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3 慕蓮全文(完)+前傳─天涯彼方1~7，慕蓮悲劇版結局，484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23 慕蓮全文(完)+前傳─天涯彼方1~7，慕蓮悲劇版結局，48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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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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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樓發表於: 2006-03-23 0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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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楊柳於2006-03-22 09:58發表的: d&hD[v
藥師和素素終究還是要回去了~ |,3l`o k
前些日子可以打開天空後，一口氣便把慕蓮兩部從頭看到尾~ (/'h4KS@
現在再看，真的是萬般不願意兩人回到中原啊~~~

畢竟慕蓮小築才是他們的家啊～～^_^
而且還有小羊兒和小雞兒在等著，素素和少艾也是放心不下...
所以還是回到中原了^^b
嗯嗯～～
事情一波三折，但總會有好的發展～^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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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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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樓發表於: 2006-03-23 0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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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風神夜月於2006-03-22 14:25發表的: [@<G+j
終于要準備有個寶寶了麽？？？？ Y[?`\c|
少艾~~~努力吧~~~ _-/x;C
出去一趟還當回月老，汝兩人緊強阿………………

如果兩個男子真的可以生出小孩，頭一個樂翻的一定是慕少艾XDD
不只少艾努力，素素也要努力才行～呵呵XDD
其實他們兩個都蠻有潛力的，很容易讓他人感受到甜蜜的愛情氣泡，所以兼差當作月下老人^^
促成另一對佳偶～～^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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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樓發表於: 2006-03-23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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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五十九）

中原的氣候依然是個暖冬。

四季越來越沒有明顯的分野。春夏秋冬的區別，僅在於名稱上的界限。就如同中原的櫻花，已經提前在冬天綻放。

艷陽高掛在藍天，萬里無雲的晴朗天氣，讓人產生尚在夏季的錯覺。偶爾還會聽見幾聲蟬鳴，季節的錯亂也造成大自然的規律被打亂。

前些日子，有冷鋒過境，中原下了將近一個星期的雨。也只有在此時，溫度驟降，陰雨綿綿，才覺得有冬天來臨的感覺。這幾天天氣開始好轉，朱痕開始動手整理著因為連日的降雨，略顯泥濘的藥草田，當然手裡不忘拿著壺酒。

想起那幾天的狼狽樣，朱痕就滿肚子氣。明明知道羊兒臨盆在即，慕少艾居然可以二話不說，包袱拎了就跟愛人往東瀛去。他朱痕雖然對醫理有些研究，但終究不及藥師皮毛，更遑論替羊兒接生了。

還有產婆那雙大若牛鈴的眼睛，讓他做了好幾天的惡夢。他朱痕雖然愛酒成痴，但酒品還算一等一的好，更不用說是酒後亂性，當然對牲畜也沒興趣。誰知道就在心急之下，說了那麼句話，一世英名瀕臨毀滅。看來朱痕染跡璧有瑕這個人，有必要回到落日煙繼續隱居。

拔除因為雨露滋潤而萌芽的雜草，朱痕再飲口酒，眼神望向羊棚裡一家和樂的模樣。慕慕和小艾，以及牠們的新生兒，兩大一小的羊兒開心的窩在一起，朱痕哈哈笑了聲，再飲了口酒。

「哈！幸福是會傳染的嗎？」小艾很貼心，懂得輕舔慕慕身上的毛皮，就像一個疼惜妻子的丈夫，在幫妻子梳髮。羔羊跪在慕慕身旁，吸吮著香甜的乳汁。朱痕已經幫小羊兒取好名，叫小藥師，看來朱痕和素還真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有同樣的默契──小築裡的所有牲畜，一律和慕少艾有關。

「不過這個慕少艾還去得真久，一個多月，總該回來了吧！」抬頭看了看天，朱痕抱怨道。不過抱怨歸抱怨，他很珍惜慕少艾這個朋友。在小築裡，看著慕少艾與素還真用心打理的一切，朱痕總是很欣慰，慕少艾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他討厭武，連落日煙都禁武。學武有什麼好？在刀口上過日子有什麼好？慕少艾藥師做得好好，沒事學什麼武？成為濟弱扶傾的大俠嗎？這只有在武俠小說裡才有用。學武說好聽的是可以助人，實際上還不是害己？！害人害己都是同樣，除了讓身邊的人血淚交織外，別無好處。

緣分真得很奇妙，一個老是一張嘻皮笑臉的藥師、一個總是面貌憂愁正經八百的鳥人，外加他這個只要有酒一切好談的酒鬼，三個八竿子完全打不著的人，竟然有辦法結交成莫逆？「這叫做遇人不淑。」再飲一口酒，拔除一根雜草，朱痕正想把竹簍裡拔下的雜草搬回廚房當燃材的時候，後方傳來令人懷念的繫謔之聲。

「哎呀呀！什麼遇人不淑？」慕少艾笑嘻嘻地朝朱痕走進。突然看見慕少艾的身影，朱痕嚇了一跳，手上的竹簍就這麼掉在地上，想當然爾，裡頭的雜草更是散落一地。慕少艾見狀，搖頭嘆息：「朱痕啊朱痕，看來你體虛不少，嘖嘖──需不需要藥師我幫你抓幾帖補藥？」

「喂！慕少艾，既然你回來了，那我的工作到此結束。」朱痕拋出酒壺，轉身就要離開。

「真是難交陪的壞朋友。」慕少艾接過酒壺，騰空飲了一大口，再將之拋還給朱痕：「既然你不要藥師我表達謝意，那就請了。」

「哈！」朱痕將酒壺勾住腰間的扣環，向前走了幾步，豪氣地拍拍慕少艾的肩膀，眼神撇向立在後頭，靜靜看著他們鬥嘴，嘆息不已的素還真，哈哈笑道：「你的感謝我沒有命承受，將心力放在身後的人兒即可，需要我幫你美言嗎？」

像是撥去啥穢物般，慕少艾臉一擰，把在肩上的手甩開，右腳很自然地往朱痕左腳腳背上一踩，朱痕一嚇縮回腳，單腳舉起跳啊跳的，還拼命朝腳背上吹氣。「唉唉！這就算是藥師我的感謝吧！至於美言？不用了，你說出來的話不扯後腿就不錯了。美言？哈──」

