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4 洛水謠（劍龍） 147F——151F更新二十六章——三十章|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4 洛水謠（劍龍） 147F——151F更新二十六章——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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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nruo30

天雷若等闲 RP照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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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110樓發表於: 2009-07-18 05: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唔，我也觉得剑子抚摸龙宿的龙身哪里很情色~（是说这应该算是剑子摸了龙宿的裸体了吧XDDDD于是，剑子先生汝要负责啊~~~~~）
黑龙不会正好是魔龙祭天，而且还是他给龙宿下毒的吧？总觉得伊下的那个毒很RP，不是某黑龙在肖想龙宿吧？
剑子啊~既然你都确定会一直相信龙宿下去了，那么温柔的先生你什么时候可以同龙宿开始两人世界啊~感觉现在都是剑子在很哈皮地一路欺负龙宿~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銀兩:-5(晏雪) RP屬網路用語....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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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yyo123

剑龙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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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5)

111樓發表於: 2009-07-18 08: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我想起来了，那时候龙宿还为了他吃醋来着……
趴……忘记鸟……这章很有爱……泪流满面……于是这次龙宿又生气了，好可爱啊好可爱~
剑子啊……汝就这么一路欺负龙宿吧……掩嘴笑……
那些侍女讨论的真是……争着给龙宿做二房……哈哈……
剑子终于吃醋了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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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gyanq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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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12樓發表於: 2009-07-18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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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啊  你在哪里呢？  伤楚华容又是为什么？难道只是楚王孙的阴谋？？
先是咻咻吃醋  再是剑子吃醋   啊啊  太心水了
剑子竟然不趁咻咻犯情毒  捞些福利哈
剑子好正直啊  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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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大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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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40)

113樓發表於: 2009-07-18 14: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糟了，丫頭們爭著誰要當二房的時候我拍桌直笑，主子我對不起你啊XDD
先生應該也要承認自己的心意了吧…快了吧…還要很久麼？T_T
那還真不是我說，真是超越木頭的境界、簡直是石頭啊！（白毛咒自重）
其實主子每次犯情毒的時候都會小小的期待兩人之間或許會有什麼進展………一個人正直如斯著時顧人怨！（大笑）
期待新章=//v//=

[ 此帖被B大東在2009-07-18 20:47重新編輯 ]

[blog]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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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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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14樓發表於: 2009-07-18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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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龙宿真的太可爱了
中情毒那里....脑补的差点把持不住啊！！
老道不容易啊
美色当前，还能如此镇定
于是那香味看来只有龙宿能闻到，而且还能引发体内未清的毒素
至于为什么会在老道身边就淡了这个...啧啧
令人遐想啊
初步估计是老道的功体缘故，玄门高徒啊！
往歪的想就是，老道是龙宿的真命天子-v-
呀，我又开始荡漾了
掩面
最后说一句，两方面吃醋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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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非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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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樓發表於: 2009-07-18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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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子你果然帶衰
龍宿又被你害到了

居然發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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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_haru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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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116樓發表於: 2009-07-19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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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補了幾章，真真幸福^^
紫龍那章實在太有愛了！某要對仙人與龍的故事完全沒有抵抗力……
不過，雖然是撫摸了全身，感覺還是滿純潔滴~雖然過後回味時腐了一把~
情毒……越來越覺得情毒太美好了^^……承認我很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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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yyo123

剑龙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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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5)

117樓發表於: 2009-08-06 23: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又看了幾遍，其中的對話，細節實在是萌之又萌……淚水……
我說親怎麼還不更新捏……好期待手拉手回家的時候，遇上大師的情景啊~

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86984&page=e#a劍龍本《登雲》正式DM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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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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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樓發表於: 2009-08-0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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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秋水的盼望更新……
里面的紫龙好萌，萌到内伤，剑子你是以欺负龙为乐趣吗……
想看后面啊~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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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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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4)

119樓發表於: 2009-08-12 22: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原諒我這個昨天才想起來七夕這種東西的火星人吧，於是補作業趕完新章就今天了orz（合掌）怨靈退散怨靈退散TOT

