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同人文學 09.01 【Bleach】烏爾奇奧拉‧流轉（補完版）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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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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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1-09-01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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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1 【Bleach】烏爾奇奧拉‧流轉（補完版）9/13

續烏爾奇奧拉的惶惑。

烏爾奇奧拉‧流轉（初章）

慾求的種子，一但種落在心田裡，世界就會依照你的心願去具象和實現。
不管是現在、過去還是未來，他都在你的投射之下，實現你的世界。
可是人哪，是不會滿足的，過去的實現了，卻已經和你現在的願望有所落差，你再也不會記得你曾經多渴望你現在所擁有的，僅只是悲傷的望著遠方而已，遙不可及的，做著遠方的夢，實現也永遠不會滿足的夢。
只有死亡逼近的時候，才會恍然大悟自己手上僅有的生命，揮霍了這麼多。
可是當了解的時候通常也是生命終結的時刻，這就是被稱為生命意識的存在。

～

『不會有過去的記憶。

一但重新進入心的軀體之後。

那些層層堆疊的過去，斑駁而悲傷的記憶，如果全數記得的話，心會破碎的。
如果所有片段與映在瞳孔中的事物，全數串連而流洩起來的話，

你承受得起嗎？』

～

『烏爾奇奧拉

你這次選擇了人類的人生了呢。』

你還是想叫這個名字嗎？』

『我想以這個名字作為圖騰，這個名字會不會提醒我什麼呢？』

『不會。』

『你不會有記憶，只有悲痛巨大到你承受不起的地步，所有的潛意識才會爆發而出，所有你想看到不想看的，閉上雙眼的，拒絕的，別過頭去的瞬間，懊悔的痛苦的悲傷的絕望的屈辱的難以忍受的辛酸的傷痛的殘像，透過死亡也消弭不掉的悲痛，才足以將你呼喚起所有的記憶。』

『那些全部都是你，你存在過的證據。』

『我有選擇過人類的人生嗎？』

『透過你的眼自己去看和體驗吧。』

『是嗎？（そうか？）』

～

睜開瞳孔的瞬間依然是一片漆黑。

醒來的時候沒有什麼現實感覺。

天花板依舊陳舊空洞。
我的人生總是這樣的。

我握了握手才感覺到手的存在。
我記不起來剛剛的夢境，總有人對我訴說著什麼。

又是那個夢。

但醒來之後意識總是一片空白。
但卻讓我沉默良久，好像有什麼重要的練結斷裂，被遺忘在某個意識深處。

我靜靜坐在床沿，回憶起自己十七年的人生。

平凡的正常的，而成績優秀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完美的達成身邊人的要求，身邊的親人為我感到驕傲，但我知道，我的身軀有時候感覺像個空殼，意識存在，卻彷彿看著遠方，沒有身處於此的實際感。

對別人的存在很疑惑。

親人、朋友，那些具象的生命如同我一樣活在這個世界中，
我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一種疏離感嗎？

我感受不到別人的情緒。

彷彿某部分的感覺失落。

具體而言，要說的話，應該是我不知道怎麼跟別人交流。
軀殼後的眼神往往分析著現場的情況，我無法跟人熱絡的談論。
感覺不到，也沒有喜怒哀樂那種情緒，融入不了，而我也不想融入。

氣味很淡薄、聲音有些吵雜、味道有些平淡，
只有瞳孔捕捉到的讓我比較有具體現實存在的感覺。

我仰賴我視野所看到的界線，否則我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世界做連結。
言語所傳達的話語沒有情感，是身邊的女同學對我的評價，我有聽過這種話。

感覺好像沒有心的存在，是嗎？或許。

老實說我感受不到我自己的體溫，和血液裡流動的溫度。
有時候會把手掌放在心口，確認自己是不是有心。

一種焦慮嗎？

好像曾經失落過，曾經有個破洞。

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還是什麼時候的習慣，我已經忘記了。
只是為了確認的它存在，確認誰給予我心呢？

老師，家人，朋友看著我和與我交談的時候，可以從他們的眼神捕捉到一絲困惑和不安，閃爍的眼神看的出他們想迴避我的目光，我缺乏的是什麼呢？

我找不到答案。

感受不到。

可是好像有那樣的記憶，曾經被喚起的心的記憶。
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或許只是我的妄想，或許，是在記憶之前…...。

、
然後，有女同學和我告白。

依然如往常一樣，沒有什麼實際感。
女生倒是很緊張，為什麼會緊張呢？

女生顫巍巍的要求我的答覆；

『我不認識妳，也沒有什麼喜不喜歡。』
然後回頭就走。

身後傳來跪坐到地上的啜泣聲。

我想回過頭去，問她；

為什麼會傷心呢？
為什麼會有喜歡這種心情呢？
為什麼會想要跟誰交往呢？
什麼是喜歡呢？

因為我很酷，這是什麼理由？
為什麼會選擇美或醜呢？
不就是一種實像的反射，去喜歡美或討厭醜有什麼意義和價值嗎？

但以前有這樣的經驗，被反問是不是瞧不起人？

為什麼尋找答案是瞧不起人呢？

、

也有人看我不爽，想找我麻煩。

「像機器人一樣的，你到底是不是人類阿？」

我像機器人一樣嗎？

「我在問你話，你有沒有在聽阿，優等生？」

胖子的臉逼近，我並不討厭，當然也沒有好感。

像是本能一樣的揮拳，試著想抽出腰際的……我愣了愣，這是什麼記憶？

胖子一臉受到驚嚇，彷彿是疑惑我居然會反擊。

「你敢打我？」

吵死人了。

我也焦躁了起來。

煩不煩阿，我又不是機器人。

一拳再把胖子揍倒。

我往胖子的臉上踹下去，旁邊那些叫囂者從鼓掌叫好到臉色發青。

胖子血流滿面，我卻停止不住，碰到胖子溫熱的皮膚的時候，我忽然有些疑惑，為什麼有溫度呢，比我的體溫高？腳踹到胖子胸口的肋骨，我突然有種想把他胸口打破的慾望。

不是說我沒有心嗎？

那我看看你們有沒有吧！幾乎像是殺紅了眼一樣。

旁邊的一群人過來把我攔住，從他們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對我的強大的恐懼。
好像在什麼時候，也看過那種神情。

嘖。

把對方甩開後，我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走。
跳過圍欄，身後傳來老師的呼叱聲，還有一絲疑惑，那是對於優等生的脫序行為感到疑惑。

垃圾。

撂下這句話後，我頭也不回的跑出學校。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13 02: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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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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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二章）

我很可怕嗎？

喘息無法止息，一口氣跑了遙遠的距離。
回去一定會被教訓，那又如何？誰在乎。

但是比較讓我擔憂的是那一瞬間的狂暴。
我知道那樣做是不行的。

卻不知哪來的意識想把對方的心口打破。
其實那一瞬間理智很清晰，
卻不想停止住，明明知道那是殺人。

但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願。
將手放在胸口前，因劇烈奔跑而起伏不定的胸膛，
這時候才有心律動的強烈感。

是哪裡像機器人了？令人厭煩。
我也知道缺乏一部分感受力。
我也知道失落一塊。
但是不需要你來提醒！

讓我看你有沒有心。你有比我多嗎？

為什麼我這麼執著心，因為我沒有嗎？
因為我感受不到嗎？那這跳動的生命是什麼呢？

焦躁不安無法停止。我用力的擊了一掌樹幹。

不殺同伴。像是電閃般一瞬掠過我的腦海。

一瞬間，我冷靜了下來。

那是同伴嗎？

我不想自相殘殺。

唯有這點是我不想做的。

～

回到學校的時候，被叫去訓話。
我的成績如此優秀。

為了我的未來，最好還是不要有太過脫序的行為。
老師凜然的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但老師眼中隱含恐懼的目光是比之前閃爍的多了。

不僅是老師，同學也一樣。
大家對於我有能耐把肇事者踹進醫院感到不可思議。
沉默寡言是我的代名詞，但距離感在冷靜的表象背後，
大家對我是更加的恐懼。

我的人際關係變得更孤立了。
氛圍如此的冷淡。

孤獨感很重，而我討厭這種感覺，彷彿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存在。
如果世界一開始就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或許我不會有什麼不滿。
但在眾人之中我還是一個人，讓我感到強烈的厭惡。

我不想看，想走開，卻不知道去哪。
我開始疑惑我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要當人類。

真煩。

空虛感一直存在。
不僅僅是無聊、還有同儕為了討好我或怕我生氣的戰戰兢兢。

後來陸續有人來跟我挑戰，都是學校的滋事分子。

但是我之後一次也沒有出手，除了帶他們直接去導師室，就是在路上找機會落跑。
並不是害怕，或許也是害怕。

我怕我內在的慾望想做確認，真的會殺人也不一定。而我不想殺同類。

這個時候會明顯和人類做出區隔，人類不會用同類這種說法吧。
好像我曾經不是人類一樣。

～

但也有那種人。

班上的班長對我並不恐懼。
一個讓我有奇怪熟悉感的女人。

井上織姬。

看起來傻呼呼的、沒有什麼心機，但卻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的傢伙存在。
據說她和其他班級的黑崎一護在交往著。

黑崎一護和井上織姬看著我的眼神，是少數讓我的目光捕抓不到恐懼的人之一。
我跟黑崎一護並不認識，但因為常常相遇，走在路上偶爾目光會流連。

我並不會跟他打招呼，但時間久了他會向我頷首。

並不是什麼好朋友，但本能感受到有某種熟悉感。
不討厭也不喜歡，卻有一種似曾相識。
好像以前就知道這兩個人一樣。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打算想跟他們有什麼瓜葛。

無聊。

平靜，卻無趣。我連在同年齡對女人的慾求幾乎都沒半點興趣。
根本不想跟其他人有所連結，別人也不想跟我有所連結。
虛無感很重，我很孤獨，卻沒有意願去打破這樣的風景。
反正就是這樣，人生就是如此無趣。

