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飛凡塵風華錄(27-108+尾聲)[完結,DM 237樓]| 不來彼淵| 天宇論壇| 其他布論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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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爱觉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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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5)

110樓發表於: 2008-06-16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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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忽然想问，到底叉子爱不爱鸡啊？

大泪，越看越不爱～～没有爱的两个人，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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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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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111樓發表於: 2008-06-21 19:0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五十章

帝釋君首的氣息完全消失之後﹐躺在血泊之中的藥叉﹐竟然立刻睜開了眼睛。

金色光華瀰漫中﹐滿床滿地的血跡竟然悉數化為清水﹐而桌上擺放的水碗茶杯之中卻全部轉成鮮紅色﹐觸目驚心。

“實相非相﹐法無定法。你終會明白﹐迷惑你心的表象﹐比比皆是。”

他自言自語著走下地來﹐慢慢整裝梳頭﹐打開窗前小幾上的一個長形盒子﹐取出其中的琺琅蓮花簪﹐鄭重戴上。

“冥書之事﹐已經犧牲了太多人。你我此局﹐該終結了。”

☆ ☆ ☆ ☆ ☆ ☆

天寒地凍的深夜﹐明月之光似雪般傾瀉下來﹐將靈海海灘的細沙照得亮如白霜。癸子夜過後的第一輪滿月﹐藥叉回到了靈海﹐但已然不見昔日的平和靜定之氣。海浪翻涌﹐深不見底的漆黑之中所蘊藏的強大危機﹐一如這名夜來的不速之客。

他緩步走到海邊﹐凝望遠處片刻﹐隨即出手。

強大的氣流凝在他平舉的雙掌上﹐然後威力萬鈞地狠狠向海的深處擊去。剎時間﹐海浪被生生分開一道溝﹐激起萬丈水花。區域之內的海中生物﹐皆成齏粉。

受到攪擾的魔宗立刻有了行動。浪頭未消﹐妖姬手握長劍﹐自其中躍出﹐殺氣騰騰。看見前來挑舋的對象時﹐一句話也不說﹐提劍直衝過去。

只可惜﹐她尚未到敵人近前﹐挾帶強大殺風的劍刃便被硬生生阻止在半空。驚詫的瞬間﹐掌氣已到。

“啊﹗”妖姬被一記快不及閃的重擊擊中﹐後退數步﹐但隨即抹去嘴角的血跡﹐蘊氣再上。

魔流飛旋的劍勢再次向對方斬去﹐卻突然停在藥叉面前大約一尺的地方。劍落處﹐隱約泛起白色的光華﹐不知名的綿軟力量吸住寶劍﹐一時拔不回來。

藥叉冷冷看著驚訝的她﹐一拳打在她的腹部。妖姬倉皇伸出左手去擋﹐頓時被震斷掌骨。

緊接而來的手刀凌空劈下﹐妖姬只聽喀嚓一聲﹐持劍右臂已然骨折。巨大的疼痛擴張全身﹐急切之間只好放棄兵器﹐抽身退步。

四週聚集的魔兵漸多﹐看見妖姬受虧﹐一擁而上﹐卻無法突破藥叉身外的白色防護罩。藥叉只等他們積聚齊來時﹐便發功出掌。掌風過處﹐屍橫遍野。完全不是對手的魔族兵士們﹐在藥叉連發三掌之後﹐全部退到了淺海之處﹐不敢再貿進。

“魔子大人到﹗”

魔子甫出現在海灘上﹐就差點被迎面而來的一記重擊揍趴。險險躲過這一掌﹐就看見了四週一地的慘狀。“藥叉﹐這是為何﹖”

妖姬倒在一邊﹐憤然大叫。“魔子﹗藥叉與我們不共戴天﹐殺了他﹗”

話語方落﹐藥叉又一掌狠狠擊了過來。那雙眼睛中燃燒的已經不止恨意﹐還有些許瘋狂。妖姬翻身躲過﹐但壓到了傷折的手臂﹐立刻痛得暈了過去。

對手已經昏倒﹐藥叉卻毫無放手之意。強大殺招再發﹐卻被魔子搶先一步移到屬下身前﹐擋下了要命的殺機。對方轉而攻擊魔子﹐逼命的攻擊源源不斷﹐終於令一直防守為主的魔子動了真火。

“藥叉﹗如此相逼﹐休怪我不念舊情了﹗”

七政鋒出﹐星月失色。青色魔流以魔子為中心迅速擴散﹐籠罩沙灘上殘破的魔兵尸骸﹐儘數將之轉化為青綠色光焰﹐從而令魔氣範圍瀰漫擴大。

與此同時﹐悅靈師悄無聲息出現在海灘另一側。百狐音動﹐卻是極輕極細之音﹐混入海濤聲中﹐幾不為人所覺。樂聲如無形的利刃﹐切入現場﹐牽制來犯的敵人。

剎那間﹐天際突變﹐烏雲瀰漫﹐大霧垂岸。藥叉冷笑一聲﹐雙手平舉﹐冷銳白光再現﹐從四面八方飛射出去﹐直撲在場眾人。

魔子出劍﹐劍鋒疾如閃電﹐靈動無匹﹐銳不可當。劍氣正面擋下所有殺招﹐卷起四週一片狂沙﹐迫使對手飛身抽退﹐退出了威脅魔宗眾人的範圍。

“你何時顧及過舊情。”藥叉收招﹐站在一塊礁石上﹐眼神冷冷掃過魔宗眾人。“事到如今﹐我只問你﹕南風兄弟何在﹖”

“早就殺了﹗”妖姬在魔光護持下緩緩甦醒﹐披頭散髮地撐坐在地上﹐滿臉瘋狂恨意。

“誰動的手﹖”藥叉寒銳視線凝在她身上﹐語調卻是令人恐懼的輕柔。“是妳嗎﹖”

“是又怎樣﹗”妖姬話未竟﹐便被魔子擋住。

“是本座的決定。我需龍氣複元功體﹐所以吸收了他們。”

再清晰不過的話語﹐伴隨海潮聲陣陣滲透到聽者的心中﹐掀起更大的波瀾。藥叉聞言一怔﹐似不相信﹐但再深思其中局設﹐又甚可悲﹐回想從前曾經許諾﹐竟又可懼。萬般心情﹐一時不知何以面對﹐正如許多滋味﹐纏繞心頭。

魔子蹙眉﹐對方的反應竟然是笑﹐先是苦笑﹐隨即是放聲大笑。這笑聲淒苦悲涼得異常﹐在此刻漆黑死寂的靈海岸邊﹐顯得格外悚然。

魔子本來提足了內元﹐蘊氣雙手﹐蓄勢待發﹐但在此刻也微微凝忡。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藥叉﹐即使是當日顛倒靈海的前夕﹐他依舊保持了最冷靜沉定的心態﹐即使悲傷和愧疚滿懷﹐也從來不曾如此放縱感情過。

悅靈師也漸漸停止了手中的撥弦動作。這樣的藥叉共王﹐太過反常。難道真如他胡思亂想的﹐癸子夜之失﹐讓他精神崩潰了﹖

藥叉漸漸收住了笑聲﹐頹然坐倒在礁石上﹐垂首抽泣。世事東流水﹐就算浮生過往的一切不能悔也不該悔﹐他依舊難忍心中的悲傷和痛苦。孤寂的道路上獨自行來﹐真是太苦太累了。

魔子看了一眼他幾乎崩潰的模樣﹐就走到妖姬身邊﹐為她收拾傷勢﹐並且命手下送她先回去休養。“你們也都回去﹐這是藥叉與本座的私怨﹐不該牽扯整個魔宗。”

