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双秀.南北（原無鄉X倦收天)】《歸泊》更新37 243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7【双秀.南北（原無鄉X倦收天)】《歸泊》更新37 24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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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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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樓發表於: 2022-03-21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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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被認為是情侶了XDDD
小當家加快腳步攻略啊!
不過倦收天一直被監視著
感覺好快又要有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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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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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樓發表於: 2022-03-21 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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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30樓sanin0202于2022-03-21 02:37發表的 : En&gI`3n
已經被認為是情侶了XDDD {]m/15/$C
小當家加快腳步攻略啊! $X\2h+ Os
不過倦收天一直被監視著 L %ifl:K
感覺好快又要有危險了... .V_5q:tu

哈哈是呀，凤凤已经心动啦~
危险的确快到了，现在是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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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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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132樓發表於: 2022-03-21 04: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大修改文，这一层没内容，空出来了……

[ 此帖被bonferroni在2022-09-26 05: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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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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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133樓發表於: 2022-03-21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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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望着齐烟艰难地带着四智武童离开，燎宇凤不由想跟上去帮忙，却被原无乡按住了手。
　　
　　看到燎宇凤投来的困惑眼神，原无乡解释道，“齐医生可能不希望我们知道太多他的私事。如果他需要帮忙，刚才就会直说了。”
　　
　　原无乡的手隔着手套，燎宇凤却能清晰感觉到银骠清凉的温度，在他皮肤上留下轻微的压力。燎宇凤很快地抽回了手，转开了目光，“那我收拾一下餐桌吧。也让齐医生少操心件事。”
　　
　　“我帮你……”原无乡还没能站起来，就被燎宇凤摁了回去。
　　
　　“你的伤还没好，你别动。”燎宇凤一脸严肃，不容他拒绝。
　　
　　原无乡望着燎宇凤忙进忙出的身影，忽然有片刻的恍惚。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道真，回到了式洞机与央千澈的院子里。抬头是漫天的星光，空气里是饭菜的暖香，秋风吹得红叶瑟瑟，不知名的野花在角落开放。
　　
　　他不像倦收天那样经常受很重的伤，但只要他受伤了，倦收天也是这样要求他好好养伤，强硬地将他惯做的日常小事都接过了手，只差在地上画一个圈，让他坐着不要动了。
　　
　　他第一次受伤时，倦收天主动替他洗了碗。沾着泡沫的手一滑摔碎一叠盘子，差点被式洞机扫地出门。等他休养了一个月完全康复，倦收天总算能洗得有模有样，式洞机家剩下的碗盘也得以幸免于难。
　　
　　原无乡安静地望着站在水槽前的人，习惯持剑握枪的手熟练地浸湿了海绵，用他教过的方法给海绵打着泡。晶莹的肥皂泡上有淡淡的彩晕，被风轻易地吹起，飘飘然地越过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过了那些他不敢去触碰的岁月。
　　
