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6.19 [最廉]青梅竹馬（完），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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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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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6-19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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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9 [最廉]青梅竹馬（完），4F

管理提醒︰本帖被妃茗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8-06-20)

◆最光陰&廉莊

◆現代青梅竹馬

◆青春全糖

第壹篇（全）

最光陰的存在於他來說，早已和空氣一樣習以為常。

「喔？這麼說沒有他就不能呼吸囉？」

才剛澄清一次，友人立刻抓到話語中的漏洞，停下手中的掃把，飄來的神情洋溢曖昧。廉莊癟著嘴，心想這人為何老是畫錯重點，簡直和最光陰有得比。

黃昏時刻，其他同學早已離開教室，只留下今日的值日生留下最後清掃與鎖門，友人自然敢在空無一人的教室內大放厥詞。

「你們都把青梅竹馬想得太美好了，只不過是沒有血緣的手足而已，你想像一下你和你哥沒有血緣的話會是怎樣不就得了？」廉莊擦掉黑板上的數學公式，一臉不以為意。

一提到與自己不對盤的兄長，友人勾起的嘴角垮了許多，但很快又反攻。

「但是你和最光陰不一樣，旁人都看得出你們感情很好啊。」

「我和最光陰……」

「廉莊，你掃完了嗎？」

「－－啊啊啊你什麼時候來的？」

望向熟悉嗓音傳來的教室後方，某人竟不知何時打開了教室門，探頭進來。

當事人忽然出現，友人立刻低頭掃地，但廉莊很明白，對方鐵定把腦內收音調到最大，正等著聽八卦呢。

「你怎麼來了？」廉莊拍了拍手，粉筆的白塵紛紛飄落。

「你的單車不是壞了？我載你回去。」最光陰眨了眨灰褐色的雙眼。

「真是的，又是爺爺說的吧。」廉莊暗嘆一口氣，兩家關係好，有時候也讓人挺困擾的。

「既然不想麻煩我，那就加緊掃完，我家今天晚餐吃烤魚。」都相處幾年了，最光陰直接點破對方的心思。

「是是是。」聽見對方特意提點關鍵字，廉莊無奈暗笑，就算最光陰願意等待，但他的心應該早飛回家中的那盤烤魚上巴著不肯離開了吧。

廉莊和最光陰已經當了十多年的鄰居，起初因為家長相當敦親睦鄰，而且最光陰和廉莊出生時，附近與他們差不多歲數的孩子不多，因此兩家家長更理所當然讓他們互相作伴。從上同所幼兒園、小學手牽手一起上下學、中學時同家補習班、到如今進了同間高中，套句友人的話來說「這是緣分啊！」……不，緣分也包括善緣和孽緣，隨著他們鬥嘴的次數越來越多，可能已經偏向了後者。

出了校門，沿著一條綠蔭林道直直前行，廉莊坐在單車後座，一隻手壓著裙擺，另一隻手輕抓著最光陰背後的襯衫。若以單車從學校到家門口也僅需五分鐘的路途，但若步行，就得改走另一條有人行道和天橋的路，整整要花十五分鐘。他們昔日還會一起騎車上下學，不過近幾年來老是大小吵不斷，漸漸沒了與對方同行的習慣，今天最光陰來教室找他，確實讓他相當訝異。

「你這樣很危險。」停在某個紅燈前，最光陰微微回頭，下巴示意著廉莊虛抓的手，接著露出調侃的笑容。「難道你不敢碰我？會害羞？」

「誰害羞了！」廉莊瞪回去，同時鬆開了抓著衣服的手，整個人向前環上對方的腰際，不甘示弱。

最光陰很滿意點了點頭，然後在綠燈後加快了踩動的速度。

感受到對方的意圖，廉莊不禁碎念「吃了十幾年烤魚還不膩嗎？」，但隨速度加快拂上來的涼風絲毫驅不散手上頻頻傳來的體溫。

最光陰背影比記憶中寬闊許多，似乎健身有成，連腰部也隱約摸到了肌肉的觸感。不知不覺的成長，讓他感到很陌生，就算是青梅竹馬，現在的他們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親近了。