聽到這話﹐藥叉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靈海。

“喂﹐”魔子叫住他﹐“隨便上門踢館﹐完事就走﹐不合規矩吧。”

對方卻一徑垂頭喪氣的模樣﹐也並沒有轉過身來﹐僅僅停住了腳步。

看著魔子拎著七政走過去﹐排隊返回靈海修魔源的手下們都忍不住回望。魔子大人會和他拼殺一場麼﹖

“看什麼﹐都回去﹗”悅靈師居然在這個時間精神百倍起來﹐積極攆人。“快走﹗”

看這樣子根本打不起來。他暗自盤算著﹐苦惱之情盡露面上。

今後的局勢更複雜了……

☆ ☆ ☆ ☆ ☆ ☆

藥叉漸漸走遠﹐而身後之人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終於﹐在一處山坡腳下﹐他堅持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身後的腳步也隨即停了下來。

“你要動手﹐現在是最好的機會。”內元未全復﹐之前挑舋之戰又耗損了不少體力﹐如今的他﹐完全失去了過往奔波辦事時的精明謹慎﹐只近乎自暴自棄地坐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看著他這副模樣﹐魔子嘆息﹐而後走近前來。“承你之情﹐靈海再起波濤。有他之助﹐我得以完全復生。你們二人﹐都非是魔宗想要翻臉的對象。”

藥叉臉色陡然變得很壞。剛要發作﹐後背心處已被灌入一股真氣﹐片刻就打通了剩餘被封鎖的脈流。他連忙定神調息﹐而後睜開眼睛﹐卻倔強地不肯道謝。

“你大可不必如此委屈。”

魔子苦笑。“這世上誰不委屈。”

藥叉聞言﹐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我欠你一份解釋﹐我今日……”

話未竟﹐對方伸手制止。“是朋友﹐就不用解釋。”

“朋友……”藥叉苦笑。“你是魔宗之子。”

他點頭。“多少次的輪迴﹐我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魔宗之子這個名銜帶來的生命﹐代代輪迴著同樣的路徑﹐經受同樣的結局。然後﹐週而復始。每一輪雖然都有些微不同﹐這些不同的意義並無法存在太久﹐所以更加值得珍惜。

藥叉注視著他的感慨﹐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世上有個人比他更辛苦更疲倦﹐所行之路也更孤單更枯燥﹐而且一遍又一遍行經相同的命運。

“一定很沮喪。”無論經歷過什麼﹐最終都眼睜睜地看著它逝去﹐留在自己身邊的依舊是空。

“不﹐至少曾經有過。”魔子淡笑﹐似乎看透茫茫時空。“我不會回頭看曾經印下的足跡﹐因為海浪會抹平它們。但﹐他們已經在我心中留下永恆的印跡。”

“傷痕亦然麼﹖”藥叉想起自己破碎的希望﹐語調有些顫抖。

“嗯。”魔子不想再勾起他的傷心事﹐於是轉換話題。“你要去哪﹖需要我跟你一起去麼﹖”

藥叉平靜心緒﹐然後勉強對他笑了一下。

“我要去處理私事﹐你回去吧。”

魔子看了看前方﹐赫然發覺這竟然是去天山的路。雖然﹐天山已經不復存在。

“你要去……”魔子說著才想起來﹐前世裡捨命凝結的鍛造成品﹐也到了收取之時。只是﹐這趟路恐怕不好走。

“我和他﹐終有結局。” 藥叉垂首低喃。

對方於是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 此帖被餃子在2009-05-15 23:07重新編輯 ]

談文論武道玄機
春夏秋冬一色衣
遨遊江湖千萬里
身藏花名兩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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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112樓發表於: 2008-06-25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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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8禁吗，我承认我不CJ~~~~~~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筝叉文哦，有很多还不太懂，就是觉得两人站在一起超速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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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li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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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

113樓發表於: 2008-06-30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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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少曾經有過。”魔子淡笑﹐似乎看透茫茫時空。“我不會回頭看曾經印下的足跡﹐因為海浪會抹平它們。但﹐他們已經在我心中留下永恆的印跡。”

亲爱的魔子，和燕子一戰后你也說說這句話吧。。。。。魔子你是好人啊。。。

然后說終于到了最后啊，端板凳準備看叉子去收拾雞。。。。花月家的兩少爺可以說安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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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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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114樓發表於: 2008-07-03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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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
其實後面還有好多。。。
懶得寫。。。撞牆。

魔子收到一張好人卡。。。orz

另﹐雞很高興因為有人說他和叉很配。(雞喜孜孜而叉爆走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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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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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115樓發表於: 2008-09-13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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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米什麼人看哇~~

於是只貼卷首詞。

八聲甘州

墮千劫﹑化世一塵沙﹐隔水望天涯。對江湖煙冷﹐雄圖夢斷﹐剎那芳華。酒醒江山如畫﹐還似舊蒹葭。曲盡誠難續﹐何必空嗟。

傾蓋相逢白頭﹐感故人肝膽﹐慷慨無差。憶鋒途坎坷﹐一笑且潑茶。正凝眸﹑空波殘月﹐算光陰﹑荏苒漫尋花。重回首﹑五湖輕棹﹐春日初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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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116樓發表於: 2008-12-03 07: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有了無數存貨了﹔於是來發文XDDDD

第五十一章

自從驚天動地的鍛道開啟之後﹐熠熠九色華彩已經轉為淡淡白光﹐籠罩整個天山地界。巨大不見底的深坑之中﹐隱約煙霧瀰漫。

蕭瑟返回劫木之後﹐答應以暫替仙府效勞作為條件﹐繼續找尋母親一念慈的下落。而鈞座給他的第一道指令﹐就是看守鍛造場﹐阻止任何人進入。

默默看著面前一片荒蕪景象﹐全不復昔日華光耀目的熱烈﹐只剩下靜靜燃燒的孤寂。他憶起當日藥叉捨身鍛造的殘酷場面﹐不禁心有所感﹐無聲嘆了口氣。執著所在﹐他也是個不惜任何代價的人吧。

正在走神﹐身前一個白色影子已經一晃而過。他連忙凝氣回神﹐蹤身向前﹐手中冷刀瞬間直指闖關者。

“站住﹗”

來人腳步不停﹐雖然走得不快﹐但每每總能與攔截的刀鋒擦身而過。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一行一追﹐已經來到了深坑的邊上。

蕭瑟大為驚訝。整個鍛場已經被特殊結界封鎖﹐他卻如履平地﹐也引著自己走了進來。他是如何辦到的﹖

對方似是猜到他的意圖﹐於是轉過身來﹐平靜的臉上毫無半點表情。

“鍛道由吾開啟﹐成果由吾收取。”

蕭瑟眼神一利。“是你﹐藥叉共王﹗”

聽鈞座說﹐藥叉在癸子夜失利而銷聲匿跡﹐以今看來﹐卻已經似無大礙。既如此﹐燕孤城的擔心應該可以放下了。

藥叉冷冷看著他﹐完全無視指到他胸前三寸的刀鋒。“閃開﹗”