謝謝浮碧怠流 kkyyo123 B大東 zhao_haruka orwell的小花

第二十一章

二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說慕少艾與蒼等出門不知做什麼去了。劍子仙跡有些疑惑，但念著今日是特殊也未多想，大搖大擺領著疏樓龍宿往慕少艾房中去。疏樓龍宿隨他走了一段，差不多恢複過來，只是皺緊臉有苦說不出一般。
劍子仙跡偶然回身就見到這麼一張臉，呆了一瞬：“還苦？”
便被人萬分哀怨地看著：“汝的東西汝問吾？”
他幹笑幾聲：“有歸有，派上用場還是第一次，這東西是留著緊要關頭醒神逃命的，我運氣好，暫時沒試過逃跑的滋味。”
“那汝改天定要試試，”疏樓龍宿捧著臉頰倒抽口氣，“沒試過就不知道什麼叫地獄般的享受，又苦又辣、又涼又燙，冰火兩重天。”
說罷又自顧自捧著臉頰“享受”。
“你的好意劍子心領，不過我天生怕苦，這個恐怕無福消受，”他笑道，眼尖瞧見幾個童兒一路小跑進門就招手叫他們過來，討了顆糖丟過去，“喏，含著。”
糖是隨處可見的松子糖，勝在夠甜，含一顆在嘴裏就是一陣甜膩，疏樓龍宿松開眉頭：“還是這個好吃。”
他說這話時心滿意足笑眯了眼，口中尚含著糖，一邊臉頰微微突起，與聚在不遠處分糖吃的童子並無大異，一派天真爛漫，純然赤子之態。劍子仙跡心中頓起一陣柔軟甜蜜，恍神立在當場，待回過神來才發現疏樓龍宿不知何時湊到他身旁，見他醒神，微拉開距離：“汝走神了。”
雙唇輕啟，齒間甜糖的香氣飄散開被他敏銳嗅到，又是一陣恍惚，模糊憶起疏樓龍宿靠在自己身上的觸感來。他那時情急，除了盡快帶人離開未有更多感想，此刻回想起來才生出些旖旎情思，只覺那身軀柔韌溫軟，擁到身旁，暗香滿懷，終於反應過來疏樓龍宿方才在尷尬什麼，一時窘極。再看疏樓龍宿，仍是笑意盈盈在身旁看他，溫柔可親之態，嚇得連退數步，又在自己大腿同一處狠擰了幾下，頓時扭曲了一張臉，情思盡去：“只是想起些事。”
可惜疏樓龍宿的精神早已不在走神之事上，摸摸臉，皺緊眉頭朝他的方向進了一步：，只道“吾說劍子，吾的容貌有凶惡到將汝嚇退嗎？”
他心中未定，對不出說辭，只得幹笑幾聲不說話。
就聽疏樓龍宿又道：“汝笑就是汝錯了，那汝難道不該說幾句讓吾寬心的話嗎？”
他挑挑眉，沉吟片刻，慢吞吞道：“容貌不過皮下白骨，無論美醜，終有一日盡歸黃土，一樣為後人踐踏之路……這樣你寬心了嗎？”
說罷迅速轉身背對那人，不看他表情。
身後一片沉默，許是被兩個大人間的沉悶嚇著，連不遠處玩鬧的童兒也沒了聲。不知過了多久，劍子仙跡忽感覺身側的衣袖被人扯動，低下頭，卻是方才幾個童兒中的一個：“師叔，大哥哥好像不高興。”
“別管他，他裝的，”他摸摸那童兒的頭。
“可是大哥哥看起來好可憐。”
“他最會裝可憐。”
“大哥哥看上去快哭了。”
“他這人表面上越難過，心裏越高興，快哭了就是樂瘋了。”
“哦，那我們去玩了。”
那童兒眉開眼笑，放開他的衣角改抱住疏樓龍宿胳膊：“大哥哥開心了就笑出來嘛，師尊說，就算假裝生氣也會長皺紋，以後老了很醜。”
說罷不待疏樓龍宿反應，徑直跑回夥伴中，嘰嘰喳喳和幾人說了些話，一群人就都笑著跑開了。
劍子仙跡一陣好笑，深深淺淺調整了下呼吸轉過身。疏樓龍宿還是有些呆愣的神情，須臾反應過來，怒上眉梢：“劍子仙跡汝說誰樂瘋了？”
“不是說你，別生氣，生氣傷身老得快，”他走上前，剛一抬腳就感到大腿生疼，每一步都牽筋動骨疼得厲害，想來是之前自己心神不定時，下手失了輕重。“報應來得真快，”他想著，低下頭齜牙咧嘴一陣，也笑不出來了。
疏樓龍宿還是氣怒的臉。
“你惱我了？”
搖頭，斂眸軟軟歎了口氣。
“何意歎息？”
疏樓龍宿掀起眼皮，斜睨一眼過來，似有些幽怨嗔怒，眼光流轉溫軟動人：“只是在想汝什麼時候可以對吾說些好聽話？”
竟連聲調也是軟糯膩人。
他心神輕蕩，又止不住回想起疏樓龍宿靠著自己時的模樣，掌心發燙，直欲把人攬入懷中不放。他自幼入門學道，向來寡淡情欲，何時有過此種荒唐念頭，一時心中大駭，不管不顧又擰了自己幾下，最後一下剛巧掐在先前的傷處上，疼痛入骨，清醒過來別開臉道：“什麼好聽話，學女子閨蜜與你執手抵額軟語輕言可好？”
疏樓龍宿眨眨眼：“好呀，吾不介意與汝親密。”
“胡鬧，”他搖頭輕笑，“正經點，否則我們絕交。”
邊說邊轉著去藥師處找瓶跌打酒擦上的念頭自顧自走了，後背總覺得被人凶惡瞪著般不適，不用想也知道只有疏樓龍宿。於是他揉揉傷處，不甚在意，卻聽身後疏樓龍宿頗有些陰陽怪氣的腔調：“花兒啊花兒，汝開得再美又有何用，這世間有的人呐，榆木疙瘩不解風情……唉！”
終於心中狂跳，回頭狠瞪著那人：“龍宿你再不正經我可就走了。”

由於是特殊日子，平日裏冷清的道門今日面容一改，二人沿著回廊走了不遠就見弟子道童各自奔跑忙碌，張燈懸燭、灑水清掃，甚是熱鬧。廊內熙熙攘攘，起初還勉強得過，行到中段已似蛇形，好容易到了屋內，劍子仙跡暗裏摸一下衣襟，已是微微汗濕，他轉頭看疏樓龍宿，鬢角隱有水光。
“抱歉，我久未來臨安，不知這裏更熱鬧了。”
