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0 【温剑/任剑】[限] 闲云不必寻（179F更新番外3）| 九脈峰| 金光論壇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30 【温剑/任剑】[限] 闲云不必寻（179F更新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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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ku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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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170樓發表於: 2023-09-20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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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吹雪一回流中便换作了天宫伊织的模样，阵式修复需要三日，这三日她需不眠不休守在阵中，而她只留了神田一人护阵。

温皇也不多言，拉上还想力争留守的剑无极离去。

推开房门，温皇不疾不徐地落座喝茶，剑无极却急得坐立难安，一直在他身边团团转。

“那么费神的事，还有估不清的危险，师娘怎么放心只就一个人护着？万一出事怎么办？”

温皇不回话，他便上手夺了他已到嘴边的杯子，一口喝了，“你还喝的下去！我给你说话呢！”

“明明刚被偷袭过，就他们俩怎么行？我看我还是去守着吧。”

一屁股还没坐下，他又要转身出门，被温皇一手按下。

“她既决定，必有用意。你何必多去坏事？”

“我坏事？我不去，等出了事谁帮忙？你坐这儿喝茶才算好事是吧？”

“正是。”温皇从他手里执了杯子，续上一杯，浅抿入喉。

“你不去算了，我本来也没想指望你。”

说罢起身向外，温皇叹气一声，伸臂出去两指扣上他腰带，剑无极顿时迈不出步子。

“你不去，她便自带有一半保障了。”

剑无极回头来，不客气道：“有话就说完，别给我打哑谜。”

温皇松了手，朝他勾勾手指，又点点板凳。

剑无极狠狠看他几秒，还是妥协地走了回来，端正坐他面前，道：“可以说了吧？”

温皇笑笑，“早这样听话，不省了许多麻烦。”

剑无极翻个白眼用眼神催他快说，他才沉了声音道：“那勾玉是你家传之物，你从小戴在身边，虽然面上无恙，但其中妖气未必与你没有浸染。来人若是为它，则你极大可能也是目标之一。”

剑无极不禁摸了摸胸口往常佩戴着勾玉的位置。

从住进神蛊峰开始，这勾玉便一直是温皇保管，现听他这么说，怕是早想到了这一层，不想勾玉对自己的影响再加深。

“所以你不去，她只需要顾着阵式，你若去了，只会目标翻倍，要她两头顾忌。”

剑无极点点头，肩膀松懈下来，坐定在凳上，表情却凝重了起来。

“那我们真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温皇茶杯掩面，眯眼盯着他道：“和吾一起，你觉得是坐以待毙？”

剑无极顿生尴尬，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唉，这让人怎么可能放心啊？”

“别想了。”温皇落杯起身，去房中躺椅上悠然一躺，拂扇道，“你安全无事，就是帮大忙了。”

两日风平浪静，待到第三个极夜。

温皇侧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手指一圈一圈拨弄着扇坠上的狐毛团子。剑无极捧着杯茶在旁边，看两晚都平安无事，终于放心些安静了半夜。

初入夏，蝉虫还未活跃，入了夜分外安静。

忽地，温皇眼睫瞬开，目光凌厉，压低声音道：“来了。”

“来什么？什么来了？”剑无极不经回神，已被他一臂拉上，掠出门外。

不到半刻，两人飞跃到术式旁，见圆阵中央一袭粉色人形，跪坐于地，双手撑在身前地面。

“怎么回事？”剑无极不敢踏进，只能转问旁边三把虎彻已都出鞘的神田京一。

“不知道，刚刚有人从上面偷袭。”

“上面？！”

剑无极刚抬头看着蓝黑色天空，想怎会有人从天而降凭空出现，一抹耀眼刺目的颜色就当即在他头顶炸开来，随着一声轰响，极像从空中扔下一团火焰，半空里焰火般爆裂开来，一时激起火星流光无数。

“退后！”

