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9.23 慕蓮全文(完)+前傳─天涯彼方1~7，慕蓮悲劇版結局，48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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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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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樓發表於: 2006-02-22 0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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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四十二）

沿途風光秀麗，碧水清波。冬日的寧靜閒適，萬物靜寂，一派安靜自然。

素還真抱著慕少艾，卻是歸心似箭，步履如風。

安靜的周圍景色，只聽見淙淙水聲。對此時的素還真而言，彷彿置身在幽冥地府中。冰冷的空氣，素還真卻是汗如雨下。過度使用內力真氣的結果，素還真現在極為孱弱。

枯椏的藤枝，像是手持鐵鍊枷鎖的鬼卒，要勾走慕少艾的魂魄前往閻王殿交差；肅煞的風聲，有如掙扎徬徨的幽魂厲鬼，在受著聲聲世世折磨消業的哀嚎；緩流的河水上，似乎架這一座名為奈何的橋樑，橋頭站著送往迎來的老婆婆，要轉世投胎的亡魂飲下忘懷過去的孟婆湯。

將慕少艾摟得更緊，素還真深怕一閃神，周圍覬覦的孤魂野鬼，會將慕少艾帶離他的世界。不準！他不準幽冥將少艾魂魄勾回交差！少艾是壞星，長命百歲有如九命怪貓！不準！他絕對不準少艾喝下孟婆湯！他絕不準少艾忘了他！

好不容易回到小築，將慕少艾抱上床，細心蓋好了被，琴安穩地放於桌上後，素還真隨即搬出所有的藏書，埋首書堆，寄望能找出讓慕少艾回魂的方法。

忽明忽滅的燭火，素還真吃力地看著書中的字跡。他和少艾的藏書很廣，從一般的醫理到針灸，甚至民間的治療偏方都有，但翻了不下數十本的書，沒有一本有記載所謂的巫蠱之術，更遑論有關於屍娥墨蛇的記載。

素還真越翻越心驚，少艾只是假死的消息讓他精神大振。但任何病症都有所謂搶救的黃金時期，錯過了黃金救治的機會，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也無藥可救。對屍娥墨蛇的了解等於零，素還真根本不知道少艾假死的狀態會維持多久，也不知道是否超過一定時辰，少艾就再也無法回轉陽世。

顫抖的指尖一頁頁翻著書冊，素還真恨不得現在背上長翅，這樣他就可以飛至苗疆，查出屍娥墨蛇的秘密，而不用在此地，望著慕少艾沉眠的身軀緊張。就在此時，素還真正想收起本草綱目這本書，卻在闔上的書衣內側，發現一小角露出泛黃的紙張。

小心翼翼將紙片取出，紙片已經異常破爛，連上面的字都變得零碎。輕柔將紙片攤開，素還真仔細看著上頭所寫為何。雖然字跡模糊，素還真一眼就認出，字是慕少艾寫上的，而且不是近期所寫下。以字跡潦草和反覆塗抹的情形看來，這是少艾隨筆的塗鴉或是猜測。

上頭畫著一條蛇，約略可以辨識出：以沉香薰之，以陰陽救之。等十個字。下方還有幾行，已經看不出來所寫為何了。「看樣子，這張紙上所草寫的，是屍娥墨蛇？難道少艾曾想過此毒的解方？」眼神朝著玉葫蘆，裡面裝得是少艾得救命仙丹，可是──要如何用？

「少艾……這是你寫下的藥方，可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單手撐在桌上，身體的勞苦不算什麼，接二連三的打擊，讓素還真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原本只是想苦思解法，素還真就這麼撐著頭，不知不覺地睡去。

＝＝＝＊＝＝＝＝※＝＝＝＝＊＝＝＝

廣闊的海洋，不見清澈透明的海水，也不見乾淨充滿細沙的沙灘。海岸邊，是一塊塊巨大的礁石，當海浪打上礁岩時，激起滔天巨浪。

素還真光著腳丫，在高低不平的岩石上攀爬。石頭銳利的邊緣，像是刀刃，割破素還真的衣袖，手與腳掌被粗操的石頭磨破了一層皮，甚出點點血痕。皮肉之傷撼動不了素還真堅強的意志。

海邊的岩石，排列層疊有如一座堡壘。素還真要爬上最頂巔，在岩石的最高峰處，有一株奇花，那是救慕少艾必須的藥引。誰知每當素還真的手勾上岩頂時，總會從空中吹來一陣狂風，將素還真吹落到最低處。就這樣來來回回，素還真攀爬不下數十趟。

這次，素還真再次被狂風吹落。正當他擦去臉上手上甚至身體上斑斑血漬，準備再登上岩時之時，四周的景色變了。一艘扁舟出現在無垠的海上，舟上有個老人，持柺杖當作槔，朝素還真行來。

老人是一身的白，頭髮眉毛甚至連唇色皮膚，手上的柺杖，都是毫無污穢的白。老人翩然下舟，足離地約二吋，飄至素還真面前，問道：「汝是生靈，來此用意為何？」老人只有一隻眼，而且眼裡瞳孔為八角星芒。

「我要救一個人。」見到老人單眼，素還真有些訝異，但並不會感到恐懼。

老人咯咯笑著，舉起柺杖朝素還真身後比畫：「吾乃引生渡死知壽翁，專門在此擺渡魍魎一葉，將亡靈帶往冥王殿。汝轉頭看看身後的幽魂，可有想見之人？」

素還真轉身，身後有五個人，都穿一身白衣，批散的髮吹著。其中一個是駝背的老嫗，不斷咳著嗽，看來生前是受肺癆所苦；另外兩個看來是一對情人，手綁著紅絲帶，全身濕透，應該是投河殉情；另外有個女人，抱著一個約莫一兩歲的孩童，身上的皮膚乾燥，像是脫皮的蛇。

「看來這五人中沒有汝想見的。」不過以生靈看到亡者，居然一點害怕錯愕都沒有，眼前此人是知壽翁見過唯一一個。

「嗯──」轉回頭閉目沉思，素還真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五人中沒有見到慕少艾，憂的是如果少艾魂魄離體，不上魍魎一葉，會飄去哪兒？

「何嬤嬤，肺病十三年，算是解脫了；情人殉情的最傻，上了魍魎一葉，綁上的紅線會解結，哪能生生世世？難產而亡，只能說母子緣薄啊！一二三四五……少了一個！這趟吾要帶六個人走。暫等吧！」話才說完，老人的八角瞳孔突然放出光芒，笑嘻嘻說道：「說曹操曹操到，這個還不太聽話。」隨即皺眉，知壽翁好像碰到了燙手山芋。

再次轉身，素還真卻張大了眼。第六個亡魂雖是一身白衣，但頭上雪白的髮和臉上熟悉的圖騰，讓素還真馬上認出，知壽翁要帶走的第六個亡魂是──慕少艾！與先前五個亡魂不同的是，慕少艾身後還跟著一個頭上繞了好幾圈鐵鍊，戴著尖帽的瘦臉男子，手拿鞭抽著慕少艾的背，催促慕少艾行走的速度。

見狀，素還真大叫：「住手！」縱身推開鬼卒，將慕少艾護在胸前：「少艾……你……」

突來的聲響讓已在魍魎一葉上的冤魂躁動不安，扁舟搖搖欲墜，知壽翁雖然想要前去幫忙鬼卒，可是若是舟上的五靈飛散，他引生渡死的官職也不用做，陽世間的香火也會馬上斷絕。於是知壽翁選擇上舟，靜觀其變。

慕少艾的反應如同在陽世一般，活動活動被鞭打的背脊，抬頭見到素還真的面孔，馬上開口抱怨不停：「呼呼！還真啊！你來的正好！要是動作再慢一點，你的寶貝夫君就要投胎去了。投胎為人還好，要是投到畜生道，說不定慕慕生下的羔羊就是我！」說完還學了幾聲羊叫。其實鬼卒的鞭根本碰不到他，他只是純粹做做樣子罷了。騙人簡單，騙鬼更容易。

被慕少艾這般滔滔不絕的話語逗笑，素還真很佩服連這種緊張場合，慕少艾就是有本事讓緊張的氣氛緩和。正要接口，被打飛的鬼卒飛躍至素還真面前，臉上浮現青紅條紋，齒轉為尖牙，面無表情但從說話的語氣中，可以知道鬼卒盛怒：「大膽黔首！膽敢劫魂！」

「哎呀呀！講話比較大聲的就贏嗎？」慕少艾臉不紅氣不喘，抱著素還真的腰，朝鬼卒說道：「果然是鬼話連篇不可信，跟你說我是陽壽未盡，你還是硬要抓我回地府交差！嘖嘖──難道你在陽世沒香火？」

