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0 all雅隔江犹把楚声唱 144F更新|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0 all雅隔江犹把楚声唱 144F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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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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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樓發表於: 2019-10-19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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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到了京城。

纵然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浑身是压不住的疲惫，
但他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四处张望。

他想，这刚刚继位的新帝，虽然身体多病，可也算是有点本事。

不然，怎么会使得他兄弟心甘情愿地帮他稳住朝政，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被关在宫里那么长时间失去自由后。

这种事情，纵然塞外民风朴素，但他却从未有耳闻。

在听旁人的碎语里，他知道是这位帝王在登上那个位置后，就不怎么顾忌亲情，对他的兄弟下手。
周围的人在喝酒的时候好像还说了些其他的事情。

他没有听清里面晦涩的表述。
他只记得这件事情，
以及什么，不顾手足，罔顾人伦的形容词。

看起来，这位帝王把事情做得太绝对了。
不留后路的狠。

因此，在他生病的时候，
目前的京城没有陷入争权的混乱，那几个兄弟还肯帮他维持秩序。
这一点，让使者不禁在心里感慨，其他几位殿下的不计前嫌。

在前来的路上，是星痕殿下前来迎接他。
作为两国议事的礼仪流程。

使臣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在马上凛凛威风的将军。
这人看起来沉稳，做事却带着不可判断的险。
之前两方交手，总是会让人防不胜防。
这位上疆场的将军——他本身好像就该是在这里一样，具有在极其敏锐的判断力。

因此，在之前的那任统帅离开后，这位就是新的让人头疼的对象。

周围前往的随从自然也认出来了这位战神。
他们也知道之前京城发生的事情。
难免会以为，
这位一言不发冷着眉眼的殿下，对令他前来的帝王心有不满。

于是，出于想讨好这位将军的目的，几位随从便自作主张，说了些，对帝王算不上尊敬的话。
却不料，在前面带路的星痕并没有回头。
他直接甩出一柄匕首。

刀刃沿着那位说得最肆意的随从脖颈擦过。

血珠沿着擦伤涌出。

若是控制不好力度，或是把控不好角度，这估计就不是一点擦伤了。

匕首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就像头颅落地的声音那样，很轻，却带着太多价值的重量。

“说够了吗！”
停下马，星痕厉声问。

旁人惊愕于他身上的肃杀，自然没那个胆子去窥探这位将军的神色。
星痕冷冷地说，

“此次谅你们不识礼，先饶这一次”
“下次再有什么，估计就不是这点擦伤了。”

他抽出刀，这把淬血的刀依旧是可怖的雪亮。

“银戎，”

意识到说错了什么，星痕看着这刀刃上的倒影，顿了下声音，继续冷声道，

“陛下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不介意你们敬不敬我，”
“但你们要是胆敢对他有一丝不敬，”

星痕扫视着跟在他身后的异域来的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自然有必要为他讨一个交代。”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路上沉默寡言的将军在此刻说的话不算少。

“我这里还有一把匕首。”

“是他当年亲自赐我的。”

“到时候，我也不介意为了他，亲自把这匕首赐给你们。”

看着被吓住的人，星痕居然笑了一下。

但他的眼里并没有任何欢喜的情感。

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还是在嘲笑他自己的多情。

在这喧杂风声里，在这凝固的沉默中，
星痕不留情面地率先催马离开。

而他的话语，依旧留有掷地般的狠意。

因为这回事，一路上对这景物窃窃私语的随从，终于安静下来了。
使臣也可以好好打量这京城里的事物。

人来人往，喧嚣忙碌。
却是最平淡也是最可贵的繁华。
寻常百姓家的喜乐，便是最好的幸福。

星痕让他们在提前准备好的院子里休息，第二天再进宫。
于是，
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放在马车上的礼物，就也暂停在院子中。

这些蒙上礼物面目的布料色彩鲜艳，显得讨喜。
里面隐隐约约还有着窸窣的动静，但因为布料的原因，没人可以看清。

有很多人好奇地想要猜个究竟，看看这属于塞外的奇异物件，
却没有成功。

在他们的疑问面前，使臣笑而不答。

他只是自信地说，这位帝王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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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樓發表於: 2019-10-1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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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破晓的时候，事情就拉开了帷幕。

在心里默念着准备好的提醒，以及其他注意事项，
这从塞外来的客人，到了宫殿。
带着他眼里可以说是诚意十足的礼物。

宫里面的人不算多，并没有什么臣子的等候。
显得使臣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在床榻上病着的帝王，在此时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能是病的原因，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太好。

困倦乏力，在矜贵的气质下，倒是有着一种虚弱的美。
像是特意养出的花朵，精致高贵傲慢，却经历过寒露的侵袭。

看见君王的时候，使臣愣了一下。

银戎当时在外带兵，
很正常的，他曾经见过这个人。

之前那位在塞外的运筹帷幄的少年将军，
和如今带着凉薄，面容苍白的青年帝王，

除了相隔的时间外，还是差了太多东西。

但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使臣乱想的。

他只知道，帝王的身体不算好。

可能是担心，据说是他最小的兄弟白帝，此刻正站在皇位后。
仿佛是不安，怕这一个塞外来的人会对自己兄长造成什么伤害。

帝王偏过头，应该是想要劝他先离开，却被白帝紧紧攥住了手。
白帝低声问，
“银戎，你确定要我走？”