我對旁人為我規劃的璀璨未來一點也不期待。
我對生命如此的漠然，漠然到我一步也不想前進。

連活著的興趣都沒有。

有時候會有來自那裏的殘像，白色虛無的空間，我本能知道我來自那裏，
我會疑惑為什麼我人在這裡。

我會懷念起那個虛無的白色世界，但卻是沒有根據和來由，
我想回去，不想在這裡，想要回到那個被虛無的繭所包圍的空間。

我不期待在這裡日復一日的景象會有其他的風景。

～

我常常半天不說話只托著臉凝視著窗外。
井上織姬偶而會因為班長的工作過來和我說話。

然而輪轉就是這樣開始的。

在深秋的落葉的暮色下，我依然望著窗外一語不發，
井上織姬把未來出路的調查表交給我。

『哪，女人，你覺得我可怕嗎？』我不經意的說出口。

再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忽然有什麼深沉的景像讓心被嵌住。
是時間的倒轉，還是記憶的重疊？彷彿預知她的答案……。

井上織姬瞬間似乎也愣了一下；
微微一笑，回答道；『不可怕阿，你一點都不可怕阿。』

是什麼東西接合還是某個點在某處被鑲上了？
有些東西好像被喚起，那一瞬間，我們倆驚異的同時對看一眼，
倒映著女人的瞳孔，突然有一種再熟悉不過的感覺，那是什麼感覺？

好像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問過同樣的問題。
好像在更早之前我就看過這雙無所畏懼的眼。
而那個答案，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從來沒有變過。

從她口出所流洩出來的言語，似乎過去、未來也永遠不會改變的樣子。

『是嗎？（そうか？）。』

我沒有多說什麼，可是不知為什麼卻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一種難以言喻的，如果要說的話，那麼就是；
十七年來，第一次從他人的口中，感受到溫暖。

但是這並不是讓我感到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我所疑惑的是，
我彷彿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女人的溫柔。

從那一天開始，我第一次開始對這個女人感到疑惑。
我的目光第一次開始認真凝視著人類。

～

她叫井上織姬是嗎？

我第一次對他跟黑崎一護的關係感到好奇。
我問了她對黑崎一護的感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女人驚慌失措的神情，被班上同學稱為是害羞的戲謔著。
其他人則起鬨的問我為什麼問關於井上和一護的事情，

跟你們無關吧。

那他們的事情也跟你無關吧，詢問者依然不肯放過的調侃。

我微睨了對方一眼，詢問者看了看我的神情，識趣的閉上嘴。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09 22: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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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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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三章）

從樓上往下看，可以看到井上織姬與黑崎一護的身影，
看起來很熱絡的樣子。

黑崎一護彷彿查覺我的目光，和井上說道，並朝我的方向指了指。
女人不改其天真本性，朝我的方向打了招呼。
我沒有迴避她的目光，這時候該做什麼呢？
我想了想，伸起來手，也搖了搖，算是致意。

隨後女人突然有上次看到的驚惶神情，緊張的往黑崎一護方向看了看。
是想起來我上次的提問嗎？

這麼看來，女人果然是喜歡他嗎？
我冷眼旁觀，離開了走廊。

～

『總是看你一個人。
難道你不寂寞嗎？』

黑崎一護這麼對我說道。

『不知道……。』

『寂寞的感覺……。』

『你果然像傳聞中，不會用和別人一樣的方式回應呢？』

『什麼意思？』

『抱歉，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比較特別而已。
恩，該怎麼說呢？』

『看到你總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可是我不記得我之前曾在哪裡見過你。』

『這傢伙也有同樣的感覺嗎？

『我是黑崎，很高興認識你，井上有提過你，他說你雖然看起來很冷酷，但或許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交流而已。』

是嗎？

這是女人對我的看法嗎？

以後有機會的話，一起出去走走吧！
黑崎一護果然對我毫不恐懼阿。

～

他並不是個討厭的人。

露出向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身上散發著可靠溫和的感覺。
或許我能夠了解井上為什麼會對他有好感。

從那之後，我們偶而會一起外出，
雖然之前也有和別人外出的經驗，
但其實我一直是置身事外的觀看著，
用目光餘角純粹映照著世界的實像不給予回應。

但黑崎一護不同，我知道他也對我感到疑惑，
就如同我對他和井上織姬的興趣一樣。
透過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
他有的時候會告訴我一些別人對我的看法。

例如；僅用餘光眼角看人，會讓人不安。有時候可以試著露出笑容等。

多半時候我我行我素，他的好處在於，對那樣的我也不會有所意見。
不會在我耳邊聒噪，說著自以為是的語言。

井上織姬則不然，她是個有著柔和感覺的女人。
我多半的時候是也是以觀察者的姿態望著她。

一般人對我直視的冰冷目光會不安。
我也知道我的目光的力量。

自我比較強的人認定這是挑釁。
發怒的可能性很高。

但我並不畏懼爭執。
我知道在凝視的同時，
我幾乎可以看穿他們的怯弱和所要拼命隱藏的短處。

其他人的眼似乎無法洞悉，
但我可以透過直視而感受到那個人的能耐與強悍與否，
如果是自我很弱的人，我可以僅用雙眼逼退他的精神。

後來我收回了對旁人的目光。

但令我疑惑的是，望著井上織姬的時候，
一般人通常會惶惶不安，
眼前的女人竟坦然受之。

『怎麼了？』女人問著。

『不，沒什麼。』

依然溫和的笑著。

不可思議。

我第一次遇到沒有任何恐懼和需要隱瞞的人。
就算是黑崎也會直接避開我的目光，發表他的不滿。

～

後來我並沒有再度詢問他們兩個的關係，
是我想或許那並不存在我非得需要了解的必要性。

～

很多人都認為我是與別人互動性障礙是天生個性，
其實不是，我只是不想像別人一樣回應對方而已。

我並不是不知道怎樣的回應對方會開心或不開心，
只是覺得無聊，不想浪費時間。

我不想回應愚蠢的事情。

說著愚蠢的話題日復一日的生活，讓我覺得我並不是為了這樣而誕生。
所以我拒絕與別人用世界通用的模式溝通，我能露出笑容，但我不想。
因為沒有讓我覺得足以寬懷的事物。

～

但和黑崎他們熟稔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會詢問他們。
這時候，我該怎麼回應？』

黑崎他們一開始會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直盯著我，

『你討厭或者是喜歡？』
『不沒有，我沒有討厭或是喜歡，』

那就選擇一個吧。彷彿理所當然的，黑崎回答。

選擇一個做回應，選擇一個你高興的反應。

那時我並沒有發現，這是以人類姿態入世的開始。
因為當我詢問他們的時候，就表示我開始在意他人的想法了。
但是，卻有人告訴我，這些回應，至少讓我比較顯得有些人氣。

有像人的感覺。

是嗎？（そうか？）。

沒有什麼不好。

依存著反應給予回應。
這就是所謂的交流嗎？

這就是裝載這副軀殼必要的連結性嗎？

～

井上織姬一向是開朗的。
我偶而會享受從她那裏透露出的溫和氣息。

會想索取。有時候是更多更多。
一種類似流動的溫和感覺。

正因她對任何事情都沒有批判和既定的立場。
那種開放的高度，會讓我對她的氛圍好奇。

深秋過後是冬天的景緻。
放學後，我依然坐在教室望著窗外。
冬天的氣息很冰冷，但我並不討厭這樣的世界。
雪白的世界讓我有某種既視感，一種懷念的感覺。

來自那片白色世界的虛無。
來自世界深處的嘆息。
來自某個初始之地的彼方。
自從跟黑崎他們在一起，我比較少懷念那個世界。
或許也正因為我足踏在此的關係，讓我有身處現在的踏實吧。

井上織姬難得的神情黯然的走進教室。
我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僅只是用眼角餘光望著女人。

或許是夜幕的關係，我所在的角落並沒有光線。
女人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她默默的走到自己座位上，將頭埋在手中，靜靜的掉眼淚。

『妳為什麼哭呢？』

或許是我突然發出的聲音讓她嚇一大跳。
井上織姬驚惶失措的望著我，拼命擦拭眼角的眼淚。

『阿，嚇死我了～！你在阿！』

『大驚小怪的，我一直都在阿。』

『為什麼哭呢？』我走到井上身邊，又詢問了一次。
為什麼哭呢女人。阿好像也曾經有過這樣的詢問的印象。

『恩恩，沒有……。』井上拼命忍耐著和顫抖著回答我的問題。

『黑崎同學他，好像另外有喜歡的人。』

是嗎？我該說什麼呢？不要放棄？加油？黑崎同學會回心轉意？
但從以前的互動中學習到，但從以前的互動中學習到，
好像說出言不由衷的話試探對方對方會發怒的樣子。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

只是默默望著井上同學掉眼淚。

為什麼會從眼中不停落下淚水呢？我感到很疑惑。

『烏爾奇奧拉同學。』

我用詢問的目光望著她，現在的我應該說什麼呢？

她一下子就了解，含著淚水笑著望著我；

『什麼都不用說，請你默默陪在我身邊一下子好嗎？』

我按照她的要求，到離開教室為止，一句話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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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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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四章）

並不是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太多太多。
有許多情緒和流動，無法用瞳孔捕捉到。

他們兩人的存在就某部分而言會安撫我對心的不安與焦慮。
但因為試著去回應，我的情緒慢慢也不能那麼平靜。

然而，我試著去接觸別人。

才發現自己已逐漸有所不同。

我突然發現當初跟我告白的女同學為什麼會傷心與失望。
我突然發現為什麼他們以前叫我機器人。

原來將手伸向別人卻被拒絕是一件會讓心挫折的事情。
原來不給予回應對別人來說可能會是羞辱和難堪的。
原來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的乞求不被傷害而活著。