蕭瑟毫不畏懼眼前的強敵﹐只是緊緊握刀﹐直視對方。藥叉同樣專注對視﹐卻突然衝他眨了一下眼。蕭瑟略有所疑﹐但不為所動。下一刻﹐對方竟然微笑了起來。

就在此時﹐遠處走來了一個人。

“藥叉共王。”

見是紫府鈞座親自駕臨﹐蕭瑟略微鞠躬﹐退到一旁去。

藥叉垂眸﹐繼續微笑著﹐似乎在斟酌某事。聽見呼喊﹐也並未回頭。

鈞座揮手﹐示意蕭瑟。“你且回劫木﹐此地由我來即可。”

藥叉聞言﹐神色略冷。再回身時﹐背在身後的手中已經凝聚強大真氣。對上仙府﹐他根本沒有週旋解說的空間。

空間凍結的剎那﹐雙方緊盯住對手的眼神。只待稍有波動﹐就是極端時刻。

“請住手。”不知從何而來的一聲話語﹐音調不高﹐但突兀而至﹐足令正在對峙的兩人心中一驚。

藥叉受到的驚嚇顯然更大﹐手一抖把握不住爆散的真氣﹐身側陡然被轟出一個大坑﹐沙石飛濺。他直覺來者不善﹐但當他看見來人的形貌之時﹐眼神便瞬間恢復了平靜。

紫府鈞座不悅望向來人。“太劍夫﹐插手此事﹐對你並無好處。”

嘴上如此說﹐但在他的心中同樣震驚。太劍夫突然出現在此地﹐無聲無息﹐彷彿鬼魅。試圖審度估量對方能為﹐卻是深不可測。

太劍夫自從踏入現場﹐就一直看著藥叉﹐一向溫和的眼神中不知為何﹐攙雜了些許說不出的意味。而看到藥叉的反應由最初的驚訝﹐轉為後來似乎是鬆了口氣的模樣﹐他不禁微笑起來。

“仙府鈞座。”太劍夫轉而望向嚴肅的道者。“黑流當道﹐魔勢吞天。當此危急之時﹐正道勢力應該聯合起來﹐共同御敵﹐而非是自相殘殺﹐削弱自己的力量啊。”

“是我先違反誓約﹐仙府追究﹐情理之中。”藥叉垂眸﹐“太劍夫﹐你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唉……”對方神色轉懮﹐“那你此來﹐究竟是為何事﹖”

“聖華結晶已成﹐我來取之。”

太劍夫轉而望向鈞座。“敢問鈞座﹐此物將有害於世間麼﹖”

“嗯﹖”鈞座聽出了他為藥叉辯解的意味﹐眉頭不悅皺起。

“若只是針對藥叉一人﹐仙府大可不必辛苦守護﹐聖華結晶非禍世之物﹐鈞座何不斟酌處理﹐免得有心之人覬覦﹖”

鈞座訝異之際﹐暫時無語﹐而藥叉則無奈一笑﹐微微頜首。

“聖華結晶至關重要﹐只要不落入邪道之手﹐就是眾生之幸。”

語畢﹐兩人尚不及反應﹐藥叉身形已經化作一道白光﹐倏然遠去﹐消失在稀微晨霧之中。

鈞座盤算再三﹐終於慨然長嘆。“仙府即將與魔宗決戰﹐本座也不能在此事上浪費太多時間。就照他說的辦吧。”

鈞座原本的意思﹐是先由仙府將鍛造結晶保管起來﹐待時機合適﹐再做打算。不想此語一出﹐太劍夫已然步出﹐走入了鍛道之中。

“且慢﹗……”

對方不曾回頭﹐徑直飛身落入光華燁燁的深坑之中。聖物一被取出﹐鍛道瞬間崩毀塌陷。片刻之間﹐現場已經一片煙霧塵沙﹐滾滾土石飛散四週。鈞座見狀﹐只有先飛身抽退。

塵沙落定﹐現場死寂一片﹐早已失去了太劍夫的蹤影。紫府鈞座深恨藥叉的狡詐﹐但毫無辦法。

☆ ☆ ☆ ☆ ☆ ☆

飛速離開現場﹐藥叉只覺身心巨創﹐再難壓抑﹐終於從疾奔的途中摔落地上。

卸掉真氣的右臂﹐經脈傳來斷裂的痛楚。低頭看去﹐半個袖子都已經染紅﹐鮮血順著指甲縫流出來﹐無聲滴入地里。

「天人羽」重塑肉身的功虧一簣﹐在此時已然爆發。被迫停下了前往三星劍會的腳步﹐他明白﹐自己再也不能挽救過往故交。

劇烈的疼痛﹐隨奔流不止的血液刺激著他漸趨零亂的意識。太劍夫自從私探三星劍會之後就不見蹤影﹐他萬萬沒有想到﹐飛凡塵首屈一指的劍界先天就此中了陷阱﹐從此遺恨。

藥叉靠在一棵樹旁﹐急切抽息﹐強忍疼痛。他隱約記起在犀照繩天的那些日子裡﹐帝釋曾經故意問他“你可想念太劍夫” ﹐不禁又一陣氣血上涌﹐幾乎岔氣。

是﹐他並不想就此了斷此生。雖然南風兄弟已亡﹐但他的牽掛實在太多﹐他走不得。而帝釋早就看透這點﹐於是利用這些層層牽掛﹐編織成一張大網﹐將他困在其中﹐牢牢束縛。

眼下之急﹐太劍夫魂體分離﹐生魂如果尚在﹐自然有機會合體復生﹔就怕帝釋殺心已定﹐那麼太劍夫則萬劫不復。

但是藥叉瀕臨軀體崩潰的危境﹐此一事已勢難成行。

思及此處﹐他不再多作懮慮﹐只是掙扎著站起來﹐點了上臂幾處穴道﹐然後就向佛光山走去。

借助聖光之能﹐或可維持軀體﹐慢慢痊癒。

是此世之因﹐就當結現世之果。因緣﹐從來就是展眼即逝的浮雲。

☆ ☆ ☆ ☆ ☆ ☆

沿著記憶中的路﹐藥叉再次來到佛光山前。昔日風景依舊﹐但人事已非。經歷當年靈海之變﹐如今的佛宗﹐又將怎樣看待他﹖

叩開西來寺那扇緊閉的大門﹐一個小和尚站在門內﹐合什見禮﹐並按照寺規詢問訪客來由。

“吾乃彌座昔日弟子﹐今日前來是為謁見師尊。”

小和尚略有遲疑。既然是西來寺舊日門下﹐自然沒有問題。但彌座消失已久﹐傳言早已圓寂。此事是否該當告知來人﹖何況這位拜訪者渾身散發特異氣息﹐又與寺中眾僧人不同。如果是個麻煩﹐又該怎麼辦﹖

藥叉早就看穿了他的猶豫﹐但傷勢如此﹐必不可拖﹐也只好盡力一拼—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冷冰冰的一聲話語。

“叛者藥叉﹐你還有臉面回到佛宗﹗”

藥叉辨出來者聲音﹐慢慢回過身來。“濟心。”