　　好像倦收天从来没有被囚禁折磨、被剥夺了记忆，而他也从来没有被人设计昏迷、险些痛失所爱。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与痛苦，这是他第一次能真正感觉到安心。
　　
　　感觉到倦收天是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而不是一场水月镜花的梦，时刻都可能被惊醒，让他再次陷落到那沉沉郁郁、不见天日的黑暗与孤独里。
　　
　　在洗完碗后，燎宇凤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径直走到原无乡面前，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你一直在看我……”
　　
　　原无乡的视线恍若有形，一直尾随着他，让他无法忽视。仿佛是极其轻柔的触摸，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在他皮肤上激起细小的战栗，让他忍不住绷直了后背。
　　
　　原无乡看着燎宇凤逐渐泛红的耳朵尖，只觉得他的阿倦窘迫起来真是太可爱了。
　　
　　“嗯，我有想问的。”原无乡善解人意地解围道，“今晚我们什么打算？”
　　
　　“齐医生觉得你最好再住院观察一晚，以防伤势有变。”燎宇凤实事求是地回答。
　　
　　“那你呢？”原无乡问出他更关心的问题。
　　
　　“我会留下来陪……”燎宇凤的话刚出口，便忽然意识到原无乡现在恢复得很好，似乎并不是昏迷不醒、需要陪床的时候。
　　
　　正踌躇间，却听原无乡请求道，“你留下陪我好吗？我怕我半夜伤势恶化，如果有问题，你在旁边也能及时照应。”
　　
　　听到“伤势恶化”四个字，燎宇凤心中一凛，立刻同意了。
　　
　　原无乡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以前受伤生病的时候，这一招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回。现在果然还是一样的好用。
　　
　　他在石桌上借力站起来，得寸进尺地向燎宇凤伸出了手，“那你能扶着我回去吗？”
　　
　　燎宇凤点了点头，伸手圈住他的身体。原无乡正要往前迈步时，却感到脚下一空，羽翼破风的声音从身后骤然响起，一时间天旋地转、疾风过耳。等他再回神的时候，燎宇凤已带着他飞到了二楼，直冲窗户而去。
　　
　　原无乡还没想好这么大的羽翼要怎么穿过这窄小窗框的物理问题，燎宇凤已经收起了金羽，借着惯性跃入了洞开的窗户，将他轻轻地放落地面。
　　
　　若说之前扶着石桌还有三分是在夸张，那此刻的他是十打十地需要借助着燎宇凤的力量才能站稳。他虽然不怕高，但突然发现自己身在半空、无处着力的感觉，还是有点糟糕的。
　　
　　他缓过了气，拍了拍燎宇凤的手臂，“谢谢……不过下次要飞，先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
　　
　　“抱歉……我想你受了伤，不易多走动，这样会快一点。”燎宇凤低声解释了一句。经过漫长而艰苦的训练，飞翔已成了他的本能，但他有时候会忘记，别人跟他不一样。
　　
　　原无乡敏感地捕捉到了燎宇凤语气中的那丝怅然。他微微歪着头，去找寻燎宇凤低垂的目光。在那双凤眸注视过来的时候，他微笑着，真诚地道，“这次是我没准备好。我想知道飞翔是什么感觉，你明天再带我飞一次，好么？”
　　
　　燎宇凤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然后仿佛是怕被蓝眸中的光所灼伤一般，又迅速地移开了眼，应允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还是和以前一样地好哄。
　　
　　原无乡装作没注意对方掩饰的反应，但心中泛滥开来的柔软的甜蜜却毫无节制地流淌着，只想将对方也紧紧包裹进来，放进心底最温暖的角落。
　　
　　原无乡并不想在医疗舱里度过这一晚，便选了在一个普通病床坐下。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燎宇凤与他并排而坐，“我还有其他一些事想问问你，可以么？”
　　
　　燎宇凤没有拒绝，只是清楚地划了条界限，“圣域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好，圣域的情况我不问你。”原无乡答应得很快，他关注的也并非圣域。他有些忧虑地望着燎宇凤，“我想知道你是否安全。你能告诉我，你回去后是怎么解释失联的么？”
　　
　　燎宇凤想了想，略去了原无乡昏迷时、黑翼来找过自己的事情，并模糊了可能会暴露基地位置的路线信息。他将自己告诉幽灵的说辞简单过了一遍，包括银豹在半路逃脱，以及他来医院寻找营养液。
　　
　　“圣域来搜了天璇城的公寓，所以他们监控了你的行踪，也并没有信你的话，是么？”原无乡问出了自己的推测。
　　
　　“没有完全确信，也没有怀疑。”燎宇凤说得很简略，但原无乡知道这三言两语的经历里，必定惊险万分。
　　
　　魔域不会对燎宇凤完全信任，也必然有严格掌控燎宇凤的途径。他曾在生存仓里非常细致地检查了燎宇凤的衣服和身体。带着定位器的面具既然被损坏在那里，那燎宇凤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的定位仪器。
　　
　　“你觉得他们是以什么方式在追踪你？”原无乡担忧地问。如果他想带燎宇凤远走高飞，那他们必须将这个隐藏的定位器找出来。
　　
　　“不知道，可能跟金羽有关……”燎宇凤顿了顿，再次强调，“原无乡，我只是不希望圣域找到你。我并不会脱离圣域。”
　　
　　原无乡知道自己刚才心急了。燎宇凤的记忆被整个清洗过，而倦收天对忠诚的坚持，他最了解。
　　
　　在没有实质的证据之前，燎宇凤是不会轻易离开魔域的。
　　
　　他默默退让了一步，柔软了语气，“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现在来这里，是不是也会被人怀疑。”
　　
　　燎宇凤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搜捕你的行动还在继续，我要求了参与搜捕。白日间，我便与圣域的搜捕队在一起。”
　　
　　原无乡察觉到，燎宇凤并没有透露搜捕队的位置。但他猜测，应该是离这个村庄足够远，燎宇凤才能放心留他在这里；于此同时，这个地方应该离这里足够近，燎宇凤才能短时间来去。这样一大一小的两个圈，就能划出一个可能的环形区域。