「慕少艾！」朱痕裝做齜牙列嘴喊痛。其實慕少艾那一腳對他而言，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充其量也只是像一壺快空的酒壺，放在腳背上的重量。朱痕演戲，是要演給素還真看的。

一直在後頭看著兩人鬥嘴，卻一語不發的素還真，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性子，開了口：「少艾，朱痕幫了我們這麼多忙，你也真是……」

「呼呼！」慕少艾一臉不在乎，拿出他們剛剛下了船，特別繞去市集買給朱痕的禮物，精緻的盒裝外還綁上一朵用緞帶做成的玫瑰花：「喂！朱痕朱大俠，拜託一下，你的鞋已經破到可以看見十隻肥吱吱的腳指在舞動，換一雙吧！」將禮物遞給朱痕，在朱痕接過後，素還真接著開口。

鞠躬行禮，素還真由衷表示這段日子，朱痕將小築打理的有條不紊，彎腰欠身致謝：「多謝你。這份禮是我和少艾略表綿薄心意，請你一定要收下。」慕少艾連表達謝意都要使個性子才甘心，真是孩子性。

看了看手上精緻的紙盒，朱痕的內心感到很溫暖，雖然過於精緻的包裝和盒子上那朵礙眼的玫瑰花，實在和自己的個性不搭嘎。「哈哈──看在素還真的面子上，這份禮我收下了。既然你們回來了，我要回落日煙啦！記住，沒事不要找我！有事更不要找我！」

「慢走小心別跌跤。」慕少艾心裡很感謝好友的幫忙，但說出口的話要是不虧一番，實在不符合慕少艾的風格。反正朋友交陪這麼多年，說不定他說出『慕少艾感激涕零，朱痕你路上小心。』這種話，朱痕會以為他有毛病！好友，真多謝你了！

素還真無奈看著慕少艾，輕聲啟口：「素某銘感五內，送行。」

朱痕頭也不回朝小築外走去，揮手爽朗回答：「免啦免啦！這是友情價。忘了說，你家羊兒生了，名字我也取好了，如果真的要答謝我嘛──」朱痕拿起掛在腰間的酒壺，果然不可一刻無酒啊：「小羔羊的名兒不准改。」停下腳步，朱痕胸有成竹。

慕少艾和素還真聽見慕慕已經生的消息，大吃一驚，朝羊棚奔去。果不其然，在羊棚看見三頭羊幸福地窩在一起，小羊更是跌跌撞撞地在羊棚裡學走路。一摔跤，就咩咩地叫著，好像是在和爹娘撒嬌。眼見幸福天倫，素還真感動不已。

「哎呀呀！朱痕你可以改行了。」想不到你還挺有兩把刷子，接生小羊這種事也難不倒，果然是朱痕染跡啊！「藥師我看人，你看羊，合開一家藥館吧！」

再次拱手，素還真不知怎麼表達內心的機動與感謝：「不知小羊兒喚何名？」

驕傲地挺起胸膛，朱痕轉身說道：「小羊剛出生時，全身皺巴巴又濕黏黏，連臉都擠成一團，可是我卻非常有好感，第一眼的印象就讓我想到了我的知心好友藥師慕少艾。於是將牠取名為小藥師，算是對我的好友，貢獻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紀念。」

素還真聽了內心狂笑不止，但慕少艾卻越聽臉色越鐵青。『什麼話！下次等小雞兒生孩子，我就把牠取名叫朱痕染雞！哼哼！』

慕少艾皮笑肉不笑，咬著牙回答：「唉唉！好友盛情讓我難以推卻啊！看來這頭羊以後必定玉樹臨風、高俊挺拔、斯文秀氣，堪稱一代羊聖。好友，你的苦心慕少艾明白！明白啊！」

「好說了！」朱痕再次轉身，卻被慕少艾喚住。

早就發現到小築有些不尋常。儘管石板路上的痕跡因為雨水沖刷而淡去，但泥地上竟然有鐵馬輪胎痕？！就連停在屋旁許久未碰的鐵馬，坐墊和踏板上都有騎乘過的痕跡，更明顯的是輪胎上竟有小築外竹林的竹葉殘留。「藥師我求知慾望盛，很好奇你怎麼幫羊接生的？」

轟！回想起當天的情景，朱痕的臉馬上漲紅成豬肝色，這麼丟臉的事絕對不能說！就算說也不能跟慕少艾說！他還要做人，除非隱姓埋名，否則要是給慕少艾知道，鐵定過幾天，全武林都知道朱痕染跡做了此等愚蠢丟臉的事！「商業機密，要聽拿酒來換！再見免送了！」

朱痕這次吃了秤陀，加快腳步離去。突兀的反應看在慕少艾眼中，更是起疑。『不講我就不知道嗎？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慕少艾笑出聲，朱痕離去的背影似乎打了個冷顫。

「朱痕如此辛苦打理小築，慕慕也喜獲麟兒，看來你雙喜臨門的預感應驗了。」鑽進羊棚，慕慕和小艾聞道熟悉的味道，馬上跑至素還真身旁撒嬌。小藥師搖搖晃晃跟在慕慕後頭，卻走沒幾步就跪了下去，不停咩咩叫著。素還真會心一笑，抱起小藥師，朝慕少艾笑言：「朱痕名兒取得好。」

「哎呀呀！這名字哪裡好？」普通的羊兒，在出生後三天就活蹦亂跳的，哪像這隻笨藥師，以時間推算至少六七天大，走起路來總是像醉酒一樣搖搖晃晃……醉酒？！思及這兩字，慕少艾臉色一變，朱痕該不會真的拿酒餵羊吧？！冬天到了，看來朱痕想吃羊肉爐的表意很明顯。要是朱痕膽敢拿他們的寶貝羊子羊孫開刀，他一定會把朱痕染跡做成燒酒雞！「很孱弱，看來身子骨虛，應該改名叫小白蓮才對。」