鬼卒被慕少艾這麼一說，臉色更是難看，手上變出一把有九環的大刀，冰冷的刀光一閃，架在慕少艾的脖子上，素還真伸手想將刀撥開，卻發現刀是無形之體，他碰不著。誰知慕少艾一臉無所謂，笑言：「呼呼！你砍不下去，我是人不是鬼。」而且已經跟你這隻笨鬼說過很多次了，講不聽應該不是我的錯！

果不其然，鬼卒大刀一揮，劃過慕少艾的脖子，卻毫無反應。同一時分，慕少艾拉著素還真向後走，想要回返陽間。孰料知壽翁一個箭步飛身而至，開口阻止慕少艾的動作，朝素還真說道：「看來他乃是汝想要救的人。」

點頭，素還真看著一旁滿是怒容的鬼卒，只想趕緊把慕少艾帶離這片陰陽海。

「汝之名姓？」知壽翁的眼盯著慕少艾，他的八角瞳看不出慕少艾會輪迴到何道，這點很不尋常。一般說來，只要陽壽已盡的死者，他就可以看出此鬼的來世。惡鬼道、贖業道、畜生道、菅芒道、夜叉道、鬼卒道、人道、仙道，他竟然看不出慕少艾會在哪一道投胎？！

「慕少艾。慕是思慕的慕，少是少爺的少，艾是艾草的艾。這樣夠清楚嗎？還是需要我寫出來？」這老翁貪食太多人間的香火，把腦袋都給薰壞了！他明明就沒死，看得出在哪一道投胎才有鬼！是說，那老翁本來就是鬼。

知壽翁用柺杖在石上敲了兩下，大喝道：「斗問文判筆何在？」話才講完，海面上就出現了一個頭戴官帽，身穿官袍，左手拿著一本書，右手拿著一枝毛筆的鬼吏。知壽翁朝他一跪，畢恭畢敬地態度，慕少艾一眼就猜出這知壽翁的工作，根本只是個船夫。

「斗問中原人氏，慕少艾死辰。」知壽翁已經沒有先前的威風凜凜。

文判筆打開書頁，瞄了一眼隨即回答：「此人陽壽未盡，理應回轉陽世。渡者，汝所等待的第六魂，是中原人士冷童顏。」

聽見冷童顏的名字，素還真和慕少艾渾身一顫，恐怖的回憶跳出腦海。為了化解心中恐懼，慕少艾開玩笑似說道：「唉呀呀！果真還只是個船夫。」

文判筆繼續若無其事說道：「此人惡性之重，死時尚不知悔改，魂飛魄散，已入永不輪迴之十八地獄。渡者，你與鬼卒兩人，盡好自己本分即可。」一旁的鬼卒冷瞪著慕少艾，慕少艾也不遑多讓地回敬。

「素還真，你與慕少艾陽壽未盡，速離此地。另外，此珠名為百毒闢易，望你善加利用。」手上判官筆寫了一個生字，朝兩人打去。一顆紅黃色的珠子同時出現在素還真手上。

素還真與慕少艾兩人緊緊相擁，後方大放光明，絕地重生。

我說過，今生只伴蓮……

我說過，要保護你生生世世……

我說過，就算逆天，為了你心甘情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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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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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樓發表於: 2006-02-22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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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Re:02.20 慕蓮第一部1~12(完)，慕蓮第二部1~41，114F

引用
下面是引用catkin於2006-02-20 23:07發表的Re:02.20 慕蓮第一部1~12(完)，慕蓮第二部1~41，114F: jAK{<7v4U
少艾和還真這對組合寫的真好~ ,%h!%nz!
從一開始的朋友慢慢變成戀人的種種事跡呀~寫的很棒哦！ r%l%yCH
最喜歡他們隱居之後發生的小故事,很溫馨也很有意思（連動物都很有靈性吔！好可愛＾－＾） h_~|O[5|)
是說當他們的好友還蠻可憐的～倆個人都太愛欺負人家了啦～ S7kT3zB
（阿屈永遠都是被欺負的對象呢！乖！阿屈你認命吧！） F4rKFMr
.......

感情嘛^__^
細火慢熬才最真～^Q^
不過小之一直很擔心進展地會不會很慢～（淚奔），因為自己龜毛吹毛求疵又喜歡交代地鉅細靡遺的個性，常常莫名其妙就會多出一回＠＠||||
退隱是我對喜歡角色的渴望^__^
在武林上已經夠苦了，希望喜歡的角色能夠過一點不一樣的生活^_^
所以就動筆寫了隱居後的退隱生活，呵呵～～很有趣吧^+++++++^
那幾頭寶貝牲畜，可是素素心中的寶啊～～>\\\\<～～～（少艾：那我咧=_+）
阿屈喔？！能者多勞嘛～^////^
不要計較這麼多，呵呵～～相信少艾和素素兩個人都會感謝你的^0^

篇名的由來我一定要說一下XDD因為很好笑XDD
自從打算寫素還真和慕少艾的文之後，我就開始湊......
慕素（友：我還牧蓿芽= =），素慕（友：太肅穆了Orz），蓮慕（友：什麼？！蓮霧？！）。，艾蓮（友：妳在寫周敦頤的愛蓮說嗎？），還少（友：要還多少，我沒欠妳很多啊= =），真少（友：就跟妳說不多了，什麼真少= =），素艾（友：聽起來一點震撼力都沒有= =）......
最後用雙關語，既是慕蓮，也是愛慕白蓮～（雖然還是被友人笑說是要目蓮救母=_="）

故事發展到中段，退隱的生活正要精彩～^++++^（喂）
謝謝大人的支持鼓勵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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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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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樓發表於: 2006-02-22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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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四十三）

素還真撐著頭的手晃了一下，額頭撞上了桌面，一陣痛覺讓素還真猛然驚醒。

方才到底是夢還是自己的錯覺？轉身看向依然沉眠在床榻上的慕少艾，素還真嘆了口氣：『果真只是夢。』夢裡的少艾，仍舊是如此幽默風趣。

看來的確是自己因為過度思念慕少艾與雙重的勞累下，產生的幻覺。素還真多希望現在可以回到夢裡，至少在夢裡，少艾會說會笑，還會跟他撒嬌任性。不像現在，他只能望著慕少艾的容顏安慰自己。

伸手想撫摸慕少艾臉頰的同時，有一顆珠子從素還真的手心滾落。心一驚，夢裡判官的話再次浮現腦海『此珠名為百毒闢易，望你善加利用……』。趕緊撫身撿起地上的珠子，在燭火下端視。

珠子不大，像是桃子中的果核。珠子表面紅黃兩色交錯，但卻可以穿透珠子，看見身後的景物。整顆珠子隱隱散發出橙色的光芒，連燭火的光亮相形之下都黯然失色。摸起來有股冰冷，甚至透出寒意的感覺。

「這……不是夢？」素還真現在的腦袋有如漿糊，如果是夢，那為何手上真的有文判筆交給他的百毒闢易？如果不是夢，那少艾的魂魄他已經從陰陽海帶回，為何床榻上的少艾仍是昏迷不醒？

將珠子放在玉葫蘆旁，素還真走回床鋪，手探向慕少艾的額。一碰讓素還真的眼淚又不聽使喚地滾落。慕少艾的額頭，已經有些微的體溫。不只額頭，連面頰、手心、胸口，都已經不若斷氣時的冰冷，而且也漸漸恢復紅潤的膚色。將頭枕在慕少艾的胸口，可以聽見微弱但卻清晰的心跳聲，鼻息也開始有微弱的呼吸。

是真的！他已經將慕少艾的魂魄帶回來，只是床上的人兒依然昏迷不醒。「難道少艾所寫上的“以沉香薰之，以陰陽救之”，陰陽救之已經成功，沉香薰之的意思是？」素還真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但心中的大石已經不若方才沉重。

把玩著珠子，素還真不斷思考少艾先前寫下的文字，與文判筆話中的涵義。還有那場夢，為什麼他要攀上陡峭的岩壁，去摘一朵奇花？難道要讓少艾甦醒，需要花？如果是真，天下花木千百萬種，如何得知作為藥引的花在天涯何方？

「少艾啊少艾，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做啞謎讓我猜？」坐在床簷，看著面色逐漸紅潤的慕少艾，素還真有感而發。慕少艾曾經告訴他一句話『生裏來，死裏去，不怕無常，只怕遺憾。』

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命運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在刀口與計謀下求得生存，是每個武林人所該有的本事。他素還真從不怕死，原本以為生死不過是一瞬間再痛苦的過程，在斷了氣之後就歸於平淡。但自從夢見了陰陽海與魍魎一葉，素還真明白，就算死，魂魄也會痛苦難當。