　　
　　今天燎宇凤能离队一个人回来，也必定是找了什么借口出来。在这个医院呆这么久，燎宇凤需要准备一个很好的解释。
　　
　　有温暖从心间满满当当地流溢出来，原无乡握住了燎宇凤的手，认真地看入那双异色凤眸里，“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谎，但你为了保护我，不得不一次次这样做。”
　　
　　他看到燎宇凤眼神中微惊又有些无措的情绪，心里的暖流又忽然酸涩起来，有些闷闷地疼。
　　
　　他的阿倦总是习惯独自承担，再难的事，也不愿让别人知晓。
　　
　　以前还有他能知道倦收天的心思。而成为燎宇凤的这段时光里，他的阿倦是该有多孤独啊。
　　
　　他想将人紧紧拥入怀里，却不敢这样冒险。在燎宇凤的眼里，他们的关系才刚开始，他不能心急。
　　
　　他深深地望入燎宇凤的眼眸，将一切心意的都化成郑重的三个字，“谢谢你。”
　　
　　燎宇凤愣住了。
　　
　　原无乡所传递过来的温柔恍如海浪，猝不及防便席卷了他的所有感知。周围的声音画面都变得渺远，仿佛就这样沦陷在那双湛蓝的眼眸里。
　　
　　有星火骤然跳跃在他的胸腔，太过强烈的暖意一圈圈扩散开来，在他最柔软的地方，激起了几分刺痛。
　　
　　燎宇凤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克制，才勉强移开了目光。
　　
　　原无乡没有在这件事上更多地停留。他感觉到原无乡朝他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的伤恢复得这么快，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
　　
　　原无乡醒来的时候，隔壁床的燎宇凤还在沉睡。晨曦从窗户里透进来，勾勒出燎宇凤的半边脸庞。皮肤上细细的绒毛染了阳光的金色，好像一圈柔和的光晕，静谧地笼罩下来，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仿佛有什么软软地陷入了心里，融化成淡金色的甜味。原无乡安静地看着燎宇凤的睡颜，忽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安宁的一刻，永久不向前走。
　　
　　窗外的晨曦从金色慢慢转成耀眼的白。也许是太阳的光斑落在脸上太过恼人，燎宇凤蹙了蹙眉，睁开了眼。凤眸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茫，恍如宝石上濛了一层淡淡的水光。
　　
　　“早啊。”原无乡微笑着道。
　　
　　凤眼眨了眨，终于从睡梦中清醒。燎宇凤回他了一声“早”，原无乡却看到那人纤长的羽睫在眨眼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原无乡觉得自己的心又软软地塌陷了一角，无可救药地陷落下去。
　　
　　昨晚，他们讨论了接下来的计划。
　　
　　原无乡还需要一点时间养伤，但燎宇凤很难找到借口频繁在医院出现。
　　
　　圣域的两辆辎重车已经离开了天璇城，搜捕处群山环绕，车辆难以进入，山外村落零布，堆放物资太过惹眼。所以除了必需用品进入了搜捕队，还剩下一小部分物资留在了天璇城里，只一人看守。
　　
　　这便给了燎宇凤理由，在天璇城里定期逗留，以便携带后续物资入山。
　　
　　天璇城离非马县不远，如果原无乡的伤情有变，燎宇凤也能及时将人带来。
　　
　　城市废墟中央的豪华公寓，视野宽阔，可以远远看到位于城区边缘的物资囤放点。而公寓顶楼又足够高，远离夜间的毒雾的同时，也避免了他人窥视。所以回到那所废弃的公寓，反而是此刻最安全的选择。
　　
　　于是他们简单洗漱后，便去找了齐烟。
　　
　　齐烟检查了原无乡伤口的愈合情况，确定他已无大碍、只是需要继续修养，便同意了他的出院。
　　
　　齐烟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下有隐约的淡青阴影，似乎这一晚并没有好眠。一整个上午也没有见到四智武童，原无乡迟疑了一下，问，“小四还好吗？”
　　
　　“他已经没事了……以前受了些刺激，时不时会发病，休息一下就好了。所以我让他今天多睡一会儿。”齐烟向他解释道，然后忽然转向了燎宇凤，
　　
　　“我能跟你单独聊一聊么？”
　　
　　“有什么事情，可以这里说。”不等燎宇凤回答，原无乡已抢先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自原无乡从昏迷中醒来，他便能感觉道齐烟对他愈合速度的兴趣。昨晚燎宇凤承认了是自己帮助了他快速恢复，但是再多的信息，燎宇凤便拒绝透露了。
　　
　　虽然齐烟救治了他两次，他心存感谢。但这不代表他会愿意让齐烟去套燎宇凤的话、将燎宇凤置于未知的风险里。
　　
　　然而燎宇凤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担忧，只是轻拍了他的手臂，示意他安心，“没关系，我会跟齐医生说明我们的请求。”
　　
　　“我不是……”担心这个。
　　
　　原无乡还想再说些什么，燎宇凤却已应允了齐烟的请求，单独走进了隔壁房间。
　　
　　医药库的安全门隔音效果好得令人着恼，原无乡试了各种办法，也无法探听到里面的对话。只有模模糊糊的声音沉闷地混成一团，再之后连这声响都没有了。
　　
　　原无乡迟疑了一下，忽然转身走向了楼梯，悄声上了三楼——齐烟意图不明，倦收天又心思纯粹，他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好打算。
　　
　　他昨晚便从四智武童嘴里得知，三楼是他们一家的起居空间。齐烟不希望他知道的事、看到的人，必然就在那里。
　　
　　三楼第一个房间的门上了锁，他猜应该是齐烟自己的房间。他试了试第二个房间，将没锁的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缝。
　　
　　房间里密密实实地拉着窗帘，只落下一道细细的阳光缝隙。但借着这么一点的光，他仍是看清了这个空间。
　　
　　这房间原本应该也是个病房，却是新刷了墙，摆放着木质家具，布置得像个温馨的卧室。只是地面一片狼藉，散乱着无数印着文字的白纸，像是昨晚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挣扎痕迹。
　　
