難揣測，劍雪無名靈識微動，料得這兜兜轉轉一圈，到得最後，倒似自己虧欠了誰一般……不過他生來不在小節之上細細推究，也就懶於反駁爭論。

“這個人情，吾先記下了。”吞佛童子幾句話一個圈，繞住了人，雖自己未得什麼好處，也未打算落實什麼好處，但仍是心情大好，續言道：“重點，是在欠下吾此人情之人。”

劍雪無名待他說下去。

“正是清香白蓮素還真。”

清香——“白蓮”——素還真。

那時，阿鼻地獄島二島主，罪劍問天譴被出手金銀鄧九五打成金人，本應無解，卻……

當然，原因不難想像，只因昔日的北域雙邪，原還是有其一仍在江湖之中的。

是人邪，是一劍封禪，亦是魔界戰神，亦是吞佛童子。

他那時答允此事，原也有這重緣故在，鄧九五……哈，亦算得某種程度上的故交，交過手的故人，與北域雙邪同期的人物……風光一時，卻慘澹收場，悲哀之下遁入空門，仍是逃不過人在江湖的宿命。

只是再出之時，苦境仍是苦境，人，早非當初。

衣袖之上撰寫佛字的鄧王爺，衣白如雪發紅似火的一劍封禪，正與邪，糾纏不清，倒置得令魔發笑——破除金封之時，他真正是笑了的：他想起另一人。

原本有那一人，才可稱為“雙邪”的。

現在，那一人的靈識就安靜地在水中沉浮著，只要一具足以支撐的身體，便又複是當初的劍邪•劍雪無名。

身體，總似從前的才好；蓮的事情，總要問蓮才好。

“與吾同去，如何。”說是似問，卻也無詢問的意義，魔伸手入水中，直接將那團淡金色的光體托了出來——無體的魂魄最是脆弱，耽在此處，如何想都是不妥。

——倒忘了這處正是當年鳩盤神子度化之地，近水近緣，靈氣充沛。

“亦無不可。”話說得滯澀。

此魔的指掌，接觸，令他不適，元神曝露，本就是剝離外在的一種形式，狂傲淡然如昔日之邪，亦難免介意幾分，何況此等溫度，令他難以抑制地想到當初身沉蓮池，重生黑蓮花苞之時，此魔前來取走朱厭，亦曾有言語動作相戲。

可惱。

更可惱的是現下的無從選擇。

這一時，劍雪無名算是再一次重新體會到有一具可靠身體的好處了，自處尚不覺，與人接觸，非血肉、易損毀，亡，不算什麼，身不由己，卻是劍者之恥。

一具無法暢快淋漓運起劍式的身體，無法親手握劍確保自己安全的處境，確實違背他狂恣的心性。

他不曾依賴任何人的保護，更毋論眼前這糾葛太深的魔，生，諸多不由人，惱，可歎又有何用，心思百轉，劍雪無名無聲無言，元神之芒暴漲，煩亂可見一斑。

“……”魔看得出，卻無話可拿來說個一二，只得將手掌舉到面前，換了一個話題，“汝，欲寄何處？”

飄零之雪、斷根之蓮、亂木枯葉，皆可托為一時所寄。可是現下才將元神重聚而起，多行轉移易出岔子，花木卻易折損，亦不便放置，劍雪無名沉吟一陣，道是不如寄於死物之上，反而妥善。

吞佛童子餘下一手輕捋鬢髮，火焰一般的妖紅自指間來了又去，“此處如何？”他說。

他指的是耳下珠串綴著的白色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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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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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1樓發表於: 2012-02-14 16: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一

便就是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下了九峰。

劍者不急，魔者不急，一者附于織物不能自主，一者懶散踱步無心化光，看起來竟是打算緩著調子自北域一路“走”到中原去了。似那當時出主意的、當時應了主意的，都渾不在意起來。能疾行的不肯疾行，該催促的不催促，使得異度之魔偏像閑來觀景似的走走停停。

這不，也不知緣何，便又止了步子。

“劍雪無名，”慘白的手順過身前妖紅的鬢髮，“汝作何想？”

“吞佛童子，”白色暗著紋路的綢帶隨風微揚，“汝又是意欲何為。”

清而朗的音自耳下傳來，魔似得到什麼確認，慣常抿了的唇仍是涼而薄的，卻微微揚了一揚，有意拿了腔調來問：“汝若有心，吾便在此處多停留半日。”

“不必。”

魔又笑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卻總是令魔有意料之外的趣味，一貫將此類來往施用得嫺熟了，竟不知怎的就覺出一種微妙的默契來。不過，他並沒有按照對方的答案離開，反是步入了方才便漸近了的沁人寒香之中。