就有如一對有情人，即使生前將彼此雙手繫上紅線，殉情而亡，期待能一同輪迴轉世，誰料的到坐上魍魎一葉，手中的紅線也會自動消失。什麼承諾？什麼永恆？全都是浪漫的虛幻神話。更因為如此，素還真更加深要與慕少艾把握這一世的念頭。

「花……懸崖上的花朵……嗯──難道是？」素還真靈光一閃，衝出房門，朝藥草田奔去。數日前綻放的沁花，似乎感覺更耀眼奪目。腳步倏然停止，改為慢步前行。看著曾經自己最恐懼的花朵，鮮豔的美麗下包藏著卻是曲解的人性，不禁茫然了。在月光照耀下，沁花與夢中崖上的花朵，簡直是同一個模子複製出來一樣。

「天意，是否可逆？」素還真握緊拳頭，眼神透露著堅毅不屈。

曾說過再也不碰此種令他生厭的花藥，但少艾甦醒只差臨門一腳。鼓起勇氣，素還真裝了盆水，將花柄上的小花折下放入盆中，端回房內。取出先前買回的沉香，素還真從一個錦盒中拿出一個銅香爐，放在桌上。

沉香是搬到小築不久，從王家藥舖買回，原本要作為香劑，增添小築風味之用。沉香範圍種類極廣，檀香煎香青桂香等等屬之，差別僅在木心木節與採集時枝幹是否緊實。挑了半天挑種了淨沉香，少艾卻一反常態，持反對立場。

少艾認為，沉香之所以香味沉郁，主因是在香木。木頭年歲與香味濃度成正比，越是百年千年之香木，所散發出的味道才叫清新自然不矯作。砍掉了香木，再將之作為沉香，放在香爐中點燃，味道雖香，卻少了天地之氣。少艾堅持若要點沉香，不如在小築栽種一棵。於是，買回的薰香料就這麼束之高閣，誰也料不到，昨日少艾堅持不點的沉香，今日可能成為他的救命仙丹。

將淨沉香放入香爐，用燭火點燃，不一會整間房裡瀰漫著淡雅濃郁的香氣。將爐放在慕少艾的頭頂上方一吋處，散出的煙霧直接進入慕少艾一呼一吸間的鼻息。放在水盆中的沁花，有如未摘下前的鮮豔欲滴，素還真將百毒闢易放入盆中，滴入玉葫蘆內的解藥，頓時朵朵沁花以珠為中心，圍繞在珠側，彷彿形成另一朵花卉。

清澈的水，緩緩被紅黃兩色掩蓋。沁花冒出淡藍色的煙，逐漸被水溶解。不一會兒，盆內已不見沁花蹤影，整盆水也變為閃耀著淡淡金黃色的液體。「賭一賭了！」眼前的異狀，素還真無法用常理解釋。但他也不想解釋，最重要的是讓慕少艾趕緊甦醒。

把盆子搬至慕少艾的腳踝邊，素還真動手將慕少艾身上的衣服解下。順手取來一條方巾，浸入盆中，微擰半乾之後，從額上開始幫慕少艾擦拭。水中散發淡淡的香氣，擦過慕少艾的肌膚時，可以看見一道清澈光亮的水痕。從額擦到眼頰、耳後、手臂、胸腹，素還真動作輕柔地擦著。每擦一個部位，就將方巾再次浸濕，確保每個部位擦拭的藥水，都是最有療效的。

素還真就這麼輕輕地擦著，擦到慕少艾的十指。看著曾經撫摸過自己身體的手指；看著曾經給予自己溫暖的掌心，素還真擦著擦著也不禁失神，腦海閃過他們曾在這張床上發生的事。

猛然搖頭，素還真打了自己一巴掌，像是告誡般自言自語：「素還真！現在是什麼時刻了，你還在想這個？」毛巾放入盆中，拿起時從巾上滴落幾滴水珠。撐起慕少艾的身子，讓慕少艾的頭自然靠在肩膀上，用方巾擦著背脊。擦畢，上半身已經徹底地擦了好幾遍，令素還真苦惱地是下半身。

大腿小腿甚至腳踝腳趾都好辦，就是……股間的分身讓素還真羞紅了臉。『這要怎麼辦才好？』就在素還真不知從何擦起的同時，素還真餘光撇見慕少艾的手指動了動，從平放改為握拳。

「少艾……」揉眼，素還真以為是自己頭昏眼花的錯覺，定神一看，發現慕少艾的手的確與方才沉睡時時平放不同。真的有效！「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床上的人無語，雙眼依然緊閉。素還真雖感失望，但少艾的雙手已經能動彈，至少是個不錯的開始。拿起方巾，素還真低頭朝慕少艾的大腿擦去，就在此時，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還……還真……」聲音有些沙啞，帶點乾澀，但素還真一聽到馬上抬起頭，對上慕少艾的眼。

眼神露出疲態，慕少艾看著素還真，吃力地想抬起手，卻被素還真按下：「好好休息，不要妄動。」

「呼…呼……叫我不要……妄動……很…很難啊……」慕少艾餘光瞄向赤裸的身軀，尤其是下身，讓欣喜若狂的素還真滿臉通紅。

「你若才醒來就這麼不正經，等你上半身可以自行活動時自己擦吧！」把方巾往盆子裡一丟，素還真作勢要走，卻被拉住。看著慕少艾全身光溜溜，已經夠難為情了，方醒就這麼捉弄他！

「咳…..咳……」去陰曹地府走了一遭，寶貝娘子的個性還是沒變啊！「娘…娘子，你……你忍心……」剛復原不久的身子，無法承受太波折的情緒，慕少艾被口水一嗆，猛咳。

輕拍慕少艾的胸膛，素還真沒好氣地說：「這是報應！」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是非常擔心：「你可以起身嗎？」如果可以起身，下半身的工作就交給慕少艾自己完成好了。雖然不是沒見過慕少艾的裸體，但這和沐浴或歡愛不同，素還真光想，一下子從耳根紅到臉頰。

「你…你說……呢……咳……」何必這麼害羞？又不是沒見過。慕少艾其實上半身已經可以活動自如，但他故意躺在床上，裝作虛弱不堪的樣子。剛復原的身體雖然體力稍減，但還沒到動彈不得的地步。只可惜素還真看不出來。

「還…還是我幫你擦好了。」素還真撈起方才丟到盆子裡的毛巾，繼續未完成的擦拭動作。大腿擦了一圈，動作十分刻意避開私密處，卻還是在擦靠近鼠奚部分的皮膚時，聽見慕少艾的低哼。「不舒服嗎？」素還真問道。

『是太舒服了。』翻翻白眼，慕少艾將這句藏在心裡，對素還真搖搖頭。

「那我繼續。」往小腿擦去，素還真的動作格外輕柔，有意無意的指尖碰觸，更是讓慕少艾渾身難受。可是他不能一時衝動，將素還真壓在身下，否則素還真一但知道他是在跟他開玩笑，鐵定又要跟他冷戰好幾天。

一路擦到腳踝和腳趾，整個下半身素還真來來回回擦了很多遍，也一直聽到慕少艾悶哼的低吟。但有個地方卻是既不敢正眼直視，也不敢擦。「還真，已經完成了嗎？」慕少艾明知故問。

「嗯……差一處……你動動看，說不定少擦一樣有功效。」這是素還真唯一能想到逃避的藉口了。

故意將腳趾和腿部動得很緩慢，慕少艾苦笑言道：「活動地不太自然，可能是沒有擦完全的關係吧！少擦哪一處？」擺明是讓素還真下不了臺階。

這…這……這要怎麼開口？臉色青白交替，素還真吞吐開口：「脆弱之處……」還說的挺委婉的吧？不然要怎麼說？！

慕少艾偷偷一笑，接下素還真未完的話：「呼呼！早擦晚擦都要擦，不然到時我下半身不邃就糟了！」連帶會影響到還真你的幸福：「這樣吧！速戰速決，果決點應該不會害躁吧？」

「也好。」怯生生接話，素還真巾一擰，眼一閉，往慕少艾的分身擦去。素還真的手顫抖不已，閉著的眼看不到眼前的情形，指尖老是無預警地扶過脆弱的頂端，連帶也造成慕少艾渾身顫慄。

「喂喂！還真啊──你是在幫我淨身？還是在……」準備失身？慕少艾強忍著難受，開口問道。

趕緊把手移開，素還真幫慕少艾蓋好了被，端起盆子，起身往門外走：「我…我把東西清理一下，你好好休息。」素還真鼓起勇氣開眼，卻看見慕少艾快昂揚的慾望，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扯開話題。

「清理好就上床睡吧！」今晚鐵定徹夜難眠。

「我……今天打地舖就行，你好好休養，我去忙了。」一溜煙閃身踏出房門，素還真的動作讓慕少艾不禁啞然失笑。

「別讓自己太累了……我的蓮……」今晚到底是要假裝個徹底點？還是來一場久別重逢的溫存呢？

閉起眼，慕少艾想起在陰陽海的那一幕，生死無常，由天而定。但若沒有素還真強烈的情感，扭轉了天命，他現在可能在扁舟上長吁短歎，順便咒罵那個將自己魂魄勾去陰陽海的鬼差。