最近這幾次的爭吵，有方面是他自己無法解開心結的緣故－－因為廉莊心裡明白如今他對最光陰，不僅停留在兒時玩伴這樣的理解，友人說得對，他的確喜歡最光陰。

可是，比起喜悅，廉莊感到更多的不知所措與頭痛，就算發覺自己喜歡人家，又如何？他單方面的喜歡，就能改變他們的關係嗎？

最光陰把廉莊放在家門口，才牽著車走到自家的車庫前，他無意瞥了眼已經進門的少女身影，想著剛才他莫名縮緊的手，陷入沉思。

當晚車廠發現廉莊的單車無法修復，兩家的家長就讓最光陰載他去挑新的單車，結果買回來後，他們也莫名恢復了陪伴上下學的習慣。廉莊那名同班好友也是單車族，自從他發現不論早晨或傍晚，校內的車棚中時常能看見一台銀灰色和連莊那台紅色的單車並排在一起，即使班級在隔壁棟的最光陰鮮少來教室等廉莊，觀察了幾天車棚的狀況，是個人都懂。

任廉莊怎麼解釋，友人依然故我在腦內天馬行空，廉莊也認了，對方就是天生寫故事的，說什麼都是素材，他還是閉嘴得好。

但友人的一番話，加上這幾週與最光陰又貼近到讓他苦惱的距離，不甘心的廉莊挑了一個風光明媚的午後，在最光陰的單車上留了張紙條，讓他先回家，順便幫忙向爺爺報備，接著獨自到街上散心去。

逛了幾間書店與飾品店，心中積鬱平緩了不少，廉莊看著已掩蓋黃昏的夜幕，也差不多該回去了，便繞進一條小巷，打算抄近路。

沒想到。

「嘿，這不是廉莊嗎？」

廉莊眼皮跳了跳，為什麼老天總愛跟他開玩笑呢？

只見巷子出口處，一群相當熟悉、卻完全不想碰上的四名年輕人各自叼著菸，似乎很訝異廉莊會從後頭鑽出。不過一想到國中時難忘的回憶，四人瞬間勾起笑容。

廉莊的眼神在他們身上來回逡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國中時期的班上有群不安分的學生總以恐嚇其他同學為樂，更因廉莊和最光陰的不受掌控，對他們處處刁難。給未成年的學生懲罰並沒有多嚴重，加上背後家長有一定的權勢，這幾個小混混受到的懲罰簡直不痛不癢，他們橫行霸道的路上，大概只有一次嚴重碰壁。那是因為他們沒想到最光陰和廉莊從小修習武術，幾年前也是像現在這樣將兩人堵在沒有監視器的暗巷，結果一個個被揍得滿臉鼻血，哭著回家告狀。

熟悉的場景再度重現，只是這次少了最光陰，他們也從那時就憤而練習空手道和一些五花八門的防身術，加上彼此的體型早已拉開距離，少女仰頭看著他們的動作，更讓他們覺得現在就是報復的時機。

其中一人扔掉了口中的菸，緩緩朝廉莊逼近。

廉莊擺出警戒動作，腦內不斷思索著逃脫之法，轉身回暗巷肯定是自找死路，但天色已晚，光憑他一人真的能強行突破四人的攻擊範圍，跑出十步之外求救嗎？

如果他和最光陰一樣，繼續跟著師父學武術就好了。

如果最光陰在的話就好了。

接下來，在聽見那道聲音時，廉莊以為自己在作夢，眼眶瞬間湧上一股熱意。

「喂，那隻母的是我的。」

「最光陰？」四人詫異，回身一看，那個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少年，竟然找到了這條巷子中，不只是小混混們，廉莊也同樣想到這個問題，最光陰究竟如何知道他的位置？

「你們再不讓路，莫怪我不客氣。」平時最光陰的臉上甚少有情緒起伏，但這個當下，那雙灰褐色的眼中，盡掀波瀾。

小混混怎可能善罷甘休，於是兩方又上演了同樣陣容的爭鬥，但出乎意料的是，廉莊雖然退步許多，最光陰的武術卻臻於非尋常人的地步，小混混們邊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各種拳腳痛毆，邊驚恐地想這根本是拍動作片吧！