温皇两个字出口，已经携着剑无极退了数丈，神田京一掌中双刀回旋，刀气傍身之间才懂温皇为何要他避开。

漫天洒下的并不是暗器，而是极细的粉末，带着妖异金属光泽，纷纷落下。

再快的刀，也斩不断粉末。

“磷粉...”剑无极愣了愣，认出了这诡邪妖物。

“流主交你。”神田京一一步踏上，纵身便向前去。

“勿追。”温皇两字不及令他停住，一瞬间人已失了踪影。

剑无极来不及管他，一把扯了温皇袖子，急道：“师娘！”

漫漫而下的细碎粉末，就要雨雪般落在天宫伊织身上。

剑无极抽刀而出，还未出鞘就被温皇一手拍回鞘中。

回眼，他手中的羽扇已收，踏步间一柄剑气先他而去，直飞到圆阵上方。剑身盘旋，划出一幕圆形气罩，迎上磷粉之雨前，剑式便发动。

一时剑气纵横，他缥缈银发扫在剑无极脸上，在他眼中刮起一道风来。

倒流的磷粉像搭出一道暗彩闪烁的空中桥梁，在黑夜里撕开了一个口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下一秒无边黑暗中传来两声惨叫，血就那样凭空从天上滴落。

“这是？”

“妖族魍魉，跑了一个。”

剑无极慌乱中看一眼阵中人摇摇欲坠，难以支撑的身体，急道：“先顾师娘！”

任飘渺收了剑，沉沉稳稳地站着，一身傲然不为所动。

“你...！”剑无极叹口气不与他争，自己快步跑上去也再顾不了许多，冲进阵中一把抱住将要倒下的天宫伊织。

“师娘？！”

抱在怀中，剑无极才看清她大约为了抵抗阵术反噬，倾尽全力，口中吐出的血已沾湿了衣领。

双眼乏力闭上之前，天宫伊织握住他的手，微弱道：“成，成了。”

神田京一自然没有追到逃脱的一人，回来时没有带伤已是万幸。

衣川紫匆匆赶回替她疗伤，顺带又唠叨神田一顿，没伤也给他上下检查一遍，药塞了一堆进嘴，看得剑无极不敢多话。

神蛊温皇站他旁边，忽然开口道：“你羡慕？”

“我羡慕什么？”剑无极跳起来，“他都被骂成那样了，我还羡慕个鬼咧！”

“我还以为这算是，某种情趣？”

“屁的情趣，你要玩这种情趣就重新找个人吧，小爷不可能奉陪。”

话出口，剑无极忽然想到，好像在很久之前，他其实经常打骂自己的，但日子久了他越发做人，被他骂是什么感觉都快忘了。

“哦不对，说起来根据这情况，换算过来好像也该是我骂你？”剑无极突然变聪明了。

温皇摇摇扇子往回走，“无趣，不玩了。”

剑无极追他之前，倒想起一件事来。

回身沉了脸色，向他们问道：“小诚呢？他还......不肯回来吗？”

衣川紫眼神顿时暗了，片刻才叹气道：“嗯，鬼夜丸为了追他受了重伤，但他就像彻底变了，看也没看一眼。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他肯定是被他们骗了，等这边的事结束，我随你们一起去找。”

神田和衣川对看一眼，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点了点头。

回到房中，温皇难得没有躺下，也没看书，只坐在桌前好像已等了他许久。

“怎么？你有事？”剑无极莫名有些紧张。

“那个小诚，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剑无极摸摸身上，“你放耳朵在我身上了？”

“答吾。”

“......他是，月牙岚的儿子。”

“吾知道，我是问。”温皇抬眸起来，没有温度，“他的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剑无极一时语塞，顿了顿道：“我总不能不管他的就是了...”