冷童顏的死，他在旁看著還真怒極的樣子，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從與冷童顏對戰開始，到一路奔回慕蓮小築，再從那些鬼頭鬼腦不知變通的鬼差手上救回自己的魂，加上方才擦拭他整身的勞累……

慕少艾決定這幾天裝傻裝到底，等還真的體力恢復，再來好好溫存一番。假寐，慕少艾可以聽見素還真搬被子枕頭舖在地上的聲響。雖然強忍慾望傷身，但他更不想因為貪圖一時愉悅，傷害了最愛的蓮。

靜謐的夜，床上的慕少艾和打地舖的素還真，因為勞累而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來日方長嘛……呵呵……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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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樓發表於: 2006-02-23 04: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偶有一點不明白。
既然鬼差只需勾掉冷童顏之魂，就能湊足人數，
為何還要將藥師抓回充數呢？
明明知道藥師陽壽未盡不是麼。

都退隱了，這兩位還是不平安，真是不愧為大忙人~OTL
好在事情總算過去了，一切都雨過天晴，阿彌陀佛！（合掌）

頂端

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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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樓發表於: 2006-02-23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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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楊柳於2006-02-22 20:22發表的: "SxLN 8.:
偶有一點不明白。 bUwn}_7b
既然鬼差只需勾掉冷童顏之魂，就能湊足人數， g=L]S-e
為何還要將藥師抓回充數呢？ /phX'xp
明明知道藥師陽壽未盡不是麼。 #6v27:XK
LW6ZAETyL
.......

因為冷童顏已經魂飛魄散，鬼差勾不到冷童顏的魂，剛好藥師魂魄離體，然後那個白目鬼（鬼差：妳說誰= =）因為鬼話連篇的關係，所以覺得勾慕少艾回來充數Orz
但是他忘記一山還有一山高，他不過只是個勾魂的嘛=w=
要不要收還要由上司決定呢！真是打錯鬼主意囉^^bb
對啊～連退隱都這麼忙＠＠
不過再來會讓他們輕鬆，去東瀛玩一下XDDD
見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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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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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樓發表於: 2006-02-23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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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四十四）

藍天白雲，巍峨的青山翠綠，簡單的綠白藍三色，將天際一線點綴地秀麗壯碩。

地上，是一片開滿黃色花的油麻菜田。冬陽和煦，照耀著金黃色的花田，閃耀著耀眼的光彩。當風起之時，整片花海迎風搖曳，就像一片金黃色的海洋。

慕少艾衣襟半開，左手撐著頭，側臥在迷人的花海間。前方放著是一張古琴。琴後放著一個白玉磁爐，點著裊裊薰香。慕少艾的右手有意無意撥著琴弦，發出行雲流水的琴音，雖不成調，但與風吹過的花浪波動，極為契合。

香爐的另一側，放著一張古箏，箏上頭畫著朵朵蓮花，躍然彷彿飄出淡淡蓮香。琴與香爐的前方靠近慕少艾胸口之處，放著水煙管。當右手沒有撥著琴弦時，慕少艾總是拿起水煙管，慵懶地吞雲吐霧。琴箏旁，放著一罈尚未開封，上好的千日醉。

偶有幾隻粉白色的蝴蝶，在金黃色的花上飛舞。慕少艾笑臉盈盈看著翩翩彩蝶，享受清閒時光。眼前有個人兒，白髮與衣衫飄揚，出塵脫俗極令人迷醉。彷彿花中仙，蝶之舞，朝慕少艾輕巧走來。

完美的唇輕啟，來人微撩裙擺，席地而坐。整個人有如融入在花叢間，絲毫不見突兀。捧起箏放置腿上，細長的纖指一掃，有如飛瀑頃泉，激盪水花映照虹彩。

慕少艾笑，撐起身子，單手架起古琴，與方才輕盈地箏聲不同，彈出略帶雄渾的的琴聲，有若萬丈深谷，縱身而下，凌空徜徉於天地。

一剛一柔，一勁一緩，一輕一重，一快一慢，琴箏兩聲相合，音律昂陽，彷彿世外桃源，方見急瀑洪濤，一葉帆舟乘風破浪，水勢湍急置身溪豁煙嵐，再見卻是水靜淙淙，玉乳石鐘，千年淬煉之菁。

琴箏合鳴，百花群艷難爭，蝶舞相形失色。幽谷之聲回繞，更勝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指腹輕攏慢捻，音弦仿若有靈，聲聲活靈活現。秀玉之姿，不凡之態，天和地與之共鳴齊響，山伴水與其相得益彰。

琴箏在手，與人不可分。人是琴，琴是音，音是人，三者環環相扣，慕少艾與素還真兩人，琴瑟和鳴，共曲畫相思，引弦寄承諾。琴聲箏樂情衷訴，紫衫黃影永纏綿。

琴箏音聲在流水般掃音後，倏然乍停。慕少艾與素還真兩人相視而笑，時間有若靜止。將琴小心放入花叢，慕少艾將酒罈上蓋著的紅巾打開，濃郁沉香的酒味撲鼻而來。酒罈就口，慕少艾豪邁地大口飲下千日醉，酒從唇邊滴落，濕了前襟，順著咽喉而流下，吞嚥動作的喉結，是男人致命的吸引力。

一口飲畢，慕少艾以袖口輕擦殘留在唇邊的瓊漿。將酒罈交給素還真，接過酒罈，素還真同樣豪邁而飲，秀氣的面容絲毫不見懼色。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將整罈的千日醉飲盡。

酒入喉後，約莫兩刻鐘，強烈的後勁呈現。素還真的酒量不若慕少艾，早已滿臉通紅，就像一朵白色的蓮，本是純白的瓣上，染上點點殷紅。本就絕塵飄逸的身影，黃湯下肚更是有如閉月羞花。

「艾……」將慕少艾的手指含入口中，舌尖來回舔舐，像是品嚐著美味珍品。強烈的暗示，素還真的眼朦朧有如雨天之月。鬆開慕少艾的手，素還真轉而半跪，大膽的動作，慕少艾受到刺激，將素還真的頭壓向自己，仰頭感受異色綺霓。

「蓮……」深怕自己克制不了慾望，慕少艾低吟，停下動作的素還真抬起頭，嘴邊牽起一道道銀絲，正伸出小舌在唇瓣上勾勒。此情此景點燃慕少艾體內的狂野慾火。

將素還真推倒在花叢間，慕少艾的吻點點落下。在素還真體內馳騁，忘情的交合，天為帳地為床落英為被，兩人激情探索彼此，將身與心交付對方。

＝＝＝＊＝＝＝＝※＝＝＝＝＊＝＝＝

慕少艾起的很早，儘管身體還是感到疲累，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他幾乎天一亮就醒來。眼一睜，掀開了被準備下床，發現素還真還在沉沉睡夢之中，而且……似乎在作夢。

索性打算將昨夜打地舖的素還真抱上床，翻身下床，呈半跪之姿，一腳放在素還真雙腿間穩定仍帶疲累的身體。才撐起素還真的身子，素還真的腳就往慕少艾的膝上一勾，將慕少艾整個人壓向自己。

「唉唉！還真真的在作夢，照這情形看來，該不會做得是……春夢？」慕少艾尚在驚愕，素還真的舌已經探入，雙手摟住慕少艾的項頸，熱切地吻起來。雖然一大早就做激烈運動不太好，但難得素還真會自己投懷送抱，慕少艾怎麼可能放棄這種大好機會？

吻讓兩人體溫急速升高，呼吸也轉為急促喘息。解開素還真的睡袍，美麗的胴體映入眼頰，唇方分，慕少艾就迫不及待地吻上粉嫩蓓蕾。素還真完全沒有反抗之意，嚶嚀輕吐，挺腰迎上慕少艾。

「哎呀呀！這下不好了！」慕少艾可以感受到下身已經不聽使喚，可是顧慮到素還真的身體，還是趕緊撐起身子，停下所有動作，將素還真抱上床蓋好被，轉身決定去浴池泡泡澡退火，離去前還可以聽見素還真的夢囈：「少艾……少艾……」

轟！慕少艾有如五雷轟頂，隨便抓了件外袍，往浴池衝去。他慕少艾什麼情況都能忍，就是與素還真有關的一切都沒輒。更不用說聽見素還真類似呢喃喊出他的名字，忍耐力已經瀕臨崩潰。

冬天的早晨，溫度較低露水重，慕少艾特地不生火，脫了衣服就浸在略顯冰冷的池水中，拼命用瓜瓢舀起水往身上潑。「慕少艾！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不用急於一時啊！