疏樓龍宿似有些虛脫，不答話，只顧取杯斟茶，連灌幾杯才緩了臉色：“吾從不知汝道門門下弟子多至此。”
“也不全是這裏的，今日過節，附近能來的都來了。”
“噯？”疏樓龍宿眉腳一揚，沉吟一陣抬頭道“吾聽汝說了幾次特殊，但始終不記得哪裏玄妙，汝倒說說，今日是什麼節日？”
劍子仙跡低笑，全作未聽見疏樓龍宿問話，徑直翻箱倒櫃翻弄，只留個背影給他。
“劍子，”疏樓龍宿又喚他。
回應他的仍是瓶罐撞擊之聲。
疏樓龍宿便起身去勾劍子仙跡手臂，再開口，嗓音膩了幾分：“劍子，吾近日食欲不錯，無須汝吊胃口。”
劍子仙跡終於轉過臉來：“可是我忽然起了壞心，想看你頭痛苦惱，怎麼辦？”
“哎呀！”疏樓龍宿挽著他的手臂更緊，“劍子汝這樣絕情，吾會心碎的。”
“無事，我相信堅強的龍宿能經受這小小的打擊。”
疏樓龍宿垮下臉，委屈萬分的模樣：“吾很脆弱，經不住的，不信汝摸摸，吾的心真的碎了。”
說著改握住劍子仙跡手掌放在自己心口。
屬於疏樓龍宿的心跳和體溫隔著衣料透過掌心傳遍全身。
劍子仙跡一陣心悸，斂下眼眸：“你似乎有些發熱。”
那人吃吃笑起來，眼光流轉，盡是柔情蜜意：“汝這是關心吾？”
雖是問話，卻不待他答話，兀自滿足開懷，半身貼靠過來軟聲道：“無需擔憂，吾無事，只是有些喉痛，喝些水就好了。”
劍子仙跡攏眉，只覺疏樓龍宿與自己相貼的部分無不高熱，但看他神色氣態皆佳，較平日還要好些，一時困惑難解，胡亂點頭應道：“我為你取水。”
便把人推開走到桌旁斟茶給他，想了想，將方才背對疏樓龍宿時握入掌中的丸藥捏碎混在水中。苦藥入水，原本澄澈金黃的茶水立刻渾黃一片，他板著臉遞過去，想若疏樓龍宿問起死不認賬就是，哪知疏樓龍宿竟是看也不看，見他回身，又貼靠上來：“吾就知道汝對吾好。”
“喝水，”他全作不聞，抬手將杯湊到疏樓龍宿唇邊，疏樓龍宿彎著眉眼看他，杯至唇邊張口就飲，劍子仙跡腕上輕動，便起幾聲細碎吞咽，盡數入腹。他松了口氣，再看那人，仍是對著他淺笑含情、不甚清楚的模樣，再忍不住一聲長歎：“你啊，就不怕我毒死你嗎？”
“毒？”疏樓龍宿終於有了反應，微仰起頭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什麼毒？”
聞言，又是歎息：“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水裏有毒？”
“水……汝何時給過吾水？”
劍子仙跡一陣訝然，他杯未離手，不想疏樓龍宿便忘了，就舉到疏樓龍宿眼前晃晃。疏樓龍宿見到杯子也是驚奇：“吾想起來了，汝說要為吾取水，為何空手而回？”
劍子仙跡有些懵，下意識伸手去探疏樓龍宿額頭，不想被他擋下：“哎呀劍子，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他收回手，將疏樓龍宿半身倚靠自己的模樣打量一陣有些好笑，張張口，剛想就此調笑疏樓龍宿幾句，就見疏樓龍宿忽的臉色煞白，無骨般癱軟下去。他暗叫一聲果然，眼疾手快把人接住，只覺臂上沉重，似乎那人將全身重量都交付過來，一時不防，攬著人後退一步。
“重，真重，就不知是人重還是衣服重，或是兩個都重，”他十分不合時宜地想，又加了兩分力把那身軀扣住：“還好嗎？”
疏樓龍宿靠著他埋頭喘息，聽他問話才抬頭看他，這一次神情頹敗、笑意全無。
“難受？”他放低聲調。
疏樓龍宿微搖頭，啟唇欲語，蔔張口，一口黑血趕在話前出口。
黑紅熱血，白衣作底，劍子仙跡頓時皺了眉。
“抱歉。”
疏樓龍宿終於說出話來，卻已是幹澀嘶啞、力微氣弱，他轉頭：“無事，弄髒我的總比弄髒你的劃算。”
疏樓龍宿輕笑出聲，扯過他的衣袖拭去唇邊血跡，白衣雪衫再汙一塊。
“喂，龍宿。”
“是汝說的，弄髒汝的強過弄髒吾的，反正都髒了，小氣什麼。”
他眉一挑，作勢冷下臉：“你今日先是浪費我的藥材，再是弄髒我的衣物，敢做，還不准我心疼嗎？”
疏樓龍宿也學他的樣子板起臉：“別拿對付三歲娃兒那套嚇唬吾，汝倒說說那些藥有幾粒是汝的，只要真的歸汝，吾十倍償汝，但若不是汝的，卻被汝拿來充數，汝也別怨吾記仇。”
“嘖，小氣。”
“不過回敬汝的慷慨心意。”
劍子仙跡的眼珠滴溜溜打轉，不知是什麼主意，疏樓龍宿看在眼裏卻也由他，只是低下頭自顧自掩了個哈欠，那眼珠就轉向他，停了片刻，嘴唇蠕動，似乎想說話。他連忙擺手：“吾不累，別再讓吾休息。”
那眼珠又是一轉：“這話從你口中說出，真是奇特的體驗。”
“嗯，汝這話聽來，像是在說吾十分懶惰。”
“難道不是嗎？”
他幹笑兩聲，覺得益發倦了，又低下頭去。
“你真的不休息？”
他又是笑，這次那人沒有順他，意味深長地“恩”了聲，他垮下臉：“別讓吾休息，吾這會兒睡下了，夜裏可怎麼過。”
“就這個？”那人忍俊不禁的模樣，“該怎麼過就怎麼過，休息吧，別浪費了藥材。”
“這……”他有些猶豫。
那人輕輕推搡他幾下：“睡吧睡吧。”
到底歎息一聲，被他推上涼榻。
“……其實吾真的不用休息，”他不死心地道。
一只手帶著熱力覆上雙眼，眼前頓時暗黑一片。
“睡吧，今夜劍子陪你。”
倦意愈發劇烈地泛上來，終於慢慢閉上眼。

