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5 【日月】为龙自狂-8+后记（完），2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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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mpire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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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9-07-25 13:3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25 【日月】为龙自狂-8+后记（完），26F

为龙自狂

序

素还真五岁的时候，会把一串糖葫芦掰成两串，再用两串的价格卖给别人；

素还真十岁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叫谈无欲的人。他想把糖葫芦卖给谈无欲，怎料谈无欲不吃甜的。素还真很挫折，继而去发明盐葫芦；等到他发明出来，他们都已经过了吃糖葫芦的年纪了。

素还真十五岁的时候，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明白其实自己和谈无欲都是流氓；那时候他觉得流氓是个好词，一个人能做一个成功的流氓，等于一个成功的英雄或者魔头。

于是，素还真认为，他应该很适合做英雄；于是，从他十五岁到一百五十岁，他都一直在以一个英雄自称。其实他知道自己是个无赖外加流氓，谈无欲也知道，只不过已经同流合污了那么多年，懒得去摘掉英雄这个光环了。

后来，过了很多很多年，有许多人死在了这条英雄路上。有人怨恨，有人叹服，有人含恨云隐，也有人并肩而行，相随一生。……但不论如何，很多人都知道日月才子，知道素还真和谈无欲，知道那些说起来可能很可笑或可悲的往事。他们会在老去的时候，倒一杯茶，和后辈们说着那些听起来如同传说一样的故事。午后的阳光很安静很温和地洒在地上，为那些故事营造了一个美丽的铺垫。也许以后的某年某月，会有一些年轻人去追随他们的步伐，如他们一样成为一个个英雄，塑造一个个传奇。

幕一

我有个大师兄，叫素还真。说到这位同梯，其实没什么意思。长得一般，武功一般，人品极差。“这样的人江湖上一捞一大把”，师父八趾麒麟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他号称江湖上的先觉，不过根据我们师兄弟三个的平均水准来看，他也是江湖上一捞一大把的先觉。

我还有个师兄，叫谈无欲。他人品比上头那两个要好一点，但从来不讲究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有什么仇都是当众掀台子抽人。据说往西边走，有一个教派宣扬别人打你左脸就要把右脸伸过去给他打，我觉得很好，二师兄可以在那里抽人抽得很爽，抽到他们从此不敢伸脸为止。

我和二师兄住得近。半斗坪那么大一块地方，真的能住人的只有中间那块鸡巴地。大师兄住在西侧，师父不知道住在哪里，大概是天上，或者厨房，或者茅厕，或者山下有着美貌老板娘的小酒楼。先觉么，总有一点非常人的地方。

每次都是二师兄去找他，把喝得烂醉的他从山下拖上来，往柴房里一扔了事。大师兄说，哎呀，这不太好啊——他虽然这样说，但锁柴房的人基本都是他。

我住的地方，和二师兄的屋子隔一堵墙。大清早我爬起来，拖着半个鞋底板去敲两个师兄的门叫早。不然他们要很晚才睡醒，因为睡懒觉这个毛病，大概半斗坪只有我没有。但我没有料到几十年后，竟然是我最能睡。日子就是这样的，你觉得它循规蹈矩了，它忽然又特立独行。

叫二师兄起床很简单，叫大师兄起床很痛苦。我要等在他门口等半天，时不时喊一声，一定要等到二师兄都被我烦得受不了跑到他门口来，他才慢悠悠爬起来。大家一起吃了早饭，吃了中饭，吃了晚饭，才会有一个人想起来师父还给关在柴房里。

怎么办……三个人站在柴房口，感到里面浓浓的杀气。

二师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迷香，放在门外点。大师兄帮忙扇扇子，赫然是准备迷晕了继续关。

我考虑了片刻，思想激烈交击，接下来也蹲下来帮忙扇扇子。我的确是个好青年，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应该是个很适合当狗腿的人。从小我就这样觉得——大师兄想当英雄，二师兄想当英雄，我不想当短命英雄也不想当第一废柴，我就给英雄或恶人当狗腿好了。这个决定被两个师兄和师父知道了之后，我被迫接受了很多心理辅导。他们觉得我脑抽了，或者仰天四十五度悲伤逆流成河了，居然不想当个英雄。

英雄是看不透世事的。看不透世事的人，会为了世事悲伤欢喜，去赴汤蹈火，在人们的赞颂声中筑起同天高的灵骨塔，尸骨经过一双又一双手亘古流传。

有时候一个人觉得自己看透了，抱着大义凛然为了苍生出生入死，其实他在红尘里越陷越深；有些人觉得自己没看透，其实红尘里早已没了他的位子。那些没了位子的人，云隐的或是死去的，都成了一种模糊的符号，拼凑不成完整的奇迹。

奇迹是属于红尘的，不是属于清风白花。但爱着风花雪月的人，更加适合抱明月终老。

我在半斗坪待了很多很多年。我的两位师兄都入了世尘，他们顶着光环心机算尽然后过得很苦——我不曾再见到他们回来。某年某月，终于师父也离开了，半斗坪剩我一个。又过了几年，我离开了，认识了一个叫做愁月的女孩子。我们相爱，然后心机算尽，相继死去。