拼命往身上澆的冷水，逐漸澆息慾望的火焰。誰知，就在此時，身後再次傳來令他銷魂的聲音：「少艾，天氣這麼冷，怎麼沒燒水？你身體剛復元，不要太逞強。」素還真彎腰抱起幾根柴火，準備幫浴池的水加溫。

「去陰陽海一趟，渾身都是怪味難聞，快把我身上的藥草香蓋過了。」擺明了是藉口，慕少艾從以前到現在，找理由的功夫一直沒有進步。

「也是。」輕笑，想不到少艾的潔癖還挺嚴重的。

如果泡在熱水裡，現在我已經被火燒成灰了。「哎呀呀！還真，你這些天體力超過負荷，燒水這種粗重的工作不適合你。」見到素還真搬著柴火，慕少艾出聲制止。

「嗯──」依然把柴放進灶，拿起一旁的竹扇煽火，素還真開口說道：「你什麼時候把我抱上床的？」

真是固執，非得要考驗我的忍耐極限就是了。「早上醒來之後。」

「那可能是你抱我之時，弄亂了衣衫。」素還真的臉很紅，昨晚不知怎麼了，夢到與慕少艾共和琴瑟便罷，居然彈完琴，就在花海中和慕少艾交歡。幸好少艾不知道，要是少艾知道自己做春夢，鐵定會笑上好幾天。

其實素還真錯了，慕少艾不只知道，而且方才還被他挑逗到酥麻難耐。可惜素還真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更不明白慕少艾為何要在冬天的寒冷早晨洗冷水澡。

「還真你別忙了，先回房。今天讓我大展身手，做早膳給你吃。」

慕少艾的聲音聽起來恢復以往，氣色也回復八成。素還真放心點點頭，轉身回小築。離去前還不忘提醒慕少艾：「天冷，洗好了快起身。」

濃濃的幸福，洋溢在旭日尚未升起的冬晨。

慕少艾慾火一降，擦乾身上的水漬，馬上朝廚房前進。思量一陣，決定今天的早膳要做蓮子粥。

把糯米放進鍋中洗乾淨，接著把蓮子中的蓮心剔除，鍋中加水，去心蓮子放入鍋中和糯米一起熬煮。原本堅硬的糯米，漸漸吸水膨脹，轉而柔軟帶有嚼勁。水滾透，慕少艾將大火轉文，轉身準備紅糖。

在慕少艾準備早膳的時候，素還真也沒閒著。搬新鮮的牧草給慕慕和小艾。連日不在家，數日前準備的牧草，葉尖已經腐爛，也沒有草香味。慕慕和小艾這幾天都是意思意思吃幾口，消瘦不少，素還真看了很心疼。慕慕快要臨盆，營養吸收非常重要，素還真在內心責怪自己。

搬牧草至羊棚，慕慕和小艾一聞到素還真的味道，趴著得身體起身，用前額磨蹭素還真的手背，咩咩叫著，好像在撒嬌。順順牠們身上的皮毛，兩頭羊的眼神明亮清澈，看起來慕慕和小艾這幾天過得孤單點，身體雖消瘦，但還是很健康。

忙完羊棚的事，素還真轉而走向三隻小雞的圍籬內。倒了乾淨新鮮的米糠在溝槽，三隻雞咯咯叫著，開心地鼓動翅膀。多天來的勞累，小築內的寶貝們一樣不好受。素還真看著啄著米糠的雞兒，露出會心笑容，擔憂陰霾也一掃而空。回轉小築，卻見七手八腳的慕少艾，慌張地拼命朝鍋子裡加水。

「怎麼了？」好香的味道，還帶有沾鍋的焦味。

抓抓後腦杓，慕少艾笑得很尷尬：「本來想加三匙紅糖，誰知道手一鬆，半包紅糖就這麼入鍋，與糯米相親相愛去了。」

「這麼費工夫煮蓮子粥？」看著焦黑的鍋底，素還真似笑非笑。

「幫你也幫我補身體。」其實是為了昨晚讓還真打地舖的歉疚。他是百般不願意讓素還真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可是依還真的個性，要是兩人堅持下去，可能連覺也不用睡了。手還是有些無力，才會半包紅糖就這麼入鍋。即使是文火，糖水瞬間吸收煮好的粥品，一下子鍋底就呈現焦黑之貌。

「重新煮過吧！」挽起袖子，素還真從櫃上拿了一個新鍋，洗好糯米放進水開始煮。慕少艾則是用絲瓜曬成的刷子，拼命刷著焦垢。

「唉唉！好不容易想借花獻佛，實在是……」沒面子！搞半天也沒讓還真休息到。『黑面鍋，唉──』

「藥師遠庖廚，尤其當藥師姓慕的時候。」素還真笑嘻嘻地拿著湯匙，攪拌著鍋裡的粥。「先去外頭泡壺茶吧！」由此可見，阿九的焦飯麵糊其來有自，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

當慕少艾泡好蓮花茶，素還真也端上兩碗熱騰騰的蓮子粥。撲鼻的香味，讓慕少艾口水直流。

迫不及待了一口，蓮子粥甜而不膩，入口綿密。更是吃在嘴裡甜在心裡。慕少艾看著素還真，他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快吃吧！涼了粥糊就不可口了。」慕少艾的注視讓素還真渾身不自在，總會斷斷續續回想起昨晚的夢。

「呼呼！」再吃一口，慕少艾笑得很開：「有更可口的美食等我享用。」手肘碰了碰素還真的袖口。

「慕少艾！」素還真低頭猛吃粥，臉上紅霞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羞怯：「你的話如果少一半，人會可愛一倍。」

「哈哈——是嗎？藥師我話無論說一句一百句，都是翩翩美男子一名啊！」不忘順順長眉。

「是翩翩美老頭吧！」素還真沒好氣接話。

「呼呼！至少還是跟美扯上邊啊！說我帥俊也接受囉！」

「慕少艾！」

看來，小築又恢復了以往的甜蜜。

依此來看，素還真能安穩吃完那碗粥嗎？難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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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樓發表於: 2006-02-24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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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四十五）

十二月，蕭瑟的冬季。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晚，而且氣候不像以往寒冷。

素還真正忙著用竹子和茅草搭建羊和雞棚的圍欄。茅草具有保溫的效果，竹子強韌可擋風，雖然是偏暖的冬季，但對家中寶貝們保溫的措施，還是得做好。

慕少艾則是在一旁砍著竹子，將竹子砍成一段段長短相近，還用粗皮紙將突出或表面粗操的竹削磨平。這是素還真特別交代的，因為若是因為這點疏忽，造成寶貝們的傷害，替牠們築小屋的美意就大打折扣。

從早忙到日正當中，素還真和慕少艾兩人的手都沒停過。好不容易將羊棚和雞棚的圍籬弄好，除此之外還有可以遮風避雨的茅草屋頂。兩人都累得滿頭大汗，但看到辛苦建出的成果，都滿意得不得了。

進屋，慕少艾幫素還真倒了杯茶，拉開椅子要素還真坐下休息。但自己卻沒閒著，走到素還真身後，幫素還真舒緩活動的筋骨。

揉捏得力道恰到好處，不斷重複綑綁動作，讓素還真的肩膀出奇地酸痛。慕少艾的按摩非常有效，手勢漸漸化開因為保持固定動作而緊繃的筋脈，讓素還真不禁舒服地深了懶腰。「你也休息吧！劈竹子一個早上，也累了，我幫你捏捏。」

換慕少艾坐下，素還真沿著後腦下與頸椎相接觸往下按。雖然覺得痛，但反而有血液流通的感覺。一路按到脖子與肩膀，酸麻的感覺讓慕少艾簡直想大叫發洩。頭左右活動，發出喀喀聲響，上臂肌肉的酸痛，讓慕少艾也不禁開自己玩笑：「年紀大了，才砍幾根竹子就這般要命，嘖嘖──」

「老了就承認吧！」素還真笑，再倒了一杯茶：「還要一杯嗎？」

慕少艾沒有回答，目光飄到外頭的景色。臉上掛著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是失望。「今年是暖冬啊！」去年方與還真退隱，沉溺在激情之中，竟然忘了跟還真說此地的奇景。

「怎麼？」坐回竹椅，靠著慕少艾的背，素還真好奇問道：「暖冬不好嗎？」

轉回身子，大手探入素還真的髮絲間搓揉，慕少艾像是說故事般說道：「以前在七賢村這裡，可以賞雪和賞冬梅。」可惜，已經多年不見了。

七賢村地理位置不是比中原還南方嗎？氣候也較炎熱潮濕，怎麼可能會下雪？而且在小築附近生活一年多，沒有看見過一株梅樹。素還真覺得慕少艾的話似乎不切實際：「這裡是南方。」