虯枝綠葉，曲折之中夾隙的碧色，托著花簇，開如雪似血。滄海桑田，變換幾番，梅花塢之中，仍是一派亙了古的世外清靜。

不過，此處梅樹與旁的不大相同……不大相同卻又如何了；此處與旁的氣候不大同……不大同便又怎樣了？最不同的，到底是心境吧。

吞佛童子將此處看遍，一時竟想不大起，彼夜之夢，彼夜之似夢非夢，是否正恰逢在此處，正在這一片靜謐之間。那時的月光太慘太薄，那時的霧靄太輕太冷，就皆做是假的吧，假的才恰當。

他抬手，輕輕在一株開得極好的枝上施力，內勁暗生，大片細碎的白色便轟然墜落於地，紛紛揚揚竟足夠堆疊，遮了地面的敗色，顯出一種溫和的素淨來。

白色的，纖弱的，鋪張著，妥帖著。

“劍雪，汝不懷念此處嗎？”北域劍邪歇身之處。

“……”劍雪無名不語，確實懷念，但他不知該如何言說，畢竟，要他對吞佛童子說些什麼，感覺總是奇怪的。何況，此刻尚身不由自主。

敵，友，摻雜不清，即使說是此時，亦是難以界定，許多事，仍然說了，便顯得輕忽，而非是親近。更何況親近……且不提親與近了，對於吞佛童子……他甚至本就是不瞭解的。

他不懂吞佛童子——也許他曾經懂得一劍封禪，但是現下這魔，於他仍是陌生。記憶之中每每碰面，總是伴著相殺。複雜的糾葛，極端的憤怒，抹煞了一切他們互相瞭解的可能。

所以他真的不懂吞佛童子，不能懂，亦不願懂。

——懂得，總是伴隨著動搖。而劍雪無名，曾不能容忍自己有任何動搖的可能。

“曾”，如今呢，散了形，聚了魂，附了體，能不能懂願不願懂，已不再重要。因為在一處，這劍刃兩端一般的抉擇，化作自然而然的疑惑，便如昔日，誰遇到了誰，誰第一次看清誰，誰因試圖瞭解誰而生出的那種疑惑。

正如此刻，他疑惑，魔是為了他而特意入梅花塢的嗎，此之前的鴻蓮寺、冰風嶺又如何解釋……愈行愈慢，每個牽繫他情緒的所在，魔皆不曾漏過。與其說此行是為了討素還真的人情，倒不如說是遍訪故地。

沿著自九峰蓮滫到琉璃仙境的道路，如此之長。

“是為汝，亦是為吾。”風起，花散，沉默著的魔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淡然說道。

是追念嗎？是劍雪無名的追念，卻非是只為劍雪無名一人的追念；是哀悼嗎，哀悼那一段過往之人，並非只有這戀舊癡迷的魔胎。

漂泊已久的魔回到這再不能回的那一方記憶所在，這一次，終於不再少了誰。感觸，又豈是萬般。

雙……能稱雙的，再各自分拆，總是孑然。

“走吧。”劍雪說。

他仍不懂，但至少已不再抗拒懂。

魔仍不懂，但魔料得到山高水長。

癡狂至此，人生如斯，幸與不幸，誰知，誰知。

吞佛童子踏出梅林，白梅飄零在身後，遠了，暗香氤氳，卻近了。

浮生千重，不過就是這般。

離了故地，方覺如脫幻陣而出，恍惚中一縷唏噓，斷斷續續，直綴著游離在魔的身畔，待到行到溪邊，才算是罷了，煙消雲散一般，不知何時去。

吞佛童子低身，將手浸入溪水之中。溪水冰冷，清冽，是明亮的碧色，透著光的，活躍地閃著魔的眼，不深。溪底有石，夾縫之間生著草，春一般的色，細細的，隨著魔的動作遊移，便似風中的柳葉隨著風，手中的髮絲隨著手……

風中的柳葉，風起了；手中的髮絲，手動了……風拂過，白色的綢帶沾濕在水面，浮住了，暗色的紋路看不清晰，愈發沉靜在水色裡。

“劍雪無名，汝失神了。”

“嗯。”

“汝有所思。”

“靜水流花。”

“哦，汝想得深，還是淺。”淺，淺不過輕薄之情；深，深不出此世之間。魔料想十分，吐露兩分，餘下的，都依例收斂於心，隱而不發。

便是吐露的這兩分，亦是質疑——這是慣了的，倒也非故意。

“唯心而已。”