“为何不能？”温皇语气越渐咄咄逼人，“他是云外镜，牵涉复杂，你不必为他涉险。”

“我不知道什么云外镜，小诚就是小诚，他是人，只是个孩子，我怎么能不管？”

剑无极激动起来，听他随口又把人说得物件一般，也来了气。

“你是想要孩子？”

“？”

不管剑无极再怎么生气，他始终淡定自若，冷不丁一句给他堵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说什么东西？”

“吾是说，你大可不必到外面去乱捡别人的孩子。”温皇认真地垂眸，似真的在思索，“你若想要，吾会想办法。”

“？？？”

两相沉默十秒后，剑无极天灵盖差点炸了，恨不得跳起来一口咬死他，“你神经病啊？！？！脑子里面想的什么鬼玩意儿？？？”

和他纠缠累死人，剑无极一通脾气发了好像也全然没用，猛喝两杯茶道：“好了，不扯乱七八糟的了，说点正事。”

“吾一直在说正事。”

“打住。”剑无极伸出手掌停在他面前，“别再说什么孩子的事。”

温皇心内一笑，拽了他坐在身侧，“少主请说。”

“又假鬼假怪乱叫什么？”

“这里是东瀛，你回来这里，叫你少主，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随你便吧。”剑无极不多纠缠，只低了声音道：“依你看，今夜来袭的人，是什么来路？”

“你不是也看出了，那是妖族的磷粉。”

“嗯...但是没见到人还是不敢妄下定论。那你的意思是说，是妖族的人对这勾玉还没死心？”

“不知。但无论他们还想不想复活旧主，或是扶持新主，妖力对妖族来说，都必然重要。”

“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那师娘还会不会有危险？她今天说成了，但后来又说这阵还要留着给我用，看起来像是还远远未完。”

“你不必过虑担心，她并非羸弱女子，足可自保。”

“可是......”剑无极一时不该从何发问，他放心不下的事太多了。

温皇却自己开口续道：“倒是那妖界，吾大约迟早是要走上一趟。”

“你想通了？”剑无极激动地一把捏住他手，“终于愿意陪我去找小诚了？”

温皇侧脸看他，面容沉静，“他与吾无关。”

“那你去干什么？”

“不是有人给了你二十年的功体寿命，妖族异能诡谲，寿命奇长，或有法可寻。”

“你想的是......夜罗？”剑无极心里吃了一惊，不想他果真还在记挂这事，虽然他不去找小诚有些败兴，但他会真的考虑这些人情之事已让人十分动容。

剑无极遂语气软了下来，捏捏他的手指道：“你还在在意是他救了我？想还他寿命功体吗？”

温皇收了收目光，垂下定在剑无极指畔，覆手将他握住，语气冷冽沉定。

“你本来就是我的，吾不必欠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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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171樓發表於: 2023-09-20 15: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宫伊织说的后续，是要让剑无极也入阵一次，同勾玉一起净化。

温皇担心阵法会不会对剑无极产生影响，天宫伊织却冷哼一声道：“我们自然会以他的安全为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么，楼主大人。”

温皇也回了一声冷哼，剑无极顿时尴尬住了，一时替谁说话都不是。

“没事没事，我相信师娘。”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那你是不信吾了？”

“我哪儿这么说了！”剑无极偷偷扯扯他袖口，声音压到最小，“别闹了，不是答应了给我面子嘛。”

“哼。”温皇扔下冷冷一个音节，总算没继续挑衅。

入式不难，只是会期间失去所有意识，但他们都在，剑无极自然放心。

起阵，天宫伊织粉衣振袖，长裙曳地，手招风摇，翩若惊鸿。

剑无极暗叹一口气道：“等会儿我进去了，若有情况，你一定护好师娘。”

温皇余光白他一眼，“谁的师娘谁护。”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等会儿意识都没了还怎么护？”

“那吾护你周全，她便可以顾好自己了。”