再睜眼，天色已較睡前暗了不少，微扭頭，只見桌上油燈已起，劍子仙跡坐在燈旁正看書，白日的衣衫已換下，又是潔淨無塵的身姿。疏樓龍宿看在眼裏，不知怎的竟有些走神，倒是劍子仙跡察覺到視線轉過頭，見他醒了，笑道：“你醒了。”
他點點頭，慢慢坐起身。
劍子仙跡放下書卷：“這次醒得早，還有東西吃。”
他“咦”了一聲去看窗外，窗外昏晦不清，已是日月交替之時。他在道門待了有些時日，向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單樸素，哪裏有這個時辰還有東西的，他搖搖頭：“劍子汝在說笑嗎，這時辰汝門裏什麼時候有過吃的？”
“特別的日子自然有特殊的待遇，”劍子仙跡起身一整衣領袖口，“我不是說過了嗎，今天是個好日子。”
“只是汝到現在也沒告知吾，好日子是什麼日子，”他活動一會兒手腳，也起了身。
“恩，我沒說嗎？”
“汝說了嗎？”
好像的確忘了。
劍子仙跡眼神遊移，裝傻笑起來：“不說是為了給你個驚喜，如果先告知你，那還有什麼意思，龍宿，劍子之心永遠以為重。”
說話間正巧疏樓龍宿朝他走過來，就見裸露在外的半截頸項上，細小雞皮幾番起落，再看臉上，唇邊眼角都有些抽搐：“劍子，汝的真心龍宿感受到了，龍宿心中之情無以言表，只恨這雙眼不爭氣，不得慟哭以謝汝情深。”
說著抬起手腕裝模作樣拭淚。
便也跟著掏出張絹帕作勢要給他拭淚：“龍宿你這就見外了，身為好友，這是劍子應該做的。”卻被疏樓龍宿一手擋開：“哎呀，別拿那個過來，吾不喜歡那味道。”他一愣，一方絹帕湊近鼻端，這才發現確實有些女子胭脂香氣，也不知是何時何處沾上的，就縮回手：“龍宿你這是什麼毛病，不過是女人的胭脂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喜歡這味道，將來娶了妻有你受的。”
疏樓龍宿臉色微變，片刻又複原：“吾不是什麼胭脂味都不喜歡，是獨獨不喜汝帕上胭脂的香氣。”
這麼奇？
他眉一挑：“既然是這樣，你不喜歡便罷了。”
就順手把帕子往桌上一放，握著一截衣袖又去鬧疏樓龍宿。
疏樓龍宿偏頭避開：“汝倒是爽快，就這麼把東西丟了，被贈絹帕於汝的姑娘知道了，不知是何等心碎。”
劍子仙跡一聽便知疏樓龍宿沒了再鬧的打算，也就收了手正經說話：“誰說這是姑娘送的？是姑娘送的，還被我貼身放著，滅定必定成禍。”
說著又想起那人，止不住一陣歎息。
疏樓龍宿似乎被他逗樂，整個人緩和下來：“不過是個無腦的女人，怎麼就將汝嚇成這樣。如此特別的反應……劍子，汝真的對嫂夫人無意嗎？”
“別胡說！”劍子仙跡瞬間瞪大眼來了怒氣，“我就是娶你也不娶牠！”
疏樓龍宿也瞪眼：“什麼娶吾不娶她，汝也別胡說。別拿吾比她，降低吾的層次。”
他才反應過來不對，再看疏樓龍宿，雙頰泛紅，分不清是窘是怒，也跟著尷尬起來，但到底豁達圓滑慣了，片刻就全丟在腦後，沖著疏樓龍宿只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不過隨口一句就被扣上這麼大的帽子，我還沒氣你氣什麼？這個話題就到這裏，走吧，去吃點東西，順便讓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卻見疏樓龍宿不動，似乎還有些忸怩，終於白眼一翻勾住他手臂：“走吧！”
屋外熱鬧景象已去，卻已徹底換了模樣，處處張燈結彩。平日普通的一條回廊，今日每隔五步便可見兩旁大紅燈籠輕搖，金黃的燭火在籠中跳躍，映得劍子仙跡一身白衣微微透紅。穿過兩條回廊便是偏廳，本也是罕有人至的地方，今日也一反常態人聲鼎沸，隔了老遠便聽見裏面劃拳吆喝與勸酒聲。疏樓龍宿攏眉，腳步漸漸慢下來，劍子仙跡察覺，拽著他的手臂拖了幾步，這才不情不願又跟著走。
說也奇怪，那廳中本是熱鬧非凡，劍子仙跡一只腳剛跨過門檻就都停了。疏樓龍宿在劍子仙跡身側打量，只見原本空曠的大廳中央不知何時多了張四腳八仙桌，數十人圍著桌子或站或坐，此刻看到劍子仙跡都站了起來。他微仰起頭張望，瞅見桌上幾個黑色方塊狀東西，看不分明，似是牌九，便扯扯劍子仙跡衣袖，要指給他看。劍子仙跡眉目不動，若無其事將另一只腳也從門檻那邊跨過來，整個人就到了屋內。
“見過師叔，”眾人紛紛行禮。
劍子仙跡頷首：“不必多禮，你們繼續，別被我壞了興致。”
眾人不語，慢慢讓開條路，露出桌旁一人，中等年紀，忠厚穩重的模樣。那人走出人群在劍子仙跡面前站定，又恭敬朝他行禮。
這次劍子仙跡微俯身還了禮。
兩人見了禮，就都站直身說話，那人率先開口，道：“之前幾位師兄師叔四處找尋師叔，師叔到哪兒去了？”
劍子仙跡道：“我白天的時候身體不適，就想著休息片刻再前往，不想竟睡著了，再醒來就是這個時辰。”
那人低呼一聲，急急上前兩步：“怎會如此，師叔現在感覺如何，無事吧？”
“無事，”劍子仙跡笑道，順手把疏樓龍宿拉到身旁，“說起來都是龍宿的錯，我本來囑咐他到了時辰就叫我，他那時答應得爽快，我也就行了，放心大膽睡覺。誰知龍宿是個書癡，看起書來就不知時辰，不是他叫我，倒成了我睡夠了把他從書裏叫起來。”
疏樓龍宿有些發懵，輕輕“啊”了一聲，就被劍子仙跡暗裏扯動衣角，閉了嘴。
那人沒注意這小動作，聽了劍子仙跡這話只是一笑，道：“師叔此言差矣，想來龍宿公子也是擔心師叔，想讓師叔多加休息才不叫您。”說著足下輕轉，又向著疏樓龍宿拜禮：“龍宿公子到門裏做客，卻要行這僕從侍奉之事，實是我等招待不周，還望公子海涵。”
疏樓龍宿一驚過後漸漸反應過來，見那人行禮，還施一禮，順著他的話道：“多禮了，吾與劍子既是好友，相互關懷照顧理所應當，怎麼能說是汝等招待不周。”
那人笑意更濃：“公子不怪罪就好，我長年在外，這次一回來就聽說劍子師叔帶了個討喜的公子回來，本想著哪天定要拜謁，不想第一天就見到了，真是溫柔風流的人物。師叔不愧是師叔，不像我，只識得些草莽英雄。”
疏樓龍宿聽得心中舒坦，對那人印象頓時好了許多，他眉開眼笑又要接話，不想還未出聲，劍子仙跡已趕在他之前開口：“好了好了，你別誇他。龍宿這人誇不得，一誇就翹尾巴，什麼溫柔風流，就是個無聊閑人罷了。”
頓時泄氣三分，沒了說話的興致。
那人笑笑，真的不開口了。
劍子仙跡又道：“良辰苦短，我和龍宿也不多打擾你們，問幾句話就走。”
那人彎下腰：“師叔請講。”
