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3 【逍遙居三口】《其運久矣！其念衡乎？其生魅兮。》07，1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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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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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4)

樓主發表於: 2012-08-08 23:5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3 【逍遙居三口】《其運久矣！其念衡乎？其生魅兮。》07，17F

＜01．眼花了嗎＞

　　夕照中陰，血色彌天，紅潮將臨。
　　女孩子大都討厭蟲子，魅生也不例外，每個夜裡，蟲鳴振翅聲四面八方而來，隔著厚實的棉被也能聽到那驚天動地的威勢，一想到密集的蟲子包圍在外，她的心底就不由發毛。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魅生閉緊房門，放下握了整天的劍，走到窗前，見到天際已有暗紅湧動，扯裂殘霞，吞噬餘暉。中陰界最恐怖的噩夢，在每個人曉事之前，早早藉由口耳相傳，沉沉壓在了心裡頭。
　　遠遠看去，卻彷彿只是流火旋舞，張揚狂放，極是妖麗。
　　即所謂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魅生下了個滿意的結論，伸手拉上窗子，在景物將要全被擋去之前，似乎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人整個驚呆了。
　　「啪！」窗關上了，餘勁震到手麻。
　　魅生愣愣盯著窗子，其上紋路纖毫畢現，但自己該關心的好像不是這個。
　　猛地拉開窗，外面景物再正常不過，天地接縫處有更大塊被潑紅了。
　　「吾……眼花了……吧？」邊說著，邊又關上了窗。
　　耳畔依稀有微弱的嗡嗡聲響起，飄忽渺然，令人懷疑是幻聽，但紅潮快來了是事實。魅生站到桌旁，手又握上了劍，武衛的工作，要警戒所有風吹草動。
　　幻沒幻聽不知道，但，「應該是吾眼花了。」
　　魅生說得肯定，動作卻背道而馳，將劍靠牆而立，打開房門後跑到床邊，拉過棉被一甩，鋪展在桌上，成了個簡陋的小帳篷，她留下一面開口來看路，往桌下一鑽，背起桌子便奔出房門。
　　握著劍時從來穩當的手，此刻握著桌腳卻抖個不停。
　　逍遙居與長城，隔著一座花園。
　　進了紅潮，有死無生。

　　「靈狩大人！靈狩大人！不好了！」魅生顧不了自己的舉動有多冒犯，大呼小叫一路前衝。
　　緞君衡聽到吵雜聲，出門一瞧，吵雜聲的真面目讓他眨了眨眼，挨到門框邊道：「小心、小心，跑慢點。」氣力不濟，語調扭曲。
　　魅生沒注意到他說的話，好好煞停在他面前，白廢了他的讓路，一口氣還沒喘上便連珠炮說道：「靈狩大人吾好像見到十九少爺出城便來找他但到處都沒找到人怎麼辦？！」炮轟完畢，氣喘如牛。
　　緞君衡微愣，表情一柔，開口道：「將殼放下。」
　　命令句，魅生反射性道：「是。」
　　「扶吾去坐。」
　　仍是命令句，但魅生的小腦袋已經可以運轉了，「是。」
　　人家的父親都這麼輕描淡寫了，大概不必擔心了，也許自己真的眼花了。再說即使十九少爺不在城裡，也不一定是往躲不了紅潮的地方去嘛。
　　魅生鬆了口氣，忙上前攙扶，頎長身軀順勢將全部重量壓到她身上。至少看似如此，難以想像一個大男人的重量，竟似鬼魂般輕靈，幾乎肯定風一吹，能飛得比羽毛還遠。
　　緞君衡落座，魅生站到他面前，挺胸縮腹，是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軍姿，彷彿這樣就能扛下任何降罪。
　　緞君衡指著對面的位子道：「來這坐。」
　　魅生嘴巴張了張，見對方揮手催促，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才心下忐忑地照辦。
　　她早已學會不得反駁命令，不過這摸不透目的又溫情的命令，確實非她所習慣的。何況她現在這位主人，是在緞氏內鬥中脫穎而出，以養子身分上位成功後，一舉貶黜原緞氏族民，不僅素有中陰界最大麻煩之美名，更曾任暴君宙王的帝師，給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小覷對方治下之鐵血。
　　欲擒故縱、挖坑給你跳、暴風雨的前兆。魅生嚴肅思考自己的處境，卻沒等到人發威，反而伸手像要倒水，她搶先一步拿起了茶壺，同時說道：「請讓吾來。」
　　得到同意，魅生又鬆了口氣，她沒把握這是不是對方的試探。
　　壺口傾倒出剔透水柱，無聲落入茶杯，其清其寂簡直令人渾身發冷。遞給主人涼水實在太不像樣，說不得正是對方的發難藉口。摸了摸茶杯，魅生恭敬奉上水，道：「屬下待會就去煮水，請大人先用這杯潤喉。」
　　「嗯，不過這杯茶是妳的，喝吧。」完全沒有接的打算。
　　這是賞還是……？魅生頓了頓，收回手，她的猜測全部十分悲觀。
　　宙王帝師這名頭實在太令人胃痛，就算現在對方的狀態只比奄奄一息好上那麼一點兒，依然令她膽顫心驚。身為中陰界的王家侍衛，再如何盡忠職守，也無法肯定哪天被點到作人肉煙花的不是自己，而她從王家轉到了王的帝師家，期待宙王是青出於藍才能稍微安點心，否則慘過人肉煙花的前景將落到自己身上。
　　魅生小口啜著水，覺得多管閒事的自己是個大笨蛋。
　　「妳見到的，是十九沒錯。」
　　「啊、那……」魅生一急，竟忍不住瞪視主人，緞君衡仍然笑盈盈的，晶亮眸底有淡淡血色，她心寒的將頭低了下去。
　　她來是因為擔心十九少爺，但她沒有資格向主人提出質疑。