～

黑崎一護喜歡的女人叫朽木露琪亞。

不熟。

但很快就跟井上織姬熱絡起來。
她們有時候會一起外出。

但有時候朽木露琪亞會跟黑崎一護一起相偕外出。
女人雖然嘴巴上沒說什麼，但神色偶而會顯露出寂寞。

我用瞳孔張望並捕捉著一切。
也木然的望著女人在情緒上的轉折。

女人的身影看起來有時候很落寞。
這時候那種溫暖的流動就不會出現。

有時候，連我也因觀望著她的背影而感到孤寂。

～

『烏爾奇奧拉同學、烏爾奇奧拉同學……。』

依舊是望著窗外一片寂寥的白色風景，女人的呼喚聲，半天才讓我回過神。
我望著女人，什麼也沒有說，我知道當這樣望著對方，對方自己會開口。

『阿…真是對不起，打擾你了，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不會、什麼事？』

『那個……可以幫我把班長的資料交給黑崎同學嗎？開會的時候他請假……老師交代我……交給他。』女人難以啟齒的望著我，彷彿對要求的事很抱歉說道。

『妳不自己交給他嗎？』

『阿，現在，不能見到黑崎同學阿……那個，我怕我一見到黑崎同學就會哭出來……，會造成他的困擾……。』

『為什麼？』

『阿阿……他和朽木同學交往的事情，其實我應該要很開心才對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停不下來，我真的像個笨蛋一樣……，阿如果、如果造成烏爾奇奧拉同學困擾，不要緊，我還是自己給他好了。』女人敲著自己的腦袋，斷斷續續，邊哭邊笑道。

『知道了，等下我去找他。』

～

入冬的夜色降臨的很快，我把資料交給黑崎一護就離開，似乎也能理解井上為什麼這時候不想來到這個班級，黑崎同學隔壁班的朽木露琪亞跟黑崎同學的好交情一眼就看的出來，但是不是在交往，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幹嘛那麼冷淡阿。』

『會嗎？』

『不一起聊聊嗎？』

『沒興趣，我要回去了。』

～

回到班上，只見女人滿臉愧疚的等待著。

『那個……非常不好意思，因為自己任性的關係，還給烏爾奇奧拉同學添麻煩了。』

『也沒什麼麻煩的。』

『不，那個……一直以來，都被烏爾奇奧拉同學看到了，我丟臉和笨拙的樣子，真是不好意思，明天開始我會努力振作。』女人還是老樣子，滿臉淚痕卻拼命努力保持笑容，看起來很笨卻很異常認真。

我靜靜凝視著女人的臉。
在逐漸深沉的暮色之中，

被黑色夜晚與白色雪景交錯的光影，逐步吞噬的女人身影。
阿好似曾經有這樣的經驗……，那淚流滿面望著我的悲傷臉龐。

那個記憶瞬間刺入我的胸口。

我的人生第一次經驗到，心痛到我幾乎看不清楚現實的瞬間。

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呢？
在那一瞬間，世間沒有聲音，一切幾乎軋然而止。

只剩下心跳的悸動與低沉的呼吸聲。
生與死的交替、活著的證據和凋零的生命的瞬間片斷流入我的心口。

心口痛到無法呼吸。
感受到心的瞬間與生命逝去瞬間的悲痛那幕重現。

那曾經逐步抽離、越來越遙遠的意識，與女人的目光。
阿，最後了……。我彷彿聽到內心的吶喊。

我朝女人伸出手。

要是能碰觸到妳就好了，真是可惜呢……。
斑駁記憶的重疊瞬間。

在此刻，我用盡全身氣力、緊緊的、緊緊的將女人擁入懷中……。

阿惟獨現在。

不想放開這隻手。

～

女人幾乎完全嚇傻。

『烏爾……奇奧拉同學……？』

像漲紅的番茄一樣的女人臉色。

『我我我……你你……。』

女人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

最初，我傲慢的觀望著世間的人們，───Pride
對於質疑我心存在的人們感到憤怒，───Wrath
但我卻懶的作出任何改變。───Sloth
然後，我開始在意女人看黑崎一護的目光，
某種不快的情緒開始啃噬我的內心，───Envy、Gluttony
我想奪取女人的目光。───Greed

這都是因為心的關係嗎？

～

女人慌亂到渾身顫抖，窘困而羞怯的眼望著我。

『為為為……什麼？』女人好半天才提出疑問。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妳的眼、你的目光、妳的心、流動、妳的身體。全部。』

我直接回答女人的問題，並不去思考這是不是符合世間的模式，
其實女人有可能賞我一巴掌，只是她沒有。

聽到這句話，女人原本漲紅的臉，更是紅透到耳根。

───*因為有心，所以慾求妳的一切。───　The Lust

～

『烏爾奇奧拉同學，所以你……你是……喜歡我嗎？』

『這就是喜歡嗎？你們常說的喜歡，指的就是這樣嗎？』

我望著女人。眼神中的茫然與不解大概不下於她。

對於我的反問，女人也十分困惑，但卻無法立刻回應我。

『對對對……不起，我我我……先失陪了。』井上同學慌忙避開我的眼神，匆忙拿起書包快步離開。

我望著已然全黑的暮色，對自己剛才的舉動不禁有些茫然。
但僅只是純粹依照潛意識本能行動，沒有思想的種子介入。

我只是，不想放開那雙手。
可是那是什麼時候的記憶呢？如此的痛徹心扉……。
我望著自己的手，看起來沒有實際感存在。

這就是情慾嗎？

～

『烏爾奇奧拉，你這傢伙！我聽井上說了，我本來還很擔心你這傢伙是不是沒有感情，沒想到，你挺有一套的嘛！黑崎一護用手勾住我的脖子，戲謔道。

『放開我。』我把黑崎一護的手甩開。

『害羞嗎？』

『再煩我就宰了你。』

『嘖，你真是無趣。』

『少囉嗦。』

『吶，所以，之後呢？我提出疑問。

黑崎一護一臉我提出什麼鬼問題的臉；『交往阿，井上沒有拒絕你的意思吧。

『不知道……。』

『你可別讓她哭喔！』

當初不知道是誰讓她哭。我心裡想，卻什麼都沒說。

『我要回去了。』

～

女人避開我的時候變多，但明顯的本來見到黑崎同學的緊張慌亂情緒，現在完全轉移到我身上。

我什麼也沒說，僅只是繼續觀察女人。

某一天的午後，女人自己跑來找我。

『那個……，我和黑崎同學談過……。』女人的目光完全不敢望向我，僅只是羞紅著臉望著地上，我什麼也沒說，只是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他說，烏爾奇奧拉同學，雖然冷淡了點……但……是好人……。』

好人嗎？黑崎一護到底是哪一點判斷的？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望著她說下去。

『那個……我想說的是……雖然烏爾奇奧拉同學……那天的舉動，讓我非常驚訝……，而且烏爾奇奧拉同學似乎不知道那叫做喜歡……。』

鼓起勇氣似的，女人突然抬起頭，她直視我的眼說道；

『可是，其實我是很高興的……，有人喜歡著我的心情！非常非常的高興！』女人說道，雖然眼角還含著淚水。

『我想，我也，喜歡你！』

那一瞬間，女人的臉孔美的令我屏息，
那是一種堅毅的果斷與寧靜的溫柔，
我訝然望著眼前的女人，輕輕的回應道。

『是嗎？（そうか？）』

*參照Bleach卷40烏爾奇奧拉‧西法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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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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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五章）

儘管黑崎一護是看好我們的。
儘管我們的確往下走，在往後的人生。
被稱為菁英分子的我，有著讓人欣羨的美好未來。

按照世人的說法，當我執起女人的手。
一切牽絆與思念的萌芽、慾望的初始在此刻都會有個美好的終結，是嗎？
簡單而論，是公主和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可惜那種東西並不存在。
生活並不是定格而是流動。

我們一直沒有孩子。
或許是我太冷酷了，
冰冷到連嬰孩都無法透過我與女人的軀體降臨也不一定。

但最初的時候並不知道，我和女人的差異。
我們倆對心感受與成熟程度相差實在差異太多太多。
我那剛萌芽的心，無法體驗女人心智的敏銳。

我太習慣用冷酷的言詞封住女人的溫柔與思緒。
縱然愛著對方，卻無法翻越藩籬。

女人太溫柔而敏感、而我的心則是不足以感受到她所感受到的百分之一。
正因如此，那以自我為基準點的存在，讓我無法以同理心去對待女人。
差異逐步擴大、分裂的鴻溝也越來越難以彌補。

在爭執中，
退讓的永遠是女人。
痛苦的永遠是女人。
落淚的永遠是女人。
我總是默默的望著女人落寞的身影。
卻感受不到，也不知道該給予什麼樣的回應。

我沒有那樣的經驗。

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來撫平女人心中的悲傷。
以及那逐漸緊皺的眉頭。

女人試著跟我反應，可惜我感受不到。
我的傲慢與自我或許才是隔離我們雙方心靈的最大元兇之一。

～

於是，那溫暖流動的光輝，漸漸的沒有出現在女人身上。
笑容在她臉上沒去。悲傷取而代之。

但我無法了解。

我無法了解女人為什麼總是為別人著想。
為什麼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前面。
為何寧可委曲求全也不願意傷害對方。
而那個對方恰好是我，只我從來不知道。

身處期間卻從不知幸福。
人是很容易被寵壞的生物。
初時戀愛的狂喜已逐漸被平凡所取代。
我把那些溫柔當成理所當然。

因為女人奉獻她所有身心給我。
因為她深愛著我。

為何寧可被冰冷的態度對待，卻無所怨言。
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女人默默承受這些。
我感受不到。

或許對女人而言，那愛是一份願意用生命守護的誓言。
她賭上生命，也不願意輕易放棄。

～

在現實世界之中生活。

女人令我折服的溫柔，逐漸令我厭煩。
我批評她的天真、指責她的善良。
因我不知道那些美德的美好。

我體會不到。

相反的在適者生存的世界中，女人的脆弱反而讓我逐漸覺得愚蠢。
我的沉默給女人偌大的壓力，冰冷的眼神，也成為傷害她心的一種武器。
那個蹲坐在角落孤寂的身影，變的讓我無視。

我們兩個更加沉默了。

背對背的時候增多，而我當初所希冀的心卻離的如此遙遠。
我不知如何改善，也從未曾意識到自己的漠然是如此殘酷。

人類這種生物，
當初對於緊緊握住那雙手不想放的心情，
為什麼就這樣輕易的失落了呢？

～

那是在一個下過大雨的午後。
我與女人外出。

女人靜靜的站在崖邊，望著遠方。
後來每當我回想起那畫面，都能感受到那背影如此孤寂。

那時候女人正在為某一件事情賭氣。
那是關於他的好友病重的訊息。

『龍貴你也認識的，為什麼就不願意陪陪我去探望她呢？』

『我要工作。』我已經習慣在女人發怒的時候用工作塘塞。

『烏爾奇奧拉，為什麼、為什麼你是這麼冷酷的人呢？』女人眼中飽含淚水，長久以來的委屈一次傾瀉。

『我一向如此、更何況，我去了又能怎麼樣，龍貴就不會死嗎？』我依舊無動於衷的回覆女人。

『龍貴他又沒有死！』女人憤怒到全身發抖，大喊道。

女人的聲音刺耳的讓我厭煩。
我望著她，依然不帶感情的說出更無情的言語。

『真煩，人本來就會死，你希望我怎樣，我只是講出事實，至於是未來發生還是現在式，怎樣都無所謂！你的悲傷與憤怒根本無濟於事，事情也不會因為你的祈禱而有所改變！為什麼這麼感情用事？』