　　离门近的那张床上，四智武童抱着打着补丁的毛绒玩具，正睡得香甜，仿佛昨日晚餐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噩梦一场。而在远处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医疗舱，被那道阳光切割成鲜明的光影，露出一个隐约的人影。
　　
　　原无乡想走近仔细看看，却听四智武童梦呓了一声，将怀里的玩具抱得更紧了些。
　　
　　他最后看了眼那个医疗舱，轻轻合上了门。
　　
　　四智武童口里睡在玻璃房里的鷇音子，应该就是医疗舱里的那个人。看起来，齐烟和小四都与鷇音子关系匪浅，齐烟对他愈合速度产生的关注，或许也是为了鷇音子。
　　
　　所以，他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
　　
　　原无乡回到了二楼，一点点梳理着自己的记忆，但直到燎宇凤从紧闭的门后出来，他也没有理出头绪。
　　
　　即使走廊里光线不明，他仍是察觉燎宇凤似乎比之前疲倦了些。
　　
　　“清单上的药都拿到了。”燎宇凤微笑着，向他示意手里的一大包物资。
　　
　　昨晚他们讨论了很久，决定“采买短缺的物资”是燎宇凤来过这里的最好理由。搜捕队装备了防毒面具，却没考虑到长期浸淫于毒气里的变异虫蛇。燎宇凤带着这些药品回去，勉强可以交差。
　　
　　原无乡瞥了一眼跟随在燎宇凤身后出来的齐烟。齐烟一手拄着拐，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略显笨重的方形塑盒，跟他们匆匆道别后，便往走廊的一端走去。
　　
　　“你是不是跟他做了什么交易？”原无乡盯着齐烟手里的塑盒，悄声问燎宇凤。
　　
　　燎宇凤看上去心情倒是很好，笑着道，“你别这么紧张。他帮了我们很多，也同意不向任何人提及你。我所做的只是举手之劳。”
　　
　　一路上无论他怎么问，燎宇凤都不愿意告诉他到底与齐烟做了什么交易。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糟糕。但原无乡知道，若是倦收天不想说什么，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结果的。
　　
　　何况他手里也握住了一些筹码。如果齐烟真要对燎宇凤不利，他也不至于完全地束手无策。
　　
　　燎宇凤在将他带到公寓之后，便携着药品物资立刻离开了。原无乡心里再怎么不愿，也不能阻止——燎宇凤缺席的时间已经太久了，需要尽快地赶回搜捕队。
　　
　　银骠用力地撬开了高级公寓的设备间，打开了手电光。几番寻找下，原无乡终于找到了高楼顶层的高位水箱。
　　
　　针对富人所建的豪华公寓，自然有非常完善的储水与消毒系统。当年战事打到天璇城的时候，整个城的水网都应该进入了应急模式，为了不丧失水压，水箱在储满水后便密闭封存。
　　
　　公寓的旧主人显然很有末日危机感，对停水停电的情况作了充分的准备，将太阳能板铺满了平台之外的整个房顶。他已经把太阳能发电机重新打开，接上了水泵后，他们这一小间阁楼便能有水有电了。
　　
　　这是属于他们的小家。
　　
　　这个想法让原无乡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在水泵的急速旋转声中，挽起了袖子，开始打扫。
　　
　　原无乡这一忙，便忙到了夕阳西落，暮色渐沉。
　　
　　燎宇凤从地平线出现的时候，最后一缕阳光落在金色的羽翼上，折射出了一瞬亮光，然后又逐渐从天边消散。
　　
　　天台上围着一圈细碎的地灯，在蒸腾的水汽里朦胧着淡淡的色彩。番茄牛腩汤的香味飘散在半空中，柔和了整座钢筋废墟的硬冷。燎宇凤有瞬间的犹豫，怀疑自己是不是出来得太急、飞错了方向。然后他便看到了原无乡站在地灯中央，笑容灿烂地朝他招手。
　　
　　“欢迎回家。”原无乡望着他。蓝眸里的温柔如灯火，暖暖地点亮了逐渐暗沉的夜。
　　
　　回家。
　　
　　这两个字在他齿间流连，令他刹那失神。
　　
　　他已经忘了有家是什么感觉了。
　　
　　他童年的家，那个连记忆都很模糊的地方，早就成了战火中的废墟。少年时在谜雨城，辗转于不同的收养所，每一个都是临时的落脚地。后来到了圣域的军事基地，他呆过试验的病房、训练的楼层、和睡觉的单间，但那只是他身为战士的居所。这些都不是他的家。
　　
　　漂泊好像成了一种常态，以至于连“家”这个字落在耳里，都令人无措。
　　
　　地灯的暖黄光晕，照出收拾干净的一方天台。散乱的室外家具被移到了一个角落，留下尚且完好的一对的藤椅和一个矮桌。
　　
　　原无乡拉着他坐在其中一把藤椅上。小阁楼的落地窗被擦拭干净了，照映出逐渐升起的一轮圆月，在晚风中舒展出淡彩的光晕。矮桌上的小火锅咕噜咕噜地响，白色的蒸腾水汽后，原无乡正忙着给他舀熬得浓稠入味的汤。
　　
　　“别发愣了。飞过来很冷吧，快喝点汤暖一暖。”原无乡将满满一碗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原是吃惯了的冷罐头，在滚水里却勾出热腾腾的香味。汤碗有点烫，过高的热度带着一点刺痛，轻扎了一下他的指尖。他将指尖藏进手掌，那一点热抵着掌心迅速扩散，驱散了晚风的凉意。
　　
　　他低头尝了一小口汤，鲜美的汤汁苏醒了他的味蕾，穿过那些已在记忆中湮没的岁月，徒留一丝莫名的熟悉。
　　
　　原无乡托着腮，蓝眸亮晶晶地注视着他，“怎么样，好喝吗？”
　　
　　“嗯。”他点了点头。这一小口的暖流，顺着食道一直暖到他的胃里，又从血管流淌至全身，连最末梢的感官都一一温暖熨帖。
　　
　　紧绷了一天的身体，终于在此刻松弛下来，浸没于这柔软的温度里。
　　
　　好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肯定，原无乡心满意足地给自己也舀了一碗汤，“那就好，我也尝尝。”
　　
　　燎宇凤方要喝第二口汤，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蹙眉看向原无乡，“你今天做了这么多事，你的伤……”
　　
　　“我没事。”原无乡见着凤眸里的不赞同，连忙加了一句，“这些都不是什么体力活，总坐着也无聊。齐医生不是说，养伤时还是要稍微动一动，避免血栓。”
　　
　　他的伤已经愈合大半了。
　　
　　原无乡甚至觉得，自己昨天就可以出院了，是齐烟想要观察他异常的恢复速度，而刻意多留了他们一晚。他当时不知燎宇凤是否打算立刻回魔域，就顺水推舟，让燎宇凤留下来陪了一夜。不然，他不会给齐烟这多一次试探的机会。