目送那幾個人二度落荒而逃，廉莊氣呼呼地大喊丟臉，另一方面努力平復心跳。

「你有沒有受傷？」最光陰同樣滿頭大汗，銀色的馬尾亂糟糟地鋪在胸前。

「沒有。」廉莊搖搖頭。「不過，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最光陰還喘著氣，那隻毛茸茸的功臣已自己奔進了巷中。

「小蜜桃！」廉莊蹲了下來，給白色的藏獒一個大大的擁抱。

「汪！」

「我就說嘛，難不成你和狗一樣，能聞到我的味道？」廉莊笑著挑眉。

不料，他沒收到一貫的回話，反而得到了最光陰嚴肅的凝視，此時廉莊多想變身成懷中歡快搖著尾巴的大犬，這樣他就不曉得他的主人在想什麼了。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鑽小巷子了。」廉莊悶悶地垂下眼簾，撫著小蜜桃的手也緩緩停下。

少年的眉頭放鬆了許多，但仍然不語。

「還有，謝謝你。」廉莊靦腆笑道。

謝謝二字一出，最光陰的眼中總算流露微微的笑意，他遞出手將廉莊拉起。

「你爺爺在我們家吃飯。」

原來如此，又是兩家鄰居的聚餐啊，所以最光陰才會出來找他。

「那我們快點回去吧，你應該有騎車來吧？」

「廉莊。」

身後的手忽地被拉住，時隔多年再度牽手，卻和兒時那單純的感覺截然不同。好不容易降下的熱燥又再度浮上雙頰，廉莊幾乎全身僵硬。回頭望著最光陰，他神情鄭重，彷彿要宣告什麼。

心臟鼓動不止。

「以後穿短裙還是加件安全褲比較好。」

「……」

「萬一又遇到剛才那群人，打架時才不會露－－」

「啊啊啊！不要再說了！」明白對方意指什麼，廉莊的雙臉瞬間爆紅。

他為什麼要對最光陰帶有期待！那個大傻瓜！

「回家回家！」

「嗯。」

才踏出第一步，廉莊就愣住了。

他鬆開了手，最光陰沒有放。

僵持了幾秒後，最光陰一臉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泰若自然地拖著少女慢慢前行。比起坐在後座那次，這次的溫度更直接從手掌一路傳至心中。

到底該不該甩掉？在一片亂哄哄的心擂鼓動中，兩個青梅竹馬又踏上了那條回家的綠蔭大道。

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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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06-19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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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篇-01

高二的第一學期，擺脫新生的摸索適應期，卻還不如三年級生緊密備戰，這個階段的學生們多半把時間拿去創造璀璨的校園記憶，從校際到社團間各式各樣的表演、比賽，往往由高二學生主導。

最光陰也從籃球社的學弟，轉為指導新生的幹部之一，時常為一場場比賽的到來，緊鑼密鼓督促團員們的練習進度。

「每天都參加社團活動，下課還有時間去打球？」廉莊望著隔壁座位的某某人如忍者般原地消失，內心不禁感嘆。好不容易重新分在同一班，卻老是不見人影，也因籃球社的訓練，最光陰必須提早到校、又得放學後留下練習。尤其比賽前兩週，大概只能在上課時才見得著最光陰吧。