吞佛童子聞言只是撥挑了眉目，未再多說一些。

溪水泠泠，映著魔慘白的面容。

溪水洌洌，浮著隱了微光的白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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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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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2樓發表於: 2012-02-14 16: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二

琉璃仙境。

又算是一處故地。

故地逢故人，恍如隔世，卻沒有誰顯得驚詫，只似彼此都在何必當初的當初，便料想得到會有早知今日的今日。

北域雙邪的故事太遙遠了，異度魔界的戰神卻太近了。

永遠不得閒的素賢人施施然起身一揖禮，魔微側了身體一句“久違了”，也算是彼此打過招呼，聊做敷衍。

之前幾面之緣，常是隱秘，現下青天白日明晰的面目，足教人尷尬——也就幸在這一人一魔，一個是從來不覺尷尬的，一個是從來只顧自為其所欲為的。

早見慣了一代代來往於琉璃仙境的客，屈世途不待二話，入了里間去泡茶。素還真含笑引吞佛童子入座，拂塵一擺，算是問來意了。

“素還真，魔有不情之請。”言語客氣，說得卻是直截了當。

“哎呀，”不及待對方詳述，素還真先是長歎一口氣，顯出憂心忡忡的樣子來，“不論何事，素某願效一己之力，奈何縱是有心相助，卻著實分不出神來啊。”

“哦？”這是拒絕，又非拒絕。魔早在來前，便已料到不會輕易，當下聽聞此言，也只是以手順過耳前長髮，待對方繼續說明。

“苦境之地，多災多難，常是你方唱罷，又有一方登場。異度魔界之後，檯面上的勢力依然不見好轉，明明暗暗摻雜不清，是是非非分辨不明，素某能力有限，自知不足，四處奔走，終日惶惶……”茶來了，素賢人抿上一口，續又要念叨下去，只見對面之魔雖未露不愉之色，燦金的一雙眸子卻眯了起來，顯然是不甚耐煩這長篇大論的把戲。

唉呀呀，若非必要，素某也是不願費這般口舌的呀，素還真腹中暗自抱怨。

“汝有何煩心之事，不妨直言。”

“近日武林之中，有人殺人嗜血，手段殘忍，而且每三五日便犯下一案，如今已有五起之多，再不抓到兇手，只怕還有更多人無辜受苦。素某苦惱萬分，實在無心旁事。”

“有無懷疑之人？”

“倒是有證人指認此殺人嗜血之徒正是與素某相識已久的正道高人，不過此證人聲名狼藉，怎能憑這口無遮攔之輩的一兩句言語，就將我正道之脊樑污蔑了去。吾亦實不願懷疑身邊好友啊……奈何又無旁的證據，便也尋不出為好友脫罪之法，劣者無能啊。”

吞佛童子不動聲色，心下卻將此言品了個明白。

“一時沒有得力的證據，兇手不除卻是後患無窮，素某面對此局，難以施展，由此煩憂。吞佛童子，吾這三日要攜一兩位知交去定禪天處尋淨琉璃菩薩解惑論禪，不在此處……待吾回來，說不定憂心之事已去，那時再談，想必方便許多。”

反復強調，拐彎抹角，言語說的是一套，語氣所指卻是另一套，吞佛童子心中冷笑一聲，在他踏入琉璃仙境之時，就已經察覺出此處有旁人在暗窺視，難怪素還真不能將真實目的直白說出，想必也是怕被人偷聽了去，到時不好交代。

偌大的苦境，紛雜的人事，素還真竟能忍這諸般的爭鬥多少年如一日地撐住這一份責任，也是難得，擔著正道人士的名頭，凡事皆不能自已……魔莫名想到太久又或並不久之前的自己，竟多了一絲理解，亦不願再多談條件。

“如此，吾明白了，三日過後，吾會再來。”

飲下面前那杯茶，吞佛童子解過耳下那串水晶珠串及掛在其上的白色綢帶，輕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這是承諾，還是信任？素還真執起細看，陰影遮去了面上的矛盾憂慮之色。

琉璃仙境之內。

筆、墨、紙、硯，一一置在眼前桌上，紙已平展開，墨已化在硯中，筆已提在手上，是誰臨窗坐著，所思在心，仍懸在筆尖未落。

白髮，卻是深色的衣，清俊消瘦的容貌……隔了層層紗帳，仍可想當年是誰言辭冷銳，下筆卻平整，一本《一蓮托生品》，伴了昔日一段傳奇，流說至今，塵埃不歇。

一縷煙氣嫋嫋然，有人拂了帳入內，只作一聲笑來：“幸而那方還未大膽到窺入琉璃仙境內部來，不然只怕要盡數被屈世途一把掃帚掃了出去。”