剑无极说不过，只能在心底默默希望别出事情。

脱去外衫，赤脚踏入，平躺在阵术中央，剑无极仰面看着深邃苍穹，意识模糊的前刻不知怎么莫名想到。

孩子，他能怎么想办法？

他真梦见一个孩子。

一个小小的男孩儿，蹦蹦跳跳向他跑来，走近了才看清像是小诚的脸。猛地一下抱在他身上，耳朵趴在他肚子上，嘻嘻地笑着。

“剑阿叔。”

“小诚？”

“剑阿叔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我的孩子？”

“对啊，我能听到，这儿里面还有一个心跳声。”

自己怎么会有孩子，剑无极来不及细想，月牙诚已伸手在他小腹上摸了摸。

“剑阿叔不信？”他昂起天真无邪的脸，眼睛亮亮地看着剑无极。

“不是...只是...”他不知说什么好，正想找到温皇询问，却觉腹上一股力量传来。

“那我拿出来让剑阿叔看看。”

“什么？！”话语追踪不上的一阵剧痛当下升起，他低头一看，一股红色已经渗出衣物，染出一大片血花。

“小诚你做什么？”他猛然推开，手一摸，破开的衣衫下面一道长而深的伤口，还在不断冒着血。

“剑阿叔忘了，我爹亲说过，就让仇恨终止在这一代。”他咧开嘴笑了笑，声音稚嫩无辜，“那你怎么能有孩子呢？”

惊痛错愕间，一袭蓝色从前方慢慢走近，剑无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温......”

伤口扯得他一瞬停止，血流如注，他倒吸一口冷气，绝望喊道：“我的孩子！”

阵旁的几人听得这声惊呼均是天灵一响。

“孩子？什么孩子？”神田京一看了看衣川紫，衣川紫看了看温皇。

温皇长立不动，眉头已微微拧起。

“别说了。”衣川紫胳膊抵抵神田，但自己也多少好奇，压了话锋道，“回头再问。”

阵中的天宫伊织额上已渗出汗来，体内法力源源不断输入阵中，如泥牛入海，万分明确的感应，勾玉已在剑无极心里留下孽障，若不是现已发觉入阵净化，他日后必然心魔侵蚀，届时任由仇恨反噬操纵，便难救了。

眼下，无法与他意识相通，只能为他支撑阵术法力，其他仍需他自己在梦中堪破。

“温皇...”剑无极看那人影逐渐清晰，确是温皇无误，心中未知恐惧落下一大半，捂着满腹的血一把撑上他的肩臂。

“剑无极。”他没有扶住自己，反倒声音寒得像冰。

剑无极强忍剧痛，抬脸看他，他只冷冷道：“现在，你还救不救他？”

小诚仍在一旁没有离开，甚至手中带血的匕首都没扔掉。剑无极看他一眼，他仍是那样天真烂漫地笑着，仿佛随时可以无事一般开口再叫他‘剑阿叔’。

温皇掌下已凝起杀意，剑无极左右难顾，“不...先不要......”

“愚蠢。”温皇手掌翻动，蓝雾兀起，“所以你才会不断失去心爱之物。”

剑无极如坠地狱。

失血过多带走他太多体温，但更致命无疑是神蛊温皇这句话。

他眼神空洞，即将陷入绝望。

在彻底的冰冷黑暗将他淹没之前，一双手按了上来，握住他已放在自己颈上掐着咽喉的手。

“剑无极。”是温皇的声音。

“勿要伤害自己，你要做什么，吾会依你。”

不似方才冷漠，这道声音好似温柔不少。他从死亡边缘感到温暖，顿生委屈，努力睁睁沉重眼皮，脱口道：“温皇......”