『別說了！』

『你要去就自己去，我很忙，不過告訴妳，就算你去探望她一百次，會死的人就是會死，一點意義也沒有。如果是我，大概去見她最後一面就算是盡人事了。』

女人再也無法忍受，上前狠狠的刮我一巴掌。
我的臉頰熱辣辣的疼痛，

那被平凡生活所沖淡的既視感不知為何又強烈了起來。
那是惹怒你的經驗嗎？

女人搖頭望著我，悲痛的往後到退；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嫁給一個這麼冷酷的男人，為什麼？』女人淚流不止。

『是嗎？（そうか？）』

『所以果然還是黑崎一護比較好嗎？』
突然一陣強烈的忌妒糾心，我突然憤怒起來。

女人不可置信的望著我。

『你以為我還在意黑崎同學？』
彷彿受到強烈羞辱，女人更加的憤怒。

『烏爾奇奧拉！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子的人！』

女人傷心欲絕，絕望的往後退了幾步；
直到此時我才注意到女人的背後是萬丈峽谷。

『織姬、後面！』就在那瞬間，我伸手大喊。

但已經來不及。

那最後一刻。我的瞳孔捕捉到的是我深愛的女人踩空。然後墜落崖谷。
既視感又再度顯現，又是那個悲痛記憶的殘像。

那我曾經拼命伸出手卻沒有抓到的另一隻手、
好容易在十幾年前我曾經在學校緊緊握住的那隻手，

現在、就在我面前失墜。

我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而這次那隻手的主人，如今長眠與此。

～

我曾經認為，如果世上有幸福這種東西，
那肯定無邊無際，如同虛無一般。

所謂虛無，就是什麼都不擁有，也不會再失去什麼，
若其並非幸福，那麼何謂幸福？

然而比虛無還要更深邃更遼闊的愛，
是惟其被愛過，才能了解。
我天真的揮霍女人的溫柔。
把一切當成太過理所當然。

我從沒意識到，愛是會失去的，
而虛無則不會。
虛無太空洞，而愛太過溫暖。

失去太陽，我的世界幾乎頹傾。

我已經感受過了，所謂愛，而又失去。
那麼這算什麼？

我帶著深深的傷痛，餘生都在愧疚之中度過。
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後悔嗎？

痛徹心扉的感覺一點都沒有消除。
我懷念女人的溫柔，卻被絕望折騰的深深無力。

人類這種生物，為什麼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會想起要珍惜呢？

～

然後，在軀體灰敗之後，我方知我身處在第四，心之所在，
那個透過女人復甦救贖的地點。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01 21:3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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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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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六章）

『如何？』

『後悔。心…很痛。因為不珍惜。』

『為什麼當人類會這麼痛苦呢？』

『對方笑了笑、不置可否。

『接下來你想要什麼？』

『補償。我傷害了她。』

『我想再見她一面。我有，很多話想對她說。』

『是嗎？

『那麼。繼續用你的眼去看吧。』

～

睜開雙眼、是夕陽將天空染色成赤色血紅一片，
暮色的光輝，如遊龍般閃爍不定，夕陽的餘暉將每個人映照的臉蛋緋紅、
歡笑與低語，在公園的一隅，平和而輕柔飄盪著。

我堆著沙。沉默不語。

別的小小孩不喜歡跟我說話。我也不喜歡跟別的小小孩說話。
小小孩有時候有某種惡意。

純粹的、不帶雜質的邪惡去欺負其他小孩。
惟其不帶雜質，所以殘酷。

但他們不敢欺負我。
我冷眼旁觀。

沉默不語與冰冷的眼神，就足以震懾其他小小孩。
我的態度，甚至引起其他大人關切。

那種表面上受教，私底下卻為非作歹的小孩。
有時候會倚仗著寵愛便胡說八道。

但大人又怎麼樣呢？

在這個流於虛假與謙恭的表面笑容，
而背後充斥惡意與嘲笑的社會中，

我那看透一切的眼神。

反而讓那些想給我一點教訓的大人膽怯、甚至有些人惶惶然離開，
他們覺我很恐怖。
但他們不會甘心的，他們開始群聚在背後指點我、謾罵我。

家長和小孩都醜惡到令我噁心。

垃圾。

～

然後那些惡意慣性的施展在其他小小孩身上。
聲音吵雜，充滿惡意與戲謔。
小孩們拉著橘髮女孩的頭髮，有些人拍她的頭，有些人把她推倒。
在漸暗的暮色籠罩下，背對夕陽的女孩看起來十分無助。

『哪，公主公主！你敢叫自己公主啊！』
『不是，那是媽媽取的名字。』
『明明是個窮鬼，窮鬼，窮鬼，而且你沒爸爸，沒有人要的孩子阿哈哈哈哈～』

女孩渾身塵土，努力爬起來，卻又被狠狠的推倒在地。

吵死了。我覺得很煩。
我走上前去。

對於一向只在角落沉默玩沙的我而言，第一次主動接近他們，讓他們十分恐懼。

為首的就是那種仗著母親是社區大樓管委會主管之類的，囂張慣了的小孩。

我望著他。

『幹什麼？』

『你要幫她出氣嗎？』小小孩指著被稱為公主的女孩。
女孩已經被欺負的混身是傷，倒在地上喘氣。

『再欺負她，我就殺了你。』

這句冰冷卻威力十足的話，把為首小孩的嚇的渾身發抖，
他突然大叫一聲，和其他小孩一哄而散。

『謝謝你。』女孩怯生生望著我道謝。

我沒有回答，轉身又回去玩沙。

『那個……。』女孩想要說什麼。

我突然抬頭起來望著她；

『妳覺得我可怕嗎？』

女孩瞬間還不解這句話的涵義，愣了一會兒，
微微笑說道；不可怕，你一點都不可怕喔。』

『是嗎？（そうか？）』

那一瞬間，一種如電般的哀傷感覺突然流過我的心，那是什麼記憶呢？

我望著女孩的眼，女孩的目光也正望著我。
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和牽絆，好似在瞬間突然串起整個過去和未來的畫面。

『我是，織姬、井上織姬。』

『我是，烏爾奇奧拉。』

第一次向人自報姓名，感覺很奇怪。

『你叫我織姬（*おりひめ）就行了。』

『叫你公主，很容易被欺負吧。』

『我叫你小織（おり）就好。』

『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無所謂。』

『那我叫你烏爾君（ウル）可以嗎？』

我沒有回答。

～

和女孩的相遇就在這一刻。
很久以後我們一直維持著良好的友誼和關係。

～

很久很久以後，我問過女人。

其實那些欺負妳的人，你並不害怕他們，為什麼妳總是默默的承受？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女人用略帶哀傷的神色看著我…。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是一種明明或許與她不甚相干，可是她卻為世界嘆息的悲傷神情。

或許，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慈悲。

『因為她們很脆弱……又如此的悲傷，她們很可憐。』

『是嗎？（そうか？）』

那時候，我才首度察覺，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直困擾很久很久的事情，

我一直不了解，女人為什麼說我並不可怕；也不恐懼死亡。
或許真正的強大，根本並不侷限於外在的力量。
力量的本質在於心，無所畏懼的、超乎生死的，
而女人的強大，足以包容世間萬物。

那不是純粹堅硬的力量，而是如同花朵般脆弱卻強韌的一種，堅毅的絕美。

～

面對女人，一直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而那種感覺，
直到女人與我同時上了高中，女人開始對感情牽絆的時候更加強烈。

其他人的存在對我而言可有可無，就只是來來去去而已。
但女人並不一樣，我想為她做點什麼，卻說不出口，
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存在，但我卻察覺不到這個感受的源頭。

是想補償些什麼呢？

～

『喜歡，喜歡黑崎一護。』身為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女人害羞的跟我說道。

『是嗎？（そうか？）』

一種無法言喻的複雜心情。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女人後來如願的跟黑崎一護交往，看起來非常幸福。
而我跟女人的關係，也一直就是這樣，寧靜而沒有其他波瀾。

只有唯一僅有的一次，讓我感到有些悲傷。
那是我們單獨一同外出的時刻。

我與女人並肩在路上，一輛汽車朝我們疾駛而來。

那時候，我本能想拉著女人退後。
但女人卻在那一瞬間迴避了我的手。

我望著女人，女人也回望著我。
那雙瞳孔帶著一絲驚慌，
後來我們兩個人什麼都沒說，氣氛很漠然。

或許那是第一次那雙手拒絕我吧。很久很久以來。

阿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那時候，在你說我不可怕，一點都不可怕的時候。
那一瞬間，或許連妳自己都沒有察覺。

我的瞳孔捕捉到你神情閃過的一絲惶然。

其實妳懼怕著。

你並不畏懼其他小孩，但其實內心畏懼著我吧。
或許正是久遠之前，我讓妳無垢的心蒙塵。

所以，我才拼命想為妳做些什麼吧。

只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呢？

～

女人後來和黑崎一護結婚。
或許很快樂，或許不快樂，我不知道，但那已經不是我關注的到的了。

如果此生最大的目的與課題無法達成，那麼就沒有意義了。
我最後並沒有能為女人做些什麼。

我在一場車禍之中失去了生命，人類的生命果然十分脆弱。
帶著懊悔、悲傷還有對女人說不出口的遺憾。
以及對女人的思念和難以割捨這些，比以前更加複雜的心情。

這些加壓在我胸口傷痛得讓我無法復加的過往，我卻無法用眼淚宣洩。

活著的時候，真是令人痛苦，
以前有時候會覺得死掉算了，

但是，可笑的是，當軀體真正敗亡後，
發現自己殘留這麼多不甘心與思念，
卻又開始懷念起活著的美好，
生命真是一種矛盾而又複雜的東西阿。

～

然後，我方知我身處於第五所在，無法傳遞的言語，思念並不隨著肉體腐敗而消失，而那些無法說出的言語，依然殘存於我心深處。

*ひめ，姬在日文有公主的意思。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04 05: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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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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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七章）