[ 此帖被銜思在2014-04-13 18:1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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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2-08-0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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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sinxxx的小花！

＜02．侍衛很淒慘＞

　　魅生畏懼緞君衡，卻如此關心黑色十九，是因為他替她解過圍。那點恩情不夠讓她闖紅潮找死，但讓她跟蟲子賽跑去尋個人、傳個訊還是可以的。
　　王家侍衛是中陰界一等一的倒霉職業，除非有三大劍客那般實力，不然別說出人頭地，想安穩渡日都是天大的笑話，心理壓力之大自不必多說。情緒需要發洩，而這個群體靠實力、輩分、功績來說話，所以像魅生這種小姑娘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絕境長城是邊防，外臨泥犁森獄，無數毒物惡蟲橫行，內囚極惡罪犯，且不時要接收來自王城的人彘，即使城主人好，對待僕從侍衛無比親和，也減輕不了他們的壓力。後備軍中那些個十來歲的少年少女，實力不濟、輩分低下、功績掛零，正是需要人嚴加訓練的階段，自然受到了許多正式或非正式的重點教育。
　　再者中陰界對性別的看法相當平等，畢竟后掌和鬼掌管著死後的世界，生已是受罪，誰想死了還不得安寧？但男人和女人生理上的差異依然存在，女人從武先天處於劣勢，同樣的訓練，女孩子得比男孩子花費更大的努力才能達標。若達不到，則以連坐——中陰界最偉大的宙王設立的良好機制——來論處，而處罰完後，其同伴也會反過來幫忙教育那害群之馬。
　　馬有亂蹄人有失手，黑色十九護著被流放的緞君衡剛到長城不久，正巧遇上魅生作了回害群之馬。
　　那天是個大陰天，一場作戰演練剛結束，雨就開始下了，淅瀝瀝的雨聲很快響成嘩啦啦。魅生被同組的侍衛們圍在劍陣中，他們腳下泥濘四濺，或沾到物體上被雨水再次沖下，或翻起烏黑水簾被木刀狠厲劈開。魅生看見的是水影、聽到的是水聲，徹骨冰冷彷彿要將她滅頂，一片模糊中，只有身上傳來的鈍痛毫不含糊。
　　沒有人會留手，封閉的小團體容易包庇，所以每隔段時間就會拆組，而誰也不想為了陌生人的失誤，承受一項討厭的負擔，因此他們教育起害群之馬從不手軟。
　　長城侍衛最厭惡的工作，不是守防、不是值夜，不是驅逐惡蟲、不是看管罪犯——是照顧人彘。他們大部分曾經是王家侍衛。人彘是宙王所罰，相當於罪犯，哪輪得到僕人來照顧？這是侍衛的工作，但侍衛們不喜歡做，於是漸漸就落到了後備軍頭上。
　　怎麼落是個好問題，如果是輪流，大概後備軍全得去做心理輔導。此時有人提了個絕妙建議：讓作戰演練常規化，成績最差的一組，當然要有適當的處置。不得不說，這是個好策略，大大刺激了後備軍的訓練進度。
　　與其他害群之馬的常任者不同，魅生是很有技巧地偶爾當一下害群之馬，心甘情願。
　　因為魅生想要這個工作。
　　幾乎沒有人彘能撐得下去。無手、無腳、無眼、無舌，吃喝拉撒睡皆不得自主，食衣住行育樂醫、喜怒哀懼愛惡欲，萬般都已無所謂，活得毫無尊嚴，又何必活著？可是連死，他們也無能為力。
　　——能讓他們解脫的，只有照顧他們的人。
　　張嘴，「喝」、「喝」，合齒，「咐」。每個來照顧的人，都會告訴被照顧者這個暗號。
　　魅生不是天縱英才之輩，沒有胎兒時就吸取母親元功能大殺四方、天生頭頂惡骨自帶憐憫光環、總是食言而肥卻仍被別人敬為中流砥柱等等一干本領，所以她能對陌生人付出關心，照顧可憐人毫無牴觸情緒。
　　其他來照顧的人，應付完人道程序後，會立刻問：「有話要說嗎？」接下來就臭臉離開等著明天再過來，也可能是露出畏縮或噁心等表情然後鬆了口氣。