看門的小和尚大吃一驚。這名訪客看起來非常年輕﹐居然直呼寺院長老名號﹐連“尊者”都不用﹐難道果然是來挑舋的﹖

但這位尊者並不在意一個稱呼﹐他的目光中滿是厭惡和痛恨﹐還有一絲畏懼的微光。顛倒靈海﹑滅盡佛道九千教眾的藥叉﹐居然再次回來了。

“彌座早已失蹤飛凡塵﹐世人皆知。你若別有目的﹐何不直說﹖”濟心盡力保持沉著﹐但思及眼前就是幾乎毀滅佛門的叛徒﹐還是忍不住漲紅了一張老臉。

“雖如此﹐我來取師尊留給我的物品。請放行。”

藥叉的嗓音不大﹐但其中的執著已經震懾對方。當年﹐也是這樣的執著害死了佛宗大半人員﹐佛門於此元氣大傷﹐半隱居起來﹐完全不再過問世局。

濟心嘴唇抖了抖﹐終於不再答言﹐快步走入寺院。藥叉垂眸﹐也跟著走了進去。

正值寺中禪修靜慮之時﹐藥叉繞過重重殿堂﹐一直走到最裡面的一間佛堂。堂前有匾﹐上書“定慧”二字﹐一如昔年。他輕嘆了口氣走了進去﹐順手關上殿門。抬頭仰望﹐正面供奉的佛臺前﹐香煙未散。佛龕前面有個盒子﹐內中佛氣隱隱﹐似蘊光華。

這套當年改變了他一生的佛寶﹐今日又可拯救他的性命。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藥叉伸出手去的那一剎那﹐被他合上的門扉被霍然打開。刺眼陽光伴隨殺氣洶湧而來﹐堵住他唯一抽身退步的出口。

數不清的僧者包圍了這間佛堂﹐架勢比起當年靈海圍剿有增無減。

原因只有一個。

佛宗根基﹐勢必護全。

[ 此帖被餃子在2009-05-15 23: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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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117樓發表於: 2008-12-06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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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放下佛寶﹗”

身後的威脅和憤恨如濤﹐藥叉卻全無所動﹐伸手將盒子拿了過來。眾人驚怒抽息﹐卻又顧忌著佛堂聖地﹐不便動武﹐誰也不敢出手。

突然間﹐身後喧譁嘎然而息。一道沉靜渾厚的嗓音切入現場﹐穩住了一觸即發的局面。

“眾人退下。聖殿莊嚴﹐豈容三毒攪擾。”

這音調和煦卻宏亮﹐又夾雜一絲不容抗拒的莊重聖威﹐彷彿有穩定人心的力量。藥叉一時之間辨認不出﹐於是微微側身﹐向門口看去。

“玄寧。”藥叉認出來人﹐有一瞬間的驚訝。無視怨怒交加的人群﹐他只定定地看著舉止和氣質都變了許多的故交。

玄寧是昔日和藥叉走得比較近的人﹐因為無緣﹐最終沒能拜彌座為師。如今在佛宗裡出類拔萃﹐已經達到了“聖者”的層級。而離開佛宗﹑一步步身陷泥沼的藥叉﹐則身名俱壞﹐難以見容於天下。

藥叉估摸著他的應對﹐一時無語。對方神色並無異常﹐只是緩緩伸出手掌﹐指示敞開的大門方向。

“昔日佛者﹐當知回頭是岸。”

藥叉急急解說。“玄寧﹐我欲借此地暫住幾日﹐尚望寬容。”

“吾已說過﹐聖殿重地﹐不容妖魔肆行。”堅定的聲音﹐清晰地劃開彼此的界限。

原來如此。藥叉垂眸﹐輕嘆一聲。“既然這樣﹐我告辭了。”

對方卻擋住他的腳步。“離開之前﹐當使聖物舍利回歸原處。”

藥叉無奈輕笑。“聖器若已染濁﹐你當如何﹖”

“濁﹐不過表相。”這句話語雖然依舊正氣凜然﹐但其中已經出現了不當的波動。

玄寧懸在胸前的手中捻著一串佛珠﹐這一刻﹐藥叉似乎看見了微微佛光自其中散發出來。感受到帶殺的危機﹐他本能要出招格擋﹐但瀕臨崩潰的身軀承載不了真氣運行。剎那間﹐他改變打算﹐轉身就跑﹐退往佛堂深處的內室。

玄寧收回真氣﹐調和慈殺二念﹐恢復了沉靜的雙眸凝注對方奔逃的方向。若攻擊藥叉﹐佛寶也勢必被毀。佛光不在的西來寺﹐嚴重的後果絕非是他一個人所能承擔。

掂量再三﹐他往殿後走了兩步﹐施起法咒﹐嚴密封印了整個密室。雖然對待昔日故交不該如此絕情﹐但佛宗實在是經不起再一次毀滅的打擊了。

退出佛堂﹐他揮手散去眾人﹐獨自一人無聲仰望著匾上“定慧”二字﹐一向清明通澈的眼中﹐浮現了一絲迷茫。

☆ ☆ ☆ ☆ ☆ ☆

巨大的聖佛法印罩下來的剎那﹐藥叉拼著最後一絲氣力撲倒在帳幃後面。這個小內間是彌座昔日的禪房﹐聖光梵咒架構的防護壁過了多少年依舊堅不可摧﹐足以抗拒外界任何衝擊。

彌座在飛凡塵時間不長﹐所收弟子寥寥無幾。他的理念獨特﹐不能為大眾所容﹐但佛光山卻也不曾苛待過他。理由不外乎此人修為高深莫測﹐化解了幾次極大爭端﹐挽救蒼生於水火。

他在西來寺收藥叉為徒之時﹐藥叉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他驚訝於這孩子眼神中極端的佛性與魔性﹐以及天才一般的悟性和能力﹐預料到他會是在將來掀起飛凡塵波濤萬丈的關鍵人物。

彌座的佛法無邊﹐連步入歧途已深的殺人邪者都能被他渡化﹐何況本性尚未見明的童蒙。不過短短幾年時間﹐藥叉佛法及心性修為幾乎超越了佛宗總壇的長老和大師﹐他週身籠罩著的淡金色佛氣﹐任誰都無法否認﹐這是佛宗聖潔的佛子。

只有一個人﹐在初見面時就一眼看穿他靈魂深處的魔性。彌座所做的澄淨顯然不夠徹底﹐這些並未完全脫離的陰暗之氣始終不曾被疏導出去﹐只是無限期潛伏起來而已。

藥叉伏在師父曾經休息的蒲團旁邊﹐十指緊緊扒住那滿是灰塵的佛臺邊緣﹐蒼白地顫抖。他一直以為過去做的那些事是因為年少輕狂﹐快意恩仇的衝動下按捺不住自己急躁的脾氣﹐其實並不完全是這樣。那個在背後操控他的人﹐掌握他的身體﹐他的靈魂﹐他的心。他不僅為他開啟了魔障﹐更成為了他的魔障。

當所有人都認定藥叉是佛宗之中最聖潔的佛子之時﹐那個人譏諷地冷笑著﹐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是整個飛凡塵最恐怖的魔者。當整個飛凡塵都認定藥叉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之時﹐那個人譏諷地冷笑著﹐憐憫地說他依舊是光明聖潔的。