「別辜負好友盛情啊！」素還真不以為意，逗弄著懷中的小藥師。小藥師開心的咩咩叫，加上慕慕和小艾一直在素還真身旁打轉，人羊一家親，反倒是慕少艾被晾在一旁，心裡很不是滋味。

打開門扉，慕少艾刻意將門開得很大聲，表達他的醋意和不滿。「唉唉！我真可憐，枕邊人一回來有了孫子不要妻子……」倒了杯茶，一路奔波也累了。拿出一顆小藥丸，配著涼茶入喉，慕少艾這才發現，原來朱痕泡茶的手藝也不錯，只不過把茶放涼是為了摻酒，真是個酒鬼！再倒了杯，慕少艾倚在門邊，看著與他無緣的天倫之樂。

素還真聽見了，只是淺淺笑了笑，對著懷中的小藥師說道：「你瞧瞧，奶奶肚腸真小，居然跟你吃起醋來呢！」小羊咩咩叫著，像是在附和素還真的話，慕少艾見到這個情景，心裡更酸了。

踱步至羊棚旁，慕少艾冷冷看著素還真：「什麼奶奶？好歹我是爺爺。」

「有人剛剛在自怨自艾，說什麼有了孫子不要妻子……不是奶奶是什麼？」小藥師從素還真懷裡探出小頭，伸出小舌舔著素還真的頸子和臉頰，麻癢的感覺讓素還真咯咯笑出聲。「你說是吧？小藥師……」

明顯的一語雙關，但眼前有慕少艾更在意的事。一個箭步衝進羊棚，接過素還真懷抱的小藥師，把牠放在地上，說道：「去去──慕慕小艾，把牠教好，奶奶是爺爺的！不──准──碰！爺爺不會因為牠年紀小就原諒牠踰矩的行為。」不忘拍了小艾身體幾下，慕慕似懂非懂地叫了幾聲，識相地帶著小藥師離開，到旁邊吃草去。小艾跟在母子後頭緩緩前行，還不忘回頭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慕少艾。

跟羊吃醋？敢情慕少艾太閒了還是覺得生活太無趣？這個舉動讓素還真好氣又好笑。「你不信任我？」仰頭看著比自己略高的慕少艾，表現出來的喜怒哀樂竟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捏著慕少艾的耳垂，素還真臉上盡是笑意，看不出是何種情緒。

我相信你，可是不相信那頭羊。依牠那種楚楚可憐的模樣，他有預感還真未來會將心思放在這頭羊身上，然後自己變成獨守空閨的怨夫。等到小羊長成大羊，再配種再生下小羊，這樣的惡性循環，年復一年沒有終止……啊！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涼，看來還真要立個貞節牌坊送他了。

「唉唉！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不討論不討論，喝茶喝茶。」涼茶入喉，慕少艾將茶含在口中，摟過素還真，將涼茶一口口送入素還真的喉。

從齒縫間流下的涼透感，晶瑩的茶液流過唇邊，經由有形的下巴往下滴落，直到咽喉。吞嚥的動作，誘人犯罪的喉結，是男人致命的吸引力，瀰漫的茶香四溢，沾濕的前襟加深了纏綿悱惻。

唇瓣捨不得分離，慕少艾的舌在蓮的口中流連忘返。深深的擁吻，茶早已入喉。唾沫相互交融，更緊貼的身軀，似乎要將彼此間的空氣抽離。唇分時，嘴邊盡是激情的汁液，在陽光的反射下，四周的氣息曖昧異常。

「蓮，你好美……」兩人臉上同樣染著紅采，胸前劇烈起伏，急促的呼吸和火熱的體溫，眼神透露出愛戀與渴望。但慕少艾知道，還真的身體是疲倦的。東瀛的分離愁苦，加上航行路途的勞頓，還真嘴巴不說，他也看得出來。決定回到小築，要先幫還真好好補一補。

他不准任何人傷害素還真，更不能讓自己成了罪魁。所以，絕不能為了一時歡愉，強要了蓮。

「今兒個我下廚，讓你嚐嚐我的獨家料理──百年好合燉豬肉。」慕少艾笑著將素還真打橫抱進屋，將素還真安置在床榻上。「好好睡一覺，你這些天太累了。」

打個哈欠，躺在熟悉的床舖上還是最舒服：「記得我曾經說過，藥師遠庖廚，而且我不累啊……」做勢要起身，卻被慕少艾壓了回去。

落下一吻，慕少艾裝做生氣道：「叫你乖乖睡就睡，睡醒就有料能嚐。藥師我雖然廚藝欠佳，但料理藥膳的功夫可是一等一好。」

甜甜一笑，將被子拉至胸前，素還真閉起眼，喃喃說道：「那我……做個美夢……等……等……」舒服的床榻，加上熟悉的味道，素還真突然覺得眼皮好重好累，連少艾的臉都越來越模糊……

「還說不累？」露出一抹憐惜的笑，慕少艾將懷中打開的小瓶子蓋回。那是安眠香，無色無臭，而且可以幫助睡眠。方才吃了解藥，才沒有入眠。幫素還真蓋好被，慕少艾將袖子一捲，動身前往廚房。

天底下沒有任何事能難倒藥師慕少艾！還真你就邊做好夢，邊等著香噴噴的百年好合燉豬肉吧！

愛情的力量真的很偉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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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樓發表於: 2006-03-24 16: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慕蓮第二部（六十）

等到素還真悠悠醒來，已經是金烏西下，銀兔初生的晚上了。

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安穩，而且很深沉，連作夢都沒有。

說不上是失眠或是睡眠品質不佳，過去素還真睡覺時，常常會作夢。不管是彩色的或是黑白的夢，每一場夢都真實地有如現實所發生的情節。

有句俗諺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過去的時光，總是為了武林大事憂心，每次作夢，不是夢到朋友知交浴血奮戰，就是夢見地獄裡遊蕩的亡魂，甚至是痛斷肝腸的生離死別。