“吾在。”

温皇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使一二分力攥紧了些。

天宫伊织看一眼这边进入尾声的动荡，撑着最后一份力，哑着声音道：“稳住他，快了。”

温皇也向他汇入一些内力，再过少时，剑无极在那拉扯绝望的梦中终于感到有人在拉住他，牵着他的手引他往另一个方向。

微微睁眼，眼角都是浸湿的汗，泛着刺痛，看着眼前轮廓慢慢复原。

“我还活着...？”他喉咙干涩，声音喑哑。

“当然。”温皇手臂穿过他后颈，揽他起来，横抱入怀，“吾说过会护你周全，岂会食言。”

神蛊温皇，以诚待人未必，以诚待剑必然。

剑无极疲乏至极，笑也给不出一个，偏头倒他身上便失了力昏去。

再醒来，神田京一和衣川紫守在他床边，唠唠叨叨喋喋不休。

他仔细听了好久，才听清他们说什么‘孩子’，什么‘怎么可能’，‘他已经那种东西都研究出来了吗’？

“什么东西？”剑无极撑起来，想找口水喝。

吓了两人一跳，衣川紫连忙扶他坐起，眼神使唤神田给他倒水。

“你醒了，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

“你们刚说什么孩子？”

“呃......”两个人默契地闪躲眼神，剑无极愈加不解。

“谁研究出什么了？温皇吗？”

“啊对，温皇他去和流主洽谈，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那等他回来你们自己聊吧，我们先走了。”

他还不及问下一句，他们已经快速溜了，走得太急门都没给他关好。

叹口气自己下床来关门，脚步虚浮走到门口被门槛一绊，实实地往前跌进一个怀抱，就这么趴在温皇胸膛上，几秒没有动。

“摔傻了？”温皇也不动，只淡淡问道。

“你和师娘谈什么？”

剑无极退开身子，他便自然地扶上剑无极肩膀，揽他进屋。

“没什么，她说术式成功，你和勾玉现在都平安无事了。”

“她呢？身体怎么样？”

“她无事。”

剑无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损耗不少，我们在此多歇几日。”

剑无极喃喃应道：“嗯...也好，还有些人我也想见一见。”

“嗯？”温皇侧目。

“就是一些朋友，回头再说吧。”

片刻沉默，他始终有些惊魂未消，低了头又道：“心魔果真可怕。”

“梦里有吾？”

“嗯。”

“梦里吾很可怕？”

剑无极想起他冷若冰霜，杀意横走的样子，不禁咽了咽喉，许久才微微点头。

“你说，现在会不会也是一场梦？”

他不敢完全抬起眼睛，只虚虚地看着温皇的半脸，“如果是梦，那你就尽早把我杀了，不要让我醒来又再痛苦重复。”

“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

温皇好像眉宇收紧了，看得剑无极有些紧张。过了小会儿，他才轻叹了口气续道。

“吾当真让你如此不安？”

默默相看一时，剑无极摇摇头。

“是梦我也认了。”

温皇抬手落在他头顶上，抚得他脑袋轻微晃晃，“乱认什么，你的命是我的不错，但吾几时说过要杀你。”

剑无极一怔，眨眼向他正要说话，又转念一想，想起曾经那些多次与他相杀的梦，那个令自己明了心中情感的梦，千难万险，一路走来，才有如今。想到此处，他不由地紧紧看着神蛊温皇的脸，一心怕眼前一切真会生出一点假来。

“可能是太美好，所以才怕。”

温皇并不认可这个回答。

他很少做梦，美好这个词在过往数十年也并不存在他的世界。两个陌生的词汇连在一起，现在却成了他的一心所向。

他怎能容剑无极屈受？

略施小惩般地一使劲扣了他后脑勺，往前撞在自己唇上，给两个人都撞出一点痛。

惊破这夏夜幻梦的一点痛，在他唇上盖下彼此真实于此的证明。

长吻过后，剑无极才想起刚才的事。

“对了，他们念念叨叨说什么孩子，什么研究，你又搞了什么？”

“诶~怎么说是吾搞了什么。”温皇狡猾笑道，“可是你自己大喊的‘你的孩子’。”

剑无极懵了，没想自己竟然说出了声，这下丢人大了，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不会吧？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啊？”