長久以來無法擺脫的困境﹐糾纏心靈的枷鎖與束縛﹐壓得他幾乎窒息。但在這樣一個寂靜祥和的空間裡﹐沒有任何攪擾﹐內外撐起兩重不滅的聖界﹐還有慈悲的佛像陪伴他。他彷彿又回到了以前﹐晨鐘暮鼓﹐日復一日﹐平靜而五蘊皆空地生活著。

他依稀記得師父的相貌﹐和師父長年身著的潔白寬大滾了銀邊的袍服。他也記得師父不拘行事之法﹐天下蒼生皆可渡的無邊法力。他記得有一次﹐師父歸來的時候﹐手中攜了一管深紫色洞簫﹐進入禪房之後﹐吹了整晚的西佛樂。

“經文可以渡生﹐梵樂同樣。”師父緩緩地對一臉好奇﹑想問又不敢問的小徒兒解釋。“願此樂引導悲苦眾生往到西方﹐盡洗斷天罹之罪。”

藥叉始終對師父無比寬仁和祥和的面容和無比慈悲的廣大心胸敬佩崇敬不已。他所不知者﹐這名曾經血洗飛凡塵鋒途的「邪師斷天罹」﹐雖然經由彌座感化而皈依﹐卻因為邪瞳事敗﹐雖逃至天宇而難以避開各方的追擊和逼殺。藏身迴音洞的計劃被人識破﹐壓抑多年的心靈傷痛再度爆發﹐他終於再度提起邪刀﹐重回修羅道。

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完全的聖潔﹐或者完全的邪惡。彌座從人的善根著手﹐雖解一時之困﹐卻難保百代無恙。而帝釋只認可人的惡根﹐完全否認其善性的存在。

看著如此複雜混亂的世間﹐誰也無法不動心﹐誰也無法不傷心。

☆ ☆ ☆ ☆ ☆ ☆

玄寧聖者既然封禁了藥叉﹐晚課之後﹐眾人陸續前來查探後續情形。玄寧讓他們都不要靠近﹐預防萬一。

“佛寶之光尚在﹐藥叉重傷﹐不可能輕易脫出其中。”他稍做解釋﹐然後趺坐在殿門口﹐閉目不語﹐入定去也。眾人見狀﹐料想無妨﹐於是也紛紛散去。

雖然努力靜心﹐但那些驚濤駭浪一般的思緒卻攪擾著他﹐讓他驚心動魄﹐瀕臨入魔。

藥叉之外﹐玄寧是佛宗裡另一名佛魔雙極之人。但他的定力極強﹐常以苦戒苦修謹守佛性清明﹐所以除了彌座﹐沒有人看得出他潛在的危險。也正因他有自己的自律方式﹐彌座只是稍微點撥了他一下就罷了。

玄寧比藥叉稍微年長一些﹐但更晚進入佛寺。他從小多災多難﹐克親克友之事常有﹐有過路的僧侶勸他父母捨他入寺﹐但他父母終是不肯。後來家鄉遭了旱災﹐家裡人都過世了﹐他才投到寺廟來。

他性格靦腆羞澀又沉默寡言﹐剛來的時候很不習慣。在家的時候又是嬌養慣的﹐一天挑三十桶水這種活﹐簡直要了他的命。

有一次﹐他走得又遠﹐肚子又餓﹐連人帶桶都摔在山道台階下﹐幸好遇到藥叉﹐才揀了一條命。他醒過來後鄭重道謝﹐並掙扎著要繼續去提水。

當時藥叉還小﹐但已經學會往外跑﹐滿天下看稀奇。而且一腦子精靈古怪的念頭﹐也時常做一些有趣的玩意兒﹐多半用來玩和偷懶。他也得打水﹐但他從來不挑擔。

“這些活太無聊﹐你以後也別做了。”藥叉取下別在腰裡的兩個尖形鐵筒模樣的東西﹐遞給玄寧。“拿著。”

對方默默接過東西﹐不明就理。藥叉便拉著他去取水﹐然後把那對器材放在桶底﹐轉一下裡面的機括。

玄寧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移動的水桶﹐直到藥叉叫他走﹐他才走了兩步﹐而那兩個桶居然也移動著而跟了過來。

“還有更好玩的﹐要不要看﹖”藥叉在袖子裡摸了半天﹐卻沮喪起來。“忘記帶了﹐明天再給你看吧。”

玄寧非常詫異。藥叉各方面都很聰慧﹐手也巧﹐構思也好。這樣一個似乎心竅頗多的人﹐待人接物方面卻不比普通孩童成熟多少。別人對他略微友善﹐他從此對那人十分友好﹐一腔熱情﹐毫無保留。後來被長老們戒飭過幾次﹐於是慢慢穩重沉靜下來。只是他表面上雖是一副冷漠﹐內心裡卻依舊是一腔熱情﹐依舊是毫無保留。

玄寧幾次擔懮他﹐這種不設防的個性﹐遲早被人利用。但看看藥叉聰明伶俐的樣子﹐自己似乎是杞人懮天。

再後來﹐他的擔懮變成了現實。藥叉離開佛宗﹐闖下滔天大禍﹐從此變成佛宗叛徒﹑飛凡塵人人誅之的魔頭。

他惕然﹐同時意識到自己潛在的入魔危機。藥叉原本是眾人看好的聖者繼任﹐卻一夕叛離﹐不知下落。於是他時常以此警示自己﹐也更加謹慎。

只是直到方才﹐他才發現自己居然也險些克制不住﹐藏潛靈魂深處的另一股力量隨著藥叉的歸來猛然甦醒﹐勢無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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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45)

118樓發表於: 2008-12-09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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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仙府道宗屹立飛凡塵數千年﹐是抗衡魔宗首當其衝的重要勢力。身為飛凡塵三大正道組織之一﹐它座落在高聳參天的劫木之上﹐自從靈海解封﹑魔宗復出﹐劫木也正式再次現世。

紫府鈞座在返回劫木的途中得報﹐魔宗先鋒部隊已經在無人得知的情況下潛入飛凡塵各地﹐控制了不少地域。他正在因為聖華結晶之事怒氣衝衝﹐又聽見這個消息﹐不禁如火上澆油。剛返回劫木﹐就聽人通報道﹕瑤臺玉座回來了。

仙府三座之一的任清瑤一向安居在憶谷﹐雖是彷彿世外的一處清靜地﹐也肩負著看守魔宗動向以及收集武道消息的重任。這次她未經人傳報便獨身返回﹐可見事態嚴重。

鈞座直接前往觀雲臺﹐只見任清瑤站在高臺欄杆旁邊﹐一身素白道服﹐頭上只挽了個髻﹐週身不佩戴任何飾物﹐卻依舊顯得高雅莊重﹐氣質如仙而又道威凜凜。看見鈞座前來﹐兩人互相稽首﹐再道寒溫﹐然後才進入正題。

“事不宜遲﹐今晚和眾人商討過後﹐就立即派人去追尋魔氣﹐阻止他們的行動。”鈞座擰著眉頭﹐魔禍當前﹐只好把心裡想的聖華結晶之事暫擱一邊。

“恐怕來不及。”玉座淡淡指點。她向來對仙府的冗長辦事規矩不滿﹐但現況如此﹐並非她一人能夠改變。“何況也無法指望羽座燕孤城。如果鈞座應允﹐我這就去調派人手﹐分出一些人追擊魔兵。”