“你與人談正事，一般都在那處，出入來去也看得分明。他既早知你心中疑他，只是苦於證人向來無信，也省了打探你真正想法的力氣，守在那一處偷聽也就自以為夠了。”

“同悌啊，我怎麼聽出幾分嘲諷之意來。”

“素還真，教人敢低瞧你，也是你的本事。明明一個接一個前仆後繼地敗了，後來人卻還不肯接受教訓。”端坐著的人冷冷說著，語氣中卻也透著點旁的，似是感歎。

“哈，何必高看呢，素某可是什麼都沒做，什麼也沒說，”吞佛童子那樣的心機，正是適合這般介於隱晦與非隱晦之間的交流，“倒是師弟，觀雲相的本事愈發精進了。”

“哼，精進不精進不好說，越來越細碎倒是真的，”反正都是被眼前這人拿來支使了，“我本也沒料到，竟會有再見故人之日的。”

“師弟懷念與異度魔界之爭了？悶在此處不為人知，確實辜負了師弟才智。”

“素還真，明知故問這一套，你也是玩不膩了。我待劍邪已久，你還要將那寄體收在袖中多久？”終是回轉過身來，自己挑明。

水晶的珠串，白色的綢布，輕笑了取出平放在面前桌上，日月才子二人同注入少許內力，不久便見流光漸生，清越之聲朗然傳出——“多謝。”

“不必客套，素某是時候出發去定禪天了，哈，但願一切順利，請了。”素賢人揚了拂塵一點頭，轉身去了。

“劍邪，寄體不過一時之策，重塑己體卻非輕易之事，你可願一試？”

“已有所悟。”

“那好，這是一粒空心蓮子，”談無欲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個木盒，打開之後，只見一粒無色的蓮子狀種子正在其中，“此蓮子並無自我之識，不過軀殼一副，魂魄可寄於其中，隨其的生長而適應它的存在，直到血脈相系，融為一體，待花開之時，也便成就了靈體一致之身。”

“你既本是黑蓮托身，便正合此法，但有一點，想必你亦是十分清楚。”

——“蓮子苦心，以你來作它的心，世間諸般苦，你涉過幾多，經此一番，亦是洗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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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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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3樓發表於: 2012-02-14 16: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三

“並無執著。”劍雪無名當時是這樣回答那句話的。

忘記，消去，棄置，如若當真有心，彼時已逕自輪回去了，正是不願忘，不願消，不願棄，才輾轉諸多，此時尚有劍雪無名的存在。

不是未曾想過釋懷，只是釋懷又談何容易，那是背棄一段記憶，釋懷了，便再無劍邪，天地間若再無劍邪，便再無雙邪了。

舍而後得，既不舍，如何捨得。

談無欲像是懂——如果六醜廢人曾經懂，那麼此時的談無欲便依然懂，不懂，亦無妨於他劍雪無名之選擇。

談無欲只是一聲歎息。

歎息像上古流傳的咒，呢呢喃喃，喚醒了盒中死物的生機，褐黃色的蓮子回了色，豐盈至稚嫩的鮮綠，顯出一種膚淺的生命感。

淺金色的光，乘勢化入空心蓮之中，漸漸隱了清輝，沉著在木盒中，無聲響了。

談無欲手一揮，落了扣，繼續端坐在窗前，等待這一切的發展。

三天光景，悄然而逝。

合起的木盒，又被打開。一刹之間，萬千殊色，湧至眼前，自黑暗中劈裂，流淌滿目。視野之中燒灼了迷亂了，天地容光，令人驚覺。

劍雪無名欲合眼，卻不能，晃神之間，靈識中已盡是一片血紅的盲，盲得耐不下旁色，只是痛。

他的眼是他的靈識，他被擠壓入蓮子之中的靈識便是他此刻如同盲了的眼，違光太久，碰觸了，便受了刺探一般地要擠漲而出，自己將自己觸痛，鎖得太深，難以抑制。

“遇了光正是如此，你此刻是一粒可發之種，”談無欲說，“入了水會好一些，不過那之後將不適宜遷動，我想，你也不願就在琉璃仙境度過這漫長時間了。”

劍雪無名不出聲響，只是凝神，極力收斂自身受到日光刺激幾欲爆裂的靈識，去重新適應這緊錮的軀殼。

“吞佛童子很快會回來，我想，素還真也是。”談無欲望望自己手上的拂塵，細細地用手指理順。

武林風波，正是層巒而起，一天前他已得到訊息：現今檯面上，苦境中原重要的助力，清香白蓮素還真的好友，被不肖之徒指證殺人嗜血的正道高人，慘遭不明人士殺害，屍體被懸於公開亭。