　　而魅生會說：「你好，吾是魅生，今天吾來照顧你。」每天來她都先打個招呼，給人俐落徹底地淨身，換上整潔清爽的衣著，再小心翼翼地餵食，途中挑著自認有趣的事開始吱吱喳喳。她的動作輕柔體貼，聲音卻帶著蹦蹦跳跳的活力。例行問話，她會說：「你有什麼事想告訴吾嗎？」若有回應，除了暗號以外，她通常會多得到音調較高的「哼、哼」。但不論是否有回應，她在離開前都會說：「好好休息吧。」
　　魅生對陌生人好，對相熟的人更好。可是相熟的可憐人，比陌生的可憐人更令人可憐，更令人不堪。
　　邊疆地區，人口稀少，孤城不危被派來建設絕境長城，王府之人全部隨行，隸屬王宮者自然不在其列。這場作戰演練之前，有個侍衛們熟悉的可憐人被送了來，他是以前指導王爺府侍衛、隸屬王宮的教官。有人想見他、有人不想見，相同的是心底那抹哀淒。
　　這才是對害群之馬的教育會不小心變調的主因。
　　魅生想見教官，也理解不想見的人的心情，變調也沒到殺紅眼的程度，所以她咬牙撐了下來。只是沒想到看著孤僻冷漠的黑色十九會出手救她。
　　黑色十九說是路過順手，當時孤城不危還沒來得及表達對緞君衡的重視，下人們只當是失勢的大臣，有點怠慢很正常，所以黑色十九是專程來覓食的，中途看到為他們引路的魅生，就不捨近求遠。
　　無論如何，承了情、記著恩，魅生便對黑色十九留了心。

[ 此帖被銜思在2012-08-09 23: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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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2-08-10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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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人本來是毫無關係的
後來變成了父子與主僕
魅生在這時代裏面用自己的方式存活
看到人彘覺得很不忍,宙王好殘暴
要去照顧能真的不害怕嫌惡的人太少了
樓主別坑~想看續集~~

不要在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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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2-08-10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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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情荳：
謝謝留言和小花！
有僕亦有子什麼的，這主僕簡直當得跟父女沒兩樣嘛！
人彘是真殘忍，我在想宙王的戲是沒打算上電視了嗎？這麼重口的都敢演，到時得剪得多淒慘啊？
最後提醒你：要看標題下一行的大紅字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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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2-08-10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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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演哪齣啊靈狩大人＞