「呼呼！藥師我當然知道這裡是南方。」懲罰性地輕咬素還真的臉頰一口，慕少艾的表情出乎意料地認真：「可能是老天爺特別喜歡這塊寶地。以往每年元宵前，一定會下一場雪，七賢村人都稱它為“源雪”。表示將過去一年，所發生好的或不好的事，通通掩蓋。雪融之後就代表新的起源。」

從慕少艾懷裡探出頭，素還真隔著衣袖朝外望。太陽依然高掛在天際，唯一差別只有風稍微大了點，溫度降了點，可是怎麼看，也不覺得像是會下雪的天氣。

明白素還真心中的疑慮，慕少艾繼續說著：「通常源雪一下，村裡的寒梅就會繽紛綻放。記得要進小築前的瀑布嗎？」低頭問道，素還真點點頭，慕少艾勾起笑容，彷彿置身在片片落梅間：「以前瀑布前方，種著一株株梅樹。可惜，可能是天妒美景，數年前一道閃雷直落，打中其中一株，全部的梅樹就燒個精光。」

真可惜，素還真在心中嘆氣。他愛蓮，也愛梅。應該說只要是大自然的美景，他都用最真摯的心去欣賞。錯過欣賞雪景落梅的時機，不禁有些感嘆。

「落梅下，紛紛如雪。雪似梅梅似雪，最適合飲酒。」他曾同朱痕痛快暢飲一罈罈的瓊漿，坐在梅樹下賞過此番美景。至於羽人非獍？落下孤燈整年都在下雪，那隻鳥已經對雪景司空見慣，不值一哂。

「你賞過？」抬起頭，眼神盡是疑惑。方才少艾言下之意，似乎曾經在梅樹下飲酒賞雪，而且，應該不會是一個人……阿九嗎？阿九雖然因為受到禁制無法生長，但少艾應該不會大膽到抓阿九來喝酒。

「唉唉！」搔搔頭，慕少艾怪自己多嘴，居然一時興起把話說溜了：「還真，事到如今，我必須跟你坦承，除了你我之外，還有第三人知道此處。」

不就是阿九和劍子仙跡？「嗯──」沒有不悅，素還真搞不太清楚現在到底發生何事。

與素還真的臉不到一吋的距離，慕少艾的唇在素還真的瓣上輕點，說道：「朱痕，笑夢風塵的作者之一。」

有另外一個人，陪伴慕少艾的過去。素還真將慕少艾推開，起身走至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發著楞。他不是嫉妒，只是心裡總是有點不舒坦。有個人曾經與少艾創造如此美好的記憶，他以外的人。

走到素還真身旁，慕少艾歪著頭，像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似地問道：「哎呀呀！藥師我說錯什麼了？」其實素還真的反應他一清二楚，朱痕的名字，多少令素還真有些掛懷。

搖搖頭，素還真不想讓自己像個妒婦。朱痕之餘少艾，就像屈世途之於他，鬥嘴卻交心的好朋友。

「算是見證人吧！揚仔把整幢房子送給我，當然要避免反悔的可能性。」笑顏笑言，慕少艾說得一派輕鬆。

「我明白。」望向慕少艾，素還真抿著唇，用手戳著慕少艾的肩頭：「你喔──不怕我生氣起來，找朱痕聊天去嗎？」其實素還真蠻想認識朱痕這號人物一來想必是個奇人，二來少艾認識的朋友，廣泛到令他吒舌。

沒有正面回答素還真的問題，慕少艾拐了彎回答：「呼呼！東瀛不知道會不會下雪？這麼久不見續緣與召奴，很想他們吧！不如我們去東瀛玩一趟，運氣好還可以賞到海外冬梅。」

「那羊兒和雞兒怎麼辦？」去一趟東瀛，來回至少也要兩個月，雖然真得很想去看看續緣和三弟，想必九曲彩虹橋兩旁的梅樹一定盛開，橋上會有如落梅道。可是，羊兒和雞兒著實放不下心。

抬起素還真的下顎，慕少艾吻上動人紅唇，淡淡開口：「只要回答我，想去或不想去。」其他的我可以想辦法。

被吻地虛弱無力，要是沒有慕少艾環住腰際，現在素還真已經癱軟了：「想。」有趕鴨子上架，不得不說想的感覺。

「那就好。」扶素還真坐上椅子，慕少艾笑：「我猜你也想認識朱痕，明兒個去拜訪兼囑咐他吧！」只見慕少艾的眼神中，閃耀著調皮的光彩，旋即神秘地說要出門辦點事。

囑咐？什麼意思？疑惑不解縈繞心頭，素還真有時真的搞不懂，慕少艾的腦袋在想些什麼，葫蘆裡到底賣得是什麼藥啊？

＝＝＝＊＝＝＝＝※＝＝＝＝＊＝＝＝

廣闊山野，隱育在叢叢翠綠山林，濃濃重霧，暗鎖雲間小屋。

簡單的茅草屋舍，兩旁是圍起的竹籬笆，一把柴刀就卡在籬笆間，卻不會與周圍美景顯得格格不入。

小屋前方，是簡單的碎石道。兩旁都是散亂的酒甕，有的酒甕已經空空如也，有的則是尚有酒香飄散而出，似乎聞到空氣中的酒味，都會令人醉。

身著黑紅相間衣服的男人，正在劈著柴。一手拿柴刀，另一手卻是酒罈不離。每落一刀就飲一口，一罈飲盡再開一罈，如此豪邁的喝法，男人微醉卻意識清醒。

見著眼前熟悉的人影，男人手一揮，將手中的酒甕拋出，慕少艾接過酒甕，豪氣暢飲，靜靜站在小屋外的素還真，也看傻了眼。男人笑了，開口卻是嘲諷：「慕少艾？見色忘友的慕少艾，我醉茫眼花了嗎？」

「喂喂！朱痕，藥師我是那種有美色忘朋友的人嗎？」丟回酒甕，慕少艾很怕身後的素還真誤會了。

「是。」氣勁將柴刀射入籬笆間，不偏不倚，位置恰好在原先的柴刀旁：「慕少艾，你不請另一位……朋友進來嗎？」

未等慕少艾回答，素還真已自行走進院落，點頭示意：「朱痕公子初見了，山人乃素還真。」

「叫我朱痕即可，公子這般文鄒鄒的稱號，不適合一個酒鬼。」

「那容素某稱呼一聲朱痕囉！」

朱痕爽朗哈哈大笑，一罈酒如風而至，素還真伸手一接，打開酒蓋正要飲下，慕少艾卻橫身一擋，搶過素還真手中的酒罈：「你只跟會喝酒的交朋友嗎？」

誰料素還真卻旋身再次搶過酒罈，一飲而盡，看得慕少艾張目結舌。擦了擦嘴邊的佳釀，素還真放下酒罈，笑言：「好酒！」

「哈哈──」朱痕再笑，面露欽佩之意：「好酒量！好酒膽！怪不得可以駕馭慕少艾這匹脫韁野馬。」素還真的面貌清秀，靈氣逼人，全身散發出不做作的自然蓮香，一舉手一投足，一笑靨一凝眸，動人心弦又難以忘懷，連他這初次與素還真見面的粗人，都無法將目光從素還真身上別開，更不用說是救了他與他朝夕相處的慕少艾了。

素還真笑嘻嘻回答：「一物剋一物。」

「妙！」朱痕沒有多想，手搭上素還真的肩，熱切招呼道：「山野破屋，沒有什麼可以招待的，進屋喝杯金壇于吧！」素還真也沒有拒絕，從容地點頭致意，兩人正丟下慕少艾準備進屋時，一道黃色身影閃入。

「什麼野馬？」一個箭步上前，拍掉放在素還真肩上的手，順道把素還真攬進懷，慕少艾宣示主權的意味很明顯：「朱痕，飯可以亂吃，話可以隨意講，手請不要任意放。」不忘懲罰性地加重手摟在腰間的力道，有個不熟稔的第三者在場，慕少艾的親暱讓素還真渾身不自在，一直想將慕少艾的手扳開。

「慕少艾，我本來以為你會在峴匿迷谷吃菱角噎死，或是在你的風鈴店淡看風鈴渺渺而終老一生。」餘光掃向慕少艾的手和素還真的動作，朱痕笑得很瀟灑：「多做些藥膳補身體吧！看來你很需要。」

「哎呀呀，開口就是詛咒我死，真是難交陪的壞朋友。」話鋒一轉，慕少艾接著說：「寒喧夠多了，藥師我直接切入重點，想請朱痕大俠幫個忙。」

掏掏耳朵，朱痕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太陽打西邊出來嗎？慕少艾請我幫忙？！」

「藥師我很認真。」慕少艾口氣很無奈，難道他給人的印象那麼不值得信賴嗎？「我和還真要去一趟東瀛，來回至少兩個月。小築裡養了一鴨兩羊三隻雞，交給你照顧了。」還刻意隱瞞慕慕懷孕的訊息。