不算多大的事，但廉莊心裡就是起了些撫不平的疙瘩。

每當夕陽斜照，最光陰放學收拾書包道別，廉莊除了一聲「明天見」，總還想對他說些什麼，可是一想到對方可能的回答，又將那些差點脫口的文字吞回腹中。

對誰都沒好處，還顯得幼稚，何必打擾他的心思呢。廉莊對自己精神鼓勵幾回後，便致力於副班長的職責，至少好一段時間沒把注意力放在最光陰身上。

一日清晨，廉莊一面啃著手中的三明治，一面將課表騰到今日的教室日誌上，忽地，一陣跑步聲奪門而入，停在了廉莊右側，竟是某人提早在教室現身。

「早安啊，廉莊。」

「唔喔。」廉莊快速吞下了口中的碎火腿，詫異反問，「最光陰？你不是在練習嗎？」

「暫時休息。」少年綁著一貫的高馬尾，剛運動過的身軀微微發紅，毛更炸得跟小蜜桃似的。長期在戶外打球，皮膚也染上陽光的顏色，身形比以前更加結實許多。

只見他用脖子上的毛巾稍微擦汗，眼睛在教室內轉了一圈，不知在找誰。

「喂，你願意幫我一件事情嗎？」

廉莊聞聲再度對上褐色眸子，確認青梅竹馬的眼中，並沒有惡作劇的成分，意外帶了點難以啟齒。最光陰遮遮掩掩？他沒看錯吧？

「什麼事？」廉莊開始好奇了。

「社團在午餐時間練習，我每次都是最後五分鐘才衝去食堂買便當回來，最近訓練多，趕不上，所以沒吃到飯。」

難怪這幾天下午總是萎靡不振。

廉莊理解最光陰不帶便當的緣故，家裡長輩一個沒時間下廚，一個做出來的味道可說十分微妙－－即使是從小被疼到大，廉莊仍然無法昧著良心稱讚對方家長的口味。理所當然，爺爺做的家鄉菜成為兩家聚餐的首選，或是最光陰家另一個長輩有空一展手藝。

「你是想讓我幫你買嗎？可以是可以，不過便當放一個小時就涼了喔。」

「那種小事不重要。」最光陰眉眼上揚，語調充滿喜悅，馬尾微晃，宛如大狗搖曳著尾巴般，「我的午餐就交給你了。」

窗外的籃球場隱約傳來一道集合的哨聲，最光陰暗唸不妙，轉身就往外奔去。

「記得買有魚的。」臨走前還不忘提醒。

「肉要換著吃才均衡！」廉莊來不及喊回去。不知怎的，看著他的背影感到有些心累。

最光陰才離開教室，廉莊的八卦閨密迅速從前面轉過來，擠眉弄眼的表情不言而喻。

「想多了你。」廉莊淡定闔上教室日誌，輕輕敲在對方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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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8-06-19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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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篇-02

糟糕，把課本忘在學校了。廉莊傾倒背包，始終沒看見那本鮮豔的黃色書封。瞄了眼桌上的鬧鐘，指針即將邁向六點整，現在回學校肯定來不及。

一陣犬吠恰好傳入耳中，聽起來像是小蜜桃放飯時間到了，小蜜桃……對了，最光陰說不定還在。

也不曉得他離開了沒。廉莊不抱太多希望，仍發了串訊息給最光陰。

沒幾秒，一隻小狗的動態貼圖躍出螢幕。可愛歸可愛，但只有『汪』字誰知道代表什麼啊？

「所以你拿到了沒？」廉莊急忙詢問。

「嗯。」簡潔卻令人放心的一個字。

「謝啦。」

這次真得感謝籃球社的課後活動。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廉莊踏出自家門，另一家院裡的小蜜桃就輕快奔出，趴在柵欄上吠了兩聲，圓滾滾的殷盼眼神，讓廉莊不禁揉了一把濃密的白毛。此時大門敞開，從門縫露出一道長長的鵝黃燈光，以及換上圓領短衫的最光陰身影。

從小到大都不需要按門鈴，這人永遠都能從小蜜桃的叫聲判斷是誰來了－－至今廉莊對這樣的絕技依然嘆為觀止。

接過最光陰遞來的課本，廉莊再度道謝，心中掛念隔天的小考，並不打算與最光陰繼續話家常，打個招呼就準備要走。小蜜桃蓬鬆的尾巴還興高采烈甩動著，很不理解少女這次為何不多跟他玩一會兒。

「你這週日有空嗎？」最光陰忽地開口。

「啊？」廉莊倒回一步，扭頭看見他雙手撐在柵欄上，欲告訴自己一些事情。

「籃球社和其他學校的友誼賽，這週日在我們學校舉辦，有空就來看吧。」

「但是我對籃球－－」只見少女眉頭輕皺，似要拒絕，但轉念之間卻還是點了頭，「我就去看一下吧。」

畢竟讓對方特地回教室找課本，他都遞出邀請了，以兩人的交情，比賽什麼的，自然情義相挺嘛。

最光陰咧嘴一笑。

「那你要幫我加油喔。」

廉莊一愣。少年的表情因逆光而朦朧，雙眼好似傳遞著某種訊息，卻又看不真切。

雙頰莫名湧上一股熱度。

「我、我先回去了。」

「汪！」小蜜桃的「再見」被少女無情拋於腦後，牠抬起頭和最光陰互相對視，眉尾垂下，很是委屈。

最光陰讀出薩摩耶的心思，拍了拍牠。

「好狗兒，別理那隻母的，咱們去散步。」

廉莊坐在書桌前，對著課本一陣放空。剛剛到底怎麼了，不過是一聲加油，為何自己越想越多？替認識的人加油本來就很正常不是嗎？沒錯，就是這樣，是自己多心了，明天的考試更重要。