　　魅生回過神，抬起頭，緞君衡還在打量她，面上沒有半點惶急，她卻突然安下了心。
　　黑色十九是緞君衡的養子，以己度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魅生應該覺得緞君衡會忌憚他，但是黑色十九可能有難，她卻直覺就跑來求援，為何呢？並非只是城主派她來照顧他們，所以她要對主人盡責那麼簡單。
　　若非必要，黑色十九是寸步不離緞君衡，後來她聽城主提點，緞君衡身受四族截脈鎖元之刑，能夠安穩來到絕境長城，是因為有黑色十九不停為他輸功。城主言下之意，是警惕黑色十九的武功深厚，她疑惑的卻是黑色十九對養父的感情。
　　不論靈狩大人對十九少爺有何看法，總是需要他的武功，所以離不開他；而十九少爺既然也能放心離開靈狩大人……魅生思及此，大著膽道：「屬下失態了，讓大人見笑。相信十九少爺現今安全無虞，但可否請大人看在屬下一片赤誠，解釋一下情況呢？」
　　「喔？」緞君衡挑挑眉，「這麼著急跑到吾這來，還帶著……」他看向大開的門口，牆邊有一疊棉被趴在一張桌子上，他把視線移回魅生臉上，「一個蟲帳，吾還以為妳是擔心吾家十九，妳卻突然說十九一定沒事，要吾向妳交待情況，嘖嘖，這是在戲弄吾嗎？」
　　笑面虎啊笑面虎，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魅生想，放下茶杯撩開護甲單膝跪下，動作一氣呵成，像是在心裡排練了很久，然後道：「屬下不敢。」
　　「哼，做都做了，還有什麼不敢？」
　　緞君衡說得不客氣，語調卻沒多大起伏，魅生認命地搖搖頭，不再隨意說話，身體躬得更低表示謙卑。
　　「妳的名字？」緞君衡開始審問了。
　　「魅生。」一個字也不多說。
　　「年齡？」
　　「十三。」
　　「住處？」
　　「後備營甲等七號房。」
　　「甲等？」緞君衡似乎起興趣了，「也是，城主派來看守吾的，當然不可能是隨便抓來的阿貓阿狗。不過，聽說前幾天妳被同伴欺凌，又是怎麼回事？」
　　還能聽誰說？魅生心知肚明，就有點惱了，「屬下……」
　　緞君衡突然打岔：「別屬下屬下的，不好聽。」
　　「這，是，吾知道了。」
　　「吾什麼，沒大沒小。」緞君衡還挑三撿四。
　　魅生咬咬牙，「請大人示下。」
　　「姑娘家當然要喚自己的名才可愛啊。」
　　用名字自稱？魅生覺得雞皮疙瘩快起來了，「吾……」
　　「嗯？」緞君衡瞇起眼。
　　「……魅生，遵命！」魅生的語氣快控制不住謙卑了。
　　「很好，繼續吧。」
　　「是。」魅生換口氣紓解胸中鬱悶，順便打掉之前的文稿，「幾天前有一場後備軍的作戰演練，六人一組，五組一隊，四隊一個陣營，兩個陣營分勝負。這是後備軍的大事，輸的陣營會增加訓練量，成績最差的一組還有額外的工作，所以，大家才會那樣生氣。」
　　良久，沒聲音。魅生悄悄抬眼，見緞君衡盯著她，又悄悄低下視線。
　　「魅生。」
　　「在。」
　　「妳很聰明。」
　　「大人過譽。」
　　「罷了。妳起來吧，回位子上。」
　　「是。」魅生忍不住在心裡給自己個大姆指。
　　魅生起身，護甲順著動作從膝上滑落，在地上敲了個不大不小的聲響。
　　緞君衡歪了歪頭，等魅生坐好，開口道：「魅生啊，妳真的很想知道十九出城的理由嗎？」
　　「這是……職責。」
　　「吾有一個條件。」
　　「大人說笑了，有任何吩咐，儘管命令就是。」
　　「好，妳說的，不準反悔。」
　　緞君衡眼睛彎成了月牙，魅生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明天開始妳到這來都要先換過衣服，刀劍甲冑這些充滿殺伐之氣的東西，吾這病人承受不住啊。」
　　魅生呆了，不穿護甲要穿啥？「屬下……」
　　「嗯？」緞君衡瞇眼。
　　「是。」
　　「魅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吾好像聽到妳犯了錯，卻沒聽到妳改。」
　　「……魅生知錯。」
　　「很好。那吾說了，十九是去紅潮那練輕功，妳可以放心。」
　　你故意的嗎？魅生抿抿嘴，「靈狩大人，魅生聽不出這種情況有哪裡可以放心。」
　　「妳懷疑吾？」緞君衡一拍扶手，很有威嚴地冷聲道。
　　太晚了撿不回來了，魅生恨恨想，「大人多心了，是魅生駑鈍，體會不出大人的深意。」
　　「既然體會不了，那吾說了也沒意思，等十九回來，妳自己去問吧。」緞君衡不給她說話機會，趕蟲子一樣揮揮手道：「好了，吾要休息了，客房隨妳挑，下去吧。」
　　魅生一臉失望，「遵命。」
　　沒想到靈狩大人是這麼不正經的人，魅生合上房門後吐舌扮了個鬼臉，腳步輕快地離開。
　　過了片刻，房內悠悠響起一句話：「魅生、生魅，名好，人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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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2-08-17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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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sinxxx和寒梅映雪的小花！

