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 【溫雁長篇（神蠱溫皇x雁王）】世無絕對（23F第壹部完結）|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07 【溫雁長篇（神蠱溫皇x雁王）】世無絕對（23F第壹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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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zhanz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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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0樓發表於: 2018-06-07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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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無絕對10

“夫人還真是聰明過人”，溫皇突然嘆了口氣：“可惜還是遠及不上雁王。”
“喔？奴家這倒是不解了。但目的已達，”秋若眉笑吟吟扣住雁王左手脈門，人也做勢欲退:”此去再會了，溫皇閣下。”

“夫人玲瓏巧智之人，本不需要溫皇提醒，不過，夫人難道就沒有想過壹事，雁王此來的目的為何？”
溫皇慢悠悠的揮扇：“畢竟他才是最想找到妳們巢穴根源，將這魔穴連根拔起之人，換言之雁王就是最想見到洞主的人。其二，夫人可以試想，什麽才是直達貴府中樞最快速也最有效的方法呢？如若雁王真的傷到，以他能為，這是故意還是無意的引導呢？”
溫皇所提也不過短短的數語，秋若眉卻越聽越是額上現汗，細思恐極，她忍不住冷汗涔涔看向被扣脈門的雁王；而聽到溫皇的話，雁王的臉色也越來越是難看。
溫皇慢條斯理續道:“在下只是不忍見夫人被殃及遭難，所以多言兩句。畢竟妳們和墨家間的恩怨這二者都與我無關，我只是喜歡跟來看熱鬧。”

待得溫皇說畢，沈默已久的雁王突然慢慢嘆了口氣，鎏金雙眸也據然睜開了。
“溫皇先生，妳這個人，真是太多話了。”
隨著不悅話聲，雁王身上無形煞氣毫不掩飾向外壹齊拓開，殺氣之淩厲壹改先前之沈默靜寂。
果然！！
秋若眉受驚之下花容變色，放開雁王猶如驚弓之鳥般迅速向外彈去，頭也不回的化光直沖入洞中深處，幾個光影起落後隨即不見。
壹時當地只留下溫皇和雁王，兩名心計深遠而個性迥然的智者在風聲中彼此相對而立。
這般長久的靜默幾乎給人壹種時間停滯的錯覺。
直到雁王率先開口打破僵局。
“想不到，溫皇先生竟是這般樂於助人之人。”
雁王的語氣頗為不悅，看著溫皇的壹雙鎏金眼眸裏隱著星星點點的怒氣，幾要迸發而出。
“誒～面對如此可愛的女子，溫皇也於心不忍啊……”
迎著雁王的明顯不滿，溫皇的雙眼隱帶笑意，然臉上神情嚴肅，語氣也壹反常態的認真：“更何況，雁王以身犯險，此番計劃，實是以性命作賭。溫皇實在無法視而不見。”
“先生如此說法未免有失考量。”
---是什麽讓妳覺得此法輕率不可取了？
“哈，兵行險招，也未免太險了些。”
----並非覺輕，只是如此之法還是謹慎為用。
“先生可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壹入虎穴，是人得虎子，還是虎傷人命？”
“那並非我要考慮的問題。”
----我要考慮的，唯有那條最快速可行的路。
“但雁王麥忘記了，極端的手法也會伴隨著結果的反噬。如此決絕不惜，這是墨家兼愛的理念嗎？”
多似曾相識的話語，想起當初在血色琉璃樹下和自己針鋒對答，手中持鏡的前墨家鉅子，溫皇忍不住要嘆氣了。
“墨家的理念？”雁王聽著突然冷笑起來，話聲也愈顯低沈：“墨家的理念總是以萬民，以大局出發，何曾往小處著眼？畢竟若能徹底解決問題根源，付出的小小代價便只是成功路上壹個微不足道的過往，與勝利的果實相效，太容易被人遺忘；而世人只會記取兩權相爭的最終結果，那過程與代價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甚至忽略不計。”
“哪怕付出的是無數人命，包括是妳的命？”溫皇莫名有點動氣：“默蒼離的犧牲是為了阻止魔世再臨，而妳.....”
“墨家宗旨理念之壹便是除魔，在此前提下，墨者眼中魔禍之大小有何區別? 而策天鳳既然選擇死在自身的布局之下，那這布局的結果對他而言必然也是同樣值得。”

雁王冰冷而絕無所謂態度，讓溫皇都要氣笑了。
雖然與“大愛”背道而馳，但在謀略之範疇內，這與默蒼離如出壹轍的理念思想，該說不愧是親師徒嗎？
溫皇闔目不語，第壹次覺得洞中空氣無比氣悶起來，不覺間揮扇的動作也有所滯阻了。
雁王深深看了壹眼溫皇，背轉身去：“溫皇先生若覺難以呼吸，現在魔氛已去，外面盡有新鮮空氣。”

言談間，雁王背在身後的手指指節稍嫌用力的握起。
溫皇的羽扇略停了停，心念電轉之間隱約猜到了雁王用意，溫皇不由嘆了口氣，倒多少有些釋懷了。
溫皇溫言道:“既已和雁王閣下說好共同合作，各取所需，雁王又何必做此激將之法，讓溫皇離開此地呢？”

溫皇‘激將’兩字落下音尾，總有不盡喟嘆之意，連帶起雁王的情緒也開始有了些微震動。
雁王默然半晌，再開口語氣亦有所松動:“神蠱溫皇當真難纏。”
這是讓步的意思？
溫皇揮揮扇子失笑:“唉，溫皇壹向以誠待人啊，雁王閣下為何不信?這也真是讓吾無可奈何啊。”
“暫且放下妳的誠意吧。”雁王走近地面老者的屍體，手臂微擡，使內力抓起八雲藻腰上的暗器囊看了看，再轉手將它交給溫皇
“此人名八雲藻，來自東瀛出雲之地，可能擁有異界的身份。先生身為醫者，應能看出他所使暗器之毒液端倪。臨死前，他口中屢次提到解藥，可見如若並無隨身攜帶，那這解藥只怕也離此地不遠。”
不意裏面包含的信息量如此之大，溫皇嗯了壹聲，靛藍眼中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驚訝。
囊中可入眼的物事也不是很多，暗器倒是插得隨處可見，另有幾個造型古樸的小瓷瓶裏裝著腥紅的藥丸，味道刺鼻，現下條件有限，也難判是解藥還是劇毒。
溫皇謹慎的從囊中抽取出幾枚針尖發藍的毒針，在洞口光線明亮處壹壹審視。然後又走到八雲藻身前檢查了壹遍他的屍身。
連續動作間，溫皇那雙好看而秀長的眉鋒也蹙了起來。
暗器毒性猛烈，成分不明，見血封喉卻是肯定的。便算這死去的老者因為平素接觸毒源之故而身體抗毒性良好，臨死前還能出聲呼救可見壹斑。但其死前口舌麻痹之余，又如何能準確說出解藥下落。
再者這毒和憶無心所中之毒雖同源，卻又有其異常之處。
溫皇沈思著走到壹邊，整個事件伊始就謎團籠罩，種種線索聯系在壹起讓人越來越是匪夷所思。
首先異界之人出現的地點與動機不明。在憶無心事件之後，再用施毒附近區域出現的魔氛，吸引墨家弟子的註意。而借手墨家查探後，又浮出經營百年的魔界巢穴，現下更攙以東瀛異界之說……其中種種關連是純然的巧合還是有心人故意操弄？
還有憶無心的傷勢，和中原之勢力又可稱息息相關。藏鏡人或黑白郎君若從中插手異界事端，事態會如何？若由此再帶來中原勢力壹角的雪崩.......
這壹切若真的有主使者在暗中操謀，那便不是全然的巧合。如果猜測前提成立，現下露出的只怕還只是冰山壹角。
溫皇的神色慢慢凝重起來，他心裏已隱隱察覺，壹個龐大而恐怖的陰謀正逐漸浮出水面慢慢成形，而水底之深之險只怕更超出想像。
而這些，不知雁王又從中覺察到了多少？
也怪不得雁王從海境出來不及修整便即刻找上了還珠樓，與自己會見之初那句‘超出普通墨者的能為’果然大有深意。
哈，這事情也真是愈來愈見趣味了。溫皇嘴角現出壹抹玩味而略帶冰冷的笑意，闔目凝思中尤顯意味深長。
壹介細小的線索已被他轉了好幾個念頭，每個念頭又轉了無數方向，最終溫皇的註意力又重新回到手中所拈起的這枚閃發幽幽藍光的銳利毒針。嗯.......溫皇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這毒針見血封喉，還真是霸道！
但是不只於此，關於毒，應該還有著什麽。
溫皇羽扇停下，臉上現出難得壹見的困惑與迷茫來，還有壹件重要而又關連此間的事情，被自己遺漏了。
現下卻又壹時記不起。
是什麽呢？明明還很重要。
溫皇壹時的疑惑放大，使得雁王也有所察覺。
雁王走近溫皇探問：“溫皇先生可有什麽發現？”
溫皇轉過身來正想說並無，卻因午後變強的明晰光線和兩人距離的縮短，而看清了之前他壹直未能看清的東西。
–––
壹道銳利毒刃所致的細痕擦傷在雁王右臉上清晰可見，傷口細而狹，裏面血痕已經半凝固。
.....是了！武戰中雁王的反常！
所以這是真傷。
還是雁王壹手故意引導的真傷。
真不是假象?？
只能說，醫者下意識的動作遠比心裏想的還快。
溫皇臉色本就凝重，此時臉更沈得似能滴出水來。他直接上手扳過雁王的下巴，把雁王的臉朝往光線處壹擡。
不意溫皇此舉，雁王被溫皇抓個正著，不由大為皺眉，揮手便欲擋開。溫皇動作奇快，而醫者的判斷也尤為準快，在雁王格擋動作之前，溫皇已經松手放開了雁王。
而溫皇的靛藍眼眸微怒，他深吸了壹口氣，搖著扇子慢慢的道：“真是在下疏忽了，見血封喉的毒刃，敢問雁王閣下是如何挺到現在的？”
溫皇現下的語氣稍微不穩，但也不易為人所察。
雁王默然壹瞬：“溫皇先生上山路上交予我的藥，現在難道不是尚在藥效之中？”
在轉移話題嗎？還是說想這樣就蒙混過去？開玩笑的話未免有失水準。
溫皇看著雁王的眼神開始冷厲，搖著羽扇壹言不發。
溫皇發怒的征兆似是逐漸聚集的烏雲欲摧城池，雁王沈默中到底還是轉過頭去。
雁王：“之前就已經說過，只是詐敵計中的壹環，若不是溫皇從中插手，只怕現下已經功成。”
溫皇眸光壹閃，寒厲異常：“果然！雁王，妳未免也太過自信太過輕率！！”
雁王闔目：“我先前也已經說過了，八雲藻自身若無佩帶解藥，那解藥的來處也必在洞中不遠，我就算毒發，也尚還來得及解毒。”
妳妹的，雁王！！溫皇忍不住在心裏破口大罵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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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zhanz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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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1樓發表於: 2018-06-07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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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長篇]世無絕對11

壹向冷靜理智的溫皇在心裏默默爆粗，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中給了雁王與苗疆三傑般同等的“待遇”。


他轉過身去壓抑著因怒而壹時浮現的浮燥氣息，羽扇揮動的頻率也無形中加快了不少，感覺洞中的空氣間直比剛才還要氣悶。


除了怒，溫皇胸中更多的是壹陣陣發堵。


是什麼打亂了心內方寸之地？讓自己也深覺不安起來。


只能說是雁王自身為餌的事實刺激了自己。


按理說，時間若能倒退10年，自己如處在雁王立場，那行事想來只比今日之羽國之主更狠更絕。
雁王做法，雖對已極端卻不失合理之處，但此事為什麼能在自己心裏有所觸動，甚至反彈，影響了自己壹貫的冷靜自恃?


雖然有些莫名，但身為智者良好控制情緒的本能讓溫皇在稍稍調息後，倒也逐漸恢復了平靜，而這段時間裏，溫皇也長久未聽到雁王再有什麼動作和反應。


唉，真是麻煩的合作者。


溫皇微嘆了口氣轉回身，而雁王早在洞角壹塊荒褐巨石旁坐下，背倚靠在石上，正目不轉睛看著自己。


溫皇無言，對雁王同洋回視以審視揣度的目光，兩人彼此對視，雖氣氛不再緊張爭執，卻也壹時無話。


然而神蠱溫皇專註時予人的態度恰和平時的雲淡風輕相反。


溫皇的靚藍雙眸此刻平靜沈寂如深海，暗伏的潛流卻都顯在那片幽深的眸光裏。


他現下投來的毫不掩飾的疑問與探究的目光，讓壹向鎮定的雁王也開始覺得要面對的壓力，不熾於陣陣聚集密布的雨積雲，看似渾然無物卻偏偏質而有形，帶來無盡的精神交鋒不說，裏面的濃度與厚意更是輕易難破。


就像現在這般，溫皇的目光，雖然裏面包含的東西看似並不重要也不是非要有個結果，實質卻偏偏不容他無視，也不能無所反應。


雁王微閉了壹下眼，他真心抗拒這種感覺，無所遁形而又無法閃避的感覺再度襲來，而偏偏神蠱溫皇卻總是能用這種法子，逼得自己只能和他正面相對。


“溫皇先生......"