一想到考試，廉莊把奇怪的念頭通通甩向宇宙邊際，但剛翻開課本，就發現不對勁。

「這本課本不是我的啊……」

正要拿起手機告訴最光陰拿錯本了，沒想到對方已經先傳來一段訊息。

「教室門關了來不及拿，我的借你。」第一行宣告。

「明天考試我沒問題。」第二行補充。

要是拿課本的時候告訴自己，他一定會推拒，畢竟自己的粗心大意，怎能拖累別人。但廉莊試著打了兩通電話，都沒接通。

「真的沒問題嗎？」這麼晚了也不好意思去對方家按門鈴，也只能等他回電了。雖然那傢伙大概是故意不接的。

廉莊抱著一絲絲愧疚，打算先看多少是多少，只是當他翻到考試內容的剎那，終於忍不住大叫。

「最光陰！」

紙上白白淨淨，如同新出廠的一樣，最近的一課幾乎一片空白。

這樣很有問題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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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6-19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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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篇-03

天空彷彿感應到少年們激昂的鬥志，比賽這天的午後陽光熾烈眩目，廉莊與閨密來到看台時，居然被占去了不少位子，尤其中間區域早已人滿為患。

「比想像中還多人啊。」廉莊訝異。

「我們區的籃球社競爭激烈嘛。」

兩人找了個靠前排，但稍微角落的位子將就坐下。

友誼賽的隊伍還不少，看台邊幾乎都是來自鄰區各校的學生，鼓掌與加油聲此起彼落，浸染在這樣的氛圍中，廉莊二人也逐漸燃起參與感，目不轉睛盯著場上球員的一舉一動。時間並沒有印象中如此漫長，幾場之後輪到本校上場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第一排站起。

「是最光陰，最光陰加油啊！」

「你這樣喊他聽不到……的……」

有時廉莊覺得自己的青梅竹馬，前世可能是隻神犬，不然種種跡象怎麼解釋？例如能和大大小小的犬隻溝通、從小蜜桃的叫聲聽出是誰來了，還有在這樣嘈雜的戶外，回身第一眼就朝他們望了過來，彷彿真的聽見閨密的吶喊。

廉莊在人群後揮了揮手，最光陰看見後笑了一下，隨即往場中央集合。

雙方勢均力敵，分數相互緊咬，竟是各贏一局，觀眾看台也瀰漫起緊張的氣息。隨局勢越來越關鍵，觀眾聲嘶力竭加油，包括廉莊跟一旁的閨密都加入了助陣。

廉莊的視線跟著傳球不停移動，偶爾換成那個馬尾少年，陽光下那嚴肅專注的神情，再度體現歲月刻鏤在每個人身上的痕跡。

這麼多年來，以為自己對他算是相當了解的。他曾向閨蜜說過︰「最光陰喔，除了家人以外，沒人比我更了解他啦。你都不知道他的思考迴路多神秘。」但時間慢慢模糊了前一句，加深了後面那句。一如最光陰不會知道廉莊的心思，廉莊也並無法觸及最光陰的每一個面貌。