　　
　　燎宇凤一听是齐烟的建议，眉头便舒展了些，但还是叮嘱了一句，“那重活你别做，留着我来。”
　　
　　番茄的酸甜味道好像一直渗入了心里，原无乡不知自己该为燎宇凤这么听齐烟的话而感觉酸呢，还是该为燎宇凤这么自然地为了他们的小家分担而觉得甜。
　　
　　待他们吃饱餍足时，月亮已经挂在了天空中央，没有了锅里翻滚的水汽，忽觉夜深风凉。
　　
　　燎宇凤抢在原无乡之前洗了碗。他还没来得及为这一顿精心准备的晚饭而表达感谢，便被原无乡拉进了阁楼。
　　
　　白日明媚的阳光为电池储满了电，也不知道原无乡从哪里翻出来的吸尘器，将地毯数年的积尘都清扫一空。家具上的防尘套都被拆去，露出原木精致的雕纹，放上了精挑细选的小摆件。落地窗前的沙发被重新摆放，拼成了第二张床，铺开整洁的被褥和枕头。甚至于浅灰墙面的挂画与装饰，都被仔细地擦拭过，显出灰尘后优雅的颜色与线条。
　　
　　一点火苗跳动在香薰蜡烛上，光晕幽然，暗香浮动。封存多年的房间，仿佛在一日之间便重新有了生气，振作精神，迎接着新主人的到来。
　　
　　阁楼里只开了几盏小灯，朦胧的光影里，原无乡靠近了他，示意着焕然一新的房间，“还满意吗？”
　　
　　原无乡离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那湛蓝色眼眸里映出的跳动烛光，有绚丽的光华流动，凝聚着炽热发烫的暖意。
　　
　　那似曾相识的暖，仿佛是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扇形叶子，落在他记忆里童年的掌心；又好像梦里落难漂泊、居无定所时，在奔跑中紧握住他的那只手……
　　
　　心绪如落英纷乱，聚不拢也抓不住。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被动地任由原无乡拉着一一介绍房间的布置。
　　
　　原无乡需要养伤，燎宇凤坚持将大床让给了对方。沙发拼成的小床很暖和，晒过的被褥带着阳光的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夜灯，在黑暗里描出对面大床模糊的轮廓。原无乡很久没动了，似乎已经坠入了梦乡。
　　
　　静谧中，燎宇凤却无法入眠。
　　
　　月亮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淡淡的光痕，柔和地融化在夜色里。
　　
　　高楼外的疾风与浓雾仿佛只是渺远的一个噩梦。只有这如水的月光，恍如一袭飘落的轻纱，藏匿着这一方安宁的角落，阻隔了所有的窥视与侵扰。
　　
　　他睁着眼，不自觉地压低了吐息。好像稍重一点的呼吸，就会惊破这纤薄的宁静。
　　
　　

[ 此帖被bonferroni在2022-09-26 05: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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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樓發表於: 2022-03-21 10: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高興看到這篇好文還有後續，總算停在一個相對安穩的時間點，痛心哀傷散去不少，令人鬆了一口氣。
期待看到他們的結局，靜等作者大大回來 (≧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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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in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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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樓發表於: 2022-03-21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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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收天果然被小當家吃死死的XDDDD
等到真的收服倦收天才能徹底檢查身體阿
小當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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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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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樓發表於: 2022-03-22 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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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34樓skysong72于2022-03-21 10:39發表的 : %># VhK
真高興看到這篇好文還有後續，總算停在一個相對安穩的時間點，痛心哀傷散去不少，令人鬆了一口氣。 9"3 7va
期待看到他們的結局，靜等作者大大回來 (≧ω≦)/ E {$Jk]c

嘿嘿谢谢~ 剧情到这里应该过半了，结局一定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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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35樓sanin0202于2022-03-21 13:35發表的 : )A}u)PH4O