連問句都沒有，慕少艾這樣叫做請人幫忙嗎？朱痕拿起酒罈，飲了幾口，笑著開口：「慕少艾，你這樣不叫幫忙，叫威脅、恐嚇、強迫。」

「爽快！」慕少艾故意挑朱痕話中的小毛病：「明天午時前來小築吧！想賴賬的話，藥師我可以吃虧點，現在讓你跟回家，在小築住一晚。」

再飲，朱痕似乎沒有酒就如同沒有生命一般：「想不到你懶散的個性，居然會想出遠門？我看你是想去渡蜜……」

「停！夠了！很多了！你被九官鳥附身嗎？」跟那隻鳥可以結拜了：「呼呼！明天見。請！再會！免送了！」

慕少艾半拖著素還真離開，從方才慕少艾和朱痕的對話，素還真可以感覺出，朱痕是個平易近人，個性爽朗的漢子！若有機會，蠻想和朱痕多聊聊。就不知道慕少艾是在緊張什麼，連自己的好朋友也提防成這般。

看著兩人的背影，朱痕笑得很開，想不到一向閒賦風流的慕少艾，感情一放既是真切又深情。用雙手圈成圓圈，放在口前敞開嗓門：「喂！慕少艾，幫忙可以，謝禮呢？」

「呼呼！賽杜康、碧筒、梨花春，任大俠挑選。」越來越小的影子，越來越模糊的聲音，慕少艾現在心裡只急著要回家打包行李。

「洪袖織綾誇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就梨花春吧！哈哈──」舉罈再飲。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朱痕有醉酒之樂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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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樓發表於: 2006-02-24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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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蓮第二部（四十六）

大地一片雪白，天空飄下星狀的落雪。杉樹榕柏的葉上，都覆上一層白色的外衣。

橋下的流水結冰，有些小孩在河面上挖洞釣魚，有些腳穿著毛靴，像是滑冰似地在冰上來回嘻笑。大人們在冰上搬了幾張凳子坐在河堤旁，心滿意足地看著活潑的孩子玩鬧，互相聊著天。

橋上的梅樹已經盛開，當風吹過之際，一瓣一瓣如雪的梅花，和雪落於地面，腳下銀白，已經分不清是雪還是梅。

兩個男人，都留著烏黑的長髮，倚在橋邊，看著在結冰河面上玩耍笑鬧的小孩。其中一人年紀感覺較小，但文靜的氣質，加上過於成熟的面孔，身上似乎能看見某人的影子。寒冷的氣溫，讓男子的臉頰兩側，凍地紅撲撲的。雖然來到東瀛已經有一段時間，但還是不太能適應東瀛寒冷的冬季。

另一個男子，有著比女人還嬌媚的容顏，眼如杏眉如柳紅唇如勾，頭上別有中國結的髮飾，額前的綴飾順著風動，穿著米白色為底，上頭的山茶花彷彿如真的和服，外頭披著一件灰白色的毛氅，手裡拿著另外一件，似乎在說服盯著橋下孩童目不轉睛的男子披上。

「天冷，披著吧！」作勢往男子身上披去，卻硬生生地被擋下。

「召奴哥，你看。」用手指了指方才跌跤的孩童，哭啼啼地跑去應該是父親的人面前撒嬌，男人似乎別有感觸：「天倫就是如此平凡深切。」

被喚為召奴的男子，眼神朝男人的手勢看去，淡淡一笑，還是將毛氅披上男人的肩，帶有心疼與憐惜地話語開了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他一直想彌補你，不是嗎？」

男人抿抿嘴，眼神飄向遠方：「我明白爹親對我的關懷，過去年少不懂事，總是讓爹親流淚擔心。」男人笑了，有點苦澀。

「現在中原不知道情況如何？」莫召奴手探入男子的黑髮之中，像是安慰：「想回去看看嗎？」

搖搖頭表示拒絕，雖然他真的很想回中原，看看久不見的爹親與慕爹爹，可爹親是用盡方法才將他從三十年後的末世帶回，然後將他交予在東瀛的召奴哥照顧，他不想讓爹親的苦心白費。

雖然爹親捎來的魚雁，鮮少提及慕少艾，但他知道，爹親過得很幸福。原先他對慕爹爹的感情有些質疑，畢竟愛看美人美事美景的慕爹爹，對爹親的感情是真還是假，身為人子，他不希望爹親在感情路再次受創。

慕爹爹對他展現了充分誠意，沒有立誓宣告，而是一點一點加深給爹親和他的情感。上次慕爹爹寫信來說，爹親被逼婚之餘，還在討論幫主婚的身分，他不禁啞然失笑。現在對於爹親和慕爹爹的感情，絕對是舉雙手贊成。

「不用了，即使隔著重洋，我也能感受到爹親和慕爹爹的關心。」朝召奴笑了笑，繼續說道：「更何況這裡有召奴哥陪著我啊！」

牽起素續緣的手，莫召奴笑開了懷，看著不遠處一間有琉璃紅磚瓦屋頂的房舍，笑言：「回去吧！相信豐臣爺爺已經準備好梅花和菓子，這可是冬季才有的京都名產哦！」

偎進莫召奴，召奴哥身上，總會有令人眷戀的櫻花香。就像他的爹親，身上總是瀰漫著淡淡的蓮香一般。

＝＝＝＊＝＝＝＝※＝＝＝＝＊＝＝＝

素還真慕少艾兩人，昨晚已經將要帶去東瀛的行李打包好。所帶的東西不多，只有幾見換洗衣物和禦寒的冬衣。連禽王正贏來的小披風，也放進行李，準備送給續緣。

素還真還特地帶上了一捲江南宣紙、狼豪筆、澄泥硯與文龍墨，一來可以將美景畫作筆下永恆，二來四弟最喜歡文龍墨香和江南宣紙，四弟曾說過：文龍成硯之美，筆下宣，乃畫者之夢幻逸品。

辰時過，朱痕依約前來。似乎想吃定慕少艾一般，朱痕兩手別無障物，只提著兩罈酒。步行到小築，景色與先前賞雪時相差無幾，不過羊棚和所養的雞鴨，以及種滿藥草的田地與溫泉池，還是讓朱痕驚訝不已。

慕少艾不只是個藥師嘛！看來農林漁牧手工建築全都有涉獵，為了負擔家計兼了不少差。

木製的門半掩，朱痕從縫隙中觀察屋內的擺設，發覺慕少艾和素還真兩人，寒酸的程度和他有的拼。屋內只有一張竹桌和四張竹椅，裝飾很少，頂多只有後方堆疊的書冊。原本以為只有慕少艾是條書蟲，想不到素還真也是個書痴。

推開門扉，朱痕朝屋內大喊：「喂！慕少艾，婆婆媽媽是在拖拉什麼？」隨性地往竹椅上一坐，朱痕打開酒甕，喝起酒來。

聽見朱痕沒禮貌地大喊，「痛！」慕少艾沒好氣地停下手邊的動作，卻不小心手一滑，皮破見血。用嘴含了含出血的傷口，撕下裙擺一角簡略包紮之後，慕少艾打開房門，雙手環胸，一臉興致被打斷的表情說道：「呼呼！大老遠就聽到你昭告全天下沉重的腳步聲。」現在應該才過辰時不久吧！

「你在生孩子嗎？」看見慕少艾手指上隨意纏上的布還滲著血，朱痕就覺得很好笑。明明就是個藥師，包紮別人的傷口都包的挺美，自己受傷反而隨便包包，手指粗得像根香腸。

「哎呀呀！真的能生就好了。」不曉得他和還真生下的小孩，是有漩渦眉呢？還是有他的自豪長眉？「藥師我在縫衣服。」還被你的大嗓門嚇到針就這麼插進指腹。

聽見慕少艾在縫衣服，朱痕眼睛瞪得老大，擺明不相信：「如果你會縫衣服，那我會將酒視為糞土。」意思是，吹牛也要吹得有技巧。

擺手，慕少艾不想多做解釋，坐在朱痕對面的竹椅上，臉上看不出是喜還是怒：「唉唉！天底下沒有會不會做的事，只有要不要做的區別罷了。」

「說不過你啦！」朱痕最討厭和慕少艾辯論，反正慕少艾就是有白的可以說成黑的，黑的可以說成更黑的本事：「素還真呢？怎麼沒看到他？」

「這是你該過問的範圍嗎？」冷哼，這時素還真用圍裙擦手，手上拿著一個小小的花形碟子，上頭有幾片烤好的餅乾甜點。

一見到朱痕，素還真很熱切地打招呼。開心說道：「朱痕，這麼早就來了。這是剛烤好的餅，嚐嚐。」將碟子放在桌上，朱痕不客氣地拿起一塊餅，酥脆的口感，不若以往市面上所賣的餅，令朱痕邊吃邊讚美，口中含糊地說著好吃好吃。忙碌的素還真，打完招呼隨即又旋身進入廚房，深怕第二梯的餅烤焦了。