同班的高中就已如此，那麼大學呢。未來呢。

甚至不曉得最光陰，有沒有想過這些，有沒有看到他們正在分歧的道路。

場上忽然加速的身影，奪回了廉莊的神智，他拋開這些不過一瞬的想法，和看台的所有支持者一起大喊。

「最光陰上啊！沒贏小蜜桃會笑你！」

最終這兩社的比賽，本校以些微的差距險贏，待所有賽事結束，也已近傍晚。廉莊兩人和最光陰打聲招呼，準備去逛商店街，沒想到被對方攔截下來，硬是要跟著他們一起走。

廉莊知道最光陰比較喜歡米飯，還事先確認兩次，晚餐吃的是拉麵。

「區區拉麵不算什麼，你們吃你們的，我吃我的。」

在最光陰無所謂的態度與閨密的半催半促下，餐桌對面多出一個插不進話題的少年。廉莊和閨密聊得起勁，最光陰很少開口，忙著消滅桌上那盤炸魚。

「對了，剛才結帳時店員給我七夕活動的抵免券，買一送一！我們再來吃吧。」說完，廉莊看向最光陰，「你要來嗎？」

「有團練……」最光陰將嘴上叼著的半條魚嚼食入腹。

「呿，大忙人，那算了。」

「你別急，我還沒說完，等我團練結束可以。」

「七夕只吃拉麵未免太沒情調，不如那天應個景，吃完去逛巧克力專賣店？對街新開的。」閨密看了看這兩個人，不禁思考他們是不是打算當一輩子青梅竹馬。

「七夕又不是西洋情人節。」廉莊吐槽。

「又沒說送人的，可以自己吃啊，那裡有巧克冰沙、巧克力冰淇淋餅乾、七彩……」

「等等，我們去就是，不要再說了！」

廉莊再也守不住渴望的表情，其實餅乾、蛋糕等等他都愛不釋手，那間巧克力專賣店開張前發過傳單，已略有耳聞。但一個人進去又怕失血買太多，這次正好有了機會。

「你不是什麼甜食都喜歡？」最光陰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抬頭望著他。

「最近對巧克力比較有興趣嘛。」

之前親戚從法國寄回一盒巧克力，爺爺不能吃太甜，於是都交給廉莊了，從此便對這類甜點產生了執念。

「最光陰吃嗎？可以幫你外帶喔。」閨密賊笑。

可惜對方毫不猶豫拒絕。

「毋免，我不吃巧克力。」

「其他的呢，有什麼想吃的？」閨密再接再厲。

「我決定？那改吃魚粥吧。」接著又低下頭去對付剩下的麵湯。

「……」他是問甜食不是晚餐！

廉莊的手肘頂了頂呆滯的友人，並用習以為常的眼神告訴他。

算了吧，別妄想套最光陰的話了，你跟不上他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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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06-19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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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篇-04

廉莊的期待最後大大落空，閨密隔天就宣布七夕那天有家庭聚餐，最光陰又臨時收到團練時間加長的通知。只剩廉莊一人的話，他決定回家陪爺爺吃飯。遂告訴自己乾脆遠離甜食的誘惑，趁機減肥，還被最光陰嘲笑別做無用之功。

「喏。」

七夕清早，當一個巴掌大的方型黑盒子被隨手扔在自己桌上時，廉莊呆滯了很長一段時間，手上還維持著從資料夾抽出講義的動作。他先確認桌旁的身影是最光陰，又低頭判斷桌上的東西是不是他會錯意。

不能言語。這一生沒遇過最光陰做這種事情。他肯定壞掉了，不然就是被小蜜桃附身。

「這、這是什麼？」

「巧克力啊。」放下背包的最光陰一臉奇怪地看著廉莊，這間店不就是他們想去的那家嗎？

雖然是店內以學生或家庭推出的平價小包裝糖，但實實在在是巧克力沒錯。廉莊當然知道，可是，為什麼要給他？此時滿腦子塞滿嗡鳴聲，已然當機。在他還沒緩過來前，閨密早轉過身，不可置信驚呼。

「啥？你送廉莊巧克力？」

今天什麼日子？七夕？不，是最光陰開竅紀念日。

而且早晨教室內只有小貓五六隻，多半在自習或聊天，一聽到這裡稍大的動靜，紛紛好奇探望。

一片靜謐，讓人想逃。

「我……我不是說過我要減肥嗎？這次是認真的啦。」當事人終於發出第一個聲音。

最光陰挑眉。

「你自己留著吃吧，謝啦。」廉莊勉強笑道，「話說回來了，第一堂課要考試，你有沒有把筆記補上啊！」

「你真的不要？」

「你居然不要！」

疑惑的是最光陰，大驚小怪的是閨密。

「抱歉，我心意已決。」廉莊搖著頭，目光卻飄到無關緊要的走道上，下意識逃避了少年的注視。

「唉，麻煩的女人。」耳畔傳來最光陰一如往常的語調，他拿回巧克力，隨手問一旁的朋友要不要吃，一群人就這樣分食掉了。還三度問廉莊要不要留一顆，收到了少女的翻白眼。

吃吃吃，就知道吃。

最光陰跟廉莊借課本問考試重點，被他念了一番，好像剛才的插曲微不足道，由於二人互動自然，目睹過程的幾個同學也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拋諸腦後。