總是在夢中驚醒，發現枕褥上有一片濕痕，不知道是淚水還是冷汗的痕漬。想甩開夢裡不愉快的虛幻，素還真總是用力捏著自己的腿，非得指甲陷入吋吋肉裡，泛出點點血痕，痛到全身顫抖才肯罷休。因為唯有如此，素還真才能相信，剛剛發生的事都只是一場夢。

和慕少艾在一起之後，素還真作夢變少了，因為身旁的溫暖與安全感，讓素還真安心，每每都睡得很甜很香。加上已經退隱的身分，拋開一切煩人的瑣事，讓素還真更是不必擔心明天是否要去接受殘酷的打擊。

小築裡瀰漫著香味，似乎是淡淡的花香。素還真起身，走至外廳，一下子就看見在廚房裡忙地焦頭爛額的慕少艾。

袖子捲的老高，白髮盤在腦後，用根筷子當作髮簪固定。頭上綁著條方巾，將長眉向後繞，在方巾上頭打個蝴蝶結。身上穿著圍裙，正努力地用竹扇子往灶裡搧風哈氣，弄得灰頭土臉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個哀怨的小媳婦。

灶上的鍋子不知燉煮了什麼，冒出濃濃白煙，味道就是醒來時聞到的花香味。素還真仔細聞著，大概可以辨認出幾種混雜在一起的味道。主要有蓮子和百合花，嗆鼻的味道應該是老薑，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慕少艾認真不服輸的表情，深深吸引了素還真的目光。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慕少艾吸引呢？素還真笑而自問，答案卻無解。喜歡慕少艾那雙清澈無暇的雙眼；咖啡色總令他無法移開目光的瞳；既是尖挺又充滿福態的鼻；完美弧度的嘴角總是勾起危險又好看的笑容；修長的十指總是握緊他的手……

思及這一切，素還真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正在廚房忙地昏天暗地的慕少艾，注意到背後有一雙看著自己的眼。將燻黑的手往圍裙上抹了抹，套上麻布手套，打開因為沸騰而喀喀做響的鍋蓋，更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

望梅止渴，更何況有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色擺在眼前。素還真嚥了嚥口水，肚子早就已經咕嚕咕嚕地發出抗議。慕少艾捧著鍋子，將它小心地放在桌上，脫下手套，朝素還真說道：「醒啦？睡的飽嗎？坐著等我一下。」牽著素還真的手，等到素還真坐定，慕少艾轉身回到廚房，拿著碗筷和另一個小鍋走來。

「嗯──你忙多久了？」素還真低頭看著鍋子裡的食物，配色都是屬於淺色系，蓮子和百合都是白色，配上老薑的淺黃色，唯一比較鮮豔的就是帶有紅色的香料了。看起來令人心情暢快，而且香味撲鼻，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舀了兩碗白稀飯，慕少艾坐在素還真身旁，笑答：「沒多久，快吃吧！」只不過跑去市集買了幾兩瘦豬肉，還順道去跟王大夫“敘敘舊”，感謝一下他的借船人情，回程時繞去小築後頭拔了幾朵百合花，外加從儲物罐裡翻出幾顆蓮子泡水，還有前一鍋稀飯燒焦重煮……時間是過得充實緊湊了點，不過為了還真，一點都不忙。

慕少艾的溫柔體貼，讓素還真感動不已。低頭扒著稀飯，吃著慕少艾特地盛給他的燉豬肉，素還真每吃一口，就覺得眼前就模糊一分，伴隨著鹹味的淚水。五六口之後，素還真放下筷子，慕少艾發現異樣，同樣放下手中的碗筷，拍著素還真的肩膀，安慰問道：「唉唉！我煮得飯是太好吃還是太難吃？怎麼哭了？」

「少艾……你為什麼……要對我這般好……」素還真知道，為了這頓飯，從他接近中午時分睡著之後，慕少艾一定忙了一整個下午，沒有休息。百年好合燉豬肉不是一項簡單的菜餚，更何況家中沒有豬肉，百合花也是種在小築後方的山坡上，光準備這兩樣食材，往來市集和山坡間，至少花了一個時辰。

不就是偶爾展現男人雄風，煮個飯而已嗎？將筷子放回素還真手上，慕少艾催促素還真趕緊吃：「蓮兒，你是我最愛的人，我不對你好，難道要對隔壁老王好？」用袖子擦擦素還真臉頰上殘留的眼淚，捧起嬌小動人的臉蛋，慕少艾在額上印上一個大大的吻，還故意發出『啵』的聲音，可愛的舉動讓素還真破涕為笑。

「說不定隔壁老王……也希望你對他好……」開玩笑的口吻，素還真將頭靠在慕少艾的肩膀上，臉上依然有眼淚的痕跡。

「哎呀呀！管他是老王老李老陳哪個老人家，要藥師我對他好？這輩子不可能，下輩子也別妄想，我的心裡只有蓮兒你。」從鍋子裡再夾起一塊豬肉，往素還真的碗裡放。素還真的碗裡，幾乎都看不到稀飯，只看到一塊塊豬肉疊成的一座小山。「燉豬肉要趁熱吃，冷了味道就差了。」

望著豬肉小山，素還真哭笑不得。伸出筷子將一塊豬肉夾起，想要往慕少艾碗裡放，卻被慕少艾給擋了下來。這下子素還真又想哭了，他食量適中，但總長不了肉。瘦歸瘦的體型，要他吃下有如一座山的豬肉片，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點？「少艾……份量太多了，我吃不完。」

歪頭看著素還真的碗，慕少艾捏了捏素還真的手臂，他中指和大拇指環成的圈，快和蓮的手臂一樣粗，去了一趟東瀛，還真又瘦了一圈。搖搖頭，慕少艾很堅持：「呼呼！你再瘦下去，風一吹就把你吹走啦！要不我餵你。」夾起豬肉，要素還真張開嘴巴，慕少艾很自然地發出「啊──」的聲音，就像娘親在哄小孩子吃飯一樣。

「我……我自己來就好。」他又沒生病，手也沒受傷，這樣餵他吃飯──很難為情啊！用筷子夾回豬肉，素還真放進嘴中咀嚼。好嫩好滑好順口，蓮子和百合的香味融入豬肉中，使得豬肉完全沒有腥味。加上酒和香料的調味，再經過長時間的燉煮，入口及化的綿密口感，十分爽口。