鈞座聽見燕孤城的名字就上火。好好的仙府﹐大家都是規規矩矩辦事﹐只有他狂狷無比﹐想去哪去哪﹐想做什麼做什麼﹐完全不知會眾人。都說仙府道宗休慼與共﹐長久以來﹐若非還掛著羽座的名號﹐恐怕沒人會覺得燕孤城也是仙府道宗的人。不過到了今天﹐除了仙魔兩邊的人﹐誰還記得蓬山羽座這個號﹖

“他又怎樣了﹖”

任清瑤淺淺一嘆﹐無奈盡顯其中。“他先去同魔子會面﹐而後攪散了花月府血競﹐如今避入銀川藥皇谷﹐消息便中斷了。”

“什麼﹗”鈞座瞪眼﹐幸好身後有欄杆擋住﹐否則倒退得要摔出去。這個燕孤城﹐他到底要幹什麼﹗

“雖然花月府與仙府同為正道﹐但血競乃是人家私事﹐我們不便插手。更何況……”任清瑤說到此處略有躊躇﹐似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懮煩之態盡露。破壞與同盟的關係是一樁﹐如果觸到了靈海之中的封印﹐後悔都來不及。

“我即刻前往銀川﹗”鈞座氣得發抖﹐無論如何要把這個肆意妄為的傢伙找回來﹐否則仙府怎麼抵擋七政﹑百狐魔器﹖

“且慢。”任清瑤攔住他。“還請鈞座顧全大局﹐且不要追究此事了。”

對方有意的攔阻﹐令鈞座疑惑。“為何﹖”

“魔宗出襲﹐仙府不能沒有助力。花月和佛宗都是可以聯絡的合作者﹐不是非得羽座不可。”

這個理由不甚充份﹐鈞座皺著眉﹐一時躊躇起來。玉座是在袒護燕孤城麼﹖

“花月府聖劍般若﹐佛宗聖樂紫竹簫﹐任何一樣都足以抗衡魔器。鈞座如此糾纏羽座﹐有什麼特別原因麼﹖”任清瑤沉穩的嗓音也出現了一絲不滿與急躁﹐可供磨蹭的時間不多了。

話雖然如此﹐但不一定可靠。自從佛宗昔日慘變之後﹐就不再涉入塵事。而花月府……燕孤城究竟為何去插手花月事﹑又為何獨自去見魔子﹖

任清瑤原本不想一一解釋﹐因為這無非是招來另一場冗長爭論。但若無法說服鈞座﹐佈局便無法進行﹐人手也不能調動。仙府規矩向來是眾人一起討論決定﹐如果有緊急事務也需要三座共議﹐兩人通過才能實施。

無奈之下﹐她只好轉述燕孤城闖入花月府的經過﹐並且簡單解說花月血陣被破的緣由。

“燕孤城為護友不惜一切﹐已經和花月府結下不可開解的仇恨。如今銀川雖然有結界護著﹐外面全是花月府的人晝夜看守。你若前往﹐將如何面對花月府的人﹑又將仙府的立場置于何處﹖”

言下之意﹐暫時捨棄羽座﹐且去聯盟花月府和佛宗共同抗魔﹐才是眼前最可行的路。

鈞座聽罷﹐依舊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只好應允。仙府第一批兵力很快被調撥出去﹐循魔氣展開第一波對峙。任清瑤的手下依舊嚴密監視靈海動靜﹐鈞座派人聯絡花月府以及佛宗﹐希望他們同時動作﹐共抗魔流。

☆ ☆ ☆ ☆ ☆ ☆

任清瑤內心懮患之思﹐也同樣攪擾著魔宗之子。花月府血競散局之事報到他面前﹐他才明白這件事背後的策劃。

藥叉啊﹐你老毛病又犯了……

瞻前不顧後。

靈海海底的秘密﹐只有他和已經過世的花月前任府主知曉。仙府前代道尊似乎明瞭一二﹐但並未公開﹐不知現在是否還有道宗的人在留意。

當年藥叉在靈海封禁冥書﹐他並未阻止。冥書強大的能量不僅將跨海通道風火橋鎮壓入海﹐更進一步約束了原本將要現世的鬼之城池﹐將之深深禁錮在另一時空之中。

長久以來﹐他的內心對藥叉始終深懷一份歉疚﹐但卻不能說出口。前一代他以肉身親自坐封靈海﹐也是因為感受到鬼城的蠢蠢欲動﹐迫不得已而臨時放棄與燕孤城的對決﹐抽身撤退。為此藥叉被燕孤城誤會了很久﹐也揹負了世人諸多怨恨不滿。

魔子長長嘆息﹐略微往後靠去﹐倚在一塊石臺邊上。佔據靈海這塊封印重地﹐憑著魔宗對術法陣局的精通﹐最近才查測到花月血陣的基石是鬼城三角封印的其中一角。直到三魔器再次被調出之時﹐基石受到破壞﹐能量轉移﹐他才感受到這波衝擊。

不管藥叉知道或不知這其中關鍵﹐在現在都為時已晚。剩余的兩處關鍵地—靈海與劫木﹐就萬萬不能再有失。

妖姬按捺不住要出兵﹐但他自一開始就嚴令禁止她直接進攻劫木。在不知封印物為何的現在﹐決不能輕易冒進﹐何況那裡是仙府總部﹐必定戒備森嚴。如果頭陣失利﹐必挫銳氣。

外廂的帘子被撩動﹐魔子微微抬頭﹐看見一臉迷茫神情的少年。

“你過來吧。”魔子舒緩眉頭﹐招手叫他上前。易楓陵得以死裡逃生﹐靠得就是一半的魔族血統。如今雖然完全回歸魔宗﹐還得一段調適期才能任意行動﹐所以魔子就將他留在身邊﹐不讓他輕易走出靈海。

楓陵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與眼前之人見面﹐但又似乎覺得許久以前就認識。苦惱了半晌﹐又自己釋懷了﹕魔宗之人當然都認得魔子呀。

魔子明白他已經不記得過去的事﹐自從靈海復生﹐他以前的記憶全部不復存在了。

“有事嗎﹖”魔子讓他也坐在地上。

“我好像……去過一個很高的地方。”楓陵自從復生之後﹐說話經常沒頭沒腦﹐別人都覺得他已經呆掉了﹐也不怎麼和他計較。

“可有遇到什麼人﹖”魔子對於他的疑問向來耐心解答﹐不僅是因為同情﹐還有更深的一層心思﹐只是旁人無從得知罷了。

“有﹐一個眼神犀冷的少年刀者。他……”說到一半﹐楓陵眼神突然變得狂暴﹐戾氣四散。“我要去找他﹗”

急遽起身的勢子被對方迅速攔下。魔子拉著他的手腕﹐拖住他離去的腳步。“楓陵﹐你體內魔元並未完全與身體融合﹐離開靈海﹐會有危險。”

完全掙脫不開的鬆鬆牽制﹐讓楓陵狂躁不安。一些隱約的記憶片段在心頭一閃而過﹐另一手胡亂抓上對方面容﹐竭力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群小人﹗”