魂飛魄散……想到天師，好傷啊。TAT
抹臉，說個不知道要不要廢的設定。緞君衡到長城數甲子，孤城不凡比他先來建長城，在那之前宙王娶了繒翬翟和綿妲；靈兒六歲多，魅生未成年，緝天涯二十二。中陰界的人一甲子過一歲是吧。

＜04．有鄉如此不如尚饗＞

　　室內剩下一人，靜默得有些寂寞。
　　緞君衡緩緩彎下身體，雙手按桌漸漸前滑，毫無形象地趴到桌上，同時發出長長的呻吟：「呃……哈啊……真痛……既截脈，又鎖元……若非吾之本體，不是血肉之軀，真不知，怎麼撐啊……」抱怨完，力也聚夠了，元神出竅，斷開與身體知覺的聯繫，留在原位要死不活繼續磨磯。
　　全身上下的痛處，細碎而尖銳，有如被千萬螞蟻囓咬，與之相比，記憶中的棍棒完全不值一提。所謂磨難，大約與能力成正比吧，緞君衡自嘲。
　　那時的他，弱小，有教養之恩待報；現在的他，半死，被受他教養者所害——命運最愛開玩笑的不是？
　　話雖如此，緞君衡卻從未後悔。
　　佛心聖母自虐啥啥啥的，跟緞君衡沒關係，對一個遇事就想著棄車保帥的人來說，他的優點之一，就是不會當了ＸＸ還想立ＯＯ，比較組特指中陰界某王；而對於總愛將自己放在車位的人來說，他的優點之一，則是不會自命清高，比較組特指中年某師。
　　他從未後悔，因為他從未想要捨棄過去，即便痛苦比歡笑多得多。緞君衡是個玲瓏心肝的人，就某方面來說也是個樂天知命的人，山不轉路不轉，人轉就好，境遇改不了，心態卻永遠操之在己。
　　緞君衡的義父，對他別有用心，對他不假辭色，可是他記更多的，是他義父的判事眼光與處世手段。
　　居高思危急流勇退，握緊籌碼全力一搏，栽培傳人不忘制衡……想到此，緞君衡不禁發笑。
　　對中陰界盡忠，讓緞氏歸於平凡，兩者間倒底有什麼關連呢？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十甲子，毫無轉圜餘地，難道不怕他葬送整個緞氏來報復嗎？對王來說，抄家貶黜並無差別，緞君衡若有心，天年將盡的人如何阻止？
　　當他是自欺欺人也好，對緞君衡來說，他義父的不放心他，就真的只是不放心他。能在最多疑的帝王座前，計畫將一族權貴重歸平凡，並且相中正確棋子來實行，這樣的人，看穿一隻失憶孤魂的不安為何，也很簡單吧？獻上心血、成為帝師，十甲子內，緞君衡的身家性命繫於中陰界，他的名會列在王能放心的名單上，除此之外，對緞氏其實半點好處都沒有，計畫能否順利，依然全看緞君衡願不願意。
　　漏洞百出的理由、開誠佈公的談判，除了給漂泊浮萍綁條線，他確實找不出其他說得通的論點。他的義父為了最愛的族民，費盡心血機關算盡，他在之後得到這點真心，竟感到五味雜陳的安慰。
　　——被當工具看待，原來沒有怨言，卻仍是傷心的。
　　緞君衡喃喃道：「十九，吾也許會利用你，但絕不會讓你為此傷心。不孝子也一樣。吾是你們的父親，便會敬業做好你們名符其實的父親。」
　　緞君衡陶醉在父愛爆棚欠白羽的自我期許中，直到門外有人求見。
　　「靈狩大人，煮好的熱水給您端來了。」去而復返的女聲。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緞君衡沒想到魅生竟沒繞暈，還記著這事，不免有種自作自受的感慨。
　　……又要歸體了啊，緞君衡心想，元神已經在為痛預習了。正常被截脈鎖元的人是不可能元神出竅的，他這麼做也只是稍減痛苦，曝露此事對他沒好處。
　　「大人？……你沒事吧？」聽起來有點慌張了。
　　妳沒來就沒事，緞君衡嘆氣，又蠕了一下才慢慢歸體。當痛苦加劇時，他突然想到對方的問話，右手就向左胸按了去。
　　「大人見諒！」魅生直接推門而入，見到一臉菜色的緞君衡正西子捧心斜倚在案茫然眨眼，立刻上前放下托盤一手握起緞君衡顫抖伸出的手，另一隻給他順背，「又發作了嗎？」
　　「魅生……妳怎麼想到要過來的？」挑房退下的意思，就是今晚別再見，緞君衡才不信她聽不出。
　　「魅生只是奇怪，大人剛才怎麼會提前一步開門，平常不是要睡足八個時辰的嗎？再說主人還沒就寢，哪有下屬先去睡的道理。大人啊，魅生有看過書，疏經活血可以緩和截脈之痛，讓吾為你按摩好嗎？」
　　冒失的舉動背後，是水般柔婉的關懷，緞君衡應道：「好啊。」
　　面上淡淡笑，心裡暗搓搓：又體貼、又認真，十九好眼光。
　　——如果，另一個，也過得好，吾便不枉了。
　　腦中浮現宙王暴虐的狠笑，一絲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從心血取處悄然淌出。
　　截堵經脈的僵冷開始四處流竄，緞君衡稱讚魅生好技術，闔眼假寐。
　　糟糕的安身立命，架不住，此心歸處即吾鄉。