倦收天果然被小當家吃死死的XDDDD E({W`b~_f
等到真的收服倦收天才能徹底檢查身體阿 IvFxI#.ju
小當家加油! r%*,pN7O

哈哈哈哈是啊，倦就很吃小当家这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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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ngling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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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樓發表於: 2022-03-22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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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长情，竟然一直更新到现在，佩服~！
最近回顾双秀剧情忍不住想找同人看，收藏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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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ferr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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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138樓發表於: 2022-03-25 07: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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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137樓shenglingsx于2022-03-22 15:51發表的 : 87; E#2
作者好长情，竟然一直更新到现在，佩服~！ UoAHy%Y<%
最近回顾双秀剧情忍不住想找同人看，收藏追更~ BvQMq5&

没有一直更新，中间断了4年吧……你正好赶上我回来更新的时间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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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1)

139樓發表於: 2022-03-25 07: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齐烟番外
　　
　　窗外的月亮画下了院子里的深色树影，碎碎地切割了淡绿的墙面。齐烟疲倦地坐在书桌前，台灯暗淡的光一圈圈散开，在他的紧锁的眉头下描出一片阴影。
　　
　　他面前的纸页泛着老旧的微黄，却是被仔细地保存在文件夹里，压得平平整整。他的目光追随着纸页上急剧下降的折线，最后停留在三年前的那一个、接近于轴线的数据点上。
　　
　　2分11秒。
　　
　　他盯着那黑色的圆点，直到那小小的墨点在他酸胀的眼里模糊成了昏暗的一团，如黑洞吸食了一切光亮。
　　
　　齐烟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从这消颓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他打开了怀表，计时的表盘停留在了1分26秒。
　　
　　比三年前少了45秒。
　　
　　微颤的手按了几次尺子，才对准了轴线，在低于那个圆点的地方，小心地画上了最新的数据。
　　
　　崭新的墨点在纸上显得鲜艳，却很快被落下的水滴洇成了晦暗的一团脏污。
　　
　　齐烟慌乱地用纸巾小心擦拭着，但眼前的水意还是逐渐模糊了一切。
　　
　　这八年来，无梦生的主人格出现得越来越少，即使出现，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每一个新的数据点都在无限趋向于零的横轴，汇聚成一条出无望坠落的折线。他害怕有一天，这条折线会最终沉底，而无梦生，也会彻底地消亡。
　　
　　今晚被极度恐惧的四智武童唤醒时，无梦生显得比以前更为虚弱。
　　
　　时间在不停地向前走，但他双胞胎弟弟的容貌却永远停留在了青年时代。他回想着那双褪去了稚气的疲倦眼眸，无梦生仿佛只是从一场沉沉的梦魇中短暂地苏醒，连驱动身体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但即使这样，无梦生仍是拥抱了他。
　　
　　“天踦爵，不要再说对不起……”
　　
　　他知道无梦生想说的宽慰。
　　
　　这八年来，试验催生的次人格日益强大，无梦生的意识却如指间流沙，无可挽回地急速流逝；而鷇音子的脑部损伤过于严重，只能用医疗舱勉强维持生命，始终无法从植物状态醒来。
　　
　　他们的伤病已超过了现代医学的能力范围，不是他努力钻研便能找到治愈之法的。
　　
　　但他没有办法就这样放弃。
　　
　　他不能像所有人那样，接受这一切的现状，将他们一关了之。他也无法忍受军方以研究魔域试验之名，将无梦生再锁进另一场试验里。
　　
　　他叹了口气，在阴干的湿迹上，重新描圆了数据点、连上了折线。他最后看了一遍数据图，然后将文件夹重新放回了满是论文和书籍的文件柜里。
　　
　　他回到书桌前，在信息板里例行检查着医疗舱传来的报告。鷇音子的情况一如既往地稳定，每日的报告几乎只是在重复前一日的内容。但他仍是仔仔细细地看了每一个数值，确保没有任何的差错。
　　