这句话出口后，在宫殿里显得突兀。
察觉到不对后，白帝便把声音放得更轻，使得只有他和银戎能听见。

使者自觉地避开这一幕，并不去细想这里面的关系。
他盯着自己的足尖，看着地上的精致纹路。

然后，旁边有人无视这沉闷的氛围，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是什么礼物。”

是赤麟。

使臣不知道这位曾在朝堂专权的皇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立于阴影里，淡淡地看着殿内的情形。
带着隐蔽于黑暗昏沉里的危险，像是在窥测一切的蛇。
是带着剧毒的锐利。

抬头见上面的争执还是以帝王的妥协结束，一切又恢复成准备在酝酿着什么的平静后，
想着是把礼物送上了，使臣大胆地开口。

他念出来了准备好的词句。
恭维了如今的帝王一番。
然后，他说听闻中原有美人当陪豪杰的话语，又闻王上是少年英才，
所以我们陛下便特意差人选了几位歌姬陪伴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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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樓發表於: 2019-10-1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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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帝打断。
白帝随身佩戴的刀插在使臣面前。
不掩饰眼里的戾气，白帝轻声开口，
“你再说一遍。”
他笑了起来，
“有本事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在这之前，从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况。

准备掀开布料的使臣，求助地看着，之前在殿里冷眼旁观的赤麟。
但之前顺便帮他缓解气氛的赤麟，在此刻看着茫然的使臣，却没有帮忙的打算。
或者说，纵然没有白帝表现的直接，
但赤麟摇了摇头。
他似笑非笑地作出了拒绝。

在他还想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有其他声音传来。

“不行。”
刚清点完兵马的将军，此刻也到了殿门处。
逆着光，星痕站在门口，兵甲未解。
扶着刀，星痕冷冷地开口。

殿内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使臣在心里叫苦。
按照计划，讨帝王高兴的歌姬，在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他来的时候信心满满，他笑着说谁家英雄不爱美人，多送几个总能有用。
乖巧婉转，在笼子里的百灵鸟，多么精致，讨人喜欢。

因此，他也就很自负地，没准备其他求和礼品。
所以，这次求和的使命，估计就会先僵在这个礼物上面了？

使臣漫无目的地想。
他听到白帝不依不饶的声音，这个最小的皇子在此刻毫无顾忌地问，
说银戎，你不会收下吧。

白帝说，银戎，你还能收下吗。

这话里可能有其他的意思，但使者不敢往多处想。
在这不知所措的时刻，他不由自主地看着帝王。

银戎淡淡地恹恹地看着这里。
对于他兄弟的到来并没有什么神情的表露。
算不上责怪，也不算愉快。
更多的是漫不经心的习惯。

使臣盼着这位帝王能说些什么，先让他能免除此时的处境。
求和的事情，纵然谈不成，也要摆脱此刻的阴郁。
这几乎难以让人喘息的压抑。

可能是察觉到了这求助的目光，银戎笑了起来。
他笑得浅淡，但他还是笑着的。

不顾那被紧紧攥出红印的手，不在意此时看过来的晦涩目光，或是夹着难以隐藏怒意的视线，
更懒得想之后的处境，银戎平静地开口。

“既然是礼物，”
帝王颔首道，
“那么，不打开看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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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樓發表於: 2019-10-1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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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种情绪纠缠暗涌的此刻，银戎的话语像是一颗落入湖泊的石子。
纵使这湖泊深不可测，但还是激起了些许波澜。

虽然其他人的神色说不上好看，但使臣却像是得到赦免一般松了口气。
他向身边的随从示意，揭开笼子上的那层纱布。

里面的百灵鸟正是最讨人喜欢的时候。
无知茫然，惊恐却故作镇定的天真。

使臣说，
“不如，让她们为王上唱一曲。”

帝王也欣然允了。

在这个时候，使臣窥测到了这帝王的笑意。

和曾经那名少年将军完全不同的微笑。

前面刚提过，这位使臣曾在塞外的战争里，见过那位还没有被权力成就与束缚的少年。
在这位少年摘下面具后。

面具这回事，这要从银戎离京说起了。

银戎刚到军营的时候年纪还小，
再加上他又是那种温柔秀雅的相貌，
仿佛是从水墨书卷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而不属于这血腥煞气的战场。