慕少艾心滿意足地看著素還真吃下豬肉的表情。這是他跟豬肉廖買來的現宰溫體豬肉，還特別把肥油的部分全都剔除，留下油脂和瘦肉分布最均勻的部分，還被豬肉廖唸東唸西說他太浪費。他又不是要滷豬腳，一鍋白淨的燉豬肉，浮著一層乳白色的豬油能看嗎？！看素還真吃的笑顏逐開，慕少艾所有的疲勞一掃而空。

儘管慕少艾燉了一大鍋，但兩人邊聊天邊吃飯，不一會兒就吃得乾乾淨淨。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素還真坐在竹椅上，動都不想動。「好飽喔──」

素還真右手撐著腰，左手摸著肚子的動作，讓慕少艾收拾碗筷，邊洗碗邊注意素還真的一舉一動。

『好像！真的好像！而且很嫵媚！蓮兒你若是女兒身，鐵定是個迷死眾人的少婦啊！』莫名勾起笑意，洗碗變成無意識的反射，慕少艾心思完全沒有放在水槽裡的鍋碗瓢盆，早就已經跌入幻想，腦海裡浮現出這般畫面──

他端著一碗藥膳，應該是可以安胎又可以進補的補藥，一口一口餵著他的寶貝妻子，和即將出世的小孩。挺著大肚子的素還真，坐在椅子上，右手撐著酸痛的腰際，左手輕撫著充滿生命力的肚皮。

喝完湯藥，將碗放在桌上，他半跪在素還真面前，頭輕輕趴在素還真的肚皮上，感受腹中胎兒的心跳和像是踢來踢去的小腳。阿九在一旁削著竹蜻蜓，說是要做給弟弟的玩具。續緣從東瀛回中原一趟，帶來好多可愛的嬰兒服，說那些衣服都是召奴一針一線手工縫製而成的。

懷孕的人容易腰酸背痛，慕少艾除了幫素還真搥背和按壓腰部可以減輕酸痛的穴道之外，還特別拿了個臉盆，裡頭放著浴池裡的溫水，要素還真泡腳。一來泡腳可以舒緩筋骨，二來慕少艾幫素還真按摩著略為水腫的腳踝。

「要休息了嗎？」素還真看起來很累，慕少艾出聲問道。

「嗯──」素還真打了哈欠，點點頭。

「思蓮應該也累了，我該抱她進房睡。」慕少艾笑嬉嬉的，用毛巾將素還真浸濕的腳擦乾。牽起素還真的手，摟著素還真的腰，慕少艾就是怕素還真摔著。

思蓮是腹中胎兒的名字，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少艾就急著取名，還堅持孩子一定要姓慕。「孩子都還沒生，是要怎麼抱？」儘管懷孕的是他，可是不代表他就是娘。素思蓮和慕思蓮哪個好聽？當然是素思蓮。

「呼呼！連孩子的娘親一起抱啊！」推開房門，慕少艾把素還真打橫抱上床，還不忘在唇上偷香。「好好休息。」

在一起這麼多年，慕少艾的溫柔體貼沒有因為時間而退卻，反而越來越濃烈。挑情的話讓素還真羞紅了臉，細聲回應。「你也別太累了……」

慕少艾還沉浸在幻想中，突然被耳畔素還真的聲音拉回白日夢境。

「慕大藥師，你這個碗已經洗了將近一刻鐘。」從慕少艾收了盤子進廚房洗碗，過了將近整整一刻，還沒有見到慕少艾走出的身影。素還真心中起疑，站在廚房外頭，看著立在水槽前不知道在想什麼，臉上掛著笑，手裡的碗簡直快被洗掉一層漆的慕少艾。

而且，他站在那裡好一陣子，慕少艾居然都沒有發現。手上的洗碗動作不斷重複，同一個碗洗了將近一刻鐘還捨不得放手，他知道慕少艾腦袋裡不知道又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恍神地如此嚴重。

被素還真的聲音拉回現實，沒有大肚子！沒有嬰兒服！更不用說是思蓮了！思蓮大概現在還在某處等著投胎吧！唉──「還真你怎麼了？我碗快洗好了。」吐吐舌，慕少艾有些心虛，要是讓素還真知道剛剛幻想的內容，可能還真會氣到臉色鐵青，要他今晚去和慕慕牠們一家睡。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慕大藥師？」如果他再不出聲，慕少艾有可能洗碗洗到手指皺起水母皮。

匆匆將碗盤沖水，放到一旁晾乾。慕少艾心虛地笑了笑，趕緊想個藉口應付：「哎呀呀！我是在想改明兒個，我們把阿九接回來，好嗎？」

看起來不太像！不過少艾心裡在想什麼，他也可以猜出一二，點破了不只少艾尷尬，連他自己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不如就順水推舟，做個台階給少艾下吧。「當然好，我們一家也該團圓了。」

「阿九其實可以改名叫慕思蓮。」靈光一閃想到的名字，還真不錯聽。

眉頭一皺，素還真對慕思蓮這個名不太滿意。「阿九是男的，叫思蓮太奇怪。還有，從父姓要姓素。」

「不會啊！」慕少艾很堅持，拉著素還真坐下，用極為認真的表情回答：「素續緣慕思蓮，續未了情緣，思清香白蓮。我覺得很好啊！」

起身要回房拿衣物準備洗澡，素還真決心不搭理慕少艾。快步追上前去，爭辯不已的對話依然迴蕩在平靜的夜色裡……

「這名字取的很好啊！」總比他爹叫慕小霜好，小霜這個名字才像女人啊！

「他要叫素思蓮！」素懷思，詠白蓮，這名字才好。

連取名字都僵持不下，看來以後要討論誰懷胎十月，還有一場硬仗。「唉唉！慕思蓮慕思蓮，總不會要叫慕容九吧？！」

「你堅持要從母姓我也不反對。」

「素還真！」看來這場戰役是慕少艾敗陣。

「不知好友如此喚素某之名，有何要事？」

唉……小倆口還真是無謂的拌嘴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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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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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樓發表於: 2006-03-24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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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師真是孩子氣，不過朱痕也差不多了~（偷笑）
這兩位實在是對寶，不過是個名字麽……