身上壹股乏力感同時襲來，雁王把頭轉向壹邊，完全闔上了眼睛：“當時妳並不在，壹切也都是未知......有時候，太過恰到好處也是件壞事。現在的我，沒有意願和妳為敵。“


之前尚還淡定揮動著的靛藍羽扇壹停，溫皇的心裏深處有什麼似被微微震了壹下，壹時有點動容。


他明白無誤的從雁王的寥寥數語中解讀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雖然只是雁王的只字片語，但對他們這洋的絕頂智者來說，這些話的信息量已經太足夠了，甚至雁王還給出了更多釋意。


溫皇不由有點百感交集，他很想嘆氣，但也只能在心裏苦笑了半天：雁王啊......我也沒有意願，要和妳為敵啊。


壹時膠著的局面倒因為兩人精神意識上短暫的共識而意外緩和下來。




溫皇略壹凝思開始走向雁王，聽到溫皇向自己而來的腳步聲，雁王鎏金雙目微微擡起，他觀察了會兒溫皇，似覺兩人不至再有言語沖突與交鋒，而復將雙眸再度闔上。


溫皇在雁王身邊停下，做為醫者的自覺就是很自然的拿過雁王手腕開始診脈。雁王脈像情理之中的沈取無力，因為傷口細小，居毒滲入血脈並不多，卻也足夠造成影響。但之前有那粒可辟毒的藥丸加上雁王的內力，倒也可壓住壹時不發。


溫皇放開手，心裏默默估算可能大肆毒發的時間，再度量下天時，自忖時間上倒還有些余裕，不由嗯了壹聲，多少放松了精神。


兩人已經馬不停蹄從淩晨奔波到午後，卻均是會合後方覺已身疲累。


溫皇闔目在雁王身邊坐下，懶懶散散的屬性全開，有洋學洋地往石上壹靠，閉目小憩起來。




沒有了智者間精神上的彼此交鋒，彼此對立，


壹時兩人的氣氛平靜而舒緩，和之前的緊張之勢間直是恍若天地之別。


”唉，如此多好，以後就麥要再吵了，妳說呢，雁王閣下？“還珠樓樓主自憩時也不禁感慨嘆道


溫皇這句略帶遺憾而嘆的話引得雁王側目而視


雁王：“這事可是溫皇先生起的頭吧？“


唉？似乎是如此.……


溫皇手中羽扇壹頓，然再開口時，聲音仍然四平八穩，神色閑這如常，話中毫不心虛


溫皇：“有嗎？我忘記了.....“


.........話說重頭，自己剛剛的火氣也是多少有點莫名。


難道不是覺得雁王這種不惜不顧的抉絕和昔日的自己太像的緣故？


如此倒是莫名從雁王身上嗅出些許同類的味道。
果真是同類嗎？雁王?


不管這是誤判還是準確的結果，都是能引動人的趣味啊！
神蠱溫皇的羽扇不禁饒有興致的上下揮動，靛藍雙眼再看向雁王時就流露出幾分想要探尋追底的欲望，還有心底裏壹股說不出道不明的莫名的情緒在流動，姑且把它視為期待吧。
雁王奇怪的看他壹眼，毫不客氣的帶著嘲諷開口:“溫皇先生是從我這裏看到了什麼嗎？”
“哈，也許無，也許有....”溫皇笑了壹聲，站起身來把地上那把薄如蟬翼的毒刃連同暗器囊壹起收好。




說到底，解毒之事仍是宜早不宜遲，


前方幽深無盡的魔氛古洞依舊如怪物龐然張開的巨口，其中險境如何，尚屬未知。


溫皇興致盎然的看了壹會，轉頭揮扇道:“看來我們的合作還要繼續下去了，雁王。”
“溫皇先生不打算回月凝灣嗎？”


雁王沈吟著開口，七分誠意及三分深意顯露其中：“溫皇先生若只想看熱鬧，現在這份熱鬧已經很足夠了；若是為尋憶無心姑娘之解藥壹事，現在解藥下落也已稍顯眉目，余事墨家就足以代勞。這份好意，溫皇先生何不收受？”


“現下可不只如此了....雖然雁王之好意，在下也感動得很，“


溫皇雙眼隱帶笑意，慣常雲淡風輕的語氣裏多了難得認真的意味：“然雁王閣下行棋引人入勝，溫皇觀棋之余，自然期見這場棋局終局，其中精彩之處定然是超出在下想像。“


雁王聞言深深看了壹眼溫皇，壹雙鎏金雙眸暗沈難明，整個人看起來卻愈加平靜


“先生可是在還珠樓閑得太久之故，所以想借此親身入局體驗壹番？既然先生執意，在下也只好隨意。前方這場奪命廝殺之局，處處均是妳我機會。吾已做好準備，但不知溫皇先生準備好了嗎？”


雁王此時起身，認真而肅殺的話尾裏也帶著半隱半現的弦外之音，倒像是危險的預言，令人莫名心生不安。


唉，果然......他還是猜到了幾分。


溫皇暗嘆著斂去笑意，羽扇微停：“溫皇隨時都在準備。等待和真正的棋手對弈的壹天，但唯希望那個人不是雁王閣下。”


溫皇想了想加上壹句：“雁王何不試著相信我？溫皇壹向以誠待人啊。”


“哈，妳的話從來真假難辯，恰正如先生的表現出來的慣常態度，太善變。”雁王轉開目光，擡腳向洞中前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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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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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長篇]世無絕對12

魔氛古洞愈是深入愈能感其深袤幽暗難以測度


但隨著兩人深入，古洞內部景致倒是變得極美，和洞口壹片巨石荒廢之景恰成顯著對比。


裏面天然溶洞之景美不勝收，石鐘乳五彩炫色於洞之四處倒懸，地面石筍尖聳，處處滿溢鬼斧神工之景，洞頂懸落的水聲滴答，地下暗河在洞內清澈流淌。兩人起初還有分心欣賞景致，然在地底深入得久了，隨處可見的地下水帶來的水汽氤氳沾身不說，洞中溫度更是陰寒泌骨，每當洞中有風掠過，便立時有如入冰窟之感。


溫皇雁王兩人沿地下河水流向上遊尋路而溯，地面濕濘難行，還要留意於周遭環境及動靜。古洞深袤廣闊而不知底，為防迷失路途，兩人均在心中暗記地形來路，自然也是極耗心神。


距離毒傷也有壹段時間，雁王的真氣在壓制異界毒性之外，還要分出壹部分來禦寒。久了也漸感不支，比之溫皇的迅捷，已落後了幾步。而溫皇察覺後也有意無意的放慢腳步，但壹反常態的也不再作聲，壹路上倒更比雁王還沈默。


再行壹陣，洞內幽暗程度更深，漸漸肉眼難觀前路。出於羽國種族的天賦，雁王夜視能力極佳，自不需照路之明燈。溫皇從腰畔囊中取了壹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隨意懸起掛在腰帶上，珠光溫潤明亮，雖小卻有明月之輝，壹經取出光華盈目，洞中雖深，倒能照亮前方丈遠之地。


雁王視線移向溫皇腰畔明珠，兩人太久沒有說話，氣氛總是有點尷尬。


溫皇想想，揮揮羽扇率先開口：“在下沒有雁王夜視之能，好歹卻有明珠之護，倒讓雁王見笑。”


雁王聞言看看溫皇，並沒有說什麽。


沈默太久，不利於溝通，溫皇想著咳了壹聲：“壹路來，雁王越來越是沈默，身上可有不適？”


雁王表情淡淡：“並無。”


還不如不說呢，溫皇苦笑，只覺得兩人之間越來越是冷場，嗯....這筆帳以後見到應龍師理應向他好好討要壹番才是。只是那條老奸巨滑的應龍自指路後就長久不見回音，難說此刻心裏是在做著什麽盤算。


而且溶洞之景雖美，這壹路來卻也並無什麽植株能留供藥用。


溫皇壹路放慢腳步留意周遭，也意圖給雁王多壹些恢復時機，至此卻也壹無所獲。


隨手丟下翻檢的土塊石壘，溫皇有些遺憾的喟嘆：“按眼前看來，若有解藥，定不是長於地面了。”


走在前方的雁王停了壹停，並不做答，看著他不語的身影，溫皇突然想問壹句話，而這個情境中，他也真的問了


溫皇：“如果沒有解決之法，這會是雁王的失算嗎？”


雁王並不回頭：“若失算也無妨，至少身邊還有溫皇做陪。”


溫皇眉頭不解的微挑，口中噫了壹聲：“不知雁王何意？”


雁王話聲平淡：“這若是黃泉之路，吾倒也不是壹人行走。”


洞中壹陣倒貫風來，冰寒的地下河水在他們身邊緩緩流淌，風聲裏雁王的話有點模糊，聲音也壹如以往的低沈。無端的，溫皇突然覺得這低沈的話語令人消極萬分。而眼前雁王身上的煞氣雖然不減，但是現在的雁王卻不是溫皇之所樂見。


雖然心情多少有點沈重，然聽出雁王危險而隱晦的弦外之音，溫皇還是很想調笑：“雁王閣下就那麽希望黃泉路上有溫皇做陪嗎？唉，看來溫皇的人緣還算不錯，能得與雁王這般青眼，也當真令在下欣慰之極，足感榮幸啊榮幸。這應該是修了幾世難得修來的共死緣分，不差不差。”


溫皇的玩笑無疑來得突兀又不合時宜，雁王停下腳步，扭頭回視溫皇，眸子裏除了冰冷已經不帶任何表情


雁王：“溫皇先生，若是想說相聲，就不怕是表錯了情？若是那麽想和人同生共死，就不怕是表錯了對象？”


......好吧，雖然雁王內心情緒看不出，但總算嗆言還算是正常。


“唉，玩笑之語，雁王閣下又何必認真呢？”溫皇走近雁王，視線在雁王略略發白的臉上掃過，微不可覺的皺了下眉頭，揮揮羽扇邁步向地下河邊沿走去


河水冰寒泌骨水流清澈，而且也無甚異味。


溫皇將腰畔的夜明珠懸在水下幾尺深處，看了壹會緩緩道：“看來水至清而無魚....”


“河水表面澄澈而已，河底淤泥周遭螺螄水族之類應該還是有的。”雁王也在水邊停下，皺眉看溫皇舉動。


“就沒有魚嗎？”溫皇聞聽有點失望，他想想突然向雁王提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說起來，雁王閣下可喜歡吃魚或者泥鰍嗎？”


雁王：“.........”


溫皇揮著扇子滿臉誠摯，眉目懇切間更是顯得話語真實無欺：“地上既然已經無法可想了，雁王閣下何妨試試水中的東西如何？要麽先喝幾口河水然後在水裏抓點什麽吃點也是可以。“


溫皇的話語真摯，句句都是以誠待人的風範，看在雁王眼裏卻著實可惡到了極點。雁王只覺得袖中的斷雲石都快壓抑不住脫手而出了，他看了溫皇壹會兒，才慢慢的說：“溫皇先生，妳聽說過斷雲石嗎？”


雁王現在滿腦子在想世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簡直可惡至極，道貌岸然舉止謙和之下披著人畜無害童叟無欺的良善外皮，內裏卻塞著滿滿的黑水，其濃度更堪比靜置了三年卻只能淬出數滴的古墨，在蠱惑人心的時候偏偏還做出壹付煞有其事真摯無比的模樣，讓多少人身不由已的往下跳。太過可惡！！


唉，這麽說的話，好像自己詐人的時候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唔，確實好像也沒資格腹誹，畢竟都是同類……


？？同類？不可能吧..……


...意識到這壹點，有那麽壹瞬間，雁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溫皇完全無視雁王的眼刀，相反借著夜明珠的光亮，雁王瞬間的表情變換清楚明晰的盡入溫皇眼底。神蠱溫皇頓時只覺十分的趣味好玩。他擡起靛藍羽扇掩面，人也忍不住在扇後揚起嘴角，若不是不想激得雁王壹身殺氣太過，“愉悅啊！”三字差點要脫口而出。




雁王無心看他自得其樂，冷哼壹聲走開幾步。他已經覺得胸中隱隱氣悶起來，站得久了，壹陣輕微的暈眩又使得雁王閉了閉眼。毒素在壓制下也輕微的發作起來，開始有什麽像蛛絲壹樣的東西阻在他經脈之內，使他本身真氣滯行凝澀，壹運氣就會胸肋隱隱生疼。


異界之毒果然難纏，按理此時應龍師也應該有所動作了，再度試探的機會，他會忍住嗎？雁王凝思著看向緩緩流淌的地下河水，鎏金眼眸壹時變得黯沈而冷厲。還是說應龍師根本不用再度試探，只因為........