难免有人对他有意见，说在这么混乱的时候派这位不知愁的小少爷过来。
在窃窃私语里，士兵不满地抱怨，说真以为这是随随便便玩的事情啊

这还是相对比较好的情况。
因为这是在银戎的管理下，
所以士兵才会在开始的时候不敢说的那么难听。

而敌方，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在迎战的时候，敌方将领看见马上的主将，直接笑道，
说你们是没有人了吗——直接派乳臭未干的孩子前来。
虽然银戎不怎么介意此句，
但其他士兵却感到耻辱，觉得因此便低人一头。

而在激他们出兵的时候，那些人在外面讥讽叫骂。
在用尽往日里的刻薄词语后，看着佁然不动的城门，不知道是外面哪个士兵开了头，在这新来的主将外貌上做文章。

那是精致得不知道好歹轻重的，颜色好到让人容易生其他心思的相貌。
就这样，那副在京城里赢得了太多人夸赞的秀雅，在此时却成了最好攻击的地方。
城门外的声音很吵，用词肮脏腌臜的侮辱。
基本上是怎么难听怎么来。

在城里面不情愿地等待主帅下令的将士，血性重的都气红了眼。

没错，他们是不服银戎。
可银戎是他们的主帅，是帝王亲自下令带兵前来的救援。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银戎什么都不做，他什么都不行，一无是处，
但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子，尊贵的三殿下！

哪有被人这么侮辱的道理？

清楚这是激将，但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直接拔刀请战。
但银戎却笑着拒绝了。

作为被辱骂的当事人，他面上没有任何怒意。
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在心里估计着明日的天气。

这位初来乍到就被太多人下马威的小将军，不急不慢地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旁边几位一直在担心这位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的军师，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由松了口气。
他们想，若不是软弱散漫到什么都不计较，这人便是心性沉稳。

但银戎绝对不是前者。
在那个时候，软弱这个词，永远不会和他有分毫关系。
也就是那张脸让人心生了些误解罢了。

可能是听到士兵私底下关于他的抱怨，或许是考虑到士气问题，银戎差人帮他定做了一副面具。
在后来的战事里，在带兵前，
银戎会亲自喂好一直陪着他的马，擦亮他那有着太多煞气的刀，
然后笑吟吟地戴上这可怖的面具，亲自迎战。

此面具极其狰狞。
旁人看见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回避这最直接的煞气。
以至于他们没心思去计较，这面具下人的外相是多么秀美。

这样就够了。
银戎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于是，戴着这幅面具，银戎赢得了很多战争。
他曾侧过身张弓拉箭，射落对方的旗帜，穿透他们的喉咙。
也是戴着这幅面具，在一场重要的战役里，
银戎斩下对方将领的头颅。

刀挥下的时候时间静止，像是血液一样黏糊糊的凉腻的半固态液体包围着他们。
然后，头颅落地。

此刻，所有人仿佛都愣了片刻。
然后，僵持着的战况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银戎带领的士兵开始欢呼，在这爆发的情绪里，他们大笑着赢得了胜利。

这个时候银戎浑身是血，更显得面具万分可怖。

这是一场噩梦。
落败的士兵只知道，
这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生食人血肉的罗刹。
狠厉残忍，没有任何犹豫的果断。
银戎的威与名，便在此次战役里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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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樓發表於: 2019-10-19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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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役距银戎前来的时间不算很长。
在这段时间里，起初不服的士兵虽不至于对银戎彻底死心塌地，但也会心甘情愿地服从银戎的安排。

而人们对他的评价，更是流传在故事里。

人说他矫勇善战，人说他善谋善段。人说他冷静且果敢，又有人说，这少年将军啊，运筹帷幄，处事不惊，事物千难万难，他心里自有打算。

但人们谈得更多的还是他的那个面具。

败在他手下的人对这个面具自然是很恨。
或者说，他们对银戎是又恨又恐。
银戎和那个面具，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很深。
在很久以后，哪怕银戎已经离开塞北，他的名字依旧起着止小孩夜啼的功效。

但对于银戎身后的土地来说，那个可怖的面具，却变得可爱起来了。
塞外的百姓是见过银戎的真实外貌。
但他们更多的是记住了银戎戴着那个面具的模样。

于是，在那场战役结束不久，
塞外的百姓私底下悄悄仿照着这个面具做了些孩童玩耍时用的面具。
见银戎没有指责的意思后，他们又在灯笼上，陶瓷上留下这个面具的大致模样。
这个面具是很可怖不假，但具有侵略性的凶恶，却是可以将他们保护的象征。
毕竟，再狰狞，又怎么能比得上真实的外敌侵袭？

于是，那一年里，在银戎费尽心思的治理下，塞外的百姓欢喜地过了安稳的生活。
他们过了第一个不用担心什么的年。

因为战事并没有彻底结束，这里也不算安稳，银戎就把兵驻扎在这里，并没有选择回京。
听到外面的鞭炮声，银戎觉得屋里沉闷。

他想着出去看看，顺便把手里的信和礼物寄出去。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没在京城里过的新年。
银戎倒不觉得孤单。
他就是怕，那两个小的会不高兴。