但是慕蓮小築裏所有動物的名字大概和藥師都脫不了關係，
不知道可不可以想成，這是因爲從“父”姓的緣故……= =b

藥師真是想小孩子想瘋掉了，洗個碗還能做白日夢……（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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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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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樓發表於: 2006-03-26 02: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楊柳於2006-03-24 14:29發表的: fQK"h
藥師真是孩子氣，不過朱痕也差不多了~（偷笑） nR>r2wMk@
這兩位實在是對寶，不過是個名字麽…… y4:H3Sk
_M[,!{C
但是慕蓮小築裏所有動物的名字大概和藥師都脫不了關係， {Hmo1|_S|
不知道可不可以想成，這是因爲從“父”姓的緣故……= =b dx*qb
.......

這大概就叫做什麼人交什麼朋友^_^
藥師和朱痕雖然愛鬥嘴，可是看得出來，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吶^__^
連頭羊的名字都可以吵這麼久～
呵呵～～～
哈哈XDD
那素素知道之後，一定會要把羊兒和小雞的名字......
改成和自己有關係的～哈哈～～～～
說不定少艾就是抓準這一點，所以沒和素素計較咧～～=/////=

由阿九看來，少艾的確很喜歡小孩子...
不過素素那個樣子也挺美的啦！只能說少艾太會幻想～呵呵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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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神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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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樓發表於: 2006-03-29 06:4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都說朱痕孩子氣，但是，吾總覺得咱們的兩位主人公更加孩子氣…………
爲了一個名字爭執老半天，不是孩子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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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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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樓發表於: 2006-04-01 05: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老實說不太想在這裡留言
原因是覺得會破壞到文章的連續性

寫一點點感想:
看了布布文學區這麼多文章
覺得最喜歡這篇
小之大大可以去當編劇了

尤其是特別喜歡以素素當主角的文
小之版大寫的真好啊^_^d
但我不太喜歡續緣和召奴變成一對，這點和很多人意見不一樣
原因是這樣素家就會絕後了
另一原因是:總覺得這個世界只能有一對男男，那就是『慕蓮』

小之大大繼續加油，給我們好文啊~~~!!!

[ 此貼被smallv在2006-03-31 22:1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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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月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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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樓發表於: 2006-04-01 20: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第一次在這裡留言....
不過如果現在原劇裡的素還真真的是這麼溫柔.體貼.善良.單純.沒心機.沒謀略.智商趨近於0
我想我並不會喜歡他14年

中原武林對素還真來說是最重要的
甚至比他自己還要重要
素還真是可以為了中原武林不擇手段的人
從他出場開始
有多少人因為他的計謀而犧牲
連他自己的命都可以是計謀中的犧牲品
一個為了中原武林可以犧牲任何東西
甚至是自己性命的人
要他放下他最愛的中原武林
乖乖去退隱
在我看來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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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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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樓發表於: 2006-04-10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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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六十一）

有志者事竟成，是一句用來勉人奮力不懈的話。

但就如花開就有花謝，潮起帶來潮落，有時候事情並不如想像中美好。人定勝天，人也不一定能勝天。

神醉夢迷是慕少艾畢生研究的結晶。起初也沒有什麼目的，只是想試試看是否能製造出激發潛能的藥物。人的潛能一直是個謎，沒有人知道可以做到多極限的領域。

何謂天才？何謂庸才？一個武功已經達到顛峰的人，有可能再攀上另外一個更高的顛峰嗎？這是慕少艾很感興趣的問題。什麼是顛峰？顛峰是可以不斷創造？還是有一定的極限呢？

行醫多年，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病人，有的說起話來口齒不清，卻可以寫出一手流利的書法；有的天生眼盲目殘，卻可以聽見一里外微小的蟲鳴聲；還有的即使瘸了條腿，行之還是健步如飛。人體沒有極限，每個人都能創造出不同的顛峰。

這是慕少艾想要創造出激發潛能藥物的最初構想。取名為『神醉夢迷』是帶有虛幻不切實際的味道。誰知道研究有一點成果時，為了對付黑派，神醉夢迷原本的用意被大幅扭轉，改為習武之人的內力會在瞬間大幅提昇。

混身黑派期間，五部之一的翼燖邪郎聽聞慕少艾在研發此種藥物，在理論上已經有見到成效。野心勃勃的邪郎想要出人頭地，想要登上黑派教主之位，奈何武功心機樣樣不如人，一直沒有一飛沖天的機會。於是他找上慕少艾，希望慕少艾能夠給他一顆神醉夢迷，讓他一統黑派。

在黑派的身分是臥底，在一舉殲滅黑派前，能分化多少勢力就分化多少，畢竟少一個人，黑派就少一分力量，況且翼燖邪郎的能力有幾兩重，他瞭若指掌。加上神醉夢迷雖然有實品，但實際功效只是紙上談兵，如今有個自願白老鼠，何樂而不為呢？

誰知就在翼燖邪郎吞下神醉夢迷之後，雖然功力大增，率領一些意圖謀反的教眾殺進黑派，直取教主之命。但卻在衝上教主跟前時，突然定下身子，黑髮瞬間變為花白，雙眼突起爆血，口中一直喃喃唸道『我要當教主！我要當教主！』，隨後披頭散髮狀似瘋癲，被教主下令關在地牢，一生混噩而亡。

由此，慕少艾知道神醉夢迷的確有讓功力瞬間提昇的功效，但是同樣的具有致命的副作用。提昇功力同時，藥效會破壞大腦結構，使人忘卻一切事物，只記得最後想要完成的美夢。經過多年的改良，依然沒有辦法讓這副作用改善，慕少艾頭疼不已，卻苦惱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

現在的慕少艾也是同樣，翻箱倒櫃找出所有的醫書，一本一本疊放在身旁，坐在藥草田邊，仔細的翻閱研究。他沒有忘記在船上想到的『雙龍揚嗣』，問題是翻遍幾本著名的醫書，都沒有任何一種可以讓男子懷有身孕的藥材記載。