謝謝伽夜羅的小花！

[ 此帖被銜思在2012-09-09 13: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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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2-10-15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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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賽跑回來＞

　　估計該清晨時分了，魅生摸到東牆，透過石壁間狹小縫隙，遠望紅潮漸次退去，天邊乍現曙光，她掩嘴打了個哈欠，挪步朝大廳行去。才走沒兩步，安靜的室內突然颳了陣風，魅生不由打了個冷顫，在這紅潮尚未遠離之際，逍遙居的大門竟然打了開來！血液幾乎要凍結般，一股寒意從頭頂直貫到雙腳，凝固了她的應變能力。
　　就那麼一晃眼的工夫，再定睛一瞧，門分明是闔上的，只有走道出現的一條人影象徵變化發生過的事實。
　　壁燈下，來人白髮泛著柔和橙光，血色全無的臉上，暗紅布條蒙眼，襯得兩頰特別圓潤，一身衣裳交錯著墨黑與深紅，彷彿就是外邊盤旋的紅潮化身。
　　來人身一側，正面對上了魅生，蒙眼對他好似全無障礙，他道：「魅生，妳怎麼在此？」
　　沉鬱的聲調在逼仄走道間，盪起幾波更低的回音，魅生如夢初醒，腿就軟了下去，好在她離牆不遠，將倒之刻即時撐住了身子，這才沒丟臉。她想安穩行禮，出口的話語卻帶上了顫音：「十、十九，少爺……」
　　「妳怎麼了？」黑色十九上前扶住她，不解地問。
　　魅生想熬夜對身體的傷害果然恐怖，要不自己的反應為何能遲鈍到這份上？靜立了片刻，才吶吶道：「見、見紅潮了……」
　　嗯，這句話在苦境該等於「見鬼了」的意思，驚悚那型無誤。
　　黑色十九不知道魅生的心情在這一晚經過了多少大起大落，雖然說白了都是她自己嚇自己，本不欲多言，手剛要收回，又環住了魅生的手臂，惹得她吃痛地低呼一聲。
　　「妳為何在此？」
　　黑色十九說得硬邦邦的，話間卻帶著點小磕絆，魅生可憐自己的手臂時順便可憐了少爺的氣勢，語言不練習是不會進步的。
　　「魅生不幸，撞見少爺出城一幕，所以自討苦吃來了。」她亮亮委屈道。
　　黑色十九沒有反應。魅生為自己的不嚴肅悔得腸子快青了，都是靈狩大人的錯！
　　沈默良久，黑色十九輕拉了她一下，「……走。」