在离开前，他答应那两个小的自己会回去。
但按现在的情况，自己没办法回去。
得知这个结果后，星痕和白帝，怕不是会暗暗地生气，怎么哄都哄不过来。

银戎有些苦恼。
他寄出了信和礼物，想着等到安稳下来后就经常写信，这样估计等到他可以回去的时候，好言好语陪个不是，说不定还能骗哪个孩子露出个笑来。

银戎漫无目的地想着，
副将跟在他身后，低声和他汇报着这几日军中的状况。
等到说完了，他们就在这落雪的城里随意地走着。

然后到最后，他们都笑了起来。
没什么原因，仅仅是发现，附近不少院门上，都贴着银戎的画像。
或是说，那个面具的画像。
他们随意地问附近的行人贴这画像的原因，得出来的结果是为了辟邪。

辟邪，这面具倒是有门神的作用。
这一发现，让银戎哭笑不得。
副将在一旁打趣道，说别说百姓总记得你的面具了，那些士兵对你的印象也没有对你面具印象深刻。

这话并不作假。

曾经在一个无事的夜晚，银戎懒得换上代表他身份的衣服，就随意地出去散心。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却有士兵拦着他，说这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

自认为得到这些士兵拥戴的银戎难得沉默了。
离开的时候他换了衣服，忘了带自己的出行证。
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脸，看来，在此刻也没什么用。

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银戎说要见哪一个将领，但这位负责看守的士兵，却不客气地否决了。
他说，您没有那个资格。

客观来说，银戎还没有过这种经历。
在宫里的时候，他多笑几次，基本上身边的人都会如他的愿。
哪怕是看他好像一直都不太顺眼的赤麟，在没翻脸的时候神色也会柔和几分。
在这里，所有人敬畏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拦他。

而现在，银戎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但很快，这份有趣就被迫服从了现实。

外面风很大，衣氅无法遮挡。

于是，银戎抿了抿唇，柔和地笑了起来。
他说进去不符合规则，但我可以在这里等着那位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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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樓發表於: 2019-10-19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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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士兵的确定后，银戎不客气地说，那我能不能借你的热水袋一用。
拢了拢衣服，银戎说这塞外的冬天可真是难熬。

可能是对银戎的话确实有体会，或是银戎笑得实在是好看，士兵准备把暖手的热水袋递过去。
但他又想了想，改变了主意。

想着这种俊秀公子应该会对生活用具有很多计较，
这位士兵就从附近挂着的袋子里，取出一个新的热水袋，笨拙地装上热水，递了过去。
“外面确实很冷，但今年的冬要比往年好过。”
看见银戎接过热水袋，笑着说了声谢谢。

在这温和的笑容里，
莫名的，士兵想和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说些什么。

于是他叨念起了往日繁忙疲倦的战争，还有曾经没有希望的等待春天的到来。
他又说起了之前的胜利，和难得带着点像样氛围的新年。
纵然他们在外戍边不能回去，看着也很欢喜。

垂下目光，银戎慢慢地听着。
照明的灯火下，他的神色很柔和。

然后，在银戎手里的热水袋变凉前，他的副将终于找到了这被困在营帐前的主将。
这个士兵没有想到银戎的身份——他曾经或许见过银戎，但他对银戎的认识，很快地就被那个面具的形象取代。
于是，他慌忙地想要赔罪，却被银戎扶起。

银戎噙着笑，说谢谢你的热水袋——你不介意把它送我吧。

银戎并没有计较这回事。
或是说，因为这件事，他对这位士兵很欣赏。

这人得到了重用与提拔。
在后来，这士兵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递过去的是那个崭新的热水袋。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仅是在心里单纯地庆幸着。

但这不是当前情节需要细说的，就暂且是这样谈一下罢了。

在过了年后，从京城离送来的信传了过来。
这些纸张，摆在桌子上就是一大堆。
银戎总觉得看完后可以把这些玩意点了给将士们取暖。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把那两个小的信件挑选出来。

白帝的信里面有很多抱怨，银戎看着发皱的纸张，想着这孩子是不是在写信的时候哭了一场。
他离开的时候白帝的情绪就很激烈。
白帝从后面紧紧地搂着他，大声地说我不允许你走。
这话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正在长个的孩子力气是惊人的大，银戎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实在是无奈，在承诺自己会回来白帝还不依不饶的时候，他敲晕了不肯放手的白帝，才有时间准备东西离开。

白帝说银戎，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说京里面他们传一张很可怕的照片，说那是你。我不信，还和他们闹了一场。
白帝说我的三哥是最好看的，怎么能让他们瞎说。
白帝委委屈屈地在信里写到，说不然我就不敢想你了，银戎。