望著飛機的窗外，我托著臉，天氣看起來不錯，今晚的氣流似乎挺穩定的。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女人的聲音傳過來，我這才察覺，望著她，什麼都沒有說。

『每次你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就是根本沒在聽我說話。』

我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或許到了現在，笑容對我來說，已經比較像是正常的表情。

時間過了五個小時，天色已經逐漸轉暗。
空服員理所當然送上機上餐點。
隔壁的一男一女看起來剛從睡眠中清醒。
從互動的親密度和相輝映於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看來，
應該是去蜜月旅行吧。

『他們說你不笑的時候，真的還蠻可怕的。』女人或許因為還很興奮的關係，繼續在我耳語著。

『那你覺得我很可怕嗎？』我想了一下，反問女人。

『不，一點都不可怕阿。不過，沒想到老公你這麼怕坐飛機阿。』

女人還沒回答，聲音就從隔壁的新婚夫婦傳來。

聽到這句回應，心裡忽然泛起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

回應的真是剛好阿。我心想。順勢望了對方一眼，對方的目光也正好望過來。

不知為何，對上女人那雙褐色雙瞳的時候，我的胸口陡然一震。

『阿，真是不好意思，聲音大了點，打擾到你們了。』對方的妻子看起來非常溫柔，是道地的本國人，頻頻向我們致歉。

『不會，不會。』我方的女人也即刻客套又禮數的回應著。

女人們立刻就攀談起來。

『所以你們是去西班牙新婚旅行嗎？』女人羨慕的說著，然後趁勢向我望了一眼。

我托著臉望著窗外假裝沒看到。

女人臉上笑容不減，卻用手肘偷偷揍我一下。

『是阿，一直想去歐洲看看。』

『阿，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們姓黑崎、他叫一護、我叫織姬，請多指教。』

男人似乎不喜歡高空，蒼白著臉向我們伸個手算是致意。

『我是蘿莉、他是烏爾奇奧拉，我是他女朋友，我們是去馬德里去工作的。』
好容易在飛機上可以安靜點，可是女人都已經介紹到這個分上了，我也只好向黑崎一護和織姬點個頭算是致意。

女人們各自幫我們交換著名片。

『所以黑崎先生在日本電機株式會社擔任經理嗎？』

黑崎一護和黑崎織姬點點頭。

『阿，烏爾奇奧拉先生是*駐歐外務審議官嗎？』

『真是利害哪！』黑崎夫婦讚嘆著。

蘿莉聽到名叫織姬的女人讚美，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很愚蠢。

『那麼以後如果有機會，請多多指教。』

下機前，彼此這麼招呼著，其實根本不會再見面了吧。

我忽然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是為了什麼呢？

～

一進到暫居的飯店，女人就將身體湊上前來。

『為什麼你剛剛一直在看那個叫織姬的女人。』

『沒有。』

『別騙我了！』

我避開女人的身體，躺到床上。

女人則自己靠了過來。

『你喜歡她。』

『你少胡說八道了。』

『無所謂。』女人一臉橫慢冷酷，和方才在機上的溫柔有禮完全不同。

『要是那個女人敢勾搭你，我就讓她像梅納莉一樣。』

梅納莉是之前的同事，因為對我有好感，被擅妒的蘿莉發現了，她利用媒體惡意擅播她的私生活淫亂，讓她無法在公家繼續待下去，被迫辭職。

『哪，你聽到了嗎？』女人聲音柔軟了下來，纏住我不放。

我面無表情，任憑眼前女人雪白妖嬈軀體的環抱著我，突然有一種令人作噁的感覺。

我把她推開。

『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她已經結婚了！』蘿莉大叫。

真煩。和平常不同，之前我一直對她放任為之，對蘿利的感覺說不上是愛，但也不是十分討厭，但不知為何，在此刻，她那張倨傲任性的嘴臉，突然讓我覺得厭煩。

『烏爾奇奧拉！』女人憤怒的大吼。

我把她趕了出去。

冷靜下來之後，我發現或許我對蘿莉根本沒有感覺，只是我之前從來沒有正視自己而已，而今天，我的情緒之所以如此激烈，或許都是因為今天認識那名叫做織姬女人的關係。

不知為何，橘髮女人的面容在我的心裡，難以抹滅。
女人敏銳的很，我直到早上，才發現她說的沒錯，我在意她。

我想再見她一面。

然而菸灰缸裡面的名片已經燒成灰燼。

～

緣分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次見面之後，女人的身影一直影影綽綽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為什麼有一種我認識那對夫婦很久的感覺。

我百思不得其解。

～

因為要回日本處理一些手續和程序的關係，
和來時不同，我於是一個人踏上回日本的歸途。

回日本二十小時的行程，沒有蘿莉在我身邊讓我感覺很好。
為什麼我之前願意忍受她呢？或許女人對那時的我而言是可有可無吧。
明明不愛對方，卻因為對方的身體而忍受著，男人就某方面或許是十分空虛的生物也不一定。

然而，就算再見到女人又如何？她已經結婚了。

『阿，你不是，烏爾奇奧拉先生？』

我抬頭一望，世間竟然真的有這麼湊巧的事情。是織姬。
我們竟然又坐同架班機回日本。

我望了望女人身邊。

『黑崎先生呢？』

『他已經先回日本了。』

『你們不是來新婚旅行嗎？』

『阿，公司臨時有重要的事，讓他先回去了。』女人神情似乎有些寂寞。

『是嗎？蘿莉小姐呢？』

『分手了。』

『分手了？為什麼？』

『因為我並不愛她。』

不過話說回來，什麼是愛呢？我想卻沒有說出口。

『阿，不好意思，這是你們的私事，我居然隨口問了起來。』女人對自己剛才沒意識到直口直言，非常困窘，連忙道歉。

『那個，不好意思，可能有點冒昧，烏爾奇奧拉先生，或許是我想太多，我一直有一種感覺。』

『什麼？』

『有一種好像很久以前我就認識你的感覺……。』

『感覺烏爾奇奧拉先生是很熟悉的人……，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希望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女人望著我，說道。

『不會，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

女人於是和我身邊的乘客交換了位置。

我們在飛機上一路攀談。

然而，今天晚上空氣的氣流，似乎不太穩定。

*日本外務省官名。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05 09:2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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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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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八章）

在飛機起飛將近十五分鐘後，
機上所有人突然聽到一陣劇烈的金屬撞擊聲。
飛機開始劇烈震盪，亂流使機身搖擺不定。

一開始大家都還拼命保持鎮定和忍耐。
然而，當機身強烈搖晃傾斜到人幾乎無法坐穩的時候。
乘客們再也按耐不住驚慌失措，一個個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空服員急忙前來安撫乘客，但沒有達到任何作用。
因為空服員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們個個面色慘白恐懼不已。
連她們自己都無法處理即將面臨的變故。

女人也受到嚴重驚嚇。

卻沒發出尖叫聲。

阿，好不容易見到女人，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呢。我心想。

不到十分鐘後，再度傳來的是數個金屬交互撞擊的聲音，然後好似有什麼物體劃破鋼筋般的恐怖尖銳聲響，之後則像是大片鐵皮被吹落的碰撞聲。
此刻機身在瞬間飛快的加速傾斜和搖擺，已經沒有人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個機艙內只剩下此起彼落的哭喊、恐懼、尖叫聲。

而機艙內則機械式的繼續放送；『請各位旅客不要慌亂，安靜的坐在座位上，蹲低身體手抱頭部……』等指示。

已經沒有踰不踰矩的問題了，我們兩人只剩下熟悉的彼此能依靠，儘管我們攀談不到一個小時。我和女人蹲坐在地上，我緊緊抱著女人的頭部，女人恐懼的全身顫抖緊緊抱住我，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

機身彷彿不勝顫抖的晃了晃，似乎再也無法平穩的往前滑行，突如其來一個強烈擺盪，這幾乎是能維持穩定的最後一刻，飛機在瞬間開始高速失墜的往下俯衝，墜機似乎已成必然事實。

播音員依然放送著廣播，要求乘客趕忙著替救生衣，然而，在機艙內強大的壓力以及高空失墜的角度下，根本沒有人有能耐對抗地心引力，安然站立起身替換救生衣。
而後事實證明，我們墜落的地點是在陸地上，穿著救生衣也一點意義也沒有。

在那數秒鐘的時間，我甚至可以透過窗外看到機翼冒出濃濃黑煙與火光，還有許多機體碎片逐一脫離飛機本體，那數十秒對我們而言就好像數十年一樣，全身的感官幾乎到一個緊繃到極處，心臟陡然下墜的恐慌，血液和腎上腺素的崩流幾乎連我自己都感受的到，惟其如此，更加敏銳並且體會到自己活著的事實。

這就是面對死亡的瞬間嗎？

此時所有人的腦海大概都在迅速回顧自己的一生吧。

所有片段和記憶片刻，從腦海中傾洩而出，似乎自己曾經討厭和喜歡的都已經不重要了，或許人就是要正面面對死亡，才會珍惜自己所呼出的每一口吸氣也不一定。
但或許更多人，腦中僅剩下一片空白。

我望著懷中緊緊抱著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一種無所畏懼的感覺。

～

飛機墜落到地面，發出強大而劇烈的撞擊聲與爆炸聲，機身碎裂一地，殘破不堪，許多人在此刻被拋出機體，現場滿目瘡痍猶如戰爭過後，屍橫遍野，隨後或許是機油引燃的緣故，斷成其他截的飛機殘骸也開始發出熊熊火光。

我和女人也被拋出機外，但因為落到的是草地，因此沒有像其他人落到的是水泥地面，瞬間死亡，但巨大的撞擊，讓我還是一度失去了意識，我知道內臟已經受到嚴重損害，軀體以人類無法活著的角度扭曲，下半身也都破碎了，大腦受到強烈撞擊，大量的血沫透過我的嘴角和耳朵不停冒出。可是為何意識如此鮮明呢？