劍子仙跡便道：“蒼他們回來了嗎？”
那人搖頭：“我回來時師尊已經出門，至今未收到讓我奉茶的消息，應是未歸。”
劍子仙跡眉間一緊，似有隱憂，轉眼又松開來，只道：“既然如此，我和龍宿就不打擾了，你們繼續吧，記得時辰，別誤了明日早課。”
眾弟子趕緊稱是。
那人也答應著，答應之後卻抬起頭來：“師叔和龍宿公子不一起來幾局嗎？”
劍子仙跡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清桌上，連連搖頭：“不了，我可沒閑錢和你們賭，龍宿也就算了，他看著機伶，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不定鬥得過你們這群人精。”
眾人一陣唏噓，似乎有些失落，人群中一個聲音叫道：“師叔別走，我們不賭錢，賭酒，輸了的人一人灌一杯，醉倒了我們送回去。”
“不賭，”劍子仙跡道，“飲酒傷身，蒼明令讓我收斂，龍宿身體有恙，忌酒，你們也注意些，牢記身體是自己的。”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卻乖乖應下，劍子仙跡看在眼裏，拍拍疏樓龍宿後背，與他穿過偏廳到了外面。身後人聲又起，待走出些距離，又漸漸聽不清了。
還是回廊，還是燈籠，疏樓龍宿低下頭，地上他與劍子仙跡的影子映著燭火一前一後移動。他緩下腳步，退到劍子仙跡身後，兩個影子就頭靠頭貼在一起，他勾起唇角偏偏頭，兩個影子的頭顱便靠在一塊兒，於是更開心了，又微微張開手臂，地上影子也隨著他動作。他眼珠一轉，又放慢腳步退到後一些的方位，調整好角度雙臂微張，地上屬於自己的暗影一雙手就環住了前面影子的肩頭。他滿意眯眼，對自己點點頭，卻不想前面的影子忽一旋身，從手中滑出。他“哎呀”一聲，忿忿抬頭。
劍子仙跡雙臂負後，神情怪異盯著他。
“龍宿你在幹什麼？”
“吾……”
他眨眨眼，喉間含糊咕噥一陣，說的是什麼連自己也聽不清。好在劍子仙跡沒有刁難的心思，見他答不出也不多問，只道：“到了，隨我進入吧。”
他一愣，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與劍子仙跡已站在殿前。正是道門總殿，平時都關著，今日殿門大開，燈火輝煌。一進門就見中央懸掛著一人畫像，畫像前是供桌瓜果，他眯著眼，看清供桌中央牌位上寫著“東君大帝”，這才恍然大悟劍子仙跡口中“好日子”的意思，三步並作兩步追上他：“吾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東君生辰，吾說劍子，吾又不是道家，汝讓吾猜汝道家祖宗的生辰，這不是為難吾嗎？”
話音剛落，殿上幾個掃地的童子掃帚一丟，齊聲呵斥：“放肆，不可對東君爺爺無禮！”
他沉下臉色就要發怒，卻被劍子仙跡拉住，示意不說話，頓時委屈萬狀，腕上加力想掙脫退開。劍子仙跡見勢不妙加了分力把人拉緊，就見疏樓龍宿怒色更濃，忙賠笑去撫疏樓龍宿背脊。好一會兒，疏樓龍宿面色稍霽，這才松口氣轉過頭去。那幾個童子仍是對著疏樓龍宿橫眉怒目的模樣，他在心底呻吟一聲，面上仍是和顏悅色，溫言道：“童兒勿怒，龍宿非是道人，面對東君沒有那麼多規矩，你們無需太過嚴苛。”
幾個童兒不料劍子仙跡會這麼說，皆是一愣，回過神來都扁著嘴不說話，十分不服的模樣。好在疏樓龍宿已和緩下來，沒有與幾個孩子強著，見劍子仙跡為難便笑道：“無事，吾幼時常有教導，凡事必反求諸己，今日這殿上供奉的若是吾的祖宗，吾也不過這般反應，且算吾錯了。”
說著真就過去作勢要給童子們行禮。幾個童子原是少年心性，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脾氣，加之身份懸殊，哪敢受禮，一時都驚叫著往劍子仙跡身後藏。劍子仙跡趁機上前把疏樓龍宿攔住，兩人好說歹說半天，保證疏樓龍宿絕不再做驚嚇他人之事，這才把幾個孩子從劍子仙跡身上勸開，卻如何也不肯留在殿上，將劍子仙跡一放就都鳥獸散狀跑得不見蹤影。
劍子仙跡一挑眉：“嚇孩子有趣嗎，就不怕真讓你拜下去？”
疏樓龍宿道：“還不是為了汝，再說，吾相信汝雖常有不義之舉，但讓吾對孩童下拜之事應是做不出。”
“倒成是為了我了，”劍子仙跡心道，暗裏對著疏樓龍宿的方向去了幾個白眼。疏樓龍宿似無所覺，半張臉藏在扇後，只露一雙金眸在外，似在等他答話。
索性不理他，徑直取香點燃拜謁祖宗，香煙嫋嫋，他深吸口氣，複睜眼。只見疏樓龍宿落座中央，手中捧著個水梨吃得正歡，原本擺放整齊的牌位香爐瓜果都被掃到兩旁，於是先前的一番至誠都成了朝拜他，終於雙眉緊蹙：“龍宿，小心報應。”
疏樓龍宿倒是無所謂的模樣：“不過是個東君，能有什麼報應，吾是為汝好，汝拜他不如拜吾。”
劍子仙跡心中冷笑，手中清香往爐中一插就朝偏殿去。
“哎呀劍子！”
身後立刻響起一聲呼喚，他假作不聞頭也不回，便有腳步聲追上來，他黑著臉，仍是不理。
“劍子！”
手臂被人攬住，終於停下腳步轉頭，疏樓龍宿小心翼翼看他：“汝生氣了？”
“你說呢？”他冷聲道。
疏樓龍宿沉默一陣，忽地放棄般閉目道：“好啦好啦，吾知道錯了，吾日後會好生禮待東君，不會再有不敬之舉，汝別氣。”
語罷睜眼，竟是如方才的童兒般垮下嘴角，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劍子仙跡素來見不得人委屈，見他如此作態，怒氣去了大半，軟聲歎息：“龍宿，別胡鬧，劍子也有失態的時候。”
疏樓龍宿斂眸低首，半晌，輕輕答應一聲，甚是乖巧。
劍子仙跡見狀，又是一陣心軟，哪裏還有什麼怒氣。他視線微轉，就見身旁之人鬢邊幾縷碎發，順著臉廓垂下，柔然可人，一時心神輕晃，抬手欲觸。疏樓龍宿似有所覺，微微瞪大眼，須臾又垂下，仍是安靜站著。
粗糙的指掌，幾分猶豫幾分顫抖，停在將觸之時，疏樓龍宿耐心侯了片刻，仍是遊移不定，他一陣脫力，認命自己靠將上去：“劍子，吾說過，吾不介意與汝親密。”
話音未落，劍子仙跡一個激靈，似清醒過來，霎時縮手。
“抱歉，唐突了。”
“汝——”