魔子身後是石壁﹐只好側身避過楓陵的攻擊。外面的手下聽見裡面的動靜連忙跑進去﹐卻在魔子的示意下退到一旁﹐不敢再上前。

若在昔日﹐以魔子這等高手﹐要制服易楓陵輕而易舉﹐只是當下不知怎麼回事﹐魔子突然感到心口一窒﹐上臂血脈劇痛﹐居然鬆開了箝握對方的手﹐立刻被對方逃脫﹐奪門而去。

手下們才不管那個瘋子跑去哪裡﹐只是緊張圍攏上來﹐查看魔子大人的狀況。魔子緊緊皺著眉頭﹐閉了一會眼﹐竭力喘息了一陣﹐終於忍不住咳嗽出來。

看見他嘴角沾的暗褐色血跡﹐眾人都慌了神。魔子大人何時中毒的﹖

當闇行御史趕過來的時候﹐魔子已經陷入昏迷﹐被眾人扶到床上。甫一診斷﹐就知大事不妙。魔子所中之毒號稱「毒霸天下」﹐無方可解。當機立斷﹐沒有其他路﹐只有即刻換血。

測試了靈海眾人的血質之後﹐闇行御史從適合者身上抽取一些鮮血﹐然後集中在一個大容器內。數條軟管分別插進魔子的主要血脈裡﹐昏迷過去的魔子低吟了一聲﹐似乎痛苦難當。換血的過程歷經了一個時辰多﹐因為不能移動﹐闇行御史只好將他捆住﹐繩子牽綁在四面石柱上。看到魔子大人受此痛楚﹐手下無不神色悽然﹐闇行御史更是難過﹐但因為自己是醫者﹐斷不可因分心而有半點閃失﹐祇得苦苦強忍。

昏迷的時候﹐魔子只感覺自己在空中浮動﹐一如過去漂泊的滋味。他的靈識習慣性地越過靈海﹑望向天山。

然而此時﹐天山已不復存。對故人的執著讓他繼續找尋﹐卻在回神的那一刻﹐看見了令他不可置信的場景。

穿越一個人間桃源般風景幽美的地方﹐精緻院落裡﹐溫室暖香繚繞。靈體的他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只看見燕孤城半躺在一個年輕美麗的紫髮青年身邊﹐手裡還握著那青年的手。那隻手白皙修長﹐溫潤似玉。

剎那間﹐靈魂重重落回本體。他聽不見週圍手下的關切呼喚﹐也看不見四週倉皇一地的雜亂﹐似乎陷入了巨大的失落與茫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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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樓發表於: 2008-12-12 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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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儘管江湖上近日紛擾不斷﹐平民的市集上照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踏出三星劍會的飛天﹐百無聊賴地走在街上﹐逛逛各處攤點﹐順便向人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因為體質特殊﹐為了避免長久日光照射﹐她戴了一頂黑色紗帽﹐慢慢地走著﹐半日才走了一半都不到。

走了半條街卻依舊一無所獲﹐飛天不滿地嘟囔著﹐腳步也更加放慢了。蹭到一家客棧的大門前﹐她略微掀起垂落的紗巾﹐抬頭看了一眼﹐便決定往另外一條街上去。

熱情的客棧小二卻在此時小跑湊了過來。

“這位小姐﹐可是要找女神醫的﹖”

飛天一愣﹐舉著面紗的手也停在半空﹐忘記放下。那張年輕漂亮卻稍顯蒼白的臉蛋﹐引得來往男人們貪婪的注目。

“什麼﹖”

小二神秘一笑。“您可算來對地方啦。這位女神醫在咱們這兒待了幾十年﹐名氣可大了。您稍候﹐我給您取牌子去。”

什麼牌子﹖他在做什麼﹖

飛天滿心莫名其妙﹐抬腳就走。才走了幾步﹐小二氣喘吁吁追了上來。

“哎~您怎麼就走﹖”

“這牌子是做什麼的﹖”飛天垂眼看著那塊木牌﹐上面寫了“貳拾肆”幾個字。

輪到小二莫名其妙。“您不是來請女神醫的麼﹖她很忙﹐規矩是病人領牌排隊。請留下貴府名號﹐等到了您﹐我們會派人去通知。”

飛天冷笑。什麼女神醫﹐好大的架子。

“她的醫術如何﹖不會是徒有虛名吧﹖”

小二連連擺手。“哪兒的話。不是小人胡吹﹐女神醫一向醫術高明﹐尤其在上個月﹐靖南王妃的怪病就是被她治好的。”

“至此名聲更大﹐對不對﹖”飛天撇嘴﹐把木牌塞回小二手裡。“我家沒人生病﹐才不要這鬼玩意兒﹗”

小二目瞪口呆地望著遠去的倩影﹐不滿地嘮叨幾句﹐轉身回客棧去了。

直到深夜﹐女神醫才悄悄返回這家客棧。放下隨身的布囊﹐她走到鏡前﹐將臉皮連著假髮一起揭下來﹐由老嫗變回美貌的年輕女子。

鳳擎天照例檢視了一遍藏在週身各處的毒藥以及暗器﹐然後略做梳洗﹐就熄滅了燭火﹐和衣上床。自從絕龍口那次的變故之後﹐她就已經知道﹐自己再回不去。而背叛組織的下場是什麼﹐她比誰都清楚。於是她潛入市集﹐殺了這張臉皮的主人﹐偷取了這個上好的機會與身份。

因為是女醫生並且醫術高明﹐上流社會的貴婦小姐們待之如珍寶﹐奉若上賓。但只有足夠細心的人才會發覺﹐女神醫近一個月來所下的藥方已經多有驚世駭俗之處﹐藥引更是神秘而不可知。儘管常有下人們隨意傾倒的藥渣毒死了府裡的貓狗這種事﹐也因為主子們一劑見效的神奇而被遮掩過去了。

她頂著這個身份﹐出入各家大戶﹐繼續調查她的私事。少女時期的夢﹐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清晰﹐吸引著她孜孜不倦地追尋著﹐永不疲倦。

當時百狐音起﹐她被引至絕龍口﹐卻頓時陷入秋八月佈置的陣局之中﹐不得脫身。音止之時﹐她赫然發現了故人遺骸﹐當場崩潰。她像無魂遊屍一般在山麓中流連了許久﹐狼狽不堪﹐幾乎斃命。當她奄奄一息地發覺野狼已在她身邊團團圍聚﹑狺狺虎視的時候﹐求生的本能讓她撿了一條命。

在這個殘酷的世間﹐任何人都不能依靠。要生存﹐只能不斷拼搏﹐奪取生機。

一個多月來的明察暗訪﹐她已經確定﹐有位非常出色的樂師曾經在靖南王府裡待過﹐但在不久之前離開了。

長久以來的辛苦追尋終於有了蛛絲馬跡﹐鳳擎天喜極﹐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睡不著。

“找到了他﹐距離我的目標就更近一步。”她無聲微笑﹐滲透點滴的狠毒。“至於利用欺瞞我的人……這筆帳﹐勢必討回﹗”

切切將自己命運掌握在手中之人﹐百折不撓地但行己路。而窗外無盡的夜色﹐依舊黑暗無邊。

☆ ☆ ☆ ☆ ☆ ☆

易楓陵一路奔出靈海地界﹐直向劫木方向而去。等到了眼前﹐才發現是空曠荒野一片﹐完全不見半棵樹木。

“奇怪……”他迷惑地四下張望﹐“我又記不起路徑了﹗”