　　在他能找出治愈大面积神经损伤的方法之前，他必须尽力保持鷇音子现有的躯体功能。医疗舱将鷇音子维持在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平衡状态，哪怕一丁点微小的数值变化，都可能预兆了躯体的崩溃。
　　
　　他已在论文里看过太多的前车之鉴。即使这样的例行工作再繁琐，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切都检查无误后，他才关上了信息板，从桌旁拿出了医药盒。
　　
　　手臂上的伤在四智武童挣扎的时候就撕裂了。他解下被血浸透的纱布，露出狰狞的伤口。他用酒精清理了血迹，在台灯下细致地观察这道伤。
　　
　　与他猜想的不同，伤口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愈合痕迹。
　　
　　失望了这么多次，他以为他应该习惯了。但那忽然落空的希翼，仍是让他感觉喘不过气。
　　
　　他仔细排查过这位叫“阿原”的患者档案。他的用药和剂量都很寻常，唯一进入过患者身体系统、又没有经过他的手的，就是患者同伴“阿曦”献的血。
　　
　　这个可能的解释荒谬至极，但他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试了一试。
　　
　　患者用了1400cc的血，小镇血资源紧张，剩下的半袋血存进了冷库。他从里面拿了一管血样交给了分析器，同时在割伤自己后，在伤口边缘的周围血管输了分离出来的血浆。
　　
　　已经过去了三小时，并没有看到什么效果。
　　
　　电流不稳地穿过灯泡的钨丝，在寂静中勾出细细一丝焦躁的滋滋声。手指在银白发间慢慢收紧，薄薄的皮肤被光线透得发亮，露出憔悴的青色血脉。
　　
　　是他太过渴望奇迹了，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样虚无缥缈的猜测上。
　　
　　这八年，他过得太孤独。身边最亲近的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眠，往昔的携手共行仿佛只是一场幻梦，遗散在日复一日的寻觅与失望之中。只有懵懂无知的四智武童陪伴着他，一遍遍看着树叶抽芽成荫又枯萎掉落，慢慢度过无穷无尽的漫长岁月。
　　
　　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合影。
　　
　　明媚的阳光下，才二十岁出头的三个人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带着对未来的展望，挤在一起齐齐地对着镜头笑。
　　
　　这是他们三人在特行组的最后一张照片。在那不久之后，鷇音子便进入了魔域卧底。又四年后，无梦生在执行任务时被魔域俘虏。
　　
　　再见面的那一天，他拖着旧伤复发的腿，一步一步跋涉过积雪的山林，筋疲力尽地到达了约定好的接应之地。而他看到的却是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鷇音子，和如孩童般恐惧大哭、自称是四智武童的无梦生。
　　
　　这张照片中的他们，笑得如此灿烂，对即将到来的苦难一无所知。
　　
　　他愿意付出所有，让他们三人停留在那一刻。
　　
　　***
　　
　　这一觉，齐烟睡得很不安稳。
　　
　　或许是日有所思，在梦里，他好像漂浮在空中，断断续续地经历着这些年，从四智武童和无梦生口中拼凑出来的逃亡片段。
　　
　　秘密的试验室深埋在无人知晓的地底，只有作为失败品的无梦生被辗转运回地面时，鷇音子才最终觅得一线时机。
　　
　　那夜的雪纷纷扬扬从虚空坠落，而他在梦境里也仿佛成了其中的一片雪花，落在无梦生的乌发上，在他们压低的喘息间，躲过重重的看守和监控，融入霏霏的黑暗与风雪，与两人艰难地离开了危机四伏的魔域营地。
　　
　　然而两人行动得仓促，来不及详细规划，出逃没多久就被魔域察觉。尖锐的警报撕裂了宁静的夜空，封锁的交通干道迫使他们弃车隐入了山林。雨雪浸润的草地在脚下泥泞湿滑，尖锐的枯枝在手心里划出了细小的伤口，鷇音子圈抱着消瘦虚弱的无梦生，一步一滑、满身狼狈地在山间寻路，绕道而行。
　　
　　他们离成功是这样接近。
　　
　　最后的关卡就在眼前，可是体力到达极限的无梦生，已无法维持主人格。漫天的雪飘扬着下坠，落在齐烟的脸上化成了冰凉的湿迹。
　　
　　他看着枪火的巨响点燃了黑夜，化成一片片刺眼的血红。鷇音子护着怀里懵懂哭泣的四智武童，跌跌撞撞地滚入了山林深处。
　　
　　一切筹划，分崩离析，无可挽回。
　　
　　仿佛是梦里的自己想要竭力去帮助他们，齐烟在积雪的山林里奋力地攀爬着。风雪刺骨的冰冷，如寒刃般要割裂他皮肤。
　　
　　他的拐杖撞在山路的硬石上，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腿上的旧伤在他加快的步伐间烧灼般疼痛，但他咬着牙不敢松懈。然而光影倏然变动，同样的沉闷节奏里，他却是拄着拐快步走在了特行组的医疗中心。
　　
　　闪烁的电子绿光反射在一扇扇的观察窗上，如他的喘息般焦急跳动。这条走廊是这样长，好像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也无法走出去。
　　
　　“天踦爵，无梦生已经不在这里了……”熟悉的叹喟声落在他身后，可他没有停下。
　　
　　那个声音穿过了空荡的走廊，带着令人失望的、毫无用处的悲悯和无奈，“无梦生的情况过于特殊，这次是上峰直接下达的指令……只有弄清楚魔域人体试验的目的，我们日后才能有所准备。”
　　
　　齐烟骤然停住了脚步。他没有转头，即使在梦里，他也不想去看那个人的脸。
　　
　　“为了正义的结果，就可以放任伤害的发生么？”他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辨认不清是愤怒还是受伤。
　　
　　身后的人沉默了良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抱歉……”
　　
　　齐烟闭了闭眼，说出了他在当时没能说出口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信任你……请你，不要辜负这样的信任。”
　　
　　拐杖拄在大理石上的沉重钝响再次回荡，他坚定地往前走着，直到他离开了这熟悉的走廊，离开了这往昔的记忆……
　　
　　齐烟再睁开眼的时候，天仍旧没有亮。
　　