據說此風聲傳到定禪天，正與淨琉璃菩薩對解經論禪道的素還真心中大慟，即刻趕往公開亭為好友處理後事。卻不料才到地方，便又傳出裝殮之時有醫者判明其屍身有殘穢之象，確認了其正是犯下日前殺人嗜血數案之惡徒的消息。

連番打擊之下，素還真悲痛錯愕無法自持，自言交友不慎，識人不清，愧對蒼生，要回轉琉璃仙境反思修養，算算時辰，亦快到了。

才想著，便是叩門聲。

“素賢人，可是傷慟欲死啊？”揚了聲來譏誚。

“哎呀，劣者好友身死，師弟莫在此時與吾玩笑了。”語氣倒是認真，只是推門進來後，一臉神色，如何也看不出如何悲如何痛來。

“如此，你倒是既保住了一人，又除去了一人，還為自己拖延了時間，素還真啊，要論狡詐，吾當真遠不及你。”

“師弟你過謙了，”素賢人含笑推讓了一下，未再多言，轉而看向桌上擺的木盒子，“怎麼，吞佛童子未到嗎，倒是稀奇。”

“魔言三日，便是三日。”劍雪無名之聲傳出。

“還有半刻，也該到了。”月才子起身，至壁櫃前細細翻弄，不知準備何物。

“倒是守時，我已囑屈世途見到便直接將他領入此處，寄體一事，不是人人魂魄皆可成就，不然亦怕遭人覬覦，後患無窮。”

“不如直說是你留以做後路用的蓮子數量不多。”

“哈，說魔魔到，這不就來了。”素還真沒再解釋諸如蓮花化身才可施行此術之類的話，心知師弟是閑在此處閑出了毛病來，不抬杠便不爽利，倒也不再激他了。

出門相迎，入了屋內又是各自寒暄，魔者精煉的一個“請”字後，視線一掃，便停在桌上不動了。

“這一援手，劣者感謝萬分。至於蓮子之事，就要勞師弟解釋了。”素賢人誠摯地表達了感謝之情後，心知對方無心多費無用的唇舌，將事一推，自坐到一邊悠閒品茶了。

“靈識已入蓮子之中，帶回當年黑蓮孕育之處，以佛之氣淨之，以魔之血導之，佛魔共養其性，當能使他不惑於漫長生長之間的迷茫，不過偏于任一方，保有本性。”談無欲一面交待，一面將桌上的木盒合起扣，遞到吞佛童子手上。

吞佛童子望了眼托在手上的盒子，冷然道：“佛之氣，魔之血？”

“昔年我化身六醜廢人之前，曾得一緣，亦是你與劍邪的故人，他留給我一串佛珠，說是諸事了後的新生之念，想來便是為了今日。”說著，果然自袖中取出一串一百零八顆佛珠串成的持珠來，珠身粒粒圓潤，看得出已有時日，材料質地不甚出彩，卻自有其華。

“至於魔血，想必你自有主意。”

魔血……有些抵觸地接過持珠，吞佛童子微微頷首，心下念頭幾轉，自知是魔界異端，血亦稱不上純粹的魔血，不知回轉天魔池取些池水來代替又是如何的效用。主意已定，也就不願多耽滯時間，抬手正要道謝告辭，卻覺掌上木盒一陣鳴動，幾日未聞的嗓音，又複傳出。

“吾不需要。”一開口便是拒絕。

“哦？”

“佛魔之性，吾可自持。旁物助力，何足稱道。”

……

不肯受他物影響的狂，不願失去自我靈魂的傲，這才是六醜廢人當年所見的劍邪。

這果然是六醜廢人當年所見的劍邪。

談無欲點了頭，又側過頭，難以抑制一時之感慨。

一句話，短短十六個字，令這次算不上重逢的重逢，幾經變故的故人，之間來去的時光，忽地好似短了，不再漫長得難以追溯。這幾日來，沉默甚至沉寂的劍雪無名，讓他感受到一種陌生，一種經歷太多之後消磨掉風發之意氣的陌生，直至這時，再聽到這一句，他確定劍邪仍未變過，他仍是北域風雪梅林中來去的劍客。

這樣的人，本就無需旁的什麼佛氣魔氣來影響，他早已有自我，亦能保有自我，寄體再生，靈魂仍是完整，倒是自己想得多了……談無欲露出一絲微薄的笑意來，只是說：“如此也好，不過，此佛珠於我不過一個念想。倒不如交付與你，想來也是那位故人當初所說的緣法。”