头疼地想着原来自己戴面具的画像都传到京城里了，银戎啼笑皆非。

他看着在信里，白帝在指责了他一大堆事情后，白帝愤怒地说，银戎，我讨厌你。
但他又极其别扭地写到，

可是，银戎，我还是想你了。

墨晕开一大团，像是落下的泪打湿的情绪。

我也想你们了。
银戎在心里叹息。
他打开星痕的信。

星痕问了下战争的状况，顺便在信里提到了白帝这回事。
星痕说自醒来发现你离开后，白帝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还是跑到你的院子里住下了。
星痕说那个时候你床下我们曾经出去悄悄买回来藏着的书，我忘了收起来。全都被白帝发现了。
白帝很生气地把这些书全烧了，我也没有抢救出来几本。

星痕也提到了面具，他说父皇知道了这回事，还在上朝的时候笑着说你平日里最注重形象，现在倒是不在乎起来了。
星痕也委婉地问银戎，说银戎你能不能把面具弄得好看点。

看到这一句，银戎在心里腹诽。要是把面具弄好看点，我还不如直接露出脸呢。
但他还是把自己兄弟的信看了下去。
星痕又说你那里需不需要帮忙，无论是京城还是塞北，我都想要陪你。
这孩子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是寡言的样子，但在银戎面前，有时候较真起来他，能说得银戎忍无可忍都想用枕头闷死他。
在这次没有银戎的打断下，星痕写了一堆事情。
最后，在信的末尾，有一行非常郑重的字。
星痕说，我等你回来。

那个时候，银戎笑着放下信。
他想，傻孩子啊，我肯定会回去。

在读完星痕和白帝的信件后，银戎非常不巧地看到了一封他没有预料的来信。
是他的那位好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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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樓發表於: 2019-10-19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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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内容言简意赅，是问银戎的身体状况，赤麟说自落水后那位宫妃养身体用了一堆药品，你有没有需要用的东西。

内容看起来还挺感动的，但信里面要溢出来的不耐烦让人失了客气的意思。
尤其是里面还有一行粗暴的表述，概括起来基本上就是，没毒，药不死你。
呵。
银戎懒得计较自己到塞外的根本原因是来自谁，他想着不要就实在算可惜。
于是，银戎问了一下军医这里需要什么药品，然后全都写在回信里面了。

然后，在后来，他受到了一堆药品，和夹杂信里的一支桃花。
被特殊药物处理过后的，很多年后才会落下的桃花。

信纸上却是满目的空白。
比起将信纸写得满满的银戎（虽然基本上都是药名），倒有一种敷衍感。
而银戎也不介意，笑着让人把药品收起来。

那时京城里估计是满城春色。
是平日他没事提一两壶酒——在星痕不盯着他的时候，在郊外踏青的季节。
但塞北依旧是白雪皑皑。
银戎想不明白赤麟哪来的性质送自己这支桃花，满心怀疑。
但无论如何，纵然他对这送花的人不算满意，他还是舍不得这花朵的颜色。

花朵是无辜的。

于是，银戎将这娇嫩的桃花放在桌案上的花瓶里，看了看此时不算阴沉的天色，他打算调上一支兵马，出城。

是因为粮草的问题。
在春节结束后，银戎在附近招募了些新兵来填充兵力。
自然的，粮草就不太够了。
粮不三载。
调用粮草是不适合太多次的，容易让京城附近的人恐慌，再加上来回消耗确实挺大的。
现在从朝堂上请求调粮不算太合适，银戎便想着从敌方那里抢一些来用。

和军师，以及几位将士谈及此事，
他们说这不好办。
但银戎却敲了敲桌子，笑得意味深长。
他说，用火就行了。

那里有地方，枯草堆积了很久，要是点起来，估计等到他们收拾完起火的乱子时，抢粮草的人便已经得手了。

但那枯草被雪水打湿，不易点着。
有人质疑。

但银戎却笑得更自在了。
拿起酒壶，他给自己斟了一杯，直接饮下。
塞外的酒烈得不行，开始来的时候银戎直接被呛住了，但后来，他反而喜欢上了这种在胸口像是烧开一团火的感觉。
烈到快意的炽热。
扔下杯盏，在落地的清脆里，银戎站起身。

他朗声说，我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前些日子，不是有人送来很多油吗。
银戎好友众多，也不知道是谁听闻他到塞北，送来了大半车的油。
这让他们提心吊胆的，生怕走了水，放在潮湿的地窖里，纵然确保点不起来后，还是派人一直守着。
但现在来看，却是派上了用场。

他说，我带人过去，泼上厚厚一层，再来那么一点火星。
——就算是彻底被冻得结结实实，也能点得着。

银戎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已经有人自愿请命去抢粮草。
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那个士兵。

就这样，戴上了面具，银戎开始了他的计划。
酒囊里装的全部是油。

他成功了。

在后面窜天的火焰里，银戎驱马离开。
他身后是不加掩饰的咒骂，但银戎不介意。
这种咒骂什么的，只会让胜利者更加愉快。

于是，在确定那些人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银戎侧过身，他看着这漫天的大火，快意地笑了起来。
他摘下了面具。