只有閨密偷偷遞來一張便條紙，上面寫了兩行字︰

－－上帝為你造一扇窗，不是叫你去關它的啊啊啊啊！

小莊你何苦？

廉莊一整天沒有理他。一方面不再那麼緊蹦，另一方面心中又有一塊東西埂在那，無法言喻。

直到放學，周遭人都走了差不多，廉莊才緩慢收拾好東西，踏著斜陽，牽著單車一步步走向校門。

「廉莊，等我。」

當要踩動踏板的剎那，身後莫名跑出一個不該在這的人。身上依然是普通的制服，單車上放著背包，儼然要離開的模樣。

「你的團練呢？」

「臨時有事。」

「誰有事？你？怎麼了？」

「邊走邊說吧。」

最光陰不打算用騎的，廉莊也隨他一起牽車走在人行道上。

靜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少年少女的馬尾晃呀晃的，周遭的談笑聲都彷彿被隔絕在外，只有腳邊勾勒花草曲線的地磚，畫出了一個屬於他們的世界。

最光陰想聊的事情不難猜，但當他提起時，廉莊依然像是第一次受到重擊般，手足無措。

「有事的是你。」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未留時間給對方想好措辭，最光陰繼續說道︰

「嗯，一直以來都有。」

廉莊的腳步頓了一下。

「最光陰，你了解我嗎？」

「從幼稚園到現在，那是當然。」

廉莊沒有反擊這句話，而是深深呼了一口氣，決定講出自己的懊惱。

「可是我好像越來越不了解你。」

「會嗎？」

「很多時候，不確定你究竟是認真還是開玩笑。」越靠近，反而越連真假都分不清楚，也更看不懂這個人，更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最光陰，我完全不了解你。連今天的巧克力，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隨手之舉嗎？補償失約嗎？還是單純找抽來刺激我的減肥理想？這樣的話，我要用什麼心情收下才對。」

隨著少女的話語，最光陰竟然輕笑了起來，車輪滾動的節奏放慢許多。

「你看吧，只要我提了，你就不會悶在心裡。」

「那還不是你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嘛。」

「嘿，還說不了解我？」

廉莊瞟了嘻皮笑臉的某人一眼。和最光陰談人生是否從一開始便是錯誤。後者收起嘴邊的笑意，直言正色。

「你可以猜猜我是什麼意思。」

走過一同待了十多年的街道，哪裡都有他們的回憶，世界的影子拉得長長長，絢麗的夕陽卻比不過少年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這樣的一瞬，留存在廉莊心中一輩子。

小蜜桃的叫聲時不時傳入耳際。

話題早該結束了，兩人卻不由自主停在巷口，誰也沒往前走。

「若我說的你不想聽呢。」

彷彿不走下去，故事就永遠不會迎來終點。

「我說過我了解你。」

「最光陰。」

「說吧。」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想聽嗎？」

少年立即停下。

半晌寂靜。

「當我沒說吧，我只、只是先確認一下。」廉莊不敢回頭，忍著泛在眼角的濕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

「喂喂喂。」這次真的被徹底打敗，沒料到少女會這麼直接。最光陰湊到廉莊身旁，逕自拉起對方一隻手，將拳中的東西置於他的掌上。

任掌心上攤著一顆有著熟悉包裝的巧克力，廉莊望進最光陰眼裡，默然不語。

「你該不會要拒絕我第二次吧？」最光陰無奈︰「不過，剛剛的答案先後順序錯了，給你機會重說。」

廉莊皺起眉，這傢伙到底哪裡不滿意。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所以你該回答？」

「我也喜歡你。」

《青梅竹馬》全文完

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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