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5.04 但願人長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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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冷月

清心寡慾，知足不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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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3)

樓主發表於: 2005-02-27 18:0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04 但願人長久　END

又是一年秋節，橙黃橘綠，長空萬里，毫無半點陰霾，合該是賞月的好時機。

若要說世上有哪個地點最適合賞月，那莫過於鍾靈毓秀的豁然之境，既言豁然，可想而知此地的風色宜人，給人柳暗花明、豁然開朗之感。

但此際，一抹飄飄乎欲羽化而登仙的素白身影，長身獨立，衣祙擺蕩地宛如隨時會化風而去，淡定地又好似靜流的深水，本來應該出世逍遙的風采，盡折在那微蹙的眉宇。

仰頭，還是不變的月；心裡，卻似少了點什麼？

還是泡壺茶吧？坐下，剛溫好茶具，又想起屋內尚有人相贈的月餅，轉身又進了軒室。

『沒月餅怎成的中秋呢？』耳畔好似還迴蕩著笑謔的聲音。

怔忡間，卻到了書房，窗櫺透進來沁涼如水的月色，照耀懸在壁上的紫金蕭。

心中微一惻然，劍子默然攜蕭出了豁然之境。

貴為儒門龍首的居所，曾經富麗堂皇的疏樓西風，如今隨著其主人的墜入黑暗，殘立的雕樓玉砌，在月光下，渲染淡淡的愁緒。

由於龍宿的愛好，總是珠光寶氣、藻梲盤籥的疏樓西風，自己卻老是有點看不順眼。

沒辦法，儒家講究裝飾，道家崇尚儉約，本來就是大異逕庭。想來，自己也是好幾次爲了一丁點芝麻綠豆大的事，跟龍宿窮極無聊地來個口舌之爭。

笑意緩解了眉間的緊鎖，是呵，窮極無聊，卻是不曾傷了和氣，因為，知道對方真正的心意。

真正的心意……

是真正了解過嗎？

若是了解，怎會走至如此地步？

嘆了口氣，不再思索；當一切不再時，執著於過往，只是徒然。

旋身，進了昔日品茗共論江湖的涼亭，簫聲，緩響。

有人說，簫聲最悲，洞簫之聲尤能起遊子思、嫠婦怨，嫋嫋不絕，似千絲萬縷，竟聽不出往昔的清越悠揚、氣態萬千。

往年，愛熱鬧的龍宿總會千方百計地要自己到疏樓過中秋，甚至不惜打破那君子遠庖廚的教條，親手作來月餅，看得仙鳳直偷笑。

『那可是劍子先生才有的榮幸呢！』

『好友，難道汝忍心辜負吾的一番心意嗎？』

然後開始軟磨硬泡，讓人敗在那舌燦蓮花之下。

其實自己也不見得會拒絕他的，只是難得看到華麗無雙的疏樓龍宿那麼賣力的份上，忍不住會小小戲弄一番。

『好友可有興趣合奏一首？就抵兩個月餅，如何？』

『那我可以不吃嗎？』

『耶~，那月餅已署上劍子仙跡的大名，世上捨汝其誰呢？』

『喔，那吾怎麼看不出來。』

『署在內裡的餅皮自然是看不出的。』

『…』

原本以為是兩人經常合奏的曲，不料龍宿調一移，琤瑽流洩的樂音，竟是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白玉琴聲圓潤低迴，恍若來自不可測的深淵，餘音蕩蕩，幽幽渺渺，牽引若有似無的愁緒。

只見龍宿有意無意地瞟了劍子一眼，後者才按韻跟上。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是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