那么凶恶的面具下，是这么秀美的脸。
但这么雅致的皮相下，却是那么狠的手段。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容貌妍丽。
或者说，在这片吞噬一切的炽热里，银戎笑了起来。
在他摘下面具微笑的瞬间，所有事物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但火舌的炽热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银戎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血迹，兵甲被擦得干干净净。
但这个时候，那些跳跃着的红色火光在他脸上投下的影子，像是蜿蜒开来的血迹。
在那些人眼里，是不需要那个面具的可怖。
他们畏的是银戎，而不是那个面具。

但纵然再怎么可怖，谁都无法否认，这人是美的。

在那堆混乱里，在那哭闹的声音里，使臣看到了这么一个微笑。
在现在，他记忆里还留有些许痕迹。

可能是有之前的比较，使臣觉得，目前帝王的笑容少了太多东西。
比如自在，比如意气，再比如，任何可以真正高兴的情绪。
但也不算是毫无生气的苍白。
这层笑容里，藏着他不明白的情感。
是什么都无法摧毁的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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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樓發表於: 2019-10-19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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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了口口水，使臣打算让这些百灵鸟放开婉转的歌喉，来讨她们主人的欢欣。

她们唱的是准备好的，最吉利最欢喜的曲调。
虽然她们眼里没有任何欢喜可言，但她们唱得依旧熟练。
这是她们从最开始就练的一支用来讨人喜欢的曲子，旋律已经刻到她们的骨子里。

银戎认得这支曲子。
无视身边的白帝，还有痛得失去知觉的手，
银戎垂下目光，细细地听着。
然后，他也轻声唱了起来。
同样没有什么欢喜可言。

曲调在这空旷的宫殿里显得苍白。

到最后才响起了掌声。
是赤麟。
也不知道是给这些歌喉婉转的百灵鸟，还是在最高位置上的帝王。
以对待戏子的态度。

赤麟不紧不慢地问，
“她们还会什么。”

他看起来饶有兴致，好像之前阴沉不满拒绝此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们还会舞蹈。”

使者说，但正当他打算把这些百灵鸟放出来表现自己的时候，却被星痕上前一步制止。
之前陷入沉思的星痕，此刻不咸不淡地开口，
“先把她们带回去，让人检查一下。”

“那估计就要到中午的宴会上，才能看到她们表现了。”
赤麟惋惜地说，
“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白帝可能想要下来说些什么，或者说是直接冲下来做些什么。
却被银戎制止。
要是硬拦，银戎是拦不住他的。
但银戎只是垂下长长的眼睫，将另外的手覆在白帝手上。

可能是不想放开银戎的手，白帝没有冲下去。
他定定地看着银戎，然后露出一个奇怪的轻柔的笑容。

看着下面的场景，白帝宣布道，
三哥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休息去了。

话音刚落，他就反手扭住银戎的手，不顾这位的意愿，将他生生地从座位上拽了下来，然后以一种看似撒娇的动作强行带着他离开。

星痕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倒没有阻止的打算。
他只是在看到银戎离开后，便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留下赤麟叹了口气，对着还不明白状况的使臣解释，
“老三他身体这段时间一直不好，难免有些时候不能一直陪着。”
招来宫人过来帮忙解决安排事情，看了看有些担心的使臣，赤麟挑了挑眉。
他说，
“但无论如何，我保证中午的筵席，他会到场。”
“——看在他收下你礼物的份上。”
“好了，跟着这几个人走，他们会帮你解决事情的。”
“而我，现在还是有必要看老三一下的。”
赤麟笑了起来。
“好歹是兄弟一场。”

他把兄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看着赤麟的背影，使臣总觉得这句话里流露出来些其他意思。
但具体他又说不出来。

果然，在中午的宴席上，使臣看到了银戎。
可能是之前病发的原因，此刻帝王的脸上，是病态的红色。
他的神色是无力的隐忍，但他还是拿起了杯盏，示意这场宴席开始。
在他有些奇怪的声音结束时，他手里的杯子落地。
倒像是某种举兵的暗示，倒让使臣吓了一跳。

但很快的，使臣就意识到，这只是帝王的手抖造成的。
应该是外面风大的原因，
银戎的唇不自主地发颤，哆哆嗦嗦。
他的手一直在抖。

在朝堂上暗涌的波动仿佛是错觉，此刻位于他左侧的白帝亲近地倚着这位帝王，右侧的星痕也像是关心自己兄长的病一样，离银戎坐得很近。
而赤麟，则是笑着举起杯盏走了过去，向银戎敬酒。
反应过来的使臣，也恭敬地走了过去，向这位帝王敬酒。
他身后的随从自然也跟到了前面。

使臣解释道自己是担心帝王的身体，所以才没再开始敬酒。
但赤麟在旁边笑道，
“老三能喝下的。”
“对吧，老三。”

银戎神色苍白，嘴唇颤着想要拒绝，却最终没能说成什么。
纵然又碎了几个杯盏，在看舞蹈的时候，帝王咽下了太多酒水。
平日里拦着他饮酒的孩子，在此刻却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
并且为那好不容易空下去的杯盏，斟满了酒水。