　　緞君衡見黑色十九推門而入，正迫不及待準備上前奶爸下，又看到他抓著三度進門的魅生，只好默默調整自己的囧臉，「咳，十九，你這是……？」
　　「吾在大門處碰到她。」——很可疑。
　　魅生低垂著頭，不看人不見禮不發聲，她是很合作的犯人。
　　緞君衡無奈嘆氣，「十九，放開她。魅生，這晚辛苦妳了，去休息吧，送午餐前不准出房。」
　　遲疑了會，黑色十九放開手，魅生安靜離開，躬身帶上了門。
　　察覺黑色十九有所不豫，緞君衡有點開心，又有點難過。以前的黑色十九太柔軟，處事總希望滿足所有人的要求，不知自卑的迎合只會迷失自己，能在這場變故中學得強硬，緞君衡當然該樂見其成……更當然該為那一去不復返的可愛兒子難過！
　　除了輸功就是灌藥，除了沈默就是任務，好難過啊好難過！
　　「她看見吾出城。」
　　眼神死的緞君衡聽到可愛兒子的聲音，立馬目凝精光，「是啊，人是好姑娘，很關心你，明知紅潮快到了還趕來逍遙居，待會記得去跟人家道謝知道嗎？」
　　「……城主也會知道，是吾大意了。」黑色十九黯然而嫻熟地過濾掉某人的胡言。
　　緞君衡伸出大手蹂躪他的頭髮，傷腦筋道：「十九，不顧原由先攬責任的毛病，你該改改了。」
　　聽出他是真的不在意，黑色十九納悶：「嗯？何意？」
　　「哈，對城主來說，吾若作個乖巧的囚犯，才是他要擔心的。適當動點小手腳，對我們才有保障。」
　　緞君衡輕描淡寫，半點不在乎，卻聽黑色十九語帶慍色，尖銳回道：「你能百分之百肯定嗎？」
　　緞君衡訝然。
　　驚覺自己反應過激，黑色十九懊惱道：「對、對不住，吾只是……」
　　「只是擔心吾，」緞君衡輕輕一笑，給他拍拍頭，再拍拍頭，「為父明白的，乖十九。」
　　黑色十九皺著眉，低下頭，乖乖受安撫。
　　等到拍拍變成了摸摸，摸摸變成了捏捏，捏捏快變成……他才退開身子，窘迫道：「你夠了！」
　　「哎——」緞君衡長音應道，留戀望手。
　　「上床去！」黑色十九拿下左手手套，森森白骨，指節分明，咯咯作響，「該輸功了。」
　　「欸……」緞君衡笑不出了。
　　不行，他捱不住了還不是十九傷心。緞君衡立刻變臉，語重心長道：「十九，跟紅潮賽跑結果如何？」
　　「……還沒到星河天瀑。」黑色十九不甘答道。
　　「噢，出門被後備軍看到，回來雖然算準時間了，目標卻沒達成。十九啊，為吾輸功只是治標，趕快取來皇龍氣，吾才有康復的希望。你的武功還有很大很大的進步空間，至少速度要上去，能避過月藏鋒的感應才行，一直為吾輸功，徒然耗損功體，不智啊。」
　　黑色十九默默戴上手套，他被說服了。他怎麼可能不被說服，話都是緞君衡在說。「你撐得住嗎？」
　　「當然當然。啊，魅生的按摩也功不可沒，吾以純靈之體修成肉軀，只要靈氣通行順暢，便無大礙。魅生的手藝實在一絕，讓她作武衛，真真屈才！」
　　不知緞君衡又有了什麼歪主意，反正人精神就好。
　　既然人精神了，他不奉陪了，「吾會道謝。」丟下一句話，黑色十九丟下某個老不休離開。

惰性，就是不負責任到令人髮指的安逸，想改，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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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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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7樓發表於: 2012-10-16 17: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跟紅潮賽跑、緞爸拍拍又摸摸還捏捏...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