温皇凑近了脸，“你想他是梦，吾就让他是梦，你想成真，吾就让他成真。”

“这...这怎么可能的？”

“少主意思是，现在就想试试？”说罢假模假样一把摸上自己腰带，作势就要扯开。

剑无极看到从头到尾没关严实的大门，外面溜过几个偷听到现在的人影，伴着窃窃强忍的笑声窸窸窣窣地溜远了。再看温皇一脸了然，定是早就知道，当即恼羞成怒，一把揪了他衣领。

“神蛊温皇！小爷要生吃了你！”

温皇笑意愈浓，后仰了身子靠上榻边，一指点上自己浅淡薄唇：“来，从这里开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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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172樓發表於: 2023-09-20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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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面对面站着，空气压缩到冰点。

天宫伊织毕竟不似樱吹雪那样冷冽，半刻从袖中摸出那枚勾玉，悬在剑无极面前。

剑无极登时松了一口气，接过来看着，的确是莹润通透了不少。

“多谢师娘。”

他刚想往脖子上戴，温皇却向他一摊手，把勾玉要了过来自己揣进袖里。

剑无极慌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天宫伊织左右看一眼，定在温皇身上，“对你不差。”

“对，他就这种烂脾气别和他一般见识...”剑无极忽地愣了，“啊？师娘你说啥？”

“哼。”

左右两人同时低声哼了一句，微微向反侧别过了脸。

“咳咳...”剑无极摸摸额角，尴尬转圜，“师娘若无其他事，那我们明后两日就准备启程了。”

“月牙诚的事，你不必多管。”她的声音瞬时混着锋利冷气，剑无极抬眼来仿佛看见樱吹雪的错觉。

“可...”

“不是什么事努力都会有结果，已经走远的人苦追无益。”

剑无极一时错愕，没想她也是这个态度。但他亦难以知晓他们救回浑身是血，伤重濒死的鬼夜丸，看他至今仍未恢复不能下地时的心情。

“小诚本性不坏，只要真心待他......”

“有谁不是真心待他。”温皇忽然插话，“你，或是鬼夜丸？还是带他走的人才是真心待他？”

剑无极用手指戳他小臂，“别添乱。”

“他说的不错。”天宫伊织低眉沉声，“真心交付，或也真心酿祸。”

“但我答应过月牙岚。”他表情凝重，另外两人也不比他轻松多少。

“你答应他的已经尽力去做，每个人选择好了自己的路，不是旁人可以干涉扭转的。”

天宫伊织像下了某种决心，或许是她眼前的重心确实无力放在他处，也或者像他们这样阅历的人，已经知道人的命运际遇，始终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有时候，冷眼旁观，也是需要勇气的。

剑无极尚不通透这些，也许他这种人的成长方向永远不会指向这样的通达。

他单纯、冲动、嘴在意先，也永远学不会不理、不管、独善其身。

正如任何时候，任何境况，他第一所想的，仍是‘只要我真心以待’。

这是神蛊温皇最头疼的地方。

这也并不是一颗没受过伤，没见识过人间险恶的真心。

只不过有人江湖翻滚向下沉沦，就有人千锤百炼始终不移，‘学不会’也未必是坏事。

这或许亦是最心动的地方。

“正是师娘说的‘尽力去做’。不管结果怎样，我总要尽力去做，也只有自己尽力了，才能面对任何结果。”

天宫伊织倏地侧头看他，凝视着深深的目光。

神蛊温皇却早已熟惯他的执拗，微微叹息微微摇头，“罢了，由得他吧。”

天宫伊织的惊异变成了两份，同时看向这两个人。

温皇自顾执了剑无极的手，转身离去。

“他做什么，有吾相陪。若到不得已时，吾自会要他全身而退。”

剑无极任性的底线，是剑无极的性命。

这是他绝不退让的一步。

走出好远，剑无极才发问，“你怎么现在这么好说话了？这么善解人意？”