“兄長﹐你在找什麼﹖”飛天一路跟著他﹐此刻躡手躡腳竄到他背後﹐舉手輕輕一拍他的肩膀。

“誰﹗”被嚇了一大跳的楓陵猛然轉身﹐指間劍氣橫掃而出。

“哇﹗~”飛天大驚﹐往後仰摔在地上。看見自己誤傷了少女﹐易楓陵揉揉眼睛﹐愣了半晌才想起來挪步過去探問。

“妳……妳哪兒來的﹖”

飛天早就知道對方是這種反應﹐於是從地上爬起來﹐故作驚訝地斜睨過去。

“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看見對方疑惑的臉色﹐她連忙湊上去。“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你可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易楓陵聞言﹐如頭頂響雷一般。這是怎麼回事﹖

飛天從領子裡掏出一塊玉珮。“我娘留給我的。你也應該有一塊相同的。”

似乎有……又似乎沒有。易楓陵摸了摸胸口﹐神情更加猶疑。飛天見他如此﹐嘴一噘﹐眼圈就紅了。

“……眼下我爹親去了﹐赫連家族也沒了。我認識的人﹐一個人都沒有了。兄長又不認我﹐我只好一個人走了。”

完全混沌的過去﹐讓易楓陵苦惱萬分。他在路旁蹲下來﹐雙手抱著頭﹐苦苦回思﹐全然不曾提防飛天悄悄取出一把銀針﹐然後趁他不防備之時刺進穴道。

“啊……”楓陵只覺眼前短暫的黑暗﹐然後一陣頭暈。“妳幹什麼﹗”

飛天拉起他﹐朝著不知名的目的地飛跑。楓陵直覺要掙脫她的手﹐卻發覺手心裡硌著塊玉珮﹐居然生出莫名的猶豫來。

刺入穴道的銀針上面所帶的特殊藥物﹐滲入血脈﹐進入腦際。過往遺失的點點滴滴﹐竟然重新回到腦海﹐掀起心靈巨大的波瀾。

“赫連……新月﹗”

飛天聽到他喚出此名﹐笑容裡全是得逞的歡喜。恩父命她此行執行重大而艱難的任務﹐至此應該已經完成一半了。

“楓陵兄長﹗”飛天歡喜地拉著他﹐“你想起我了﹖”

是﹐他想起來了﹐眼前的少女﹐與易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事到如今又怎樣﹐不過與他同樣﹐是世間的孤兒﹐武道的棄子。

“你……也和我一樣﹐沒有父母﹐沒有家人……”可以認親的玉珮早已在出海逢劫時遺落﹐他也不能確認自己為何會有一塊與新月擁有的一模一樣的玉珮。

飛天緊緊抱住他單薄的身軀。“你還有我﹐我們是手足啊﹗”

易長青與狄元朔昔日的種種恩怨已隨風而去﹐遺留世間的只剩彼此相依的他們。無論上一代有過怎樣的恩怨﹐孩子們是無辜的。楓陵遲疑地伸出手來﹐只輕輕落在飛天肩頭上﹐然後又縮了回去。

“你一定想問小妹我過的好不好。小妹帶你去一個地方﹐可好了﹗”飛天拉著他﹐繼續往前走去。

剎那間﹐楓陵想起了靈海魔宗﹐又想到曾經是正道一部份的易府﹐以及相繼過世的“燕林五結義”的父親的眾兄弟。

“新月﹐我……”今後究竟應該回仙府﹐還是靈海﹖

“走啦。”飛天撒嬌地在他前面拽他的胳膊。“有什麼事過後再說。”

走了不知多久﹐只覺一陣迷霧四面八方罩來﹐楓陵不知就裡﹐緊張起來﹐緊緊抓著飛天的手。飛天輕笑著﹐步履如常﹐一面走一面繼續跟他聊天﹐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已經走出了霧陣。

楓陵抬眼一望﹐眼前景色﹐歷歷如繪﹐他一時呆住﹐腳步也停了。明明是隆冬季節﹐此地卻青山翠嶺﹐流水潺潺﹐鳥啼花開﹐真是不禁心疑身在何處。

“兄長﹐以後你就不要出去了。這裡多好﹐我們兄妹倆可以高高興興地……”飛天還沒說完﹐只見楓陵倏地甩開了她的手。“兄長﹖”

瞬間﹐易楓陵聽不見耳邊清脆的呼喚﹐狠戾眼神直直射向溪邊正在汲水的一個人。

“是你﹗”

對方也看見了他﹐慢慢將水桶放下﹐冷靜回視。站在他身邊的少年﹐早已劍拔弩張﹐警惕萬分。

飛天突然尖叫起來。“蕭瑟飛飛﹗你……怎麼進來的﹖”

易楓陵冷笑了一聲﹐想不到自己一心要找的人﹐竟然如此湊巧地出現在面前﹗剎那間﹐易府之滅﹐刀無價之死﹐自己的種種劫難……都涌上心來。他回手握住背後寶劍﹐慢慢拔了出來。

蕭瑟再見易楓陵﹐已知此戰必不可免。初一對視﹐便覺其本身巨大的變化。不是外表的改變﹐而是徹骨透心的劇變。

離開劫木參與任務之前﹐玉座召見了他﹐並告知九指殘尼一念慈幾經週折﹐已被其所救﹐暫時安置在憶谷養傷。蕭瑟再見劫後重聚的母親半邊面容被毀﹐驚怒交加﹐正要前往廣寒宮問罪﹐卻在此地遇到了易楓陵。

雙方發難在即﹐飛天卻面色慘白﹐先一步攔阻在楓陵身前。“蕭瑟飛飛﹐本姑娘警告你﹐不可隨便對楓陵兄長無禮﹗”

“赫連新月﹖”蕭瑟直覺眼前這名與楓陵同來的少女有些許不同﹐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他雖然害了九指殘尼﹐卻是為鳳擎天所使。你不可遷怒於他﹐否則本姑娘絕不放過你﹗”

聽聞此話﹐不止蕭瑟﹐楓陵也大吃一驚。他才想起過往的諸多變故﹐卻一時記不起何時曾對九指殘尼動過手。

蕭瑟憤怒的右手微微顫抖﹐披風間隙中銀光銳現。“原來是你﹗”

雖然他曾經詢問過母親下手者為何人﹐無奈當時一念慈已被迷藥弄昏﹐等醒來之時﹐臉上半邊已經被利刃削去皮膚﹐鮮血淋漓。如今赫連新月直指下手者為易楓陵﹐最初他還不信﹔但回想其在天山對藥叉之殘毒﹐瞬間剜眼斷手割喉的手段﹐又不禁半信半疑起來。

“是又如何﹗”易楓陵眼見仇人在前﹐恨不得刀光劍影立決生死﹐豈會顧慮到其他事。

蕭瑟眼中閃爍怒火。當日劫木一戰﹐他果然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雖然母親曾經與他有所仇恨﹐但他不是懦者﹐願意將父母的麻煩一肩擔下。可是趁人危難而遽加殘害﹐這種人……簡直不是人﹗

不容他前後想通徹﹐楓陵的利劍已到眼前。蕭瑟抽刀回擋﹐兩人瞬間接招拆招﹐已經戰成一團。見自己目標達成﹐飛天悄悄離開了現場﹐直往谷內草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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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不來彼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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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