「唉唉！難道以前皇帝有男寵、臠童、斷袖之癖、龍陽之歡，沒有一個想要跟愛人生個孩子嗎？」不過這也難怪，風流的皇帝枕邊人來來去去，不管是男寵嬪妃貴人昭儀還是太監，都只是將他們當作洩慾的玩物，真的肯放下感情的皇帝有幾人呢？

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慕少艾將『神農本草經』闔起，起身背著手在藥草田裡走來走去，思索著在藥王谷習得的記憶。記得老師曾說過，有種藥草傳聞生在北海南洋之濱，東嶽西山之壑，亮如星輝暗若黑岩，巨似紅棗小同米粟，是一種少見且矛盾的藥材。

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此物多了半錢可救命也可亡命，是頂級補藥也是劇烈毒草，善者用恆善，惡者得恆惡，這麼極端矛盾的藥材，說不定有可能搭配其他藥草，產生出乎意料的功效，例如扭轉陰陽之類。不過──怎麼想半天記不起這味叫什麼名字？！

慕少艾已經連續好幾天，白天除了早午膳會進屋，其他時間不是坐在藥草田畔翻閱書籍，就是在藥草田裡走來走去，臉上總掛著很凝重的神色。這就算了，用過晚膳，散步沐浴過後，少艾總是在以為他睡著後躡手躡腳起身，泡了壺參茶，點根閃著微小燭光的蠟燭，只披著件單衣坐在前廳苦讀。

這個男人總是厚彼薄己，冬天天冷，慕少艾總是怕他凍著，身上披了毛氅還不夠，還學著如何織毛衣打圍巾。甚至摸到他因為血液循環不好而冰冷的手心，隔天不知從哪生出來一雙手套，硬要他戴上，而自己卻只披了件單衣，坐在外頭吹風唸書。

冬天的清晨是很冷的，尤其是有露水結霜的早晨。慕少艾想說什麼，不用等他開口問，慕少艾就會自動自發告訴他。但如果是慕少艾不想說的，恐怕問到口乾舌燥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加上如果慕少艾想告訴他，就不會偷偷摸摸起床點燭展書讀了。

情人相交在於默契。素還真知道慕少艾不會對他隱瞞任何事，頂多是在等待適合的時機，再向他開口。所以素還真也不開口問，只是不問，不代表心裡沒有疑問，更不代表心裡很舒坦。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晚睡覺前找個慕少艾沒注意的空檔，在前廳的桌椅擺著一件毛氅和一條圍巾，不讓慕少艾冷著。

記得第一天慕少艾點上燭火，看見毛氅和圍巾的表情，是很訝異的。不過隨後即把毛氅往身上一批，圍巾往脖子上圍，還依戀不捨地摸著繡有蓮花圖案的圍巾，若有所思，而後才蕩開笑容，津津有味地翻閱書籍。

「少艾，我要上市集，你要去嗎？」提著竹籃，素還真朝在田裡來回踱步的慕少艾，試探性問道。

「喔──」回過神的慕少艾，笑笑回答：「不了，等等要去拜訪老朋友。」

聽聞此言，素還真有些失望，不知道最近少艾是在神秘什麼，總是有點心神不寧。儘管如此，素還真還是面露微笑繼續問道：「需要我陪你一同去嗎？」

「不了，我自己去便可。」慕少艾說得很淡，其實他很想說好，可是這麼一來素還真不就知道自己這些天在忙什麼？！將心神耗費在成功率渺茫的男人生子上，鐵定又會讓素還真唸上好幾天。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素還真不知如何接口。以為……以為少艾會笑嬉嬉的答應，孰料竟是肯定的拒絕。「嗯──」

踏出藥草田，慕少艾邊跑邊抖腳，希望將鞋上沾上的塵土抖乾淨，模樣不太像是先天人會做出來的逗趣。拉住素還真將踏出家門的腳步，握住因為失望而抖動的雙手，像是道歉的口吻，慕少艾語氣中充滿愧疚：「還真，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會隱瞞你任何事。」

「包括這幾天來的疏遠和冷漠嗎？」將手抽離，轉身避開慕少艾的眸，素還真一股腦兒吐出這些天來的鬱悶。

「這……」數天來成天埋首書堆，的確是冷落蓮兒了。繞過身子，再次緊握素還真的雙手，慕少艾眼神裡滿是歉意，語氣近乎哀求：「蓮兒，這陣子冷落你是我不對，請你原諒粗心的夫君好嗎？」

「看你的誠意。」嘟著嘴，素還真撇開頭，當作沒看見慕少艾苦哈哈的面容。

什麼誠意？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難道還不夠嗎？不過在蓮兒的面前，面子一兩才多少，只要蓮兒消火，要他當素夫人也願意。「哎呀呀！相公大人有大量，原諒小娘子我吧！」一面說，一面往素還真懷裡鑽。

素還真噗嗤一笑，往後退了幾步，重心不穩的慕少艾差點整個人往前跌。就在千鈞一髮之時，素還真扣住了慕少艾的腰，將他拉向自己，整個人成了半斜躺在素還真還裡的姿勢。

「哎呀呀！位置不太對吧──唔──」冷不妨，素還真低下頭，吻住慕少艾的唇。纏綿好一會，素還真才鬆口也鬆手，慕少艾拍著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再言：「幸虧藥師我心臟夠力。」

「夫人，我上市集去了。訪故友趁早，別晚回了。」素還真笑得開懷，拎著竹籃，踩著輕鬆的步伐，往市集走去。

視覺上的誤差，讓慕少艾產生素還真比自己精壯高大的錯覺。怎麼老是覺得，最近“在上頭”的地位岌岌可危，好像隨時會被蓮兒取代一樣？！不行吶，要是真的找到奇珍異草，他絕對要說服蓮兒懷胎吶！低頭看著自己的肚皮，想到生孩子時女人家的呼天喊地，慕少艾背脊一陣涼，額上斗大的汗珠直冒。