他先前迷迷蒙蒙也记不清温皇那句‘要做什么，吾会依你’，就算记得，也定会思量半天想不通，又再来问他同样的问题。

温皇只默默向前走，思考着什么，也不答他。

“说话啊，”剑无极甩甩他的手，“你不会又反悔吧？”

被他打断，终于侧目看他一眼，不带轻重地道：“吾只是想，你连吾也能拗过，也许这世上真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

“有时候我真的听不懂你是在夸我还是阴阳怪气？”

剑无极放开手一步跨他面前，手抱在胸前拦路。

温皇哼笑一声，从他胸前又把手拽了下来，继续牵着走，“夸你。”

偌大的庭院，在繁密树荫下小憩，剑无极往树下一坐，直道困了。

“困了怎不回屋休息？”

“不是只留一两天了嘛，想多在外面待待，也许眯一会儿就不困了。”

温皇刚想说以后又不是不能回来了，但转念想日后繁复事情还多，的确不知何时有空了，便只说一句那他先回房一趟，让剑无极在这儿等。

“你回去干嘛？”

温皇已经背过身迈步，拂了拂扇子道：“佩我的扇坠。”

剑无极近来疲累，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倦意愈增。想问他怎么把扇坠取下来了，但温皇已经走远，他的眼皮也重得睁不开，靠在树下睡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温皇是什么时候取下的，明明时刻都在一起，怎么都不见他有这些动作。

而温皇想的是，以前那次虽是小计，但却实在证明若在危险之中，那扇坠对他无疑就像要多保护一个人。分心不便只是其一，若真有所闪失，才是他真正不愿的。

那不仅是‘将第一次打获的猎物送人’的意义。

更重要是，那是失忆之时的剑无极，不经思索凭心而动，自然而然抛向自己的真心，是选择自己已是他的本能的证明。

剑无极这一觉睡得十足安稳沉静，连梦也没做一个。

等到好似听到些微脚步声靠近，潜意识里只当温皇回来了，甚至感到对方的手轻轻游移贴近自己脸畔，也没有提起警惕。

那手指格外轻巧温柔，好像带着羞怯不敢实质触上。

这并未触上的指尖却激起了数十步外一阵杀意。

风流气旋猛地惊人清醒，剑无极睁眼之时，神蛊温皇幽蓝身影已伫立眼前，长臂伸展，纤长一指正点在对方眉心，一指风雷蓄在指尖，瞬时取人性命。

剑无极看清之际登时惊呼：“别...！”

立花樱已被震骇到无法呼吸，瞳孔无法凝聚地看着前方压力十足的高影，连汗正从额边滑落也毫无知觉。

“温皇，别伤她！”剑无极一下站起，上去扳下了他的手。

温皇冷峻的眉眼便从女子额心转到他面上。

“她，她是血扇流的门主，立花...”剑无极看他眼神并没有放松一分，不知觉说不下去。

沉默对峙半晌，对方仍不说话，他只好再续道：“她是好人，并无恶意。”

自己都不知道在解释什么，但看立花樱一脸平和无害，也不知温皇怎会如此动怒。

立花樱这时才缓出一口气，按下惊惶道：“抱歉...是我唐突...”

“立花门主不必...”

“还是叫我花子就好了。”

温皇的眼眯得更狭长，剑无极看这冷锋般的眼神，只觉周遭的杀意并未全部退去。

更要命的是，现在有人在，也不好去安抚他。

“花子找我有事？”他只好硬着头皮先问眼下。

“没...没事。”立花樱低了低头，“我听说你要走了，所以来看看你。”

自己原本也想和他们见一见的，只是没想到晚了一步就变成这样，剑无极只能尬笑道：“哦，哦！是这样，我还说明天去找你们的......你们近来好吗？”

“嗯。”她微微点头。

确实是可爱无辜的少女，举手投足都只有真心的关切和平易近人的自然。

但这两人之间就像隔了一座冰山，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冒着冷气。

她极懂事，偷偷瞟了一瞟温皇，又快速移开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你们出发的时候，再来送你们。”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剑无极忽然想起来了，“诶你当初不是给我放了沙蛊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温皇的沉默一直持续至此，冷眼冷面看着剑无极。

他只好耍赖，强扯他坐旁边石凳上，又问一遍：“你该知道她是好人才对，怎么对她敌意这么重？”

“她好不好，与吾何干。”

“那你干嘛还...”