外物，又怎能動了誰的心呢。

脫了俗身，也許反而更清明幾分吧，苦執太甚，又豈止說昔日的劍雪無名一人。談無欲視線幾轉，最終仍是望到窗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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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4樓發表於: 2012-02-14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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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一盞難得小巧的石燈，燒了蠟，點了芯，暈出圈極渺茫的光色來。妖紅的長發落在燈旁，魔的身形遮出斑駁模糊的陰影，只教周遭顯得更幽深了，一切，皆沉沉化開在明暗交織之中。

吞佛童子靜看了一陣，並不忌憚這微小的火光，探手撥弄燈芯。待確定已徹底燃起了，他收回手，自袖中取了一個木盒出來。

豈不就是自琉璃仙境之中帶回的那一個。

指尖順著縫隙的方向撫過盒身，魔遲遲未作出進一步的動作來，非是猶疑，非是優柔，只是他心中清楚，不論成敗，此一遭過後，劍雪無名與自己之間，將大有不同。

這個不同他之前倒也未想，至少未想得詳致。魔心之中，凡事總要有先後，思考，要放在生命之後。畢竟，領悟也要有命，要悟，先將身體靈魂湊在一處，周全了再來說旁的交代吧。

然而，有了命，能夠自由遊蕩在這廣闊天地之間了，兩個人的立場是否又將回到從前，未可預期。吞佛童子想到此，心頭掠過一抹不悅。

圓教村之後，未留一言便獨自離開的劍雪無名，一劍封禪可以理解，卻不能以不在意的態度對待，何況，如今的劍雪無名，依然很有可能在重生化形之後做出這樣的決定來。逃避，非劍者之道，然而若為情，為友，卻也有人做得義無反顧就是了。

離開，較之相殺，究竟哪個和緩一些，吞佛童子失笑，停止考慮這樣無用無稽的問題。

仍是那句話，要悟，先有命再說吧。

——他打開盒子。

幾日前尚是鮮綠的蓮子，此刻已變作純然的黑，靈光泛起，清潤柔和。

“莫出差池，汝若不願被吾嘲笑，便好生珍惜機會。”吞佛童子語氣平板地說了這樣一句，便不再多言，斂目，抬手，揚袖，動作間，魔風飆起，刹時吹亂荷池中的水，現出水勢流轉的走向來。看準時機，魔拾了蓮子向內中一拋，眼見蓮子隨水沉入泥下望不到了，才按下手來。

風，漸緩，最終休止。

吞佛童子將石燈移到蓮池前的石沿上，自己也順勢坐下來，沉吟片刻，緩聲道：“劍雪……”

全無應聲。

魔心知對方此刻是聽不到，亦說不出的，卻反而松了口氣，甚至唇邊，揚起了小小的一絲笑意。

“吾曾看過戒神寶典，知道了許多事情。”

“包括……鳩槃神子。”

“尋找過去的人，汝已找到了自己過去經歷的碎片，自旁人言語中瞭解到關於‘一蓮托生’的部分，那麼，更為長遠之前的那些呢。”

“例如，汝何時離開異度魔界，如何離開，又是為何離開。”

魔望著深池某處看不到的所在，慢條斯理地一句句說下來。

“待汝修成，吾便說與汝聽。”

頗有點誘惑意味的語氣，張揚上挑的眼角，拖得長長的，長長的關於“以後”這個詞的延展，像滴在池中的濃墨，帶著漣漪暈染而開。

言語間，天光微明，石燈反而因此顯得更不禁風了，極小的光色，似是隨時都會熄滅。雖然蓮滫之內無風可入，然而吞佛童子還是將燈移得離自己更近些，用身體遮了遮。

“哈，汝如斯虛弱，便莫怪吾有意護持。”

魔說著，想見那火光受激再亮上兩分，複想起這人此刻連聽都是聽不到的。

——聽不到也好。

——聽不到才好。

說來，本也不是為了誰能聽到的。

魔合眼休憩，腦中一片清明，無憂無怖，雖是記憶如潮，卻也絲毫動搖不了心性。

夢中，坦然面對的，有的來了，有的去了，最終剩下的，也不過是一片染了墨的綠葉，靜靜浮在潮水之上，自天邊的白線，推至眼前。

他醒了，燦金的眸子眯起一條縫隙，緩緩打開，只見天是暗著的，燈光不知是否錯覺，稍稍提了提色。

“吾回到魔界之後，遇到赦生。”

“他和原來一樣，未變過。”