我望著離我不遠處生死不明的女人。

那是什麼樣的畫面呢？

許多許多的記憶，所有的碎片和殘像還有既視感，開始在我眼前匯流。
那些被白色虛無所填補的空白記憶，在此刻全數流洩出。

阿原來如此，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女人會如此糾心和在意。

我看到了，我與女人的共同記憶。

～

那是在我還不是人類的時候。
聚集在暗夜之中。
所有的不是人類的生物。
我們的名稱叫做虛。

被時間之流所遺棄的生物。
那裡是被世界所斬落的異空間。

除了未知以外，還有混沌的萌發。
累世無名的力量，全誕生與扼殺在這片徬徨無盡的惡流之中。
在弱肉強食和自相殘殺的世界之下。

不是殺掉同伴就是被殺。
光離我們如此遙遠。

在一片永恆的暗夜之中，緊緊包圍住我們的是虛無飄渺，以及用自身鮮血為我們葬送的列隊。在沒有任何過去與未來的時間標的當下，我們所靜止佇立的白色風沙之中，成為我們對存在僅有的認知。

那時候的我還有氣味，還有味覺，還有聽覺，還有感覺，我並不依存瞳孔來決斷事物，我依存的是本能，而這樣子的我有很多很多，所有徘徊在虛空中的一切虛們。

我不是特別的。

撕裂同伴而咀嚼起來食物的感官，因此而振奮。

沒有區別，沒有罪惡，沒有醜陋，沒有悲傷，沒有自我，徘徊在永夜之中，我甚至沒有意識到我的存在，生命幾乎就跟隨虛夜的流一樣延展一樣作息，清醒和入眠，我沒有意識到自己存不存在或快不快樂，甚至沒有任何慾求。

渾沌不僅限於虛界外的事物，還包含我的存在。

～

那時候有一陣騷動。

許多的虛群在搶奪一個女性的虛。
那是在這個永亙黑夜裡的寶物，有治癒能力的虛。
我還沒有意識到治癒能力這種東西，在虛圈有多麼的珍貴。

因為那就生命而言，代表不死。
但我甚至連這種感覺都不了解。
我既無畏生更無懼死。
無所畏懼正是因為對自己死亡沒有認知和概念。
所以也沒有高等到要延續生命的興趣。

虛就某部分是群聚的生物，因此在強奪和圍捕獵物的時候，
就像人類一樣，會動員同伴去圍捕和鬥爭，以讓自己陷於有利位置，獲得之後再復鬥爭、分裂再分裂直至某個小團體彼此信任為止，但這樣的信任不多，因為對死亡泰半和我一樣沒有認知的關係，或許虛群僅憑一句戲謔就會毀掉同伴，但沒人在乎，那不重要。

在這裡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生命誕生，也有大把大把的生命被葬送，能截斷誰的生命，誰完整的在這裡壯大，根本不是重要的事情，有的只是亂語和呢喃，尖叫和竊笑。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女人。

而這時候她不是人類，她和我一樣，是虛。

～

在爭執和濺滿一地的鮮血與肉塊之中。
女人獨自站在中間，像戰利品一樣等待著被交易。

我那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女人的眼神，充滿了無限悲傷。

後來，我們那區的虛群們順利搶奪到女人和女人的能力。
我們本來打算把她吃掉，以絕後患，但因為不知道食用她之後，是否就能萬無一失的保留她的能力在體內，因此我們的之中最強大的虛長決定留下她來，但卻將她禁錮在一個罕無人知的地方，留待需要時利用。

我帶著她來到牢籠前，她神色悲傷的望著我；
我不了解那神情的涵義，我以為那是恐懼。

『你覺得我可怕嗎？』我問她。

『不，你並不可怕阿。』女人說道。

『是嗎？（そうか？）』

我是看守她的人。

阿，這時候才發現，命運這種東西，有時候類似和重疊到不可思議，儘管我們沒有意識到，但女人的命運和我命運牽絆的糾結，為何在那麼多時刻都會重現歷史呢？

～

『吃。』我把食物拿給女人。

是虛的屍體。

『不。』

『大人命令你活下去，所以你吃吧，還是我把你綁起來硬塞進你嘴裡呢？』

『我不想吃。』

『不想吃？一個小時之後我會再來，如果你沒有吃，我打算把你綁起來塞進嘴中。』

～

女人後來勉強吃了。

但是奇怪的是她雖然吃了虛的屍體。

卻越來越憔悴和瘦弱。

戰爭依然持續，覬覦女人力量的虛們在聽到消息之後蜂擁而上。
就像是把血滴進大海之中，吸引大批鯊魚前來爭食一般。
高等虛都想獲得女人的力量，每個傢伙都各在盤算自己的主意。

然而，因為我看守女人的地方非常隱密，
因此戰爭的野火沒有迅速延燒到我們這邊。
我看守女人一段很漫長的時間。

～

『為什麼我每天定時餵食你食物，你卻越來越憔悴？』
如果你死掉了，會對我造成困擾。

那時候的我，存活的依藉憑的是本能，心雖然還沒有萌芽，但我也並沒有失去心。
算是一種心在尚未誕生但也從未失去的階段，如果要勉強說的話，雖然我對心並沒有概念，但即便沒有概念和意識或許仍然存在，心這種東西對我來說，算是在虛無與混沌中的過渡期吧。

我對女人抱持著不關心，但也不希望她死掉造成我困擾的心情。

『因為我不想活下去。』

『為什麼？』

『我不喜歡，看見同伴互相殘殺。』

女人的論點我第一次聽說。
對於看慣世界爭食而把對方推落地獄的我來說，女人的想法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無法理解女人的思想和感覺。

『為什麼？』我又問了一次。

『因為很悲傷。』

女人在說話的同時，豆大的淚水從眼眶泛出。

那是什麼東西呢？我伸出手去觸碰，一種溫熱不同於虛般冰冷的液體。

『這是什麼？』我問女人。

『是眼淚。』女人解釋道。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而悲傷又是什麼？』

『是一種感覺，我說不出口的。但是心會痛。』

『心是什麼？』我又問道。

『心是，為別人的死亡和痛苦而感到難過，
心是，希望能幫別人分擔苦難，
心是，守護著珍惜的人。』

我搖搖頭，無法理解。

～

戰爭的烽火終於蔓延到此處，所有虛聚集與此，準備搶奪女人，我方的虛群，幾乎已全數陣亡，虛長大人似乎也以在上輪爭鬥中失去生命，只剩下數個為了自己利益想來奪取女人來幫助我抵擋，顯而易見的是如果鬥爭平息，他們兵刃的目標就會轉而對準我，搶奪女人。

我趕緊從牢籠中把女人放出來，對於女人該怎麼處理，是該釋放還是換取活命的機會，老實說我沒有任何概念，但我並不會拿女人去交換存活的機會。

因為我知道沒有意義，他們還是會殺了我，所以，我該釋放她嗎？

～

我保護著女人離開，卻並沒有想佔有女人的意圖，因為力量對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我也不怕死亡，但是帶著女人行動是拖泥帶水的，為什麼我不願意放棄她自己離開呢？我也不知道，儘管我本來在虛圈中從來就不強。

是我想知道更多我沒有概念的事情嗎？
或許我本能知道女人用心所看到的世界如此遼闊？
　

～

然後是追兵而至的那一刻，
他們從我背後偷襲的瞬間。
女人敏銳的查覺到，
在那一刻她轉身抱著我護持著我的身體。

為什麼？我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這是在虛圈之中聞所未聞的事情。
捨己為人嗎？後來我有聽過人類這麼說過。

女人的胸口被茅刺穿，軀體泛出大量鮮血，
嘴角也在瞬間流下殷紅的血液，
但她不以為意，朝我笑了笑。

女人望著我木然而疑惑的神情，理解似的解釋道；

『因為你是第一個願意聽我說話的同伴。

因為能力和眾人不同的關係，我一直是獨自一人。
我一直很寂寞，所以，如果我死掉，
大家不會再為了奪取我而自相殘殺的話就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有同伴不該自相殘殺的概念，是透過女人的死獲得的結論。

女人輕輕說完，彷彿安心似的閉上雙眼。
其他虛群們聽到聲響，逐漸聚集來到我們身邊，
看著女人的屍體，個個不發一語的轉身離去，連攻擊我的興趣都沒有，
是阿，當利益已經香消玉殞，所執著的力量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這一刻，我緊握住女人的手，然後就像之後我們多次錯過彼此的惋惜一樣，
這隻手的主人，生命終究還是離我遠去。

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顫抖，而我無法意會到這是什麼感覺。
就這樣我抱著女人的屍體，靜靜望著虛夜空的冷月，久久無法言語。

～

然後我知道我此刻所在之地，第一所在，本能的位置。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02 10:0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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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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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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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奇奧拉‧流轉（第九章）

然後是再度的轉世。
那是我是死神時候的記憶。
那是*百鬼夜行的時代。
山本元柳齋重國那時候還十分年輕。
但他也僅僅是個隊長而已。
死神和虛的對抗其來有自。
而我是其中的一員。

不是很可笑嗎？
是阿，對抗自己的前世，
人在世時候所認定的事實、意識形態、以及惟其如此以外絕不認同的想法，在透過生命洪流清算之後，都顯得如此的愚蠢，當我是死神時，那時候我曾經惟一執著的正義是如此強烈，卻並不知道我很久以前和未來都將成為虛。

而這一世，我開始有了情緒與感情。

～

死神各番隊的歷史源長是如此橫亙遙遠，
十三番隊早在一千年前就存在，
雖然形式並不具後來我成為十刃和黑崎一護對打的時代那般具有規模，
但做的事情仍差不了太多。

在那世的記憶之中，我只是個普通溫和的沉默死神，
沒有聰慧的才能，更沒有強大的力量，
也沒有後來冷酷的個性和洞悉一切的瞳孔。

在我從真央靈術院畢業的那一年，我記得山本隊長曾和我說過一句話；

『你是那個鬼道成績十分優異的學生嗎？』

『您認識我？』

『你的成績很不錯，但是你個性太溫和，如果沒有經歷磨練，未來遇到重大磨難的時候，你會撐不下去。』

這是很久很久後來的總隊長，在當時給我的評價，
現在想想，或許他早就看到我的未來了吧。

同為死神的昂，是我的好朋友。
我曾經崇拜他，因為可以從他身邊學習到許多知識，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對任何事情都想搞得透徹明白，但他和我的身分不同，我知道他直屬中央四十六室，相當受上級器重，只是他的工作隱密性很高，屬於極機密不能透露。
而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死神，隸屬於巡邏警備隊。