话突然顿住，剑无极一刹想到，他会上心的不外乎两样。

与他无关，便是与自己有关。

于是剑无极也沉默了，他一时拿捏不准，是他又吃什么飞醋，如果只是这样也还好办。

但那个人，还有一张和别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一张他总不愿回想，总会永远愧疚的脸。

那张脸也代表着一段，温皇不愿回想，亦无法轻易翻篇的时光。

剑无极陷入沉思之时，再有一道指尖向他摸来，带着微凉点在他眉间。

温皇面上不着痕迹，先前那股冷酷不知是消了些，还是复杂地糅杂在心底，此刻只是轻柔在他眉眼间拂过。

拂过那道伤疤。

剑无极怔怔看他少时，才伸手搭上他侧腕，摇了摇头轻声道：

“早就不痛了。”

离程之时再见，彼此都已平和更多。温皇静站在他身后，等他一一道别。

直到，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火鸡？！”剑无极大喊一声，又收了收，“赤羽你怎么来了？”

“事务繁忙，但都要走了，总该来送你。”

“也不用客气啦，反正以后还会回来的。”剑无极站去他面前，“师娘他们就交给你了。”

赤羽带着笑的眼神却看向了他身后，对上另一双微妙笑眼。

“军师大人久违。”

“温皇久违。”

剑无极心下暗道：不会吧，又来？

赤羽收回目光，别有意味看着剑无极，却是向温皇道：“在温皇手下，看来剑无极倒是活得好好的。”

“这一点难道出乎军师大人意料？”

“不算。”赤羽收扇在掌心敲了一敲，“毕竟吾早说过，有人从来不曾放下对他的关心。”

“咳咳...那个，差不多到时间了，”剑无极拍拍赤羽肩膀，“下次回来再找你。”

赤羽却一把扣上他左肩，往面前拉近，直贴到极近。剑无极小惊一跳，却见他还向自己垂下身来，扇子挡在两人脸畔，神秘掩面，附耳低言。

“如果想看点有趣的东西，就不要告诉他吾说了什么。”

直到上船，又行出数里，神蛊温皇微妙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他与你说了什么？”

果然，他果然很在意。

剑无极压了压嘴角，“没说什么啊，就随便嘱咐两句。”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温皇抬起下颌，微微挑眉，“简单嘱咐需要那样私密？”

“哪儿私密了，火鸡和我关系好嘛。真没什么，你别多想了。”

“哦？”温皇眉眼深深，“你们关系有多好，看来下次来东瀛吾倒应该好好看看了。”

剑无极怕再多说一句就要笑出来，赶忙点头随他揶揄。

安静了一会儿，看他竟然真的轻易放过了，已在闭眼小憩，又自己忍不住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猜呢。”

“谁猜得到你啊，但我总觉得，好像这世上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剑无极盘着腿坐他对面，玩起他的毛绒扇坠。

“当然有。”

“是什么？”

温皇睁开一道缝隙看着他，静静道：“比如怎么让你对别人少些愧疚在意，活得轻松自在一些。”

剑无极一愣，心头一暖，一会儿才道：“我现在已经很自在了。”

“哼。”

扇柄敲在剑无极顽劣的手指上，温皇又阖了眼，懒散间松了些眉宇，也不是不信他这几字。

毕竟他自在，自己才自在。

“先想办法还了你那二十年再说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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