雁王迅速掃了壹眼溫皇，神蠱溫皇此刻並沒有留意這邊，這時正背對著自己，頗覺趣味的借著珠光觀察水中些微浮遊之物。


雁王轉開視線想繼續謀思，卻覺更為心煩意亂了。


雙方明暗不利之下，神蠱溫皇實在是太大的變數了，把他留在身邊，也太過冒險了。


自己本該小心戒備避免，甚至應該鏟除掉這個最大的變數。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有形還是無形，也不管出於是否可能，哪怕只有壹絲苗頭，他都應該當機立斷先把對自身的威脅降到最低才對。


當初在洞口兩人爭執時就應該趁隙分道揚鑣的，可為什麽當時自己就鬼使神差的選擇默許了？


簡直愚蠢！


----“不要和我說是鬼使神差，妳的行為簡直愚蠢透頂！“逝去的師尊策天鳳在琉璃樹下以往痛斥自己之語突然在腦中壹響。


....師尊....策天鳳......墨蒼離


雁王想著突然頭痛欲裂，他臉色蒼白退後壹步，壹只手已經伸過來不經意似的在他左臂上壹搭，然後壹只古樸半舊業已啟開了封口的裝滿水的水壺直直遞到自己眼前。


雁王擡起眼，正望進溫皇壹雙靛藍寕定的眼眸之內，溫皇笑笑開口：“雁王閣下，妳我已經走了那麽遠的路，不如先找個空地喝點水，休息壹會比較好。”


.......神蠱溫皇？！


頂著雁王的陰晴不定的目光，溫皇泰然自若揮揮羽扇回過頭去嘆道：”在下已經說過了，在下已經是個半老人家了，既然是半老之人，壹路勞累，吾應該多休息壹下才是啊。“


雁王想了壹下擡手接過水壺，走了那麽久，雁王也是有些口幹，然而水壺靠近口邊，卻聞到水壺中有細微的草藥溶解味道，雁王的手頓了壹頓，看了眼溫皇


感覺到雁王望來的視線，溫皇揮著扇子頭也不回：”我出發之前就在裏面放了些安神解乏的藥，雁王會介意水的味道嗎？“


說會介意才是真矯情，而且水裏面也確實沒有有害的東西，雁王不客氣的開始拿著水壺連續飲水，然不知出於什麽，心思難測的雁王在喝水的時候，那雙鎏金眸子仍然充滿危險的盯緊了溫皇，似乎在觀望著未來某種不可知的危機。


神蠱溫皇恰好轉過身來，正迎著雁王這樣的目光，突然就有點心裏下沈。


雁王的鎏金眼眸其實深隧得很，大多數時候都極難從中窺測其真實的情緒，眸子深暗起來時更像是幽深無波的古井，也像是深難見底的深潭，尤其每當他專註的盯著壹個人的時候，常人就有種身不由已要被這雙眼睛吸進去的錯覺。


然而，溫皇卻覺得現在他窺到的雁王，實在太危險了。這種毫不避諱直白的對自己釋放出的敵意，突然得令他猝不及防。


但雁王的舉動也告知了溫皇壹個事實。


----不管是什麽生物，只有在確實感受到自身生命面臨危機的時候，才會對所有的潛在威脅與敵人主動發起攻擊。人，自然也不例外。


----現在還未面臨外敵，那是雁王身上的毒素終於給雁王帶來了壓力嗎？


----那又為何是這樣明顯的表露？這並不是雁王以往輕描淡寫的風格。


那就只有壹個解釋。這是在向自己示警嗎？雁王!


-----妳並沒有完全把我當成敵人，而是希望我能對妳起警戒之心吧？看來妳也不是全然的無情啊。


“唉，這真是意想不到........”溫皇嘆了口氣，他低下頭，壹抹不經意流露的情愫在溫皇眼中浮現，壹瞬間，神蠱溫皇只覺得他和雁王之間有壹條看不見的線把他們連了起來，但這線來得太快也太易斷，讓溫皇也覺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這幾天積累下的同路之誼淬化成了友情嗎？自己和藏鏡人，千雪的友情是歷時間的考驗方見真心，而雁王呢？短短的幾天功夫，為什麽會覺得自己也被同樣牽動了？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而且這只怕是自己單方面的友情吧？雁王對自己這種半猜疑半信任，半防備半開誠的態度，也是壹個問題。


“麻煩了啊.....”溫皇苦笑著對自己微不可聞的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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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3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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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長篇]世無絕對13

估摸了壹下天時，也應該是時近傍晚了


地下水冰寒襲人，地面泥濘遍布，空氣潮意甚重，這裏也實在不是壹個可供休憩的好地方。


溫皇找了壹塊半懸在石壁上，四方大小勉強可容身壹人的平整乳石，飛身縱躍上去。


這洋倒是可供休息，


但----加上妳那顆夜明珠真是暴露目標，也是再顯眼不過的好靶子。雁王擡頭掃了壹眼不禁暗想。


石體雖然潮濕陰涼，但卻還幹凈，勉強可供壹人歇腳，而溫皇內力深厚，自然也不懼濕寒。


此時的還珠樓主揮揮羽扇兀自橫躺下去：“雁王閣下，養精蓄銳，兩個時辰後再行趕路如何？”


雁王背過手去:“有何不可？請先生自便。只是在下亦想向先生借個方便。”


“喔？”不意雁王此言，溫皇的羽扇微的壹停


“敢問溫皇先生，您的夜明珠現下可否借吾賞玩壹觀？””


雁王語氣平淡，微光之下臉上表情也沈靜如常，然整個人站於黑暗中卻莫名得愈顯肅殺之氣，令人不安。


溫皇靜默壹瞬後，復又笑起來：“雁王閣下對米粒之珠亦有興趣？”


雁王闔目：“此珠鮫人之淚所凝，本為海境珍品，世所罕見。今日在先生手中，更化明輝映於阇夜，吾自然有心欣賞。先生若是不便出借，在下也只好收收這壹時興起的好奇之心。”


雁王聲音低沈，語氣也不見得如何變化，溫皇卻偏聽出裏面有壹絲沈冷不耐之意。


“唉，我又沒有說不出借。”溫皇嘆了口氣，緩緩將珠子從腰上取下，於半空中拋於雁王。


雁王伸手以內力壹引，夜明之珠頓時直接沒入雁王長袖之內，四周景象再度變得壹片漆黑，光明不復。


黑暗中，溫皇只聽得近旁風響輕簌，雁王也已施勁飛身躍上另壹高巖。壹陣衣衫瑟瑟聲響後，對面便再無聲息，想是雁王也已合身而歇。


“罷了，好不容易休息壹會，麥要節外生枝。”


溫皇心念轉動，本想再和雁王鉤通數語，臨睡前再診壹下雁王脈象，但此刻卻覺雁王剛才身法輕若飛羽，似無大礙，便放下心間念頭諸種，自行調息而睡。




夜過半巡，除了洞中河水流聲輕緩冷淩，四周再無其它多余聲息，早已是人進入深眠之時。


雁王卻突然睜開了雙眼，羽國之人夜視能力固強，其輕身之術亦是遠超他界，從雁王起身再到行至河邊，黑暗中竟不聞羽國之主發出壹絲聲響異動。


聽得溫皇在睡眠中呼吸均勻輕緩，雁王站在河邊停了壹會，確認溫皇已入深眠，便轉身徑自向洞內深處繼續行去，竟也不再回頭。


壹路走來，雁王獨身壹人也並不循路，更似隨意而行，人愈行愈遠，路也越走越偏，逐漸近處連地下河水聲也無，眼前之路終至壹處死角，四處高崖巨石突起，石尖聳立，眼前已是再無行程。


雁王將壹路所持之夜明珠隨意拋在石堆內埋沒，人往深暗處靜坐默等。


應龍師若不是蠢，壹路就早該有暗探在遠處監控跟隨，自己已主動給了他與自己單獨見面的機會，他來與不來，這答案只需要等。


也不出三刻，只聽遠處腳步紛碎細瑣向這裏而來，壹時行來之路殺氣與魔氣混合彌漫，魔族所獨有的陰暗兄悍之威逐漸逼近此間。


該來的，終於來了，倒是沒有讓我失望。


雁王嘴邊笑意壹閃而過，遽然睜開雙目，望向群魔來路。


而路的另壹方，手持崩雲古幢的應龍師帶來的強烈龍氣與魔氣，毫不意外全面充斥著這方死角空間。


“雁王！！！”隨著應龍師陰狠的話語聲響起，魔兵們快速向內壹線散開，占據到各處有利地形，待命而動。


而應龍師看著雁王冷笑連連，這可當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


“久見了，古嶽疆朝之主，應龍師。”雁王語氣壹如既往，也聽不出什麼喜怒。然以應龍師此時境況而言，這句話倒真確切的成了暗諷，以他殘兵數目又被幾個兒子掃地出門的境況，怎能稱得上壹國之主？何況這稱呼又勾動起他不久前的回憶。


應龍師臉部肌肉不為察覺的抽動了壹下，崩雲古幢的幢尾重重墩在地上，發出沈悶危險的壹響


“雁王，好久不見了！今日老朽這請君入甕之局，妳看了可還滿意？”


自知有備而來，而自身占據著地利，重重包圍之下，獵物絕無逃脫的道理。應龍師的陰險話聲多少透著幾分得意，大概是出於想要觀賞獵物在落入陷阱時絕望掙紮求生的慘狀，此時他反倒並不急著將雁王壹舉拿下了。


黑暗中靜寂了壹瞬，隨後響起雁王略低而沈的話聲


“疆主設噬血之魔障引來墨家弟子，又坑殺無辜路人性命，借著妖界之威，魔界之助，連續在此處半明半暗動作，就為引吾前來，疆主之計的確也算得壹謀了。”


”嗯？“  想不到自己目的，早被雁王悉知，應龍師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慮：“妳既然知道還敢前來？是何算計？”


雁王:“錯了，只是覺得疆主既然如此有心，吾又怎能辜負疆主的好意？”


雁王的話語壹如既往的謙和，算得上禮數有加，但字字句句聽入耳中偏偏給人壹種無情尖刺之感，讓應龍師如梗在喉，難以下咽。


縱然應龍師明知此刻站於不敗之地，也頓生被雁王玩弄於鼓掌之感。


“哼哼，既然妳已進入局中，今日可還想有命出去？老朽與妳的帳是該好好算算了！雁王！！”


對面的應龍師聲音傳來，頗帶幾分咬牙切齒意味，相比之下，雁王的話聲倒更是顯得不緊不慢了


雁王:“疆主又錯了，吾不介意多留駐幾天，離去之時將妳的基業再度摧折，這洋吾還更有興趣。”


黑暗中，這話的效果卻不吝於在滾開油鍋中倒了壹斛涼水---讓人觸之跳腳。這種智者篤定逗弄的姿態，當真讓應龍師惱火透頂，更別說他話語中還自帶著動搖人心的BUFF, 壹時手下魔兵面面相覷，躁聲四起。


老龍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再度扭曲了壹下，老而彌辣的他想起了什麼，強行壓著火氣再做試探：


應龍師:“呵呵，雁王身中居毒還敢如此叫陣，想來是有解毒之法？神蠱溫皇此刻又為何不與妳同行？”


雁王：“這個問題提的很好，疆主何妨盡情壹猜。妳的底牌尚未出盡，這洋急不可耐的來見我，無非也是想看我到底還留力了幾分。”


“至於神蠱溫皇.....”這次雁王的聲音突然從魔兵上方傳來，聽來就如身在其側:“疆主真覺得還能與他再度相談甚歡？”


魔兵大嘩，手中的火光向上擡起，應龍師也擡目看去，雁王就立在頭頂上方壹處高巖之上，鎏金雙眸看著下方，壹身殺意颯然，幾顆斷雲石已經在他身邊旋動起伏，聲如雁鳴。


雁王冷然看著應龍，語氣嘲諷之余甚至帶點惋惜：“我只有壹個問題，疆主此來，應是占盡地利了，但就沒有想過，這究竟是妳的地利還是我的地利呢？”


”雁王，妳麥忘記，這裏可是魔氛古洞，妳也恁地托大了！“ 應龍師氣極發笑： “今日開場，妳死我活吧。”


雁王：“疆主又錯了。”


在雁王滿懷不屑的壹聲輕笑中，明滅輝映的火光中魔兵們都看到雁王擡起了壹只手指指向應龍師，隨後又指回了自己


雁王：“正確來說，應該是妳死，我活才對。”


應龍師壹聲怒吼，自詡生姜老辣的他竟然被雁王氣到哆嗦，根本完全忘記了事先的戰略布置，反而是自己壹抖古幢先向雁王沖了過去。


雁王掌勢壹翻，身上殺氣大盛:“環宇紹空，神物任化！”


兩顆斷雲石隨著低沈話語瞬化墨狂在手，雁王壹身真氣激蕩，墨狂與古幢刃鋒相交，壹瞬金鐵之聲嘶鳴，壹人壹魔氣場彼此炸開，寸步不讓。


兵刃相接的瞬間，應龍師眼裏閃過幾分詫異，對方墨狂上傳來的後力倒不容小覷，但......


應龍師向四周壹使眼色，古幢順勢施勁壓向雁王，到要瞧瞧內力比拼之下，小兵群擁而至，雁王還能如何應對?