『幾天沒吃東西了？』慕少艾看著碟子上的餅快速減少，一直在朱痕的嘴裡消失，眉頭皺地很難看。就在朱痕拿起碟子上最後一塊蓮花餅時，慕少艾伸出手將朱痕要送入口的餅給搶下。「喂喂！藥師我沒摸著半塊烤餅，你到是吃地挺快意。」看來朱痕不只愛喝酒，還很愛吃甜食。

「慕少艾，你在計較什麼？」

「有人是餓死鬼投胎。」

「餓死鬼總比臉色像夜叉好。」

兩人正在鬥嘴鬥不停，素還真端著另一碟烤餅走出，看見兩人爭鬧不休的模樣，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像兩個不成熟的小孩在搶糖吃，不禁失笑。在看見慕少艾手上的傷，素還真的笑容凝住了。

「手怎麼了？」放下白碟，素還真牽起慕少艾的手，看著白布上染上的血跡，緩緩解開鬆脫的結，溫柔地敷著傷口。圓形的紅點周圍，開始出現淡紫色的淤血，看來應該是針扎，而且深度不淺。「針扎的？」

「呼呼！」慕少艾的嘴依然利得驚人：「方才我在縫衣，卻從後頭出現一個貪吃的冒失鬼。嚇得我針就這麼硬生生地往指頭上扎去。」看來他還是比較適合拿金針銀針，就是不適合拿繡花針。

「喔──」朱痕一來一往，互不相讓：「我朱痕最討厭做事不乾脆的人，尤其是一毛不拔的小氣鬼，想不到竟然會交你這個朋友。」

「呼呼！」看不懂現在人家正在濃情密意嗎？「我就說你是難交陪的壞朋友了。」

無奈地看著兩個人的爭吵，素還真實在搞不懂，不就是幾塊餅嘛，有必要吵成嗎？更何況他本來就計劃烤多些蓮花餅，一來可以帶上船解飢，二來可以當作給朱痕的謝禮。還是這是他們一貫地相處模式？唉──

「少艾，遠來是客，更何況我們請朱痕幫忙。」素還真語調很柔，他知道這樣溫軟的語調，慕少艾絕對沒輒。

「素還真，跟慕少艾在一起，需要過人的耐心。」朱痕再拿烤好的一塊餅，順道喝了口酒。

翻了白眼，素還真的話比什麼良藥都有效。慕少艾轉身走回房，將整理好的行李往肩上一背，在走進廚房，將烤盤上的餅全都裝進瓦罐。素還真和朱痕靜靜看著慕少艾的動作，滿臉狐疑。慕少艾到是神色自若，將事情打理好後，朝素還真說道：「走吧！準備去搭船舫，怕晚了趕不上。」

「這麼快？」素還真神色有些驚慌：「可是還有做好的麵糰還沒烤……還有你的傷……」總該重新包紮一下吧！

牽起素還真的手往外走，慕少艾開口，倒不像是回答素還真的問題，而是像在跟仍然坐在裡頭喝著酒的朱痕說話：「染跡大俠，相信烤餅這種簡單的動作，難不倒你。」如果把小築炸了，就沒收你所有的藏酒佳釀。

飲酒，放下酒甕，朱痕看著兩人的背影，爽快說道：「交給我吧！保證等你們從東瀛回來，不管是雞還是鴨甚至是鵝或羊，都會肥滋滋。」

「只要藥師我從東瀛回來，沒看見禽畜把酒當水喝就行。」開始後悔找朱痕來顧家，說不定找那隻鳥來還比較省事，至少喝苦茶比喝酒好。

素還真沉默，聽著兩人的針鋒相對，實在不知該差上什麼話好。此時，慕少艾突然停下腳步，嘴角勾起邪笑，轉身對朱痕揮手道別：「有件事情藥師我忘了說，羊棚裡的慕慕是頭母羊，如果在這段期間陣痛，有勞好友替我家羊兒迎接新生命。」

話說完，拉起素還真加快腳步，在朱痕好不容易理解慕少艾的話，正想將這個燙手山芋丟下，回到自己的酒屋裡，追出門外，已不見兩人身影。百般無奈看向羊棚，慕慕親切地朝朱痕咩咩叫了兩聲。雙手一攤，手中的酒再飲：「一朝有酒一朝醉，一事未解一事來。這陣子有勞你們多多指教了。」

朝慕慕羊兒舉高了罈，像是在舉杯敬酒。交上慕少艾這個朋友，該說是倒了八輩子霉還是燒了八輩子的好香呢？

慕少艾拉著素還真，一路狂奔到海濱。岸邊停靠了一艘精美的船舫。慕少艾頭也不回，拉著素還真上船。

不像一般漁船或是木舟，船上雕工精美，無論是船身還是船上頭的艙房，都雕刻著美輪美奐的蓮花。艙房的窗，兩旁先是掛上珠簾，珠簾外又加上一層紫色的薄紗。古典建築的屋簷下，掛著盞盞紅燈籠，船頭有一個蠻寬敞的空間，擺放著一張棋盤和幾張藤椅。

上了船，素還真發現，這艘船上除了幾位船夫和一些看似服侍的僕役之外，就只有他們。

「少艾，我們是不是上錯船了？」沒半個人去東瀛就算了，少艾連問一下這艘船開往何方都沒有？素還真滿腦子問號，出聲問道。

慕少艾沒有回答，拉著素還真的手，往小樓船閣上走去。將行李放好，慕少艾朝在船旁待命的船夫比個手勢，船起錨，緩緩朝北而行。

悠閒地坐上竹椅，將素還真抱起，坐在自己大腿上。慕少艾這時方才開口：「我不是說過，只問你要不要去東瀛，其他的我想辦法？」

「嗯……」這和船有什麼關係？

「呼呼！東瀛離中原距離不算短，普通的船隻遇到小浪也是顛簸不已，如果說九霄鐵龍帆嘛……已經鏽蝕得差不多了。我怕你身子骨受不了舟船勞頓，特別跟王仔借了他年輕時往來各地行醫的船舫。」慕少艾說得雲淡風清，朋友嘛——有福同享囉！雖然很多裝飾都是後來加的。

「你……謝謝……」一生摯愛如此，素還真又有何求。

「說什麼謝？看風景吧！今天天氣正好，別錯過了當前美景哦！」捏捏素還真的紅噗噗的臉頰，慕少艾手指向珠簾紗帳外。

激起的浪花，望向窗外欣賞碧海藍天，上下飛舞的海鷗，互相鳴叫，像是首不成調的曲子。

相視而笑的兩人，永不分開的兩顆心，似乎天地也能感受到這份情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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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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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28樓發表於: 2006-02-24 22: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素素做春夢啊……真是爲難藥師了~（掩嘴竊笑）
生活重歸平靜，他們倆是幸福的冒泡。

緣緣不是該叫小莫四叔麽？
爲什麽會變成叫“召奴哥”呢？

那艘船雖然是借的，藥師也花了不少功夫下去吧~
到處都蓮花的說~~~=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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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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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29樓發表於: 2006-02-25 03: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楊柳於2006-02-24 14:34發表的: Wes"t}[25
素素做春夢啊……真是爲難藥師了~（掩嘴竊笑） DBrzw+;e3
生活重歸平靜，他們倆是幸福的冒泡。 @_:?N(%(
Sw9mrhzJfe
緣緣不是該叫小莫四叔麽？ 7z0uj
爲什麽會變成叫“召奴哥”呢？ }6{)Jv
.......

這個......=_+
其實那一段本來要刪掉的，可是後來想一想還是留下來XDD
因為後來我每次看到慕少艾的反應都很想笑～哈哈^+++++^
看來藥師忍耐力越來越好囉^0^可以改名字姓柳了～（笑）
是啊！終於回歸幸福的生活，再來要寫得就是快樂的東瀛遊啦XDD

ㄟ......因為......我......（玩手指）
我覺得用"叔"這個字形容召奴好老Q//////Q（私心=////=）
然後...我一直以為續緣的年齡比召奴大～（爆||||b）
雖然後來還是因為召奴有和素素結拜的關係，所以用了"哥"這個稱呼^^bb（好迂迴Orz）

那艘船啊...看起來慕少艾的確很會討老婆開心=////=
或者應該說，那些是他去跟可憐的王大夫"請"來的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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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Re:Re:02.20 慕蓮第一部1~12(完)，慕蓮第二部1~41，11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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