在这漫长的舞蹈结束后，也不知道是谁在敬酒的时候不小心溅出来些酒水，弄湿了帝王的衣衫。
因此，银戎被他的兄弟扶着离开。

“他应该很喜欢你的礼物。”
放下酒盏，赤麟淡淡地说。
他看着使臣不太理解的神色，到也没有解释什么，仅仅是随便的找个理由，去看他身体不好的兄弟了。

不知道是谁在最后拉开了他的衣服，直接将一杯酒倒进了进去。
此刻银戎无力地躺着，裸出来的带着酒水清甜的湿润的肌肤，被一寸寸吮吸着。
这是在宴席上就被毫无忌惮地摩挲过的藏在衣襟下的脆弱。

银戎听见了突然的开门声，又听到了戛然而止的关门声。
他听见有人问他对这次礼物的看法。
他也听见了自己颤着的喘息声。
还有，水声。

银戎闭上了眼睛。
倒不是介意看见谁上自己，他仅仅是不想看见，那些人眼里的自己。

腿被分开到彻底合不上的程度。
手被扭着的时候他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酒水没有任何麻痹作用。
相反，银戎的意识是从所未有的清晰。

他听到有人问他，说你这个时候总哭得这么惨啊。

得到了礼物，不该高兴一下吗。

笑？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笑？
银戎想问他们。
但他最后还是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
最后，他明白了一个他早就知道的答案。

银戎清楚，如同他没办法真心哭一场那样，
他早就没办法，真正地露出什么没有凉薄意味的笑容了。
他不是不想。
他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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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樓發表於: 2019-10-19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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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段时间，使者与这片土地告辞。

按照规矩，使臣是该回去传达谈判好的这个信息。
不过，在离开前，从塞外来的人，难免会对京城里的东西好奇。
于是，除了这个国家作为回赠的礼物外，在离京的前一个晚上，
他还为自己买了点东西。

有栩栩如生的绢花，有精巧的面具——这可不是那种辟邪的图案。
使臣对面具上面的纹路感到好奇，借着灯火好好把玩了一下。
还有一些记载着不知真假的逸闻的册子。
路上花花绿绿的东西很多，使臣随意地走着。

他在一家铺子面前停驻了片刻。
这里贩卖热水袋。

京城里的人比较注意仪态，喜欢轻盈飘逸的姿态。
衣服厚重了些便不太好表现。
但衣服穿得轻巧，难免会对阴冷的天气不太友好。
于是，针对这种情况，这家店铺便卖着暖水袋。
精巧漂亮，有着各种各样的花纹。
很吸引来往的行人。
使臣也不例外。

但怔了片刻，使臣便放弃了心里打算再买一个的想法。
毕竟，他已经有一个热水袋了。
虽然已经很旧，却算得上结实。
结实到可以再坚持几个年头。

离开的时候，天气正好。
阳光放晴，这不同于塞外的好风景再次出现在使臣面前。
他骑上马，出了这座城。
他离开了这塞外铁蹄一直想要攻破，却最终只能以求和这种形式谦卑出现的，坚不可摧的土地。

尽管对外坚不可摧的事物，有太多的可能是对内分离瓦解。

马蹄声在这被前几日雨水打湿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前来的使臣带着礼物回去。

而那些百灵鸟被留到了宫中。
作为那一天的礼物。

这无非是从一个狭隘的笼子里，挪到一个较大的笼子里。
虽然这里的环境应该还算令人宽慰，可她们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惶恐。
因为对未知的地方，未知的待遇，以及可以预见的明天。

她们住在宽敞的院子里，银戎有时候过去看她们。

银戎还是被禁足在那个院子里。
知道礼物被留下后，他就平淡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没有半分作为被关押者的自觉。
虽然过程说出来不算好听，但无论如何，他好歹为自己谋得些乐子。

需要跪的时候就跪，需要求的时候便求。
要说什么，要听什么，全都随他们的意。
这些事情出现过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便会有千千万万次。

这些不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出现的羞辱，银戎是不会介意的。
他最多会在疼痛里无聊地想着结果。
这就如同他自己都不信的话语，也不知道能哄得谁高兴。

这些日子，因为那件礼物，他没少被折腾。
可能是作为某种交换。

身影交错。
他只需要闭上眼睛。
无力地伏在随便一个人身上。

浑身无力也没什么，总比有挣扎反抗的能力却最终被现实磨去要好许多。

纵然他没有什么挣扎的打算，但可能是某种施虐，报复，或是控制的习惯
银戎的手总是被扭着。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
他知道有人在咬着他的唇，有人亲吻着他的背脊向下，然后还有人坐在床上，顺着他的小腿向上摸。