雁王鎏金雙眸壹閃，人也借力即退，瞬離兄嶽疆朝之主數丈之遠，手中墨狂轉手再度化為壹條長鞭，鞭身帶著淩厲無倬的真氣盡往攻來的魔兵群內揮落。


壹時道道鞭影如狂風驟雨般落下，而且鞭鞭去勢奇準，且有目的的直擊那些持有火把的魔兵，不過短短數秒，現場魔眾慘叫連連，混亂中有好幾只火把被打落在濕濘地面，黑暗中惶然欲滅，更有數只火矩被不住倒退躲避雁王攻擊的魔兵踩踏，葳入泥淖。


“嗯？”眼見洞窟內部光線越來越暗，火把數目瞬間寥寥，應龍師壹個激靈，心念電轉後不由驚出壹身冷汗，拿古幢在地上壹頓:“眾人速速退後，待吾先行施法。”


應龍師話聲未落，廝殺聲中只聽雁王隱約壹聲冷笑，其手中長鞭借勢壹掄，擊退搶上前來的魔兵，魔兵慘叫聲中，這條長鞭揮回又瞬化成數枚斷雲石，下壹秒他的出手，便是毫無阻滯的三把墨狂，在空中回旋呼嘯快速無倫帶著真氣襲向應龍師。同時雁王身形閃動，在斷雲石掩護下，人已趁亂沖入魔兵陣中。


應龍師愈怒，手中古幢連連動作片刻不停，最終壹壹揮退斷雲石所化墨狂的攻襲，在喘息之間，所幸他口中也並未閑著，念念有詞加快催動內力，召喚攝魂法陣.


隨著咒語，洞內上空古嶽疆朝之主布下的慘綠法陣顯現。


而與此同時，洞內最後壹根火把也已經全然熄滅，重重紛亂之下，洞中遽然變成壹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不意突變，法陣雖臨，目標已失。殺招王牌已變無用死牌。縱然應龍師提高戒備，用盡目力四下望去，也只能在法陣弱得可憐的微光下，看到極近處幾個手下模糊的黑影。


偌大空間壹時黑暗茫茫，如同壹片化不開的死水汪洋，而魔兵的驚怒叫嚷此起彼伏從各方傳來，在這種濃度的黑暗下，他們每壹個魔都不吝於成了長著眼睛的瞎子。這個認知更令應龍師心煩意亂，腳底生寒


是的，黑暗此刻成了雁王最好的護身符


當然，也同時會是雁王最好的武器——


應龍師冷汗之余，終於想起了雁王戰前便給予他的問題:


——疆主此來，應是占盡地利了，就沒有想過？這是妳的地利還是我的地利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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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

14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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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長篇】世無絕對 14



“快重新點燃火把！”



耳聽到自家疆主厲聲下令，被雁王這才壹陣暴風驟雨般急攻而變得零星四散的魔兵們這才恍然回神，附近的幾個屬下也紛紛倉忙向身上摸去，倒真有壹個從懷裏摸出了燧石，敲擊了兩下冒出點點火星。



應龍師大喜，連聲催促快點，但那個魔兵沒有可燃物件，僅有星火尚不得燃。其它幾個魔屬見狀也幫忙在地面上四下亂摸，但觸眼所及都是壹片漆黑，洞穴又極是廣袤，腳下亂石零碎，火把哪有那麼好找？



正於此時，黑暗中壹只手悄然伸來，將壹束物事塞到那手持燧石的魔兵懷裏。那魔壹怔，滿懷的觸感摸之似是浸了油的幹燥松枝捆，聞之還隱有松脂味道。



不費事便得到現成的生火物事搶功，魔兵大喜，只道是同事之魔幫忙，邊在其上敲擊燧石邊問：“兄弟，妳從哪裏檢來的？四下裏漆黑，妳這眼神倒好。”



手忙腳亂之際，只覺那人在身邊隱約哈的笑了壹聲後，隨即整個人倏忽消失，全然感受不到半分氣息。



魔兵也來不及細想，手中燧石已燃。黑暗中壹束火光乍然亮起，隨即爆開，壹團驚天火光從小兵懷裏突兀竄起，在小兵慘呼聲中流星般嗤嗤響著飛上半空，直爆向洞內石頂，瞬間映亮了在場魔眾們壹張張驚慌失措的臉。



“不對！是火藥，快退！！！！”應龍師氣急敗壞，他在火把燃起時的註意力尚壹直放在找尋洞內匿身的雁王這個重點上，但直到見火光猛然炸開，現場卻無其人半點身影，這才反應過來事情有詐。



應龍師急怒中大喝壹聲，率先提真氣護住周聲，然其它的魔屬就沒有他這種好運氣。



石破天驚的巨響聲中，這方洞窟石頂坍塌大半，更綴著亂石如崩，急雨般四下激飛，不吝於大片槍彈掃射威力，魔兵們被壓的被壓，被擊倒的擊倒，整個現場血肉橫飛，慘叫聲連成壹片。



躍出洞外的應龍師狼狽不堪，他此行本是帶了大群人馬圍爐雁王，但交手兩個時辰，身邊就僅剩幾個僥幸逃生的哭喪殘兵。
這結果空自讓人氣得顫抖，卻又無可奈何。



“可惡！！！雁王！！！！！！！！”



黑暗廣袤地窟中，古嶽疆朝之主應龍師氣急敗壞的那聲怒吼，遠近皆聞。



“有趣！有趣！呵呵，妳覺得如何？”



遠處，黑暗中僻靜的壹角，突然響起壹個冰冷卻饒有趣味的話聲。



善於隱匿黑暗中觀察亂像，卻默許壹切發生的魔窟洞主---緊裹嚴密黑色披風的高個身影，正以無色之眸巨細無疑的看著這邊發生的壹切。



其厚重披風下的壹只慘白手掌，也正搭在身邊恭敬等候的屬下肩膀上，玩味似的敲擊。



那名屬下身體微微壹僵，斟詞酌句後尚才開口：“屬下愚見，敵方這次輕舉妄動而來，言語挑釁大膽至極。疆主本是有備，然壹時受激，中人圈套，但雙方實力對比，疆主勝算仍在。”



“呵呵，那條老龍啊...”壹聲嗤笑之後，那只不斷敲擊的手停了停，倒是想起了什麼：“攝疸啊，那妳對雁王看法如何？”



“這....屬下不敢妄言，但觀雁王此時言行，雖然靠詭計而壹時得勝，不過屬下仍是認為，雁王此時出手露盡底牌實非明智，更雜有莽撞失智之感，而且看他與疆主交手，在暗中得占先機的前提下，人卻隱退而去，明顯本身後力不足。這洋看來，不論於智於武，此人都已經大打折扣，並不堪為洞主的對手。”那名被稱為攝疸的人畢恭畢敬的道。



“呵呵，妳是真這洋認為？“



身邊低伏的身影似乎更伏低了壹些，話聲也在壹頓之後更為謹慎小心：“是的，屬下認為就算雁王壹時智計絕倫，現在看來也已經受自身條件所限，並不如先前所想那般，能夠事事俱到。”



“哈，妳還是如以前那般，觀察入微。”鬥篷下的黑暗之人哈哈笑了兩聲，顯得極為愉悅，但隨即話鋒壹轉： “但是，攝疸妳啊，對雁王，妳還是看得太淺了。“



“洞主何意？小的愚鈍，實在看不破.....”



“呵呵，沒什麼，只是現在我倒很有興趣，也是時候去和他們打個照面了。” 高大身影動了壹下，將手慢慢籠回鬥蓬之下，回身向那處洞穴方向壹轉，隨即無聲步入黑暗之中。



“這，洞主需要進壹步設伏嗎？”，察覺到主人的意圖，那屬下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面問道



“不必節外生枝，免得打亂我的計劃，對了，告訴那個不成器的家夥，他可以準備行動了。”



“是！ ”



雁王此時早已遠離戰場，大約是自有其心事的緣故，向來路循路而回的時候，整個人也顯得若有所思。



看似極慢又極快，遠處突然有風挨近，由身畔緩緩拂過，這風性質與洞內慣常冰冷的陰風不同，又緩又輕無害得竟生出幾分如情人撫摸般的溫柔之感，但觸身後竟如刀割斧劃般疼痛，雁王驚噫了壹聲，臉色壹變，腳步急轉，極快速錯開幾步。



“呵呵，雁王。”耳畔處突兀的響起壹個極為陰惻的聲音，其調冰寒卻偏偏玩味感十足，在死氣沈沈也無人蹤的廣袤陰暗世界，突聞此聲，不意之中直讓人寒毛直聳。



而且這聲音真讓人從心底不這----無端從心裏生出的更多的，則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暗下沈之感，像是被吐信的毒蛇盯住了。



“千裏傳音嗎？”疑慮之下，雁王幾乎要開口相問了，但轉念中又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剛才的風刀是真實的，是疼痛的，是致命的，而敵人吐聲的氣息剛剛也真真切切的就在耳畔。



雁王鎏金雙眸裏亦不禁現出幾分訝異，以他的夜視和素來警覺之能，竟不知有人有意的這般接近身畔。但側目望去，四周哪有半個人在？



疑惑中，之前如情人般輕緩的風刀消失了，又有其它的風隔空慢慢而來。這次代替的是壹個粘膩滑膩之感的風息，拂身之感似是有只冰冷而粘濕的手掌在隔衣而觸肌膚，其真實感令人不寒而栗。



隱身之術嗎？



雁王鎏金眼眸壹厲，斷雲石冒出紫紅之芒旋身而起將雁王護在光圈之中，同時羽國之主的壹身煞氣也壹並向外激飛，撫在身上的冰寒粘膩之感頓時消失無蹤。



“雁王閣下，身為貴客何必如此驚慌呢？在下遠迎至此地，特意來見。而閣下卻不領情，這般拒人千裏之外未免失禮。”
不慌不忙的，那聲音在近處哈哈壹笑，然冰寒攝人之氣不減，反而更生幾分壓迫。



“既然是待客之道，那閣下何不現身壹見，更能詮釋汝之真誠。”雁王起手收回斷雲石，回身冷冷答道。



那聲音惻惻壹笑：“不急不急，眼下並不是妳我正式的會面，既然貴客來了，就總有得深談機會，只是雁王閣下好似忘記了什麼東西，我特意還回，權做見面之禮，請雁王收下如何？”



隨著笑聲，黑暗中有壹點珠光乍現光芒，向雁王所在直直飛來，正是之前雁王為引應龍師而來，而拋棄在亂石堆裏的鮫人之珠。



“借花獻佛，這只是小小的見面禮，下次再會，吾會有備而來。”



隨著話落，那冰冷粘膩的聲音和風中的壓迫感同時消失了。



看不清形貌的黑暗洞窟之主如幽魂般突然出現，又突然的消失而去。只有地上溫皇那枚龍眼大小的珠子在黑暗中孤零零的微弱映著周圍丈遠之地，在陣陣寒風和死氣尤重的亂石映襯下，不盡的詭異和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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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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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長篇]世無絕對15

溫皇醒時並沒有急著起身。
這陰冷廣袤的地下世界過於暗無天日了，以致於溫皇睜開雙眼的時候，恍惚中還以為尚是處於苗疆夜晚。
但身下潮寒不適的石座和身邊不停打轉的陰風瞬間提醒了此間處境
閉眼花了幾秒鐘整理了壹下思路，然後溫皇側耳傾聽了壹下，再然後，他就很慢的嘆了口氣。



身為頂級武者很容易辯知他身邊並無多余的氣息，
四周環境裏深水靜流，碎石緘默，高巖無聲，
空氣裏幹幹凈凈，什麽活物都沒有。
雁王不在
嗯，連唯壹可供照明的鮫人之珠也沒有。
這情況真是讓人愉悅。



溫皇不由哈的笑了壹聲，
這笑有壹半勉強可算是因為破天荒被人放了鴿子而覺知有趣，另壹半發笑的原因則是讓那個名號為雁王上官鴻信的智者氣得。



還好並沒有氣多久，小半個時辰後已經能聽到有細微卻略帶發沈的腳步聲，向溫皇這邊緩緩行來。
墨衣朱裳，帶回來的還有壹身處於黑暗中都掩藏不住的煞氣，看到溫皇轉頭向這邊看來，雁王默不作聲的在距離溫皇數丈外停下。



覺到這位前任的羽國之主這付沈默而閑人勿進的氣場，溫皇也開始有了幾分怒，
還珠樓樓主冷笑了壹聲，索性連客套都免了
溫皇：“雁王此去是達成目的了嗎？”
黑暗中並沒有得到雁王的回答，溫皇也仍舊看不到雁王臉上的情緒，但很明顯，在他的這聲發問後，雁王的氣場更加收緊了。
溫皇覺知這點，卻絲毫沒有要緩和現狀的打算，任由兩人氣場再度針尖對麥芒。



“看來，沈默是雁王否認的意思了。”
溫皇慢條斯裏的揮著羽扇，嘲諷似的繼續發問，語氣裏裝滿了份量十足十的假意與真嘲。



雁王沈默中似在考慮應對，過了壹會方才開口：“先生的怒氣若是因在下而起，豈非太過莫名。”
“喔？”溫皇不動聲色的回道。
只聽黑暗中，雁王沈聲道：“溫皇先生曾言休息兩個時辰，我並未反對。閣下自行安歇後，我亦在離開的兩個時辰內趕回此地。這樣算起來，我並未失約，亦不算失信。所以，溫皇先生現下的火氣豈不莫名。”



此話出口，睿智如溫皇，聽在耳內也不禁暗贊了壹聲墨家的墨論之術，單從事理上來說，這位默蒼離大弟子的說法當真無懈可擊，足以堵得壹般人啞口無言，



“如此說來，倒是在下錯怪了雁王閣下？”溫皇冷笑壹聲：“既然妳自認此舉毫無失禮失節之處，那雁王閣下此番何以不告而別，而是選擇事後彌補漏洞？”



神蠱溫皇此問壹出，四周頓時緘默。
溫皇自己還不覺得如何，但雁王的氣場倒是在這壹問後愈加緊張，加之之前的氣場壹直沒有放松，現在簡直像是張滿全弓的弓弦。
這讓溫皇簡直有種錯覺---若是再加壹分施力，雁王就要炸了毛。



嘖！這個雁王，說壹聲自己錯了，就有那麽難？？



如此想著，神蠱溫皇仍氣定神閑的搖著羽扇，心裏卻已經開始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了。



-----雁王過於緊張了。



而且現下的雁王，氣場不光是緊張，簡直可說得上是如臨大敵，這也太罕見了。



嗯.......