甫加入的紫金蕭音並不顯得突兀，跟著拔高的音調，琴聲蕭音彷彿化身為鵬，博扶搖而直上，一飛震天，毫不遲滯；旋而曲韻轉為低緩，又似一泓幽泉，幽微沉靜，卻不覺失之底氣。

然至『但願人長久』一句，低吟的龍宿卻遲遲沒有下文，讓一旁的劍子略帶不解地望了過來，正要開口相詢，卻聽得龍宿的問話。

『但願人長久…』手指按著暈著月華的白玉琴，龍宿輕緩出口。『好友，汝以為如何才叫長久？』

『人生於浩瀚宇宙不過一瞬，縱然長命者也不過百歲，我只願生而在世，能夠依循天理循環，經塵而不悔。』

龍宿聞言，似有所嘆，眼眸一轉，攝入桌上的酒杯，並將另一只送往劍子。

『縱然吾並非女子，用此典並不合宜，也想斷章取義，』抿唇一笑，『吾唯一願──願臨老頭，數與君相見。』

驀然再張眼，蕭索的疏樓如今只有月娘伴著自己，拖曳出長長的影子。

問君能有幾多愁？

遠處傳來似遠似近的琴聲，遙和自己的蕭音，劍子心中一動，化為光影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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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曾經在山青張貼過^^"

[ 此貼被朧月在2006-06-22 14:2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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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10 (by 浮萍) | 理由: 無結局之結局，餘波蕩漾，撩人無限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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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5-02-27 19: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吾唯一愿，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看此语，不由黯然，景相同，而人不在。唯最后一句，给人以些微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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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5-03-01 14: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非羽於2005-02-27 19:52發表的: Ghgx8 ]e
吾唯一愿，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看此语，不由黯然，景相同，而人不在。唯最后一句，给人以些微的光明。

後面是很大的伏筆，有相當的寫作空間，不過由於作者的懶性發作所以作罷。
數與君相見恐怕早成舊話，不過人還沒死，機會就無窮麼！
大家努力想像吧~(不負責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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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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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8)

3樓發表於: 2005-03-02 04: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全篇充滿了惆悵惱人情緒
唯最後一句，引人無限希望
秋上心頭使人愁
遙遙相和之音，
急急追尋之影，
後續確實有著無限發展空間
作者貪懶未寫，固然是讀者之憾
可也撩起餘韻無窮、回味再三

士為知己者死，知己者若不可得，士豈能不是士？　＊　▁▂●▁　。　◢◣﹏◥◣　　Φ
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焉能強求？美麗仍自美麗。　☆　‧ 　　▁卅卅▁█＿＿∣▁卅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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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5-03-02 20: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下面是引用浮萍於2005-03-02 04:09發表的: | 2BIAm]
全篇充滿了惆悵惱人情緒 Sj;B1&
唯最後一句，引人無限希望 $A"kHS7T
秋上心頭使人愁 .GUm3b
遙遙相和之音， ^]w!ow41
急急追尋之影， GVk&n"9kp
.......

嗯啊...好惆悵的中秋節啊~
孤單老人一枚的劍子，

但是我實在贊同血弒的觀點，龍宿成為嗜血族不能跟"背叛"畫上等號吧？
可是依照龍宿的性子，是肯定不屑於多解釋的，
所以僵持不下啊~

我的天空　暮雪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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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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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5-05-04 08: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但願人長久(補完)

宮燈闈！

月華流霰，夜風習來，泠泠的絲絃拔動，十里宮燈光彩溢然，竹臺樓閣中，華紫身影悠然而坐，長睫低垂，意態自適，恍惚之間讓人以為回到從前。

沒有如往常一般闊步入內，劍子佇立亭外，丈許的距離，卻覺橫亙了不盡的千山萬壑，舉步維艱，看著應是最熟悉的面孔，驟生突兀的陌生感，倍覺狼狽。

咫尺天涯──

高聳入雲的絕頂巔峰他上得，武林版圖闊逾千里他來去自如，眼前已經不曉得走過幾千幾百遍的坦途，卻讓他莫名踟躕了……

或許，就像龍宿習慣性以扇掩面一樣，適當的遮掩以及模糊的焦距，總是讓人自在一點，強行打破距離、揭去假象，挖出來的內裡，有時反而怵目得令人難堪。

龍宿倏然睜開雙眼，琥珀色的目光不閃不避，遙遙與自己對望，波瀾不興的秋水，是沉靜亦是澄淨，太過空明而讓人抓不出一點思緒，只是再少了淺笑酒窩的臉上，隱隱透出一股決心。