“吾說離開之後，並沒有發生什麼……”魔皺了一下眉，將對方對此的評價隱了下去，並沒有說出口。

“吾還曾遇到葉小釵。”

“他是君子，並沒有在吾分神是趁隙追擊，”仔細算來，自己與他，某些方面來說亦算是“有緣”，“劍雪，斷根的草葉何以令吾分神，吾當時不解。”

“吾選擇去問詢師尊。”

吞佛童子順了順身前的發：“你想必是不清楚一步蓮華與襲滅天來之因果。”

他說說停停，大多瑣碎，不經意間，話說得太多了，便像初以吞佛之身見這人之時一般，自“汝”與“吾”之中，夾雜了“你”與“我”。

“那日，素還真率苦境之人攻入魔界，關鍵時刻，一步蓮華……”說到此處，魔想起劍雪無名提起過，他與一步蓮華曾有交談，倒是不知他瞭解此事究竟幾分。

“哈，吾不自覺囉嗦了。”

他又頓了一頓，似是說不下去。

“聖尊者說，你輪回去了。”

“劍雪。”

石燈中的火光，隨著這輕輕的一歎，牽起一陣晃動。

“我並無後悔。”

“劍者無悔，魔者亦然。”

又是一夜，在閑言中度去了。

“吾曾在冰天雪地之中，遇到一人。”

“或說，造物。”

“他，有些像汝，卻又完全不像。”

“劍雪，”他輕聲說，“很多人，用很多種方式，向吾反復提起你，強調你的存在。”

“吾自己，不覺間，亦是如此。”

“記得那一段漫長過往的人，並不只有你而已。”

五字瘋或者說起話來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小朋友，不是渺遠的傳奇，而是心底永不褪去的記憶。

“吾可曾說起自己之身世？”

“魔界不宣之秘。”

“你可仍有昔時的好奇之心？”

魔含笑睡了，待轉醒，只見不知何時，蓮葉層疊之中，探出了一支與青碧之色迥異的黑蓮蓮莖。

“哈。”

日光起了，倔強的微芒仍藏在石燈中，固執地維持著自己的燃燒。

九峰蓮滫之外，風雪漫天，依舊。

九峰蓮滫之內，白衣紅發的魔終於起身，像太久之前所做的那般，遞出手去，撫過仍閉合的黑色蓮花。

風雪，歸人。

朱厭斜在一旁，漫過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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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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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5樓發表於: 2012-02-14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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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低語，時斷時續，多少故去的事就這樣拓在了牆上，化作形，再化作聲與色，梵唱一般地迴響，徘徊不去。

魔極有耐心地，孑然坐在石燈前，眼看著這光，一日日地盛起來，心中不說安穩，只似等待到了盡處，不過就是那般的滋味了。

“吞佛童子……你可知何為九峰蓮滫？”

亦不知為何，在終將有一個答案的此刻，他忽而想起再逢時，那人問他的這一句。

同時，自己當初的回應亦從腦海中劃過——“淨從穢出，明從暗出。”

哈，劍雪，魔想起一劍封禪，只是算不上歎息的低低一聲：“淨與穢之間，明與暗之間，這一次，由你親證。”

機緣已至，風雲湧動。

蓮滫之外，是極致的暗；蓮滫之內，是極致的明。石燈之中，小小的芯，卻漸生出白日般的淺金光耀，映得一方生輝，令人無法逼視。

蓮，應著時，萼片是早已落了的，只能見緊緊合起的花瓣擠在一處團著，搖搖欲墜，不能再忍受什麼似的，掙扎許久，終於用近乎撕裂的方式開綻……

佛魔之蓮，孕育長久，隱而不發，終開一刹。

佛未等到，懷著遺憾坐化于石台之上，留下不解的過去。

魔，卻等到了——耳邊可以聽到那撕裂的聲聲低響，清晰，俐落，帶著新生的疼痛，嘶嘶不止。彼此掙脫與推拒，狀如長葉的蓮瓣，終在各得其所後休止了廝殺，釋然展出片片墨色。

石燈中的光覺了意，化作萬千星點，稍稍徘徊於蓮滫之間，淌若銀漢，繞了幾繞，應和著蓮身淺淡的清輝，遮住蓮化人身的瞬間。

金紅之色暴漲，朱厭鳴動，吞佛童子側過臉，垂眼避開那灼人的光，視線中，正見光華再次四散後，蓮滫中，碧葉上，立著的那一雙赤足。

……

長久以來彰示著蓮身生長景況的光，並沒有回到石燈之中，它們浮浮沉沉，若螢火遊走，最終合作一處，斂了刺目的明亮，收入立于水中葉上那人的手中。

深深淺淺的綠披了一身，發梢落在身側，濕嗒嗒地蜿蜒出水跡來。

像是極熟悉，又像是等得太久，終究陌生了。魔心中清楚，清楚至了再也不能更加清楚的地步，竟仍是開口問了。

“汝是何人？”