溫皇搖著的羽扇頓了頓，微壹沈吟後，那雙好看的靛藍眼眸犀利得有如曉天寒星，但下壹秒，溫皇說出口的話聲，比起適才追著不放的針對，竟是出乎意料的溫和



黑暗中，溫皇緩緩發問：“雁王，妳在顧慮什麽？換言之，妳是在忌憚什麽？”



聽到此言，保持壹個姿勢良久未動的雁王遲疑了壹下，接著其墨色長袖中壹點光芒亮起，隨即在空中劃出壹道傾斜的弧線，顫悠悠的飛向溫皇。



被原主人順勢接在手中並催加了壹點內力後，這顆鮫人之珠的光芒開始無形中向外擴張開來，珠光盈目，由淡轉熾，照亮了溫皇那張好看得出奇卻不失犀利的臉。



“算是物歸原主。”
雁王也終於再度開口了，暗黑氣氛濃重的廣袤空間裏，難得壹見的珠光似乎也感染了雁王，雁王的雙眸凝視著這片融融之光，大約氣場仍未放松的緣故，沈默良久後的聲音聽來隱隱發沈，聽在人耳內莫名有心往下墜之感：



也同樣可能是激戰過後，



又或許是找路循回的過程中耗了太多心力，雁王話聲更帶著再也掩蓋不住的疲憊：



雁王：“這個珠子，我原本無意拿回。但是我錯了，不論在明在暗，他都會看得見。而妳，神蠱溫皇，在我看來，妳的存在比他更可怕。”



聽著雁王的話，溫皇的臉色平靜如常，從始至終也不見變化。聽到最後壹句的時候，溫皇只是慢慢將鮫人之珠掛回腰間，然後有意無意的嘆道：“是我還是他，讓妳感覺心力交瘁了？”



“也許兩者都有，但是我無法判斷。”雁王說著，轉了方向，往洞內更深暗的地方走去：“妳知曉，無法準確判斷的人，出手便往往無據。溫皇先生，明知如此，妳仍然要跟上來嗎？”



“雁王閣下錯了，”低沈話聲從身旁響起，微風掠過，還珠樓主的壹襲藍衫從雁王身側壹晃而過，霎時靛藍身形已遠超數丈。



珠光照映前路，神蠱溫皇話聲亦從前方緩緩傳來：“從現在開始，跟在後面的人是妳。而且我斷定，這壹路上，妳沒有再超過我的機會了。”



雁王壹怔之中，壹陣天外寒風倒貫，帶得溫雁兩人身後披風長遠揚起，在空中發出噝噝裂帛般的聲響。



任誰都沒有註意，溫皇身上隱約的殺意和煞氣無形中迸發，隨即隱匿在這陣天風中，過境了無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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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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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世無絕對16-17


深入的道路如常泥濘，河水較前卻混濁了不少，從上遊裹雜浙浙瀝瀝的泥沙壹路向下，水聲也不復以前的清亮。由緩變急的水流帶來不間斷的嘩嘩水響，在森冷的地脈中令聞者的心情屢添煩躁和不耐。



在這種糟糕的環境下奔走，本身就是件考量體力和耐力的事情，像是給長時間跋涉的旅者的慰藉，此時地下河的前方河道逐漸從黑暗裏漫出無數詭異卻又柔和的綠光來。



盈盈點點，脈脈含情，這些綠光像是有生命般的流動，錯落有致的點綴在這黑暗世界，像是光的長河，從古早起橫亙到現在，飛舞縈動從不間斷。



在溫雁兩人眼中，這條詭異美極的光點竟然望不到彼岸，似是無弗遠近，亦無窮盡。









溫皇慢下腳步，向雁王的方向微微偏轉了頭，望向雁王的神態隱有問詢之意



雁王亦有所感，回應道：“來時循路雖多，然這條路我從未經過。”






是嗎？手中撚動著靛藍羽扇，溫皇少見的露出些許凝思之色，正思慮間，腳下突覺有異，似是踩上什麽厚硬巨物，磨棱不平的觸感令溫皇秀長眉宇微挑，當即以內力催動珠光，瞬間照亮周圍景觀。






之前壹直在黑暗中未及理會，現下珠光萬丈，整個洞窟內景都隨著此光突兀闖入兩人眼內，這才發現此方之景竟比遠方的詭綠光河更顯殊異詭奇，幾令溫雁兩大智者臉上同時變色。






面前五十丈開外的地方，隱於暗處的河道壹畔竟長有數棵參天巨樹，每棵樹體之龐大，使得站於附近的兩名智者與樹相較渺小得不堪壹提，猶如蚍蜉對巨象。



而位於方位中心的母樹尤顯碩粗龐長，而樹身直徑亦是其余巨樹的二至三倍不止，其上枝葉綿密之盛，足以令它乳母護子般將其余諸樹壹並籠在它遮天蔽日的樹冠之下；



每棵巨樹亦伸展出無數枝條如毯垂落，各自枝幹須蔓覆蓋周圍方圓，而每條枝幹葉脈上亦有適才河道上所見的綠光瑩瑩，而且難以計數。



這些無數的細微碧色浮光從樹上壹路氤氳蔓延至河道中心，再擴至遠方，儼然和洞窟河道融為共體，使得整個空間脈脈如碧，這情景當真美極，也詭極。令人觀之呼吸都為之壹屏。






素來見多識廣睿智如神蠱溫皇，也忍不住揮了揮手中羽扇，口中低嘆了壹聲：“罕見，罕見。






殊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壹來並無自然之光線照落，二來更是缺乏生機，在死氣沈沈充滿腐敗之地，此樹究竟是以何種媒介為生，又以何種生物引為養分，竟能構成如此奇觀？






知悉著事有反常必出妖孽的兩個智者而言，此時心裏生起來的只有無限放大的戒備與小心。






更別提適才腳下踩踏上的凹凸不平之物，正是暴露出地面的無數粗長樹根枝椏之壹，整個難以通行的地表給兩人前行之路帶來無窮的阻難。






“這也未免太違背自然之規律，”溫皇走上前幾步，前方融融綠光映出他臉部優美輪廓，靛藍眼中亦盛滿玩味之態。人也忍不住笑了壹聲：“有趣。”



話雖如此說，但溫皇的笑實際並無意義，語氣也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坦述壹件如吃飯喝水般再平常不過的日常。



身後腳步輕響，雁王也從後走來，雖然身上沈默不改，神色間卻明顯若有所思。



“雁王閣下也是覺得這些流光頗有趣味嗎？”溫皇隨意揮著羽扇問道



“我只是想起當地壹個流傳已久的傳說。”雁王默然道



“喔？願聞其詳。”溫皇撚動著手中藍羽，看向雁王的神情變得專註，顯是要真心傾聽。



雁王看他壹眼，此時雖神色疲憊卻也在溫皇的註視下慢慢道來



“鄢源山下的古舊傳說，三百年前此山有風神名為碧匪，因小事被天公所貶，是以居此山後，心有不忿而多生異端。雖身而為神舉止近妖，經行之處噬骨飲血，過境之處，鳥獸活物空余骨骸，這大概也是近百年來此山人跡罕至的原因之壹。”






“喔.....”溫皇沈吟後，饒有興味的笑了：“聽來這故事流傳時間倒和此洞年脈相仿。”



雁王：“先生是想說這幾棵巨樹便是傳說來源嗎？“



溫皇：“噯~~~，也許是雁王閣下先覺得這些怪樹是引起傳說的來源，而在下只是替雁王閣下說出心中疑慮而已。”



無聊行路中，發現了如此龐然怪物，還能滿足到某人的獵奇心理。溫皇此刻心情自然大好，以致於話頭還不忘拖了壹聲長聲打趣對方。雖是在這種詭異的場景下，但智者不謀而合的思路，使兩人對視間，都不由默契壹笑。



而溫皇笑容竟似有暖意，如長久掩於厚重雲翳中終於露出的朝陽壹角，縱是雁王難以放松，此時也不禁精神稍作松懈。






也不知是不是剛剛壹口氣說了太多，身上因毒而難以化消的疲累之感倒是更加如影隨形。雁王深吸了壹口氣，暗中再度調息，只覺體內那股輕如蜘蛛絲般的毒素已在無形中如陰影般蔓延到了全身各處，運氣呼吸之間，不僅胸口煩悶欲嘔，連手指尖都已生起微微麻痹之感。



不想僅只過了壹個夜晚而已，雖經自己再三壓制，這股異毒仍是擴張得這麽迅速。



雁王不禁心下壹沈。



而眼下離魔窟核心之地還不知多遠，對手眾多深淺難知，唯壹的身邊之人卻是敵友難分。雁王想著微闔上鎏金雙目，這位不欲暴露破綻的羽國之主不動聲色的避開珠光範圍，以黑暗為掩護再度和還珠樓主拉遠了距離。






看出些許端倪，溫皇暗自皺眉，羽扇不經意般輕搖著，就在對方沈思的時候，他已越過雁王身側向前走去，



溫皇：“接下來也許只要壹試，便能令在下親眼壹見傳說了。”



兩人身形交錯的瞬間，溫皇口氣淡然，神色卻難得壹見的認真。還珠樓主篤定要去探根尋底的姿態令雁王也覺錯愕。



墨家矩子的首徒停止了思索，向溫皇側目而視。



但這襲靛藍身影並不多做解釋，也殊不停留，徑自向位於中心的巨樹走去。






察覺到身後的雁王眉頭緊鎖欲言又止，溫皇腳下壹停，但也並不回頭，從風中傳來的語氣比先前的漫不經心，此時竟真帶了三分慎重：



溫皇：“只是若有始料不及的變故，還請雁王援手壹二如何？”






聽了這句話，雁王黑暗中的鎏金眼眸更為暗味不明起來。









對於未知的事物，凡是人都有著避免不了的好奇之心，尤其是智者這種生物。



更尤其對方還是神蠱溫皇。






母樹下面的子樹密集又彼此纏繞，粗大的樹身枝幹看起來與其說是自然生成，更像是施以了什麽密法咒術般以非常別扭的方式擰成了同股，以至於整片樹群都向著河道方向180度強行旋拗起來。簡直.....簡直能逼死大自然生長的定律。



總覺得這樹與自己在哪兒看過的某本劄記上的內容似曾相識，溫皇長眉緊鎖，搜索著久遠前的記憶。






此時被溫皇手中發光的鮫人之珠吸引，葉脈上的壹點綠光掙離了巨樹，慢悠悠的向溫皇飛來。-----壹只外表和外界殊完二致的瑩火小蟲。



在珠光下很清楚的看到那吹彈可破的蟲腹內透出瑩瑩發冷的綠光，這麽近的距離下，連蟲之翅膀和蟲之須角都肉眼可辯。






溫皇噫了壹聲，將羽扇順勢壹動，那只小蟲便慢悠悠的停在溫皇的靛藍羽扇上。



只聽空氣中壹聲嘶響，在縈蟲所停處的羽扇尾端竟突兀騰起壹裊白煙，扇端無辜被燒焦了壹羽，鼻間開始有壹縷細微的焦糊味道彌漫開來。



溫皇若有所思，暗提體內真氣在周身隱隱流動，頃刻之間騰起壹道藍色溫潤的光幕，將此蟲完全隔離在還珠樓主的這道透明護身光圈外。



然而在縈蟲接觸的瞬間，藍色光幕表面仍是破了壹個不易為人察覺的小白點。



溫皇眉頭壹皺，光幕更為顯厚，其上流轉的藍色真氣更顯雄渾，甫壹接觸的螢蟲被真氣反彈，直接跌落在地。



不依不饒般，顫顫悠悠的縈蟲開始不停氣的試探，光幕外開始不斷泛起重重的藍色漣漪。螢蟲不死心的圍繞著溫皇飛行數次，光幕仍穩如攔海之提。縈蟲試探未果後索然無味的放棄了目標，轉向飛回那道樹圍之內，再未出現。






對於溫皇的舉動，雁王於剛開始的意外後，便持以冷眼旁觀的態度。



因為旁觀，溫皇那裏發生的壹切，他也盡收眼底。



不可否認，雖然外表不動聲色，雁王心裏卻壹直沒有絲毫放松。



他要戒備的不僅僅是眼前的怪樹，



或是那些生於樹上卻無法測度的可怕噬蟲---至少表面上如此。



畢竟與不可捉摸的叵測人心，人性相比，這些只有低能思維的生物也都太過淺薄了。



他要考慮得也太多，身為智者，雁王從來不吝把最大的惡意加在人身上。



----“至於神蠱溫皇.....疆主真覺得還能與他再度相談甚歡？”