银戎也知道，这个时候逃不过，避不开。
所以，不用自我欺骗，他只需要强行让自己绷紧的背脊放松。
于是他照做了。
虽然顺从里从来都不带着心甘情愿。

银戎知道自己在情事里的样子。
纵然被欺压得满脸泪水
——银戎估计也就会在这个时候落点取悦于人的泪水。

他乞求着慌乱着脆弱着哭着崩溃着。

但在酸疼的被情欲淹没的昏沉里，他也漫不经心地看着。
平淡漠然地看着床榻里的荒唐到没有答案的纠缠。

这个时候，他从来都不需要睁开眼睛。
睁开也无所谓——目光里从来都是那么一层水光。
蒙着这脆弱的雾气，除了自己，他谁都看不见。

他也不需要说些什么。
毕竟很多时候，
声音也没多大意义，只是习惯的破碎的喘息。
没人知道他话里的真假，难免就不会想要听他将那所谓的真心讲下去。

总之，银戎的这个请求，在不知道是和谁哪一次昏沉后，还是得到了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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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樓發表於: 2019-10-19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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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戎有时候过去看她们。
也不做什么。
仅是在院子里，在澄澈的阳光下，银戎慢慢地听她们唱一两支曲子。
垂下目光，倒显得银戎的温柔很干净。
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在那些百灵鸟歌唱完后，他便教她们编制些事物。

银戎的手很巧。
过去的时候他经常编点什么，制点什么。

为了好玩，为讨自己兄弟给自己露出个微笑。

有花环，绢花，还有漂在水上的河灯。

曾经，他还给星痕扎过风筝。

他们一起在宫里面跑着，让那风筝在长长的线的约束下，试着飞出宫墙。

但那一次可能是他没有扎好，或是说选的线不结实，
居然落到一个阴暗的院子里。
当时觉得没什么，反正他可以捡回来。
现在来看，银戎又觉得，那一天的运气算不上好。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在那一天放什么风筝。
应该装着乖巧把太傅布置的功课写了，也算是给星痕立一个榜样。

那些歌姬惊讶地发现，这笑容温柔的帝王，居然还会调胭脂，雕刻些什么。

要说雕刻，这方面银戎并比不上白帝。

白帝的天赋，在艺术方面具有一种淋漓尽致的狂态。
是疯得让人胆战心惊却无法挪开目光的美。

但旁外人却不知道那么多了。
她们仅知道银戎雕刻的花纹好看，便因为好奇，让小心翼翼地让这微笑的青年教她们。

白帝是最经常看见这幅景象的。
毕竟相比赤麟，星痕，他平日里的空闲最多。
这也算不上奇怪。

他会不掩阴郁地推开门，看着院子里的人。
情绪稳定的时候他会在旁边轻柔地笑着，眼里是晦涩的情绪。
但有时候，白帝直接拽着银戎的衣领，不顾周围那些礼物，把他压在石桌上亲吻。
像是一直讨要不到自己想要糖果的孩子。
还有其他的，曾在夜晚里发生过，在阳光下依旧算不了明朗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那些歌姬便匆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试着无视着外面的动静，她们不知所措。

等到结束后，帝王倦乏地蜷缩在宽大的椅子里，身上披着白帝的像是宣布所有物的外套。
这个时候白帝便一声不吭地拿起之前准备的那些材料，在这静谧的阳光里将这项活动继续下去。
这孩子年幼的时候拿不住刀，但那个时候他就会摆置这些物件。

在他手里，那些东西像是具有生命一样，鲜活，栩栩如生。
在白帝的感情没有干涸前，少年的情绪是最充沛的。
随便流露给他手里事物一点，便足以赋予它们鲜艳。
而现在，在这安静的午后，愤怒不甘，以及其他情感，在阳光里可以进行自我欺骗。

察觉到那些动静消失后，那些歌姬便会小心地出来。
情绪爆发过的白帝，此刻也不会真得跟她们计较。
甚至，白帝还会让她们过来，看看他自己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让她们了解这些具体步骤。
尽管再不耐烦，但他的动作还是很轻，生怕打扰银戎的睡梦。

对于银戎，白帝现在已经想清楚了。
前面说了，他从来都不打算放手。

银戎没回应也不要紧，毕竟银戎离不开。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自己可以讨回来心里的不甘。

至于恨，
他也确确实实还在恨着的。
从这故事的开头，到现在。
以及，到了最后的末尾。

但银戎未尝不是这样。
这人将那些该在时光里摒弃的伤口，近乎自虐地一遍遍地重复着。
如此，当时抱住他的温柔的兄长，才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地强行不去计较。

但这又算什么不去计较？

在清楚那件事情后，白帝自嘲地发现，
装聋作哑，装疯卖傻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一直都是自诩清醒的银戎。

伤害一旦开始，就不能彻底愈合。
白帝清楚自己对银戎如此。
银戎对自己，亦是这样。

这种事情，从来都无法偿还。
这从来都不是你捅我一刀我再捅回去就两清的事情。
它牵扯到了太多。
编着手里的物件，白帝懒得维持疯癫的模样。
他清醒地想，
所以，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他和银戎，会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一直纠缠。
银戎再也无法离开。
再也不能像往昔里轻巧的不辞而别那样，干净轻松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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