～

京都的夜晚十分詭譎。
那時候的人們，不敢在晚上出門。
除了疾病、盜匪、殺人魔、鬼怪以及各種以訛傳訛的死亡傳言以外。
就死神而言，所有人類非意外因素死亡，幾乎歸咎於虛。

然而在當時，不管是貴族還是人類，沒有人敢在夜色降臨的時候擅自外出。
對死神來說這是好事，因為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斬殺虛，
無須麻煩的考量人類的生命安全。

～

偶而有有意外的時候。
我在斬殺一名虛的時候，留意到一個小女孩的目光。

女孩在遠處注視著我。
虛死亡時所遺留的氣味和不明液體濺落在我的身上。
讓我的樣貌看起來十分的狼狽和恐怖。

『你看的到我？』我問小女孩。

小女孩點點頭。

『你覺得我可怕嗎？』

『不可怕，一點也不可怕。』

『是嗎？（そうか？）』

『我知道那是不好的東西。』女孩回答。

『大哥哥，你不是人對吧。』

我搖搖頭。

『可是我知道大哥哥你是好人。』

『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都叫我公主。小女孩指著遠處的人們。』

『大哥哥你呢？』

『公主！公主你跑到哪裡去了？』被稱為公主的家僕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你一個人在這裡，出事怎麼辦？』

『我來撿球。』

『快點回去，這裡晚上有很多餓鬼和強盜，萬一你出了什麼差錯，我就只能以死謝罪了！』婦人匆忙拉著小女孩的手離開。

小女孩的目光孩停留在我身上。但她沒有像一般看得到我的小孩，詢問婦人看不看的到我，她的目光很清楚表示，她知道她們看不到我。

她只是默默的朝向我揮了揮手。

～

然後某一天我在羅城門上聽到小女孩的呼喚。

『大哥哥、大哥哥。』

小女孩邊落淚，邊呼喊我。

『你為什麼哭？』

『哥哥、哥哥死了。』

那個時候的人死亡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我只是拍拍小女孩的肩膀。

『大哥哥，你可以當我哥哥嗎？』

我愣了一愣。

『可是我常不在你身邊喔。』

『沒有關係。』

為什麼我會答應呢？
或許是因為小女孩讓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吧。

後來我知道他是親王的親生女兒，
是位庶出但卻有資格繼承下任王位的皇女。

～

我和小女孩的友誼持續到她長大後。
我們之中有個無須言語的共識，是當我巡邏完畢的時候，會去皇宮後院探視她。
我們之中惟一改變的只有她的年齡和外貌，死神年紀長的很慢，
然而人類是不同的，因此短短十數年的時間，女孩已經是成熟的女人了。

～
那是一個悶熱夜晚所發生的事情，
我在巡邏的時候，遇到兩名正受到虛攻擊的人類，
我上前阻止，並用斬魄刀斬下虛的首級。

現在想來，要是不這麼多事就好了。

那時候的我並沒有查覺到他們穿著的特別和神情的古怪。
我僅僅只是救了他們。
而就在我巡視完畢回頭去探望公主之時。

卻一直沒有發現女孩的身影。
我在那裏等到三更。

女孩一直沒有出現。
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然後，我看到了。

就在不久前我救的兩個人，神色緊繃的從廂房內走出來，
沒入夜色之中。

我好奇的跟進廂房內查看，
映入眼簾的，是讓我想像不到的畫面。

被稱為公主的女人胸口插著一柄匕首，
在深沉夜色下，靜靜倒臥在血泊之中。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已經沒了氣息。
我茫然望著公主的屍體。

我該做什麼呢？腦中一片空白。
追上那兩個人，質問他們殺害她理由？還是殺死他們呢？

死神不能干涉人類的事情，人類有人類世界紀律中安排的既定因果，
我什麼也辦不到，儘管她與我的交情再好。
而那令我發暈的既視感又在我面前浮現，
女孩倒臥在我面前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的記憶呢？

回尸魂界的路上如此漫長；
我知道我開始動搖。
我拯救的人類殺死了我重要的朋友，
那麼我到底該不該救人呢？
我開始對死神的工作感到徬徨。

～

回到瀞靈庭後，
昂很擔心我的狀況，他主動的前來慰問我。
或許時間是能夠治癒人最好的良藥吧。
我逐漸恢復起精神。

～

阿如果那一天沒有看到那件事的話，
或許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也不一定。
然而，那樣是否比較好呢？

那天下午，我到昂工作的地點來找他，
在瀞靈庭工作如此久我從來沒有來靠近過這棟建築物，
昂的工作不允許任何人觀瞻和詢問的。
因為對抗虛的計劃或研擬的行動不允許有任何外洩或失誤，

但那時候的我，卻已經忘記是為了什麼執著的理由，
進入了那棟建築物。

裡面空無一人。

我持續往建築物內深入，
建築物中一片漆黑，

唯一有光的是裝著綠色液體的容器。
容器內裝載著一具屍體，是我在熟悉不過人的身影。

那是我永遠都不想看到的東西。

那是公主的身軀。
被浸泡在不知名的藥水裡，
半張著眼看起來雖然已經死亡，
但尚無法瞑目的樣子。

直到此刻，我方知我的摯友工作之所以隱密，
是因為他正是第十二番隊長，技術開發局的局長。

那一刻，我全身發軟，茫然到什麼都說不出口。

～

『你來了阿。』昂從側身閃出。

『既然被你看到，那也沒有辦法了。』

男人露出和平常完全不同的瘋狂表情。

『如何？新的作品喔，
她的靈魂非常具有價值，具有補給能力的特性，如果能壓縮和分析出她的靈子，或許以後可以開發出戰場上快速補給的道具。』

『為什麼？』我問著眼前的男人。

『為什麼？因為她是具有研究價值的材料阿。』

『但是……她不是是被人類殺死的嗎？』

『是阿，那是因為我們和人類世界有所合作阿。』

～

我曾經聽說過有死神和人類勾結的情形。
百鬼夜行和到處發生命案其實並不是虛和殺人魔的傑作。

那是陰陽師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控制皇權，
和死神聯合合作的勾當。

死神需要實驗靈力的人類數據以供參考。就像之後對滅卻師的實驗一樣。
而陰陽師則須要用鮮血祭祀、以流言恐懼牢牢控制京城內其他政治勢力的異心。
然後聯合將發生的案件歸咎於虛。

不幸的是；

公主正好是有能力能看的到我，而又是有資格繼承下一任皇位的人選。

～

如此的不堪。
我搖搖晃晃、幾乎無法站直身軀。
無盡的絕望之後是強烈的怒意。

我拾起我的斬魄刀怒吼著朝男人衝上前去。
兩旁原本藏匿的死神則突然衝上前阻止我，把我壓制住。

『這十幾年來，京都死了數以萬計的人，包含公主的哥哥，都是你搞的鬼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不過的確有和公主靈力相仿的研究數據呈現過。』男人好整以暇的說道。

我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憤怒與痛楚，怒吼道；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為什麼？』男人反問我一句。

『你的確是我的好朋友，只可惜我更熱愛我的實驗，
我非得公主這個素材不可，所以，如果你不看到，就沒事了。』他用惋惜的眼神看著我。

『所以，不好意思，只能請你名義上陣亡在虛圈中了。』

～

要是我和公主往來的事，不要讓他知道，
或許他就不會對公主的靈力產生興趣了。
而最終，我還是沒有握緊公主的那隻手，而任憑她凋零。

我望了眼被浸泡在容器裡的女人，心中痛極。
我再也忍耐不住，彎低了身子，跪坐在地上瘋狂的嘔吐著。
我不想接受眼前幾乎讓我身心崩潰的景象。

那一刻我放棄抵抗，閉上了我的雙眼。

阿，如果感覺不到就好了，如果聽不到就好了，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如果，如果沒有心、如果沒有心就好了。如果沒有心，就不會心痛了！如果感覺不到，就不會悲傷了……。

我不要心、我要用心換取更強大的力量。我要變強。
如果我有力量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是嗎？

我為我的愚蠢感到憤怒，我要能洞悉一切的雙眼，
什麼都逃不過我的瞳孔，世間萬象、光明與醜惡，
包含隱藏的恐懼和任何會致使我判斷的因素，
我再也不想被蒙蔽、再也不想被醜惡蒙蔽……。

那一刻，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顫抖著拾起手邊的斬魄刀，奮力朝胸口刺落。

我再也、再也不要……心那種東西了。

而他一向，僅給予你想要的，於是他允諾了我的要求。

～

此刻，我方知自己在第二所在，情緒與感情的流動所在，這一刻開始，我捨棄了我的心。

～

然後，是在虛夜宮成為第四刃虛無的時候的事情，
我獲得高等虛二次解放的強大力量，卻失去心的感受力。
冰冷異常，卻冷靜理智。我僅能以眼分析來看待事物，
卻不明白為何我失落部分感官。
物質變成我評斷的基準，我再也不聽和不感受。

因為那是我自己要求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因為是我親自封印了那悲痛欲絕的記憶……。

我拒絕……。

可是，我又再次遇到女人。
只有和女人的牽絆不會斷裂。
女人替我感到悲哀。

而在生命意識的最終，她依然沒有拒絕地朝我伸出了她的手，
我卻在觸碰到之前，風化成沙……。

～

那時，我方知自己身處於第三所在，分析力與力量之所在，然而，此刻我已失去心的感受力，在此身的最後，女人幫我重拾感官。

～

那些殘存過往的記憶，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現，
懊悔、痛苦、絕望、憤怒、創傷、茫然、徬徨、恐懼、悲痛、屈辱、心酸、憎恨、忌妒……我不想看到的全部，我所拒絕而閉上雙眼的事物……。
全數匯流在我的眼前。