疏樓龍宿臉色幾變，怒意盈眉，正待發作就見劍子仙跡偏頭細聽一陣，廣袖輕揮，連退數步與他拉開距離。他情緒正盛，不察外物，見劍子仙跡退開，只當做遭人厭惡，一時羞愧難抑，覺得眼眶生疼，不小心便要落下淚來，又覺喉間作痛，幾欲喋血。這一切劍子仙跡卻全不理會，一雙眼盯著偏門，分毫不動。他終於也感覺到些不對，勉力壓下起伏氣血，整合精神細聽門內動靜，這才發現門裏腳步繁雜，似乎正往他們所站之處來。一時不知是喜是怒，胸中翻騰漸去的同時，另一股怒氣又升上來，只道“若不是門裏那些人，吾此刻定已套出話來了，難得的機會全叫一群外人壞了”。
未等他想完，偏殿門已大開，十數位侍女捧著杯盞魚貫而出，腳下穩重，都是練家子，見到劍子仙跡就折了道路，到他身前行禮。
劍子仙跡道：“怎麼就出來了，難不成就吃完了，我還餓著呢？”
為首的侍女笑盈盈道：“吃完了，等了師叔好久也不見來，大夥就都分了。”
“全沒了？”
“剩了些盤子，師叔需要的話都在這了。”
“罷了，”劍子仙跡一聲歎息，“既然都沒了只有餓著了，虧我以為能趕上，他們還在嗎？”
那侍女道：“不在了，師叔師伯們去了場外切磋，幾個外來的長輩在內室論道。”
“這……”劍子仙跡一時犯難，“我還說帶龍宿給他們認識，消磨些時光，這下倒好，不是打架的就是打坐的，龍宿，看來我們只能回房裏枯坐到天明了。”
疏樓龍宿想得入神，被他忽然喚了一聲十分不明就裏，下意識道“好，汝說什麼都好”。惹得劍子仙跡止不住汗顏，再看一行侍女，也是竊笑不已。其中一個侍女笑了一陣，忽道：“師叔想不無聊，我倒知道個去處，保證熱鬧，就怕師叔和龍公子不敢去。”
“哦？”劍子仙跡頓時來了興致，“你說出來，我看看這世上什麼地方是我和龍宿不敢去的。”
那侍女笑道：“師叔真的是久不到臨安，連臨安城裏東君廟會的夜裏節目也忘了嗎？”
劍子仙跡“呀”的一聲，撫著額際道：“你看我，你不說我倒真忘了，不過這節目，要去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啊。”
那侍女一聽，又道：“師叔的意思是去也不怕咯？”
“我可沒這個意思，”劍子仙跡道，“我是說你去問龍宿，他有勇氣去，我就有勇氣舍命陪君子。”
劍子仙跡這話本是推脫，想那侍女不過女流，總有些女兒家的規矩，故以與疏樓龍宿對談難她，欲讓她知難而退，不在這話題上打轉。不想那侍女竟是十分放開的性子，聽他這麼一說，道：“那我就去問龍公子。”
真的就去喚疏樓龍宿。
疏樓龍宿本就在腹誹一幹侍女，忽被人喚起，醒神見是壞了自己好事的眾人之一，便擺不出什麼好臉色，只道有話就說，火氣甚大的口氣。那侍女也不在意，仍是一臉春風笑意，道：“龍公子有氣可別對著我，我就是個傳話的，師叔讓我問你，臨安城裏有鬧熱的夜間節目，就不知龍公子有沒有興趣？”
他一聽是劍子仙跡邀他，轉頭又見劍子仙跡只是站著，對那侍女的話並不反駁，便知侍女說的是真的，心中乍起一陣甜蜜欣喜，沖著他低聲道：“什麼節目，可是汝今天幾次說要帶吾見識的？”
不是，那東西早被你睡過了。
劍子仙跡欲開口否決，卻被眾女笑聲打斷，為首的侍女邊笑邊道：“月老廟，師叔讓我們問你，可願與他去月老廟，同走姻緣橋。”
劍子仙跡呻吟一聲，就看疏樓龍宿的臉頰瞬間飛紅，金眸大睜愕然看他，手足無措的情態。身旁侍女們還在笑，他苦著臉對為首那侍女道：“好姑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什麼時候讓龍宿走姻緣橋了，我明明是說如果龍宿敢去，我陪他去也無妨。唉，這話若是教外人聽見，我一世清譽可都要你們賠。”
疏樓龍宿聽他之語，明了那話是侍女們說來逗弄他的，非是劍子仙跡的意思，便冷靜下來，複了本來顏色。反觀劍子仙跡被一幹侍女圍著，漸漸招架不住，一口一口“好姑娘，別鬧了”。他恍惚記起初識之時也被劍子仙跡這麼喚過，禁不住輕笑出聲。立刻就被劍子仙跡耳尖聽到，厲色瞪過來：“龍宿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跟著她們笑我？”
他笑意更濃：“哎呀呀，劍子不可如此，汝說，吾像是會於汝蒙難之時嘲笑汝的人嗎？吾這是見汝與她們如此要好，為汝的好人緣由衷欣喜，是好意，無比純良的正直心意。”
“物以類聚，我看你像。”
便笑眯了眼：“不可以己度人呐。雖然吾很欣賞汝的自知之明，不過吾與汝的孽緣絕不算是物以類聚，至多是吾誤交損友，沉痛而又割舍不去的無奈心境。”
“讓你掰，”劍子仙跡索性不與侍女們糾纏，轉過來專心同他說話，“反正掰得越大，你就越黑。”
“嘖，誰掰了，”他作勢不平，指著幾個侍女道，“汝說的無用，且讓她們說話，方才之語，吾可有胡說半個字？”
“恩，你的確沒有胡說半個字，你都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胡說。”
“咳咳，不要拆我的臺，讓她們說。”
侍女們插不上話，紛紛覺得沒趣，對看一眼，為首的侍女道：“龍公子的問題問得傷人，我們答什麼都要得罪一方，所以……”她轉轉眼珠，“我們決定不理你們，讓你們自行解決。”
說罷，徑直領著眾人作揖，全不顧疏樓龍宿哀婉神色，兀自有說有笑去了。
疏樓龍宿啞然，片刻一甩手，朝劍子仙跡瞪眼：“汝還說吾家鳳兒如何，就這些女弟子，哪個不比吾的鳳兒精明。”
劍子仙跡搖頭：“龍宿此言差矣，她們和鳳兒最大的不同：她們整日幫著他人戲弄主人，你家鳳兒卻是幫著你戲弄我。片語之差，天上人間。哎呀，說著說著，我又想念你的鳳兒了。”
立刻被疏樓龍宿拿眼白對著：“如此思念，可要吾此刻將她喚來，與汝同去月老廟、同走姻緣橋？”
“你舍得的話，我沒意見。”
“汝！”疏樓龍宿又甩手，“罷了，汝說吧，汝看上鳳兒哪點了，吾讓她改還不成嗎？”
“……好友，劍子以為自己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可是吾認為，嫁人一定要嫁吾這種啊。”
“前半生伺候你，後半生伺候一個你一般的相公，好友，我覺得這是個悲劇。”
“鳳兒可是吾一手撫養長大，吾覺得這不是悲劇，跟著汝才是悲劇。”
劍子仙跡一陣搖頭：“看來是各執一詞了，幹脆別爭了，我們都是悲劇，就讓悲劇們湊一堆一走姻緣橋吧。”
“汝不在乎汝的清譽了？”
“龍宿不在乎，劍子就不在乎，龍宿不要臉面，劍子就不要臉面，就不知道龍宿可有這勇氣。”
“怎麼又推給吾？”疏樓龍宿皺著眉打扇，“勇氣嘛……”
金眸幾番輪轉。
“自然是沒有，悲劇們還是適合到河畔走走，若是悲從中來，當場轉世。”