絃音乍起，不再是悠閒的慢調，急切、深重，驟雨疾雹般敲擊著耳膜，也麻冷了神經；一曲既畢，龍宿未若一貫地撫絃緩音，雁柱七弦在潤著銀亮月光的白玉琴身上微微顫動，猶自低吟，疊合著裊裊未盡的餘音。

漢樂府‧饒歌！

劍子如遭電殛，僵立當場，在見到龍宿自懷中拿出的紫檀木匣時，酸性的冷潮瞬時淹沒了心頭。

素雅雕紋漆木匣，明黃錦緞白玉華。匣中靜靜躺著的，正是自己初次贈他之禮，出自崑崙的羊脂白玉，溫潤內蘊、淨無雜色，卻在對月時會浮現一道淡紫龍紋，方贈他時還是未加雕琢的璞玉，龍宿卻說要雕成蟠龍玉環，於是在一位巧匠的鬼斧神工下，當初的璞玉有了現今的風貌，映著那年的中秋月圓分外皎潔的流光，張牙舞爪地像是會隨時化龍而去。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月還是一樣的月，年年歲歲不變，跟亙古不變的月相較，人類的壽命是何其短暫！這樣短暫的生命卻糾纏在名利權勢愛恨情仇裡。

龍宿推琴而起，左手把環，右手持扇，飄然出亭，九爪蟠龍照拂月光，栩栩如生地舞動起來。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儒軟溫雅的嗓音，話語卻讓人心膽俱寒。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問遺君？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聞君有它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風揚其灰。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龍宿！」

明白龍宿接下來要做的事，劍子急忙出聲遏止，聲至卻已不及。

在龍宿猝發的劍氣中，九爪蟠龍環珮一分為二，從此成了兩個半圓。

絕人以玦，反絕以環。正是在這樣的涵義下，龍宿才將之雕成玉環，以象徵永不分離的『反絕』，而今環斷成玦，是難再續的絕裂。

崑山玉碎的淒美哀鳴，久久。

金風乍起，銀白帶紫的髮絲遮斷了龍宿的表情；素衣飄飄，是落塵謫仙，背上拂塵，又能拂去靈台上多少塵埃？

秋，商之為聲…

秋風颯然中，紫影化光而去，潛龍入海，必起驚濤。

烏雲湧動，終年斜雨紛飛的宮燈幃，今日依然毫無例外；秋風秋雨裡，傲然獨立的身影格外蒼白。

『投之以木桃，贈之以瓊瑤。吾就以白玉琴奏上一曲聊表謝意如何？』

「寒酸的崑山玉比之疏樓龍宿華麗無比的琴音，自然是木桃比之瓊瑤了；但就不知這借花獻佛之舉怎麼解釋？」方那時，白玉琴還是自己所有。

『非也非也，佛劍不在此，汝又非佛劍，如何說是借花獻佛呢？』

一樣的宮燈闈，一樣是月圓人團圓的秋節月涼，一樣是悠揚的七弦音動，挾著一點曖昧的戲謔，龍宿涼涼吟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微微皺眉，「這是女子表示情衷之作吧？」

『耶~發乎情，止乎禮。況且吾乃是真心真意，汝又何必吹毛求疵，拘泥於形式？』

「…」

所以一場舌戰在龍宿模糊焦點的言論下也就帶過去了，反正某儒門龍首愛似是而非故佈疑陣給人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這件事也隨時間的流逝，逐漸塵封於記憶深處，如今思想起，竟還是歷歷在目，絲毫未曾退色。

只是，回憶，終歸回憶。

風雨蕭瑟中，劍子收回遠揚的思緒。

看著被留下的白玉琴，還琴？捨琴？不得而知。

但如今山河依舊，天地未合，你為何先背棄了自己說過的話？

=======================================================

我要跟大家道歉....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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