湛藍的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並無迷茫，卻是一片澄澈。

“汝可是新生？”

“是悟亦可。”

“未入輪回，亦是新生？”

“魂寄蓮體，豈是前生？”

“汝可是前生？”

“是悟亦可。”

“魂寄蓮體，亦是前生？”

“未入輪回，豈是新生？”

“汝的名字。”

“本來名字無，吾遇過一個人，稱吾劍雪。”

吞佛童子心中一恍，凝神半晌，遞出一隻手來，欲扶他自池中走出，卻不想，那雙本是澄澈的眸子緩緩合起，再睜開時，已是了另一種神色。

新生的人，亦問了同樣一個問題。

“你是何人？”

“非人，吾是魔，無情之魔。”吞佛童子說。

他並非故意，亦非做戲與姿態，只是自然而然。他是回答劍雪，或是回答自己；是提醒劍雪，或是提醒自己。另有可能，是他知道對方會懂。

“你非是魔。”

“哦？”

“你是吞佛童子。”

“哦，吞佛童子不是魔嗎？”

“你是魔，你是吞佛童子。魔是你，吞佛童子是何人？”

吞佛童子低低笑出聲來。

“吞佛童子是魔，我是吞佛童子，魔是何人？”

——“你的名字。”

——“不重要了。”

劍雪終於也伸出自己的手去，掌心，流光盡化，只作一盞蓮，渡過時節與塵囂，泛著自在光華。

指掌相合。

光影摩挲。

此生，與汝同飲，共你同盡。流光縱然難牽繫，願各執半盞，漫漫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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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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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6樓發表於: 2012-02-14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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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累，至十五全文完結都貼在上面了，撒花~

番外因為是出本福利的原因要推遲一點時間再貼，看販售進度吧……

懶得要命被各種吐槽淹沒中……

[ 此帖被歸棹晚在2012-03-06 23: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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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17樓發表於: 2012-02-15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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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奔過來看晉江沒看完的結尾

“吾曾遇到過一個人，稱吾劍雪”=333333333=

晚晚太GJ了~~~~~回憶錄GJ，HE最GJ

最喜歡這篇文的點是在人物形象上，性格什麼不走型的吞雪文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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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2-02-16 23: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買了本子，這邊也留一次言，先祝樓主情人節快樂(已經過了兩天好嗎XD
於是吞雪美好啊，特別這篇還是Happy Ending的TVT
樓主的吞雪很有意思，兩人之間的對話很有趣，兩個不見多年甚至是曾經相殺過的人，而且這些日子裏各自有不同的經歷，早不是當年的人了呢，雖然之間一開始也有矛盾，但最後不知不覺地互相接受、並肩。
這篇真的很溫馨很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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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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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9樓發表於: 2012-03-06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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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7樓泡笛于2012-02-15 01:22發表的 : ?yZ+D z\
灰奔過來看晉江沒看完的結尾 “吾曾遇到過一個人，稱吾劍雪”=333333333= 0Vj4+2?L5;
hZdoc<
晚晚太GJ了~~~~~回憶錄GJ，HE最GJ UMv.{iEj
G, 44va
最喜歡這篇文的點是在人物形象上，性格什麼不走型的吞雪文少啊~~~~~ j~"Q3P;V

我鎖之前在綠晉江貼了兩三天呢……你的活動時間略為難啦！
我也很喜歡最後的對話，哦嘿嘿嘿嘿~

引用
引用第18樓茉夜雪于2012-02-16 23:22發表的 : 4hO!\5-w:
買了本子，這邊也留一次言，先祝樓主情人節快樂(已經過了兩天好嗎XD z-BXd
於是吞雪美好啊，特別這篇還是Happy Ending的TVT u6?Q3 bvI
樓主的吞雪很有意思，兩人之間的對話很有趣，兩個不見多年甚至是曾經相殺過的人，而且這些日子裏各自有不同的經歷，早不是當年的人了呢，雖然之間一開始也有矛盾，但最後不知不覺地互相接受、並肩。 yZ @"\Z!
這篇真的很溫馨很治癒~~ :uP,f<=)K

啊，我記得道友你的昵稱~
現在看，可能是因為當時太怕脫離性格的緣故，寫得過於小心了，但還是很喜歡！（喂）
溫馨治愈就好了，這是我寫這篇時的最大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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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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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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