月色迷離，雲朵在暗夜裏看不分明，卻護著月兒，半遮半掩，生生將白淨玉盤折成彎刀，細廋的月影映在水中，水波蕩漾，又凹凸成了不規則的形狀，河畔楊柳青青，細嫩枝條伴著輕風搖蕩，撫過路人面頰、肩頭，帶起輕微瘙癢。
“便是那句應景的詞，‘楊柳岸，曉風殘月’。”
疏樓龍宿坐在堤頭搖頭晃腦。
“世間萬種好詞好句，偏要選一句離殤，你這都是哪裏來的毛病？”
劍子仙跡也坐下來，沖著疏樓龍宿搖頭。
“不是毛病，是希望勾動汝薄弱的同情，答應吾不再坐在這兒，吾倆找家酒樓。”
“山色湖光、知音酒友、暢快縱談，可都是酒樓裏沒有的，這是情趣，你不懂。”
“倒教訓起吾來了。若說情趣，吾倆找間酒樓，包個房，醒則縱情暢飲，醉則同衾共榻，何等情趣，究竟是誰不懂？”
“可要再請上三兩歌妓，同枕美人膝？”
“恩，聽汝這話，吾要心碎了。”
“何故心碎？”
“這嘛……”
話音忽斷，二人同時轉頭，就見一襲大紅襦裙向他們這方過來。紅衣黑發，未語笑三分。
疏樓龍宿揚眉：“哎呀，居然遇到悲劇的源頭啦。”
聲音不大不小，穆仙鳳聽得分明，略提高聲調道：“主人不可胡說，鳳兒什麼時候造了什麼悲劇了？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算是主人，鳳兒也不依。”
說話間已行至二人身邊，借著月色側眼打量疏樓龍宿，見他臉龐微潤，眼角眉梢竟是笑意，明顯過得不錯，暗自放下心來，恭敬向兩人問安。
疏樓龍宿道：“吾這話可是有憑有據，由不得汝不依。汝劍子先生說汝若是有個吾這樣的夫君定是悲劇，吾說汝若是和他這樣的人同走姻緣橋才是悲劇，吾倆都悲劇了，汝難道不是源頭？”
穆仙鳳失笑：“主人你與劍子先生玩鬧就玩鬧，扯鳳兒做什麼，依鳳兒的身份，可是兩個的都不敢嫁的。”
“完了完了，好友吾倆完了，”疏樓龍宿扇子打得飛快，眼中光芒大盛，“汝聽聽鳳兒的說法，可是兩個都看不上的，這下吾倆真的悲劇了，要蜷縮一團相互安慰取暖嗎？”
話音剛落就被劍子仙跡冷不防一掌掃到堤下，險險穩住身形，沒失了形象，再上來，臉色微白，神情淒苦：“劍子汝好狠的心，吾就說了一句……”
“一句就夠了，一句一掌，很公平，”劍子仙跡眼也不眨道。疏樓龍宿神情更苦：“劍子……”卻被劍子仙跡揮手打斷：“好了，知道你心碎了，先忍忍，一會兒自己就粘上了。”
“嘖，見色忘友，”疏樓龍宿收了神情，回眸就見穆仙鳳在一旁舉袖掩唇偷笑，眼一轉換了話題，“劍子汝看，汝還說什麼羨慕吾家鳳兒幫著主人欺負汝，看她現在的樣子，分明是幫著汝看吾的笑話。”
穆仙鳳按下笑意，勉強正色道：“主人，你要罵劍子先生便罵吧，能不能別再拿鳳兒說事了，若是教外人誤會了，鳳兒日後可就嫁不出去了。”
“是啊龍宿，”劍子仙跡也道，“想訓斥鳳兒就訓吧，別再拿我說事了，若是教外人誤會了，我日後怎麼娶親？”
“無事，鳳兒嫁不出去就留在吾身邊；至於劍子汝，汝不是已經有嫂夫人了嗎？”
劍子仙跡橫了他一眼，決定不搭理他，轉而向穆仙鳳道：“夜已深了，仙鳳何故此時未歸，可是有了什麼麻煩？”
穆仙鳳笑道：“沒有麻煩，我白天出門，聽說今日東君廟會，晚上有月老靈簽，就貪玩想瞧個稀奇，順便為自己和主人、言歆都求個保佑，不想求簽的人多，現在才出來。”說著自袖中掏出個紅色香囊交給疏樓龍宿，又道：“這香囊和裏面的簽都是鳳兒花了好幾個時辰求來並請大師加持的，主人可不准再隨手一放弄丟了。”
疏樓龍宿接過香囊，笑眯了眼，連道：“好鳳兒，果然汝對吾最好，吾一定好好收藏，上次……是意外……”
又握在手裏把玩片刻，當真十分喜愛一般。
劍子仙跡看他的模樣，笑道：“轉得真快，方才是誰說鳳兒幫著我看他笑話的？我和鳳兒真是冤枉，看，簽都沒有我的份。”
穆仙鳳道：“不是不給劍子先生，是想著有了主人的自然就有了先生的，不用多加麻煩老者。”
“恩，仙鳳此語，話裏有話啊。”
穆仙鳳道：“哪有什麼藏話，不過實話實說，不行先生去問主人，是不是和鳳兒一個念頭。”
“罷了，不問了，”劍子仙跡道，“問了有什麼用，你們主僕情深，定是狼狽為奸。”
“哎呀呀，好友，狼狽為奸一詞真讓吾心碎，吾在汝心中難道如狼似狽？”疏樓龍宿把香囊往懷中一揣，抓著他的話尾接道。
“鳳兒也難過，鳳兒一個姑娘家，怎麼會攤上這個詞？”
他嘴角一撇：“看著一唱一和，不是狼狽為奸是什麼？”
“是情深意重、心意相通啊，”疏樓龍宿撫著胸口道。
他早有准備，神色不動順口接道：“你就掰吧，再如何掰也改變不了鳳兒親口說不嫁給你的事實。”
穆仙鳳不幹了，微側過身道：“劍子先生，怎麼主人這樣你也這樣，開玩笑就開玩笑，不要牽連鳳兒啊。”
就又轉向穆仙鳳道：“我不是牽連你，我只是希望龍宿認清現實，這是個悲劇。”
“無事，吾是悲劇，汝也是悲劇，有劍子墊背吾絕對不虧，”龍宿笑道。
穆仙鳳一跺腳：“主人、先生你們夠了，鳳兒不和你們說，鳳兒先回去了。”
劍子仙跡頷首。
疏樓龍宿道：“天色已晚，汝的確該回去了，路上小心。”
穆仙鳳答應一聲，徑直去了。
二人默不作聲，目送穆仙鳳離去，待腳步不聞，紅色衣角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才又坐回堤上。
仍是無話。
劍子仙跡有些納悶，偏頭去看疏樓龍宿。只見疏樓龍宿不知何時又將那香囊握在手裏，他心中悶笑，想疏樓龍宿對這東西倒真是喜歡得緊，卻見那人看了一陣，斂眸長歎。
“怎麼了，”他莫名其妙道，“別告訴我你真對鳳兒有意，那可是你的孩子。”
“吾像那種人嗎？”疏樓龍宿白了他一眼，“只是在想若是有人刻意裝傻，此物再靈驗，又有何用？”
他眼角一跳，沉默下來。
疏樓龍宿見他不語，更是煩悶異常。心中萬種思緒輪轉，或悲或怒，一會兒怨恨自己有眼無珠，直將石頭作美玉，一會兒念著劍子仙跡未反駁自己，便是承認裝傻，而非不懂，又寬慰下來。最後都揉在一起，在胸口膨脹翻騰，滿滿盡是委屈，想自己與他相識以來處處順著他，從不做過分之事，委曲求全至此，怎麼仍是沒有一句好話。這般在心中念了幾次，又起了些怒意，只覺掌中鮮紅刺目，惹人心煩，揚手就要丟。
“做什麼，龍宿！”劍子仙跡先前聽疏樓龍宿語氣不對，心中已有防備，全副精神都聚在他身上，見他手一動就知道不妙，死命扣住不放。
龍宿冷笑道：“雖則配觽，能不我知，雖則配韘，能不我甲，即是如何，要它何用？”
他心中一震，又是一陣沉默，卻仍扣著疏樓龍宿手腕，許久，啞聲道：“你是說真的？”
“汝說呢？”疏樓龍宿起了話頭，就似不管不顧了，“吾不管汝是真傻還是裝傻，這句話出了，就是真傻也該清楚了，吾何故心碎，汝說吾何故心碎？劍子，吾沒那麼嬌貴，汝做何感想都明說吧，吾禁得住。”
他歎息一聲，低下頭。
掌背傳來溫涼觸感，他斜睨過去，疏樓龍宿的指掌慢慢覆上他的手背。
“劍子，事不過三，這句話吾再說最後一次，吾不介意與汝親密。”
“好一個事不過三，”他苦笑道，“你這是破釜沉舟嗎？”
“汝要如何想都可以，話已談開，吾只要汝一句話，汝若不願，吾絕不糾纏。”
“那就是破釜沉舟了，”他道，“可否給我一炷香，或者半炷香？”
疏樓龍宿點點頭，沉默下來。身旁劍子仙跡又沒了聲，他小心轉過臉去，只見那人神色平靜，波瀾不驚，他看了一陣仍看不出什麼，就又轉回來，低頭看自己手腕。劍子仙跡仍握著他，指節分明。幹燥粗糙。時間過得極慢，似有形之物般壓得他一陣胸悶，眼前漸漸起了香煙飄散的錯覺。一、二、三……他在心裏默念，只覺得每念一聲，壓迫心口的重物就再翻一倍，還未數到十就數不下去了。心中又是一陣厭棄，想自己到底是為什麼非要把話說出來，不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是？卻什麼也無可挽救，只得咬牙撐著，靜待那人動靜。
忽地，握著他手腕的指掌一松，由五指緊扣變成平攤在他腕上。他的心猛力向上一跳，卻跳不出，慢慢滑入冰冷極淵。
“吾後悔了，”他想，“吾真的後悔了，但後悔也來不及了，不想認也只有認了。”
想著想著，便是悲從中來，翻腕扣住那人指掌，雙掌相貼，十指相扣。
“不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嗎，有什麼需要考慮的，願不願意一句話，何苦這麼折騰。”
這麼一想，竟隱隱生了些恨。
那指掌又動了，緩緩從他掌心抽出。劍子仙跡站起身，他木然仰起頭。劍子仙跡還是平靜無波的臉色。
“一炷香已過，汝考慮好了嗎？”
劍子仙跡點點頭：“想好了，這世上不是只有你會詩經的，我仔細想想也能背出來。你聽好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我背的對嗎？”
他一陣茫然，悲喜愛恨瞬間都做了空，腦中空茫許久才反應過來：“汝是故意的！”
“唔，”劍子仙跡偏頭，十分為難的模樣，“我平時說話，你說我裝傻不懂情趣，我絞盡腦汁想句詩出來當作情趣，你又一副要發怒的模樣。好吧，全當我沒說，繼續你的心碎，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家，要點膠來，等你心碎夠了幫你粘上。”
“正經點！”他半晌無語，待冷靜一些皺眉斥道。
劍子仙跡聽話斂容，乖乖受教。
“汝是說真的？”
“你說呢？”劍子仙跡學他反問。
他心神劇動，驀地站起來，只覺一陣虛軟難抑，這才發現自己手腳皆有些顫抖。卻也顧不得了，只道：“那吾就當是真的咯？”
劍子仙跡不語，仍是站著。
他清醒了一些，手腳也逐漸正常，就走上前去摸他的臉頰，溫暖的人類的體溫，他喉頭一酸，大著膽子去碰那嘴唇。劍子仙跡垂眸不語，任他動作。金眸一閃，頭顱微偏，本該落在唇上的一吻改在頰邊。
“龍宿？”劍子仙跡終於換了表情，頗有些不滿。
他退開來沖他一笑：“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劍子仙跡頹喪撫額：“這種時候就不要講情趣了。”
“這種時候才要講情趣啊，”他眨眨眼，活潑靈動的神態，“呐，有來有往，別害羞。”
劍子仙跡神色鬱卒，卻也無可奈何，到底長歎一聲認命道：“你閉上眼。”
他滿意閉眼，微仰起頭。屬於劍子仙跡的氣息靠過來，濕熱的鼻息落在臉龐，心漸漸雀躍起來，唇邊笑意更濃。終於，一個柔軟的東西貼上他的臉頰，一觸即去。他愕然睜眼，劍子仙跡已退到一旁。
“劍子！”
對面的人也是沒好氣的模樣：“有來有往，劍子今天就陪龍宿情趣了。”