「唉唉！懷孕很喜悅，可是生產……不管自然產還是手術產，都很痛啊！」慕少艾搖搖頭，似乎下了什麼決心：「這般撕裂的痛楚還是我來好了。」連素還真流淚都揪心難過，更何況是承受如此錐心之痛呢？

看來慕少艾的確疼素還真疼到心坎裡了。

＝＝＝＊＝＝＝＝※＝＝＝＝＊＝＝＝

景色依舊，與離開之時一如往常。只是少了打理，桌椅、門扉、窗稜上都積上一層厚厚的灰塵。摸著熟悉的一景一物，來人陷進了過往種種。

『不知多久沒回來了……』這裡原本是個世外桃源，雖然為居崖底的風水不太好，但他就喜歡此處的安靜與風景，管他是麒麟穴還是地虎穴，崖下空氣清新宜人，崖上吹下的風被山壁阻擋，冬暖夏涼。

閉居在這好幾十年都相安無事，直到某一天從火山口救起那個男人，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地利之爭，以些微險勝，這根本不是他要的。他要的蓮香蓮鄉，不是一棟美輪美奐的建築。儘管琉璃仙境也是瀰漫蓮香，但和那個男人比起來，可就差的遠了。

男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卻讓人聞之會上癮，進而迷戀沉醉。不若玫瑰多刺嗆鼻，也不同於百合的庸俗，更不用說是曇花的稍縱及逝。認識男人之前，他對蓮花僅停留在君子這個刻板印象，蓮香雖然淡雅清香，可總是太過矯作虛幻。

與蓮結交，甚至是託付終生之後，他明白了蓮除了是雅逸的君子之外，更是嬌柔可人、溫柔香甜，令人想呵護一輩子的眷戀。慕少艾抽了口水煙，不禁慶幸自己，當初下了萍山沒有直接回現匿迷谷，而是繞了整整一大圈，這應該是神的指引，指引他到八口山，救了命中注定羈絆一生的清香白蓮。儘管慕少艾是無神論者。

湖面沒有結冰，慕少艾從懷中取出一粒包子丟入湖中。不一會兒，湖面上冒出了一個個的氣泡，有尾奇怪的大魚，突出的雙眼浮出水面，平展的雙鰭就像傳槳一樣，拍打著湖面。一見到慕少艾，湖裡的大魚直想趕緊沉回湖底，卻被慕少艾拿在手中晃啊晃的一袋包子給打敗。

如果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蠹魚孫一定會為了包子失去骨氣。

「嗨！老魚，好久不見。」慕少艾眼神掃向蠹魚孫，上下左右全觀察一遍：「呼呼！看來你過的輕鬆自在，心寬體胖不少。」

「慕少艾，你還敢講。」標準的見色忘友，有老婆沒夥伴的色鬼：「這陣子是去哪裡逍遙？你看起來春風得意，喜上眉梢。」

向後退了幾步，慕少艾抽了口煙，口氣盡是錯愕：「哎呀呀！你要我說花開雙蕊嗎？嘖嘖──想不到你這尾老魚竟然也開始用成語？誰教的？」

「你真過分。」魚孫作勢要下沉，慕少艾咳了聲，故意拿起布包中的一粒包子端詳。魚孫很怕慕少艾，但更怕沒包子可吃：「魚孫我本來就博學多聞。」

「呼呼！是哦？」將包子丟進湖，蠹魚孫跳起來張嘴把包子吞下肚，即使吃了兩粒包子，蠹魚孫的眼神還是盯著慕少艾手中的布包不放：「那藥師我就來問問博學多聞的魚孫博士，有聽過生長於北海南洋之濱，東嶽西山之壑，亮如星輝暗若黑岩，巨似紅棗小同米粟的草藥嗎？」

「小艾，你問這個做什麼────」蠹魚孫吐氣，在水面上吹出陣陣波紋，還有一個個水泡。將問句拖長尾音，蠹魚孫表現出疑惑不解。這是一味集療效與毒性於一身的奇藥，到底有沒有存在於世上還是個謎，慕少艾此問，是要救人還是害人？亦或──別有用處？

「唉唉！稱呼變親切了，有問題。」反手背於後，說的輕鬆自然。

蠹魚孫搖頭表示反對，魚鰭拍動越來越大力：「小艾比較有親切感。」

「免了免了，誤交損魚。魚孫博士老前輩，藥師我趕著回家吃娘子的愛心晚餐，方才問的問題可以趕快給我解答嗎？」急性子的慕少艾遇到慢郎中的蠹魚孫，每次談話都被蠹魚孫的慢條斯理氣到快抓狂。

「見色忘友還不承認。」蠹魚孫還想繼續數落一下慕少艾，在看到慕少艾像是流著淚看著包子搖頭，好像在訣別一般，連忙將話題轉正，回答道：「這是神話故事裡，相傳可以解救蒼生或毀滅世界的水火相容果。就如同它的名，水與火、天與地、藥與毒，可讓人生，可致人於死。小艾你到底問這個要做什麼？」

「何處可尋？」他懶得跟蠹魚孫解釋，省得招來冷嘲熱諷。蠹魚孫有時嘴巴是壞了點，難道這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他慕少艾的嘴巴壞？

「給我包子，我才要說……」慕少艾雖然心不甘情不願，還是將布包裡其餘的包子都丟下湖。蠹魚孫大口一張，將所有包子吞下肚，隨後沈入湖底。

慕少艾氣急敗壞，居然被一條魚給擺了一道！三成功力的平川定海，掌氣往湖面一打，濺起了數丈高的水花。原本深不可測的湖水，現在隱約可以看見蠹魚孫的雙眼。慕少艾狠狠說道：「小人魚，你不給我說清楚，我就把湖水全都打乾，讓你變成烤魚乾！」

「我說我說。」蠹魚孫覺得自己真的交到壞朋友：「極陰極陽之地。」

「請了！再見！免送了！」慕少艾思量一陣，抬頭看看天，隨後踏出峴匿迷谷，還不忘提醒老魚孫：「呼呼！過幾天會下雨，就等雨水來補足水位吧！哈哈——」

一籠包子的代價真不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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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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