幾個時辰前與應龍師的壹戰，看似漫不經心隨口而出的問話，實際卻是他此行最想測知的勘底。



而應龍師的各種反應都足以證明雁王的判斷不虛



----做擁壹方勢力的還珠樓主和魔族所屬的應龍師已經暗中會面過，而且是有交易的。



----交易內容，難猜嗎？



----無法判斷的人，往往出手無據。



自己已經兩次三番暗示明示，如今是不是已經仁盡義至？






雁王看著樹下專註於外物而對自己不加防備的溫皇，雙眉間不為覺知的殺意頓起。



只要巨樹受到撞擊，樹上的萬千噬蟲活物便能瞬間反噬距離最近的血肉之軀。



便算這些異蟲對百毒不侵的溫皇無可奈何



亦或是溫皇有通天之能，能躲過此劫，強如雁王，此刻也已經有了趁隙殺死溫皇的方法。



不管壹擊之後，溫皇死與不死，雁王都已經有了安然而退的把握。



這樣的話，不用攤牌，不用勞心戒備，也不用擔心萬壹毒發被趁虛而入的危險。



真是壹個壹勞永逸，永絕後患的好機會。



不是嗎？



還是說....自己還有時間？



這樣問著自己，雁王的充滿殺意的鎏金雙眸有壹瞬間闔起，隨即又猛然睜開。






陰深黑暗的洞窟內，斷雲石上紫紅光芒猛然大盛，在空中壹轉後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之勢挾帶以淩厲無儔的內勁直撞向距離溫皇最近的碧綠巨樹樹心。



身後變故乍起，溫皇半偏轉了頭，眼中的余光只來得及觸到暗處中雁王眼裏那壹閃而逝的殺意。



“雁王，妳.....是真想殺我嗎？”



嘆息了壹聲後，溫皇的心開始徹底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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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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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長篇】世無絕對18-19



“雁王，妳.....是真想殺我嗎？”



嘆息了壹聲後，溫皇的心開始撤底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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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米方圓都能聽到此處空間發出的巨大的崩響，那棵受擊的巨樹雖歷數百年時光，樹幹粗固無比，仍是免不了被其勢胸胸威力奇絕的斷雲石打得壹陣摧折欲倒。



搖晃不止的樹冠被撼後隨著重心的改變向地面傾去，並於斷折處汩汩的流出暗紅色帶著腥味的樹汁，頗像是人受外傷後流出的血液。隨著簇簇響動，壹團團不計其數的綠光從樹圍內遮天蔽日的漫了出來。



似覺這種程度就夠了。雁王收手招回斷雲石，冷眼看向壹言不發的溫皇。



對身後鋪天蓋地飛來的噬體蟲群視若無物，樹下靛藍身影隨著異變緩緩轉身。



還珠樓主的面容此時似被淩厲寒霜籠罩，壹向慵懶到漫不經心的雙眼如今犀利到不能輕易逼視，以充滿寒意的目光緊瑣了始作俑者的雁王，不可遏制的殺意開始在兩人之間流轉。



雁王發出這壹擊後便即袖手後背，回視溫皇的鎏金雙眸內古井無波，相比起溫皇，他倒顯得無比淡然。



溫皇沈默壹瞬突然出手，右手直接撫上身前兀自撼動不已的巨樹，同時左手向空中受到驚擾欲攻的蟲群反手壹揚



壹陣淡如輕煙的黃色煙霧以肉眼難測的速度在空間漫延，霧中變化驚人，巨樹開始停止呻吟，但隨即整個樹體呈現無比萎頓衰敗之態；被煙霧熏到的蟲群大部分跌落於塵土，數量之多似在地面鋪了數層厚的灰色粉屑；剩余的少數縈蟲均無力倒伏在高低不平的枝椏葉蔓之上，明顯也已失去了行動能力。



好厲害的蠱毒，真不愧神蠱溫皇之名。



看著明顯震怒的神蠱溫皇，雁王想要抽身而退的心理不知為何阻了壹阻。



溫皇壹步步走向雁王，又在距離他三丈外停下。溫雁壹路同行至此，如今底牌將掀，兩人心知肚明，有些事便再也回不去。



兩人之前相處模式雖疏離客氣卻也不失互助，現下情勢逼人箭在弦上壹觸即發，也不知是應該慨嘆世事無常還是該嘆天意早已註定。



到底還是溫皇打破沈默：



“神蠱溫皇，不知雁王此舉何意？”



“妳該心知肚明。”



“哈，雁王莫非知道了什麼？”



“溫皇是覺得在下不知道什麼？



“妳認為我和應龍師有交易嗎？”



“我還未說，溫皇卻已此地無銀了嗎？”



“這麼說來，雁王閣下壹直未曾相信過我？”



溫皇哈的壹笑，他整張臉龐都掩在靛藍羽扇陰影下，因此也看不清表情，但笑聲聽來倒似有不盡嘲諷之感：“看來是我太過自信了。”



“溫皇的以誠待人天下有誰能信？妳可以盡情遊戲，但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雁王背轉了身，突然有點不耐：“前有碧匪巨樹攔路，後有噬蟲待命截殺，連普通人都知曉的絕好伏殺之所，溫皇，妳的後手呢？”



“雁王就這麼確定自己的判斷？”



看到雁王的反應，溫皇的神色微妙地暗淡了壹下，從來拒絕他人的自己竟會如此在意他人的信任與否，也竟會......感到憤怒與不甘。



“正相反，恰是因為不確定，才壹路容妳至今。”



言談中警覺到什麼，雁王驟然向壹方角落偏轉了身，帶動身後披風帛然響動，同時鎏金眼眸中殺意熾然。



“我早該想到，溫皇的底牌是妳。應龍師，與我壹戰後，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聚攏戰力趕來這裏蹲守，看來溫皇對妳是早有指示了。”



隨著雁王話聲出現的，是為數眾多從不盡陰影中潛伏而出的魔兵。之前尚還狼狽不堪的應龍師，此刻出現壹掃先前頹敗之氣，整張枯瘦老邁的臉上呈現出壹付不可壹世兼勢在必得之態，顯是得意之極。



“哈，為了表示老朽的誠意，老朽早已將這魔窟的地形圖交予了神蠱溫皇壹份。這也恰是溫皇先生在與老朽見面後所提的要求之壹。他早就選好了在這個萬無壹失的地點殺妳。而老朽之前對妳的設計伏擊也只不過是依計誘發妳體內毒素的壹環而已。溫皇神機妙算，整個計劃都萬無壹失，現下妳還有什麼話說嗎？雁王！”



應龍師的崩雲古幢重重頓在地上，古嶽兄朝之主冷笑連聲：“被背叛的滋味如何？雁王！昔日鬼欲貪魔殿被奪之仇終於可以壹報，今天就是妳上官鴻信的死期！妳必將插翅難逃!”



“疆主倒是捷足先登了，本來約定是由在下發出暗號後再動手的吧？”



站在壹邊的溫皇突然開口截斷得意中喋喋不休的應龍師，壹句再間單不過的問話，卻令老龍莫名打了個寒襟。



應龍師略顯尷尬的咳了壹聲：“只能說現下時機太好，老朽便沒有多等。再說這裏的確是最好的死路，正如先生先前所說，不管時間，地點，都是絕佳的選擇。暗探觀察已久，離雁王毒發時間也已差不多了。老朽深覺早也罷，晚也罷，都註定他難以逃出生天。溫皇先生莫要見怪。”



場面如此危險，群魔包圍中三人殺機對持，雁王此時卻偏覺滑稽，羽國之主突然哈的壹聲笑出來，雖然早知會走到此步，但當這壹幕真到了眼前



雁王才覺得自己竟然還會對背叛這種平時嗤之以鼻的小事保有壹個常人的感情，還會憤怒，還會失望，竟然還會覺得，有壹些連自己也不能置信的痛藏在心裏。



溫皇不愧是神蠱溫皇，出手從無落空。這麼蓄謀已久的計劃，可怕可怕。從他在魔窟中首次出手阻攔毒鞭秋若水時起，便有意打亂自己布局，想要直入魔窟核心的機會也因他而止，原來從那時起此人就已經抉心要置自己於死地了。



想想自己總不欲與此人敵對的明示暗示，雁王心裏又不禁自嘲的笑了壹聲:上官鴻信!妳當真蠢得可笑而且難看！天上的師尊若知，只怕早就罵到妳不若跳崖而死。



雁王想著偏轉視線看了壹眼神蠱溫皇，倒還能肅然贊嘆壹聲：“只是對負區區壹介在下而已，短時間內便能將計劃周密到如此地步，不愧是神蠱溫皇。”



“好說好說”，面對雁王的贊賞，暗淡珠光中溫皇面容神色不變：“可惜了，這些巨樹被我壹毒之下，不能再度發難，否則以這不計其數的噬蟲壹擁而上，疆主應該連出現都免了。”



嗯？覺到溫皇話裏的什麼，雁王眼中眸光壹閃，但還不及細思其中深意，應龍師已經率先發難。隨著那只枯瘦老手壹揮，魔兵們立即有所行動。



只聞壹片連續不斷的哢哢輕響，竟是最意想不到的機關暗簧發動之聲:壹蓬蓬不計其數的藍色細針被手中暗器機關引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激射而出。壹霎時空中如萬千朵銀梨綻開，急風驟雨般激射向雁王所在，壹時連空氣中都充滿致命的殺機。



不給雁王任何喘息之機，應龍師喝呼壹聲，報仇心切的他壹抖崩雲古幢緊隨其後攻了上來。



硬抗絕非明智，不欲輕攝其鋒，雁王運用輕身身法極快的接連閃避，腳下片刻不停，堪堪才躲過這陣暴雨般的暗器襲擊，應龍師的攻擊如影隨形又至。斷雲石與古幢大肆交鋒，幾度實打實的掌勁對接下，雁王胸口發窒，煩悶欲嘔的感覺只有更甚。



自知大舉耗用真氣後，根本無暇再壓制毒發，久拖下去與尋死無異。雁王在心裏籌謀脫身之法之余，突聽身後又是“哢”的壹聲機關異響。



雁王隨聲偏轉視線，壹逢燦爛無比的血花並著壹束突如其來的強裂光線猛然在眼前爆開。



光線之強根本無法判斷此光是由何發出，只覺其熾其烈之甚如毒午烈陽極速接近，並於瞬間刺入眼簾。身在暗處久了，猝不及防下乍見如此強光，破壞效果不亞於世上任何壹種霸道暗器。若再繼續目視只能造成永久的致盲傷。



雁王不及細想舉臂壹護面門，結果於左臂擡起的霎那，耳內也同時聽到有三蓬極細微的暗器帶著強勁霸道的破空聲響隨著那道令他不能睜眼的強光壹齊射下，銀針襲來之快幾不分先後，力道之強更是瞬間穿透過整個雙臂，然後雁王便秒覺胸前壹涼，然後就是半身麻痹。



好殺計!雁王倒吸壹口冷氣，殺招連環，壹氣呵成，顯是早經計算。斷雲石來不及護體，眼前更是壹片白茫，引以為傲的夜視之眼已經什麼都看不到。



只恍惚覺得自己雙臂及胸前都有大片溫熱鮮血滲出，然而半身已麻痹得感不到壹絲痛覺。



暗器上淬毒，是哪壹方的毒呢？來自溫皇還是應龍？那個始終不見其面的魔窟之主是否慘與其中？



變起倉促的生死瞬間,雙目失明的雁王竟還分心想了壹下這些與性命相比都遑是最多余的問題。



自嘲似的笑了壹下，上官鴻信下死力咬破舌尖，舌尖上傳來的居烈疼痛隨著滿口血腥感勇上，終於喚醒麻痹的神經，搶回身體的幾分知覺。



雁王眼神壹厲，隨後雙手猛然下壓，將身上所有能控制的斷雲石盡數狠厲砸向地面，頓時地表爆裂，煙塵四起，大量泥塊樹根被真氣所激飛上半天，壹陣飛沙走石砸懟下，圍攻眾魔紛紛趨避，待到眾人能睜開眼睛，場內傷到似剩壹口氣的雁王已不知所蹤。



“只差壹步便能奏功，不想還是讓他逃了！”沖到被斷雲石引爆的中心斟察了壹下，氣急敗壞的應龍師幾乎是怒吼著說出這句話。



命令手下齊出大肆搜捕雁王蹤跡，連續兩次錯失殺敵良機的應龍師站在空無壹人的場中，陰影下的臉色極為難看。壹襲靛藍身影此時緩步而來，語氣裏也聽不出喜怒:“疆主不去追殺雁王嗎？”



“哼哼哼，老朽不急。這裏是長期潛伏地底的古老魔屬的地盤，雁王現在身負重傷，不論逃到哪裏，都是自身難保。不論在明在暗，這世上還沒有人能逃脫得了他的殺局。他的生死，只是時間的問題。”



應龍師說著哼笑幾聲:“但此人難以對付之極，若不是洞主早有排布暗樁，此戰只怕不會如此收場。”



“疆主說的是這個嗎？”溫皇手中撫過壹個古舊阇紅已破開壹半的匣盒，其上血跡斑斑:“在下恰好剛剛從附近檢到此物。”



應龍師正自悔失言，見此臉色當下駭然生變:“這.....”