疏樓龍宿低著頭，劍子仙跡在他前方走著，逆光之下，影子拖得老長，在他眼前搖晃。他一陣憤懣，去踩頭部的方位。影子晃動不已，他試了多次也未踩到中心，就更加憤懣了。如此往複了不知多久，那影子忽停住了，他心中一喜，快步上前對著頭顱正中就是一腳，又磨了磨才覺得解氣。
卻覺得幾道目光落在身上，他抬起頭，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到了道門門前，劍子仙跡連同幾個守門的道士都十分怪異看他。他被看得心虛，拿扇擋著輕咳兩聲。
“龍宿你怎麼了？”劍子仙跡道，“可是身體不適？”
他連忙搖頭：“無事，只是有些胸中積氣。”
劍子仙跡揚眉不語，門口一個年紀稍小的道士驚呼一聲：“積氣？那定是很難受吧，藥師一個時辰前回來了，師叔可要帶龍公子去看看？”
“不用，”劍子仙跡搖頭，“他說無事就肯定無事，讓他自己消氣吧。”又似想起什麼般向那個小道士道：“你說藥師回來了，那蒼也回來了嗎？”
小道士點點頭：“都回來了，還帶了客人來，進門就問起師叔，聽說師叔出門了就讓人拿了茶點到偏殿，說是邊吃茶邊等師叔您。”
劍子仙跡一愣，奇道：“我有事找他正常，他怎麼忽然找起我來了？”
那小道士這次搖了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師叔還是親自問弦首吧。”
劍子仙跡頷首：“也是，我這就去見他。”
便拉了疏樓龍宿進門。
疏樓龍宿任他拉著，只覺兩掌交握間心中天大的氣結也結了。他搖搖頭，覺得有些神奇，晃動間又瞥到地上的影子，兩條人影手臂相接的地方連成一片，做了漆黑的一團，分不出你我。他越看越覺得有趣，就一直盯著。
直到劍子仙跡無來由停下來。
他抬頭，只見大廳在前，劍子仙跡卻不動了，正奇怪時，劍子松開他的手，改伸臂將他攬在身後。他一陣莫名，偏頭欲借著空隙看個究竟，卻被劍子仙跡擋回來，只聽得耳邊劍子仙跡嗓音驟起：
“久見了，佛劍好友。”

[ 此帖被阿米蒂斯在2009-08-28 20:40重新編輯 ]

君且隨意，我自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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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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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