　　风摇着窗外树影，落下了一地静谧的瑟瑟声响。齐烟深深吸气，让这山野的生气充斥在胸膛，挤走梦里弥漫在走廊的冷硬味道。
　　
　　他按了按有些肿胀的眼睛，将自己从床上拖起来洗漱——“阿曦”和“阿原”被他留下了一夜，他还有机会再观察一下对方的愈合情况、收集更多的数据。哪怕现在研究不透，假以时日，他总能找出其中的关窍。
　　
　　他用冷水扑了扑脸，计划着他的下一步。
　　
　　在认出采血器的制作公司后，他便推测过“阿曦”的身份。魔域既然在“阿曦”身上做过试验，那么“阿曦”便不会是魔域的自己人。魔域应该有什么方式牵制了“阿曦”，迫使“阿曦”为魔域做事。
　　
　　既然是牵制，魔域极可能会监控“阿曦”的行踪。他若再多留那两人几日，会给四智武童和鷇音子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
　　
　　“阿原”看起来是“阿曦”很重要的人。他救了“阿原”两次，“阿曦”也表达了想要酬谢的意愿，如果他能让“阿曦”足够信任他，或许他可以直接从“阿曦”那里获得一些信息？
　　
　　齐烟一边盘算着，一边解开了手臂上被水打湿的纱布。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他脑海轰然一片空白。
　　
　　他的手指颤抖着，反复抚摸着那道伤口。昨晚还是鲜血淋漓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条微凸的疤痕，露出新长好的淡红皮肉。
　　
　　他望向镜子里一脸震惊的自己，有一瞬晕眩般的不真实感。
　　
　　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怀表——
　　
　　距离他割出伤口的时刻，已经过了8个多小时。
　　
　　但是5个小时前，伤口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这只能说明愈合的效果跟时间，很可能并非直线相关，而是曲线相关。愈合的过程并不匀速，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成倍加快的。
　　
　　也就是说，血浆里的有效物质并不是直接作用于伤口，而是通过某种反应，催发自身系统，使得促进愈合的因子数量不停叠加。
　　
　　齐烟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扔下了手里的纱布，急匆匆地拄着拐走到了血液分析室。
　　
　　乡镇医院的血液分析仪过于老旧，经过了一整晚的工作，才将血液分析完毕。他克制着内心的急迫，一行行阅读着显示屏里的分析数据。
　　
　　血液里的细胞数值惊人地高，分析仪已经进一步给出了细胞的分子特征。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全能性细胞。
　　
　　难怪“阿原”可以这样迅速地愈合伤势……
　　
　　可这是怎么办到的？已经分化的细胞，连潜能性都难达成，又是如何生成全能性的新细胞的？
　　
　　寻常几分钟便能走完的楼梯，在此时却漫长得没有尽头。他扔下了拐杖，从房间里翻出所有细胞全能性和潜能性的论文，抱着满满一箱的纸页，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血液分析室。
　　
　　这份血样里的异常太多，他仔细查看着每一个数值，参照论文里的信息，梳理着分析报告里的细节。经过数轮的排查，他最终将可能的解释缩小到了几个数值异常的氨基酸和他从未见过的氨基官能团。
　　
　　他没有更先进的分子分析仪，无法去确定是哪种蛋白结构导致了这样的异状。
　　
　　但他猜测，这应该是某几种变异的基因调控蛋白。只有调控蛋白，才能在基因转录时让新细胞回到了未分化的全能状态。
　　
　　对血型相同的人，全血里的全能细胞能极快地愈合伤病，但毕竟是异体细胞，若大量输入，则接近于器官移植，或有排异风险。
　　
　　而血浆则安全得多。血浆里游离的异常氨基酸，可以生成相同的基因调控蛋白，从而助人产生未分化的自体细胞，是个慢速却稳妥的办法。
　　
　　就像他即使血型不同，“阿曦”的血浆仍让他的伤在一夜间愈合。
　　
　　如果同样的效果能复制在其他人身上……如果有足够多的血浆来生成调控蛋白……
　　
　　滚烫的水滴落在淡红的疤痕上，又被发颤着握拢的手抹去。他压抑着自己哽咽的呼吸声，慢慢地完成了心里的推论——
　　
　　即使是过了八年的陈年旧伤，即使是神经损坏得无法医治……
　　
　　鷇音子，也依然有疗愈的希望。
　　
　　破晓的曦光穿过玻璃，在他的手心里画下金色的暖意。齐烟慢慢地合拢了手指，握紧了这道光。
　　
　　无论代价是什么，他都愿意赌一赌。
　　

————————————————————————————

　　科幻的部分多解释一下：
　　
　　商清逸在前文的时候，发现了凤凤的细胞在濒死的时候会快速分裂生成新的细胞，分裂出来的子细胞具有全能性（也就是能分化成任何细胞种类）
　　
　　凤凤自己知道的是，新细胞具有全能性是因为基因转录蛋白的变异。而自己血液里的氨基酸，能促进这几种基因转录蛋白的生成，帮助别人的新细胞回到全能性。
　　
　　齐烟看到的结果，就是上述反应在身体外在上的体现。因为血液是全身流通的，所以全身都会有全能性的新细胞产生。血浆中的氨基酸生成基因转录蛋白–转录蛋白在新细胞生成时激发全能性–全能性细胞变成愈合细胞–愈合细胞促进外伤愈合这个反应链是需要时间的，所以齐烟看到的外伤愈合速度会是与时间呈曲线递进的。
　　
　　但是别人无法跟凤一样，让濒死的细胞迅速分裂，所以愈合不会像凤这么快。但如果输入的血足够多，凤血液里的细胞仍旧能迅速分裂，然后去填空缺，当然这样的话，这些细胞还是凤的DNA。最后的结果，相当于凤移植了一部分的器官给别人。比如鷇子大脑神经损坏严重，凤凤给他很多血后，鷇子自己身体一部分产生了新细胞去愈合，但凤凤的细胞因为产生得太快了，也会填进去。那有部分脑神经相当于是凤移植给鷇子的，对鷇子而言是异体的（会有排异风险）。
　　
　　这就是为什么魔域的人不到非不得己，不会选择去用凤的全血，因为会有异体细胞进入。用凤的血浆，通过促进自己的细胞回归全能化来愈合，才是他们觉得比较安全的做法。
　　
　　

[ 此帖被bonferroni在2022-09-26 05:4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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