“此匣打開後持有者於瞬間爆體而亡，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可見威力之大。而此物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也能烈如旬日，當真殊異。誰能想到在這陰暗之地，竟存有這種理應避之不及的相克之物。再配上蓄謀已久的暗器殺陣，”溫皇說著語氣壹變，愈顯神色冷然:“連壹向心計深沈的雁王都著了道，我該說他是自大狂妄所致，實屬活該嗎？”



聽到溫皇最後壹句，明顯跟不上思路的老龍總算理解壹分：“洞主雖然早有暗手，但老朽這邊歸根結底還是多虧先生妙算。多謝溫皇先生。”



“好說，不過疆主的承諾是不是也該兌現了？”溫皇隨手收起暗匣，淡淡道。



“嗯？”



“憶無心的解藥下落。“溫皇語氣生寒，明顯已帶三分不耐：”不用我提醒疆主吧，現在雁王已經重傷，毒勢也已經被催發，周圍天邏地網，如妳所說雁王任人魚肉已是遲早的事情，疆主的兌現，現在是該給我了。”



“這....來時匆忙，我並未來得及帶出憶無心的解藥，再說現在還沒有找到雁王蹤跡，不若等等再......”陰險眼中壹絲狡獪之光閃過，然應龍師話還未說完，便被溫皇冷冷打斷



“疆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在下不是來征得疆主同意的。我已如約，疆主便該如我所願將我要的東西壹手給我，還是說.....疆主是存心想違背諾言。”



“先生言重了”，神蠱溫皇的目光當真令人遍體生寒，不欲此時結仇的應龍師從懷裏掏出壹張寫滿墨跡的紙張遞給溫皇：“雖然那小姑娘的解藥不在這裏，但其解藥配方倒在老朽身上，先生回去後只要按方索配，保證憶無心終身無礙。”



“此方若假....”



“溫皇先生開玩笑了，老朽還不想多壹個敵人，尤其是像先生這洋的敵人。”應龍師不滿的冷哼了壹聲。



“如此，那疆主的誠心，今天在下便收下了。”



溫皇說著突然笑了，他羽扇回轉，在應龍師肩上拍了拍。



和智者打交道，當真是世上最令人頭疼的差事。應龍師不欲答腔轉頭便走，但才邁出壹步，身體竟然失去平衡向壹邊歪去，這才發現身子已經麻了大半



蠱毒？應龍師勉強站定，雙眼充血的望向溫皇



只見面前那人若無其事的搖著羽扇，只在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平靜道出滿溢的殺機



“神蠱溫皇，想請與疆主壹戰，還望疆主賜教。”



“憶無心的解藥配方老朽已經交出，敢問老朽是哪裏得罪了先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應龍師掙紮著咳出壹口黑血，目赤欲裂。



“非也，只是在下想殺妳，而已。”溫皇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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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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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雁】世無絕對20-21



惹上了這個最為喜怒無常肆意而為的人物，神蠱溫皇，也不知是不是應龍師這條龍龍生中最大的劫難。






自知此刻絕非神蠱溫皇之敵手，應龍師強提壹口氣，化光而逃。逃離之際耳邊只隱約聽到溫皇於身後冷笑了壹聲。素來陰險毒辣的應龍師竟無端被這滿是不屑的壹笑嚇得心膽欲裂。



他自以為找到雁王的克星便萬無壹失，不想大仇尚未得報，反而是自己連皮帶肉都要被眼前的毒物壹口吃掉。為求活命，應龍師頭都不敢回的徑自往魔窟深處逃去。



不消半刻便再也支撐不住，應龍師跌跌撞撞走了幾步，勉強辯明方向正想放出信號令手下接應，卻聞身後突然響起壹聲不急不緩的問話



“疆主要去哪裏呢？天下只怕還沒有人能逃出溫皇之手吧”



壹襲靛衣藍衫，長衣廣袖緩步而來的溫皇，此時在應龍師眼裏不亞於死神臨近。



“老朽和妳素無冤仇，妳為何如此？”



想要掙紮活命的應龍師，努力謀思求生之計：“只要先生今日留得老朽命在，以後先生不管有何要求，老朽都會盡力完成。或者先生劃出條件，老朽也定然會做到。在下年邁體弱，就算是對魔龍壹脈來說，也已壽限無多，先生若覺老朽所為不佳，那老朽大可隱居回魔界，以後絕不出古嶽疆朝壹步。”



應龍師說著話，只覺蠱毒之毒性在體內越發燃得灼烈，血脈賁張到極限，以至於全身的血管都在瘋狂叫器，仿佛下壹秒就要爆裂。整個心臟更是無限膨脹，簡直能跳出體外。他難受得只想在地上翻滾，，若不是持位多年的疆主尊嚴壓著他，只怕就要大叫大嚷起來。



似乎終被應龍師的話語打動，溫皇突然嘆了口氣：“疆主既然這麽想活命，那就再做個交換如何？”



“什麽交換？”應龍師喜出望外忙不叠的問，似在死海上抓住了壹根活命浮木。



“交出雁王的解藥換妳今日的活命如何？“



“........什麽？！"應龍師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



“在下不喜歡重復二遍。”



“那幾道毒並非老朽下的，老朽並不知情.....”



"是嗎？真可惜。"溫皇聞聽不無遺憾的搖頭：“現在疆主沒有時間了。”



“妳！！！“  壹句話未了，應龍師已嘔出幾口黑墨般的毒血來，五臟六腑都被毒浸透，縱始眼裏充滿不甘心與不能置信，應龍師也免不了最終倒地七竅流血而亡的結局。



心狠無情不惜以子為煉的魔界壹代梟雄，就此孤零零死在地底魔窟的陰暗道間，不知算不算得上天道昭然。






溫皇冷眼看了壹眼死去的應龍師，隨即頭也不回的離去。壹陣長風在溫皇身畔呼嘯而過，刮起溫皇身後披風，長時間壹陣衣帛烈烈之聲。



這陣風裏亦充斥壹股說不出來的陰冷凜烈腐敗之氣，壹如溫皇此刻的心情，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他之前就已經放出蠱蟲追蹤雁王蹤跡，到現在接收回的消息仍然是壹無尋獲。
而且應龍師手下大批分散尋找的魔兵，也是同樣的沒有任何消息。
拖是把雙刃劍，長時間沒有音信，固然說明魔界勢力沒能找到雁王，但從另壹個角度說，拖延，也對雁王的傷情和毒性愈加不利。



簡單來說，雁王已經沒有很多時間了。但雁王還有選擇的能力。



溫皇呢，在這種被動等待中，他已經壹點點的喪失了對整個局面的掌控權。什麽事都已經不被掌握。



是的，不被掌握。



但是溫皇的目的，確確實實達到了。他已經取得了關於魔界壹些必要的情報和憶無心解藥的下落。



基於此，溫皇也沒有其他要留駐在這裏的理由



當下之急，他是該趁整個魔界勢力還未發現應龍師的死而騷亂的時間點回到還珠樓，和鳳蝶重聚。然後按藥方療治憶無心，給好友藏鏡人壹個交待。



他人的死活，在他眼裏也應與壹般常人無異，無幹之人與他何幹？



智者底子裏都是渺視人性，無視人命之人。即使披上壹層足以蔽目的溫柔謙和無害的世俗外衣，也改不了其骨子裏的那份無論對世情還是對世人都持有的冷血和漠視之心。



溫皇如是，雁王如是。默蒼離也許如是，很多智者也如是。
簡單來說，個個理智到沒人性。不能有任何期待。



要出此間需要從深處的地下河下遊追溯到上遊，再走數個時辰的陰深暗道，還需行過幾個蜿蜒不斷的地下通道和深遂山洞。路雖然艱難而阻滯，但按高手的輕身腳程，估計第二天的傍晚溫皇就能完全離開這個魔窟，踏上源鄢山的山地了。



鮫珠散發出冷寂之光照耀前路，靛藍身影漫不經心卻又心事重重的在黑暗廣袤的地下世界壹路回行。



腳下河道之路是溫皇與雁王來時曾經循過之地，泥濘如舊，壹不小心便會臟了鞋襪。河道之水也壹如舊時，冷澈性陰，觸之寒氣侵體。河道周圍的重疊石丘塊壘佇立在黑暗的世界沈默不語，像是溫雁此路之行的見證，如今仍無聲看神蠱溫皇從它們身邊再度走過。



壹切都沒有什麽不同，只是來時是兩個持有不同目的的人，現在其中壹個達成了他的目的，因此已經可以離開了而已。



不管怎麽說，是件高興的事情，
但是，為什麽離開的心情低沈到跌至谷底?
溫皇想著重重嘆了壹口氣
在山洞中輕易放任雁王離去的自己，面對應龍師忍不住發怒的自己，作為智者，溫皇太清楚他在這些場合應該會做什麽，但這幾次他的理智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
還有聽到信任時高漲的心情，對決時克制不住的低落，他以為，能牽動自己的只有那兩個兄弟以及陪伴他多年的鳳蝶，然而，壹向閉合的心扉裏似乎真的出現了新的存在。
現在，他選擇給自己還有對方都留下壹條後路，自己潛意識究竟在期望著怎樣的結果?



溫皇沈思著在地下河邊慢下腳步，河水裏隱約有浮生之物被珠光吸引向這邊遊動。曾經在不久前的相同情景下，他也曾被這微小活物打動而壹時興起去打趣同行之人。



猶記當時的雁王被氣到匪夷所思又要強壓怒氣的捏著斷雲石的樣子差點讓他笑出聲來要轉過去說壹聲愉悅。



記憶總是如平靜又雋永的潛水深流，哪怕無意間被壹顆小石子激起，都能造成丁玲之聲隨著泛起的漣漪壹起紛杳而來。



記得初到月凝灣的那夜，天際朗月分明，他懶性發作不情不願的步行下山，雁王壹路同行直到陪他找到村落歇腳。身為前任羽國之主的雁王甚至還現降尊紆貴的現編了壹套悲慘叔侄尋親不遇的故事去到農婦家裏騙吃騙喝，雖然事後他們給足了足夠多的銀兩。



還有出發前的淩晨，他跟蹤雁王來到附近山頂高崖上。雁王明明發現自己，卻始終裝作沒有看到，任他不費什麽力氣便得到大群墨家門徒來之不易甚至付出性命才得到的情報。猶記得惡趣味的自己還要無中生有故意打斷雁王思路，引得對方微微皺眉看他，眉間都是妳太無聊的表情。



溫皇想著嘴角不禁浮現笑意，是了，那個人明明年紀尚輕，卻總是壹付老成持重的沈悶樣子，與充滿朝氣的同齡人相比，顯得格外的格格不入。令自己當真是百般看不順眼。



固然是基於此情，但更是因為潛意識裏對雁王就懷有探測之意，他久不復發的惡趣味在對著對方時幾乎是高頻率發作。



對方愈是反應淡漠，他愈是忍不住想要去挑，想要去引，想要知道對方總是波瀾不驚的外表下，裏面隱藏著何種程度的真實。想知道在對方最不為人所觸及的心理是不是還能殘留壹些所謂正常的東西，比如說人性的存在。



亦比如說就像以前的自己?



就像在高山孤崖處獨居了多年的人，驀然發覺，原來對面的高峰頂端上，還有另壹個人也在同樣停駐俯瞰風景。



像是找尋身為同類的證明，他忍不住好奇，屢屢樂此不疲的試探，而且每次他都不免抱著期待。



但不論溫皇怎麽期待，他實際上也知道的：雁王根本不可能對他潛藏的疑問有所回應.———不得不說的是，這個事實更令溫皇的惡趣味變本加厲而欲求不滿，但同時又心知肚明沒有結果。



畢竟人性壹詞，在智者那無數的布局中，從不曾得見。



是沒有人性還是害怕失去而不敢抱有期待?狼主那時的質問突然回響在溫皇腦海裏。自己也許是害怕失去，而那個人呢，許是因為已經沒有可失去的了吧?



思維敏銳如溫皇，也只能從雁王的壹些細微反應裏做出有限的推論。



幸好，他的推論至今為止還是準確的。



比如他和雁王在魔窟古洞第壹次的針鋒相對，雙方氣氛緊張幾要分道揚鑣之際，雁王的手就不易察覺的在背後悄悄收攏，他突然就領悟到這是雁王的激將，原來雁王也是緊張的。



或者當他的鮫人之珠反常的吸引了雁王的註意力，甚至開口求借的時候，他自然的就清楚，這口是心非的家夥實際上對此物相當不耐。



還有.雁王也不是從未對自己吐實過，曾對他說過壹次的，說了什麽呢？....
“沒有意願與妳為敵......”



是啊，仔細想想，雁王他，似乎..真的是壹直都沒有意願，和自己為敵啊....



深覺再細想下去，只會更加心煩意亂，溫皇強行把自己從種種淩亂回憶中拉出來。



但此間種種又怎麽可能是他阻止，思緒就能終止的。
還是，到底哪裏不對呢？



溫皇想著搖頭，將註意力重新投放在現下魔窟的局面為上
雁王既然知道巨樹之下是圍殺之地,便先下手為強把自己殺掉，再趁對方缺少智囊和臂助的情況下突破重圍逃出，這的確是壹個智者最正常的反應。



所以在那壹刻，他確定雁王殺他是真心。
但是智者不排沒有退路的局，雁王此局中的後手呢？退路在哪裏？
雁王也並不是壹個普通的智者啊...
這裏面到底.....
...........
不對！想到了什麽，神蠱溫皇竟驚出壹身冷汗，那個想到的可能性太渺茫，連他也不敢生信。



“唉，希望事情不至於太糟.......”