悲傷到叫我難以言喻，我閉上雙眼，卻仍無法壓抑胸口的激動和情緒的爆發。
六世以來，第一次，悲傷的淚水從我的眼眶中流出，

我第一次，淚流滿面的掉下眼淚。

這……就是眼淚嗎？我沒有力氣觸摸臉頰上的熱水。
卻仍能那溫熱的感觸。
阿阿，如此悲痛如此絕望、痛徹心扉……如此，不忍卒睹。
我淚流滿面，顫抖著雙手和身軀，此刻才意識到自己身置於空難現場，女人在我身邊不遠處。

女人……我又遇到妳了呢……。

胸口反轉而發悶，難以動彈，我咳了口鮮血，呼喊女人的名字，
我知道你不姓黑崎，你是織姬、井上織姬。

『織姬、井上織姬……。』我輕輕呼喊著女人的名字。

女人彷彿聽到我虛弱的低語，動了動身軀。
我用盡全身力量，緩緩的移動爬將到她的身邊，每動一下，我的身體和骨頭幾乎就要發出碎裂的摩擦巨響，鮮血也滿溢而出。

阿，我快……沒有力氣了。

此刻，女人疲憊的緩緩睜開雙眼，意識未明的望著我，

『對不起……。』

我想道歉。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經傷害過妳……
如此多的歉咎和愧對……妳能明白嗎？

女人微微一笑，黑色的鮮血由嘴角落下，
雖然她已沒有力氣，卻仍然露出理解的神情望著我，
緩緩地從口中作出『沒關係』的唇形。

彷彿被救贖，我難以抑制顫抖的身體。

太好了……。

然後，我用僅剩的最後力量觸碰到女人的手。

再也不想放手。

就這樣，我們在此世生命的最終，緊握著雙手，再也不分開。

～

此刻，我知道我身處第六所在，那裡是第三眼，以直覺洞悉所有前世和世界的感官。

*日本平安時代，一個幽暗未明，人類和鬼怪共存的時代，人類於白天活動夜晚則由鬼怪統治。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04 05:5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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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11-09-01 12: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烏爾奇奧拉‧流轉（終章）

然後。

又是那個、記憶最深處、純白一片的夢境。
誰在我耳邊呢喃著囈語。
清醒而來，又是空洞、陳舊的天花板，
我望著自己的雙手，藉此確認自己的存在。

是阿，我存活在這個世界，就在當下。

今天是啟程之刻。
我起來望了望湛藍無雲的天空、今天天氣很好。
匆匆洗把臉、換了身衣服、匆匆將報紙塞入行李箱。

緊閉門窗，確認沒有什麼被遺忘。
臨走前最後一眼望了望這間已打包完畢的空洞的屋子最後一眼。

～

前往踏上異國的旅程。

到達機場，黑崎一護和井上織姬還有其他還不錯的朋友們，包含朽木露琪亞、有澤龍貴、茶渡泰虎、石田雨龍、葛利姆喬、諾伊特拉等人已經在等待了。

黑崎一護把早餐塞給我，朝我胸口搥了一拳，笑道；

『到那邊工作，記得寫信回來阿！我們會想念你的！』

『阿散井呢？』喝著黑崎給的飲料，我隨口問道。

『那傢伙昨天加班加到死，現在還在睡大頭覺呢。』

『他向我說；如果他爬不起來，那就幫他跟你說聲抱歉。』石田說道。

『真是個笨蛋。』葛利姆喬撇了撇臉，說道。

『那浦原老師呢？他不是說要來送機？』朽木拉著一護問道。

『他跟夜一老師又遲到了，剛剛打電話來說快到了，都已經這種時刻了，真是讓人受不了這兩個傢伙的遲鈍阿。』諾伊特拉擺了擺手，高傲的臉上充滿一絲無奈。

『是嗎？他們也快結婚了吧。』我向朽木詢問。

『快了，到時候，記得回日本參加婚禮喔！』朽木說道。

我點點頭。

『話說這兩個人也快結婚了嘛。』葛利姆喬用姆指指了指黑崎一護和井上織姬。

葛利姆喬和諾伊特拉開始恭喜恭喜的不停起鬨，黑崎露出無奈的表情，井上則不知所措的笑著，我看了看一旁的望著別處的朽木，忽然覺得像葛利姆喬神經這麼大條好像不是很好。

阿，今後，我也要放下對女人的思念了。
不過人生就是如此吧，一定會有一些遺憾和錯過。我心想。

『加油！』茶渡泰虎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擅言詞的他，這是他最大的心意了。

『保重！』有澤龍貴則是幫我打氣。

『我要走了，是登機門的時間了。幫我跟浦原老師問候吧。』我望了望手錶，拖著行李，朝大家揮手。

～

在登機前的最後一刻，我望了望井上最後一眼。

井上織姬也望著我。

再見了！我最喜歡的女人。我心裡暗暗想著，決定把過去和現在做個了斷。
我們什麼話都沒說。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阿。像個笨蛋一樣。

～

在飛機上的二十小時，如此漫長，我托著臉望著窗外，心裡仍不清靜。
明明想忘掉女人，心裡卻十分混亂，我閉上眼睛假寐，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想快點下飛機進我的房間沖個澡，說不定就可以忘掉女人的眼神。

然而為什麼剛才不跟女人講出我的心意的感覺一直在我心口纏繞不休。
我用了用因為人家都已經要結婚了的藉口卻依然無法平息這個問題。

懸念與後悔持續在我腦海中徘徊。

在抵達巴塞隆納機場的時候，一下飛機，我大口吸著西班牙凜冽的空氣，似乎要把在飛機上的煩悶與不耐給全部排解掉。

去化妝室洗了把臉的瞬間，我突然瘋狂的做了一個決定，

我想立刻再飛回日本把我真正的心意告知女人。

真是瘋狂到了極點，對於一向冷靜明智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
但我無法克制自己的渴望和控制自己的手腳，我立刻飛奔回櫃台前買下一班回日本機票。

管他的，我心想。

何必一定要所有事情都完美無瑕呢？

～

就在我在大廳準備前往售票窗口排隊的同時。

我聽到一陣熟悉的呼喊。

『烏爾奇奧拉！烏爾奇奧拉！』

我全身一震，沒有回頭看。

『烏爾奇奧拉！』聲音的主人又重複了一次。

然後，確認不是叫錯人之後，我緩緩的回過頭去。

我的瞳孔捕抓到的畫面是女人朝我飛奔而來。
直撲入我懷裡。力道強勁到我差點站不住腳。

『井上，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不可置信的望著女人問道。

『因為，我想見你！所以坐了下一班來西班牙的班機過來了！我什麼都沒帶，而且我不回去了！』

『為什麼？那黑崎呢？』我已經驚訝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因為我很笨，你知道嗎？直到你走的時候，我都沒有意識到你真的要離開了，胸口只是悶悶的，但直到你踏上飛機，我才發現我的眼淚完全無法停下來阿！而我直到此刻才知道我真在心裡在意的人是誰阿！』

『我和黑崎同學說了，朽木同學比較適合他！其實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一直不願意去正視朽木同學的心情，我也知道黑崎同學喜歡朽木同學！只是我不想面對而已，但是，我不想欺騙自己了！』

『一直以來，我對愛情都是被動的單戀和等待著，但現在我已經不想再等待了。

這已經是第五世了，但我不要了，五世的誓言我已經不想要了，我不想被過去束縛，過去的就讓它隨風逝去吧！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我只想活在當下，我只知道，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去追求我的愛情，因為現在我想要陪伴在我身邊的人不是黑崎，是你！』女人堅定的望著我一口氣說完。

原來女人你也知道，你也記得五世愛戀著黑崎一護的誓言阿，
我以為你已經忘記了呢！

我望著懷裡的女人，這漫長恆亙的歲月阿，女人也成長了，她變得更加的堅強了。

我閉上雙眼，胸口卻感到一陣衝擊和強烈的幸福感，淚水滿溢我的眼眶，但胸口卻溫暖到我只想笑，這時候我該笑還是哭呢？很久以前在我感受不到的時候，有人教我做決定，阿，但現在我不想再選擇了。

『你這個笨蛋。』不知道在說井上還是說我自己，或許，我們兩個都是衝動到不行的笨蛋吧。

我緊緊的擁住懷中的女人，久久不願意放手，不讓她看見我那即將一湧而出的淚水。
這種感覺，就是心嗎？就是愛嗎？而女人則用雙手緊緊環抱摟住我以回應我答案。

我想能生為人，能感受到這一切，真是一件幸福的事，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女人。

～

良久後我放開女人，彷彿想起什麼似的；

『如果我變得很可怕的話……』，如果我又傷害你一次呢？女人。

『我不怕！』女人知道我想說什麼，她直接截斷我的話，美麗的臉孔溢滿著笑容望著我回應道。

『是嗎？（そうか？）』我笑了出來。

正因曾經經歷過往悲切痛苦的刻骨銘心和絕望後悔，因此才會懂得珍惜，
而這一次，我會緊握這雙手，我再也不要失去懷裡的女人。

～

就是如此，你要什麼，世界就給你什麼，他終究會回應你的需求。

而生命有時候並不是美麗的形式，恰恰有時還很醜陋，
但奇怪的是總是接續的如此完整沒有半點瑕疵。

如今我所在於第七位置，光之所在，
哭泣的惡魔這個名字不適合我，現在，我很幸福。

～

番外；

往飯店的路上，我望著女人詢問道；

『那你在西班牙要做什麼呢？』

『研究我的論文阿！』

『什麼論文？』

『黑翼大魔。』

『那是什麼？好像聽過又好像沒聽過。』

『是蝙蝠的一種喔！我要來探勘。』

『所以你到底是來研究論文還是來找我？』

『不知道。』女人側著頭，扮個鬼臉，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你這傢伙……。』我敲了敲女人的腦袋。

『請前往超市。』我向司機說道。

『去超市幹嘛？』

『買以後要用的東西阿，你不是什麼都沒帶？而且不買些衣服，你會感冒吧。』

女人微微一笑，再不言語。

（全文完）

PS 如看不懂請參造下一篇解說~

[ 此帖被篝月葬在2011-09-02 08: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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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01 【Bleach】烏爾奇奧拉‧流轉（補完版）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