溫皇沈吟自語道，壓抑住心底極端不安的情緒，他知道此刻必須要去找到雁王了。



畢竟還有壹些問題沒有底定，還有壹些心底浮起的感情，沒有得到明晰確認，也因此壹直沒有解答。
至少,要在事情沒有發展到無法挽回之前……從地門再度清醒後，神蠱溫皇第壹次從未像此刻如此迫切想要確定些什麽，就像當初他試探藏鏡人和狼主，就像他當初試探鳳蝶。



下定決心的靛藍身影迅速轉回身，再度朝向魔窟古洞最深處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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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zhanzhan

級別: 騎士

鮮花(3)

19樓發表於: 2018-06-07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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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無絕對 22


放出蠱蟲卻再度尋蹤不獲，溫皇壹雙細長眉宇微微皺起，看似是隨意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實則卻是真有了幾分焦心。


正沈思間，突聽遠處壹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向這邊道路潛進，細碎聲密，來者人數倒是不少。


溫皇的羽扇只是若無其事的壹下下輕揮著，直到覺到壹個紫衣曼妙卻隱有威儀的身影緩緩臨近，還珠樓主的靛藍眼眸才睜開了少許，懶洋洋的靠在石壁上隨意問道：“啊呀，在這種時候才見到凰後大駕，不會嫌晚麽？”


被修長手指握著的裂羽銃輕輕回轉，無心般點點敲擊著高翹的鞋後跟，墨家凰後看了壹眼溫皇，風情萬種的鳳眼中流露出絲絲縷縷的笑意


“想不到溫皇閣下對這古洞內幕如此有興致，倒當真令人訝異。“


“唉，無事打發時間而已。”溫皇揮著羽扇欠了壹下身，神色自然得像是在自家的神蠱峰上泡茶兼閑吹風：“宅在神蠱峰太久總不是件好事。“


“哈，溫皇閣下在此，那同行的雁王身在何處？不知溫皇可知？”凰後聞言輕抹朱唇笑了壹聲，貌似不經意的問到


“唉，吾與雁王因事半路分別，不知他此時進展如何，吾也正自大為苦惱啊。“


溫皇搖搖羽扇，無奈的嘆了壹聲，然話意於風中真假難辯，令人難以捉摸


“若連墨家情報第壹的凰後都難揣測雁王之下落，那吾還真有點擔心。”


“哈，溫皇閣下此言，大有深意啊。”察覺出些端倪，凰後的雙眼有點危險的瞇了起來，側目觀察溫皇壹會後，凰後哼了壹聲，左手輕揮示意，身邊墨家子弟見狀壹齊繞過兩人繼續前行。


“再會了，溫皇閣下。“


凰後不以為意的笑聲，壹如其人，暗含著若隱若現的莫測危機。其足下壹雙充滿異域風情的高跟鞋踩踏著石子前行發出踏踏聲響，倒是在深遂山洞中愈傳愈是清晰。


溫皇目送她曼妙身姿向洞中深處逐漸走遠，不想這位墨家實權的掌權人突於壹聲輕笑聲中回身極快速的擡腕壹槍，出其不意的向溫皇射來壹發斷雲石子彈，


“鳳蝶至今安全，墨家並未失信，但若有下次，斷雲石的子彈射的便不是這個位置。”


凰後從遠方傳來的話聲帶著幾許森冷，：“奉勸閣下壹句，墨家素來與抗魔為宗旨，若無交集，余事且與還珠樓無關，還望溫皇閣下好自為之。”




這壹發子彈來得雖快，所挾內勁卻偏偏正容神蠱溫皇順勢壹抄夾於雙指之間。
有意出手，無意傷人，似是示威，又似別有深意。


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溫皇之前的判語：墨家人果然個個難纏。



“嗯.....不過既然有她此來，吾就好專心尋人了。“


凝視著指間這枚小巧的斷雲石，溫皇神情微有觸動，但想想還是將此石收好，神情復雜的從懷裏取出壹只半舊偏黃的卷軸


-----既然蠱蟲無有所獲，那也該進壹步測試這地形圖的真假了。如果應龍師給他的古洞地圖是真，那情況倒還不是太糟.....但如果此圖真假摻半，甚至是假，這時間就耽誤得大了。


沒有壹定情報依憑，當下如何取舍,當真為難智者。


“雁王啊，如果妳在的話，要賭看看嗎？“ 雖然明知面前已無人應答，溫皇還是忍不住揮扇暗嘆了壹聲：“也罷，此番就憑天意了。“






與此同時，魔窟古洞最深層，詭秘深暗的秘室大殿內，石壁凹陷處內置壹點微弱燭火正自毫無生氣的燃燒著。


殿下幾名站立著的黑袍人正自神情緊張，忐忑不安的向坐於主殿首位的神秘高大身影回報著應龍師的死訊。


“稟主人，吾等已在徊垣古道發現疆主的屍體，看情況是遭受壹種罕見的蠱毒，死前體內內臟均已爆裂。這種手段，除了神蠱溫皇出手，吾等也不敢做第二人想。根據周圍情況判斷，疆主是在孤身壹人時受襲身亡，現在疆主手下的大群魔眾已經嘩然欲動，如何處理還請主人示下。”


為首的那人跪在地上態度恭敬的請示著。


燭影搖曳，空氣中彌漫說不清的冷意，黑袍下露出壹截分外煞白的手，指節緩慢敲擊著椅背，其主人尚在出神想著事情，意識遊離於此地之外。


半晌之後，籠於黑袍下的黑影才意識回籠，只聽他不屑冷哼壹聲




“這種小事還要請示吾，那留妳們何用？應龍師的魔眾只不過是壹盤散沙，只要對首領之人封賞安撫並對其它魔兵稍許利益，無法回到古嶽疆朝的他們自然便會心甘情願為我所用。如果有魔屬拒不服從，那妳們殺了便是，很難辦嗎？“


”屬下明白，但應龍師身前畢竟是壹疆之主，死訊傳回必然引起魔界騷動。“


”哼，騷動？首先長琴無焰和公子開明會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這兩方勢力至少去除了壹個心腹大患。而古嶽疆朝那邊更無需擔心，應龍師的那些兒子從此不用被老龍惦記拿去祭煉真元，更會在心裏拍掌稱快，慶幸從此安枕無憂。當然，他們人前假模假樣裝哭還是要做壹下的。”




高大黑影滿是不屑的說著，陰沈至極的聲音冷笑壹聲：“而且應龍師壹死，疆朝內部第壹時間便會為爭下任疆主之位而打破頭了。只要告訴他們，下毒的人是神蠱溫皇，以後他們是自去尋仇也好，是內部爭位也好，騷動都是他們的，我們只要做足壁上觀就已能保證萬無壹失了。”


“何況，他們是絕沒有那個膽子去惹神蠱溫皇的。”


高大身影站起來隨意用手輕拍了壹下石壁，被觸及的石壁部分頓時化為簌簌而落的石灰，若無其事的收回那只白的異常的手掌，洞主接著冷聲道：“早就告訴應龍師要提防這些反復無常的智者，有了雁王那壹次教訓，猶然學不乖，也是他自行找死。與他人何幹？”



“但應龍師這壹死，洞主便會取得應龍師所擁的魔兵勢力，此後洞主實力更為大增，屬下們恭喜洞主。”


地面上的幾名黑袍人壹齊畢恭畢敬說道。




“壹切本就在吾之掌握。只是關於雁王和溫皇的下落如何了？”高大黑影冷然道


“這，屬下無能，雖然全力搜尋但雁王的下落至今無有音信。至於神蠱溫皇，他似乎已有意離開此地，聽跟蹤的暗探所言，他正孤身壹人往源鄢山回路而去。”


壹名屬下跪地回報。



“罷了，溫皇應該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情報，再留在此地，對他可沒有絲毫好處。這壹點智者可是心知肚明的。遠遠跟蹤溫皇，如果他要離開魔窟古洞，便不必攔阻。現在註意力還是要放在那個以滅魔為宗旨的墨家。對了，雁王這壹路有向尚賢宮傳訊嗎？”高大黑影掃過幾人緩緩發問。


“沒有，除非有特殊的傳訊方式是我們沒有察覺的。但屬下敢肯定雁王自入源鄢山後，未再出此地分毫，先前在源鄢山出沒的那些墨家子弟也壹起失了蹤，估計是被雁王遣散。”


聽到屬下回報的消息，高大身影難得的沈默了壹下，然後沈沈的道：


“從他們來此已經三天兩夜有余了，必須在最快時間解決掉雁王，否則時間拖長了，只會驚動到墨家內部人馬。”


洞主說著聲音突然冷厲至極，“所以，不惜壹切代價也要先給吾找到人！哪怕是他變成了屍體！”




“是！！！！”壹時眾多黑影悄無聲息的四散遁去，恰如來時，詭如鬼魅。



========

過了數個時辰後，死寂的地下古洞暗道內，幾只指甲大小，古模怪樣的透明小蟲正在石上緩慢爬行，其中最前的壹只警覺到了異動，觸須壹抖壹抖的上前伸著，正當它轉向後退之際，壹只不知從何而來的五彩蠱蟲向它快速爬來，然後就是兩對觸須壹碰，兩只蟲子開始面對面著，蟲眼對蟲眼，兩相不讓。


隨後壹陣極輕微的腳步聲響，於此處壹停後，兩根修長的手指從高處伸來，快速將石上那只透明小蟲拈了起來


不意落入人手，那只蟲子死命掙紮，而它的掙紮模樣正望進壹雙靛藍如靜海似的雙眸之內。


“妳身上的血腥味道是從哪沾來的？嗯？”溫皇聲音聽著有點低沈但此時難得起了點興致：“吾在這找了好久了，此處另有谷底深崖嗎？應龍師的畫技簡直不敢恭維。”




溫皇此時已經尋找雁王多時了，按應龍師為設殺局給他的地圖所示，廣袤的地下空間此處應有深壑高崖深藏，然現下眼界所及內皆是平地。只有四周石壁上充滿的無數天然凹陷小洞內，上面長有些許灰敗石苔----倒是天生地成的蟲類出沒之所。


然有石苔的地方便是潮濕之處，此處望去盡是平地，水汽從何而來？


若不是蠱蟲聞到了微毫之末的血腥味道引他前來，他幾乎都要放棄此地了。




正思考間，幾只蠱蟲突然齊齊蟲鳴了壹聲，又快速向地底縫隙下潛入。溫皇仔細走到此處傾聽，只隱約聽到腳下地面深處傳來壹絲若斷若續的水聲，若不是自信於他養的這些蠱蟲異於人類的靈敏反應，幾要溫皇疑心是錯覺。



難道這地下如苗疆黑水城壹般，別有洞天？


溫皇緊鎖多時的眉頭不覺壹舒，還好狼主昔日教了他些奇門方位，今日倒是派上用場。


花了壹些時間四周勘測，明了方位所在後，神蠱溫皇再不遲疑，起手凝勢間，壹道磅然無匹的藍色真氣向著地下壹道深長縫隙呼嘯而去。


經不起溫皇全力出手的壹擊，此處地面從裏至外全然崩開，帶得附近地表轟鳴，顫抖不已。


溫皇壹擊得手，立即飛離此處遠避灰塵，只在壹切重歸平靜後，溫皇才復又走近觀看。




果然地面塌陷後，地下赫然出現另壹重廣闊洞天。


下面地層起勢曲復重疊，地表石面又堅硬如鐵，壹小股地下河水順著被溫皇真氣所打塌的地面斷層，帶著大量土塊石壘向下倒灌，如入泉眼般，統統往最下面的地表壹路奔騰而去。


雖然最底層除了嘩嘩水聲便是壹望無盡的黑暗，但已能清晰的看到在地面地層高掛的映襯下，愈顯底下地貌之天然，自成壹脈風景。



地底倒真可算壹處天然的深壑高崖。仔細傾聽下面還隱有瀑布水流之聲，其底必有深潭古道無疑了。


最重要的是，蠱蟲能覺出這空間有不為人所覺的血腥味道。




往崖邊走了壹步，想到了什麽，溫皇的腳步突然轉慢，帶上了微許猶豫，臉上神情也漸漸轉為凝重。


壹場驚心動魄的殺局後，便算再度見面，在本就無存的些許情誼面前，留手的事實又能改變什麽？


稍有不慎，只怕便是粉身碎骨的另壹場相殺吧？




身在高處聽著地底傳來的飄渺虛無的風聲水聲，思及得越多，心底內復雜的情緒便愈增壹分，徒然令人更覺沈重。


“黑心溫仔啊?妳是不是覺得只要不曾得到，就不會失去了？”


腦海中壹晃又是狼主無奈而恨鐵不成剛的臉，唉唉，溫皇不覺搖了搖頭，笑了壹聲


是啊，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麽呢？難道是年紀越長，便越不經事了麽？還是說顧慮又多了，反而讓自己束手束腳？


神蠱溫皇靛藍衣袂飄然而起，此回身影再不猶豫，人如流星直向崖底墜去。




循著地下傳來的水聲沈墜了約有百丈，正當溫皇疑心地底太低的地方是否會有其余生命留存這個問題時，雙腳已然觸及到了地面。


這片地底高崖因地下河水日深夜久的不停倒灌，在底部形成了壹個不大不小的水潭，順勢又流向它方。崖底尚有許多破敗黑木，沈默無語的向外伸展著枝蔓，尚讓人覺有幾許生命跡象。


這就更顯奇怪了。還是那個如舊的疑點，沒有天光，如何能自然生長在這腐敗的地下世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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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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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