心机算尽的人，等于走到了红尘的尽头。我坐在石头上想着以前的事情，怎么也没法将它们连起来。我有点难过，就几百年地坐着。有天我见到大师兄走过我面前，他看起来不错，像个英雄或救世主的样子，可他很苦。很多人都认识他，和他说话，和他谈笑风生。早早死去的我不在他们的谈话范围里，这不错。假如说起我，或许大师兄会不知用一种什么表情来谈论我这个热衷于当狗腿的小师弟。走到他面前，他看不见我，也不知道我凑近了他的衣襟，闻到一种味道。是一种英雄的味道，浸透日光月华，弥漫着血气。

[ 此帖被vampireless在2009-08-25 02:49重新編輯 ]

頂端

劍子貓

無能滴腦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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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06)

1樓發表於: 2009-07-25 14: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大把的先知先覺。』師父這句話說滴好XD
武功一般，人品極差這兩點我們掠過不談XDD
長得一般這詞……咳，我說師父，你不能拿自己一般標準來審美高標天人啊……U////U（吶，夠諂媚吧！師兄～～/////////）

很活潑的小星光，帶起不是很快樂的紅塵過後……
落差極大的情感糾結，讓人忍不住要期待下一幕的感情衝突……

只是標題『為龍自狂』，要人參不透啊……
一旁等著大人解謎

頂端

vampire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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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9-07-26 19: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幕二

谈无欲觉得自己很早就死了一次。那是久远到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时候，大概他和素还真头发都是黑的。

——他是作为陪葬的人，又怕他逃走，于是就缚住他的手脚，把他关进了棺柩。

他听见耳旁有土被扔在木板上的声音，身旁是一具陌生的尸体。他在狭小的棺柩里俯过身，从死人嘴里抠出了一块压口玉蝉。玉蝉的尾很尖，足以割断麻绳。就在他想撞开木板的时候，棺材板给人揭开了。

一个笑得很流氓的人站在月亮下。

谈无欲觉得他大概不会死的时候，这个流氓忽然又盖上了棺材盖；谈无欲骂了一句，抬脚踹开了木板。他看到那个流氓在不远处鼓捣什么，看上去像个挖坟的。

“你做什么呢！”

“泡茶，看月亮。”

老粗。谈无欲横了他一眼。

“——有在这地方赏月的么？”

“叫赏月啊……哎，终于想起来了。”

一旁草丛里，有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子窸窸窣窣地叫着。夜风静静地吹拂，穿过四方，在明亮的月光下消散成水雾。

鸟野葬旁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浅。谈无欲在那里洗干净身上的土，见到那个人还在喝茶看月亮。

“……你的茶具都随身带？”

“也不是这样，有时候就带着了。我有个朋友，他随身带个大麻袋，很多人都喜欢问他麻袋里装了什么，但有些时候，他的麻袋里什么都没装。”

“那其他时候呢？”

“——那就厉害啦。他的麻袋里什么都有，数不尽的珍宝，画轴，武器，瓷具，还有女孩子穿的衣服。”

——奇怪的人。谈无欲在他身后坐下，看着他的背影。他想起来满月时，月宫会有捣药的兔子，而地上的狐狸想要偷药，于是就坐在那里赏月，等着天上的仙草落下。

那我们像两只狐狸。谈无欲说。

“狐狸？”那个人想了一会，明白了，笑着说，“偷药的狐狸据说能成仙。”

谈无欲也笑，支着身子仰着看月亮。玉盘大而盈满，银辉烂漫。

活下来了。可活下来之后，该做些什么呢。

活着，慢慢老去。他有着平凡的容貌，颧骨略高，这样的人，年少时应是争强好胜，而老了之后，似乎是能过好日子的。而好日子是什么样的，谈无欲不知道。他总觉得像眼前这个流氓一样赏月喝茶，大概就是所谓的好日子。

那个人知道了，说，“你有地方去么？无家可归的话，就一起走吧。”

谈无欲说，“的确是没地方去了。”

村子里，壮年的男人都离开了；没有人种田，女人大都死了，或是离开。于是连陪葬的女奴隶都找不到，开始用小孩子陪葬。

那个人听了，似乎觉得很顺理成章，然后回过头，对谈无欲说，“那也不用心急，总有一天都会死的，再公平不过。”

谈无欲的笑有点冷然，带着点愤世嫉俗的傲气。他还是个少年，瘦而矮小，面目平凡，唯有一头黑发蔓延到腰间，让人觉得很漂亮。那个人说，“我叫素还真，以后会成一个大英雄。”

狗熊。谈无欲啐他一句。素还真明显有着好脾气，只是慢慢收起了茶具。月亮的光渐渐湮没，天际有些发灰。

——要做个英雄，做个英雄，就不会再被拉去陪葬。

然后还能一边赏月一边喝茶。

谈无欲这样想，跟着素还真走在河边小涧上。背后灰色的村落越来越远，而道路越来越宽阔。素还真一边走一边哼着歌，步伐轻而快。他看上去是个快乐的人，这种快乐无边无垠，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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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ep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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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9-07-26 22:4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阿~以為那個流氓是八趾說
原來是阿餅喔～
那布袋兄就是崎路囉？
陪葬...真是太恐怖了....小無欲居然沒有害怕 - 日月果然有當流氓的潛力

這篇好好看
蹲等下文

頂端

笑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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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4樓發表於: 2009-07-26 23: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英雄
風光的背後滿是血腥的代價

寫的很好
越是自覺看透
其實卻深陷在這江湖中
沒有誰能真正超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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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mpire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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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9-07-31 17: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幕三

三月份山脚桃花开了，素还真拎了个袋子去弄花瓣回来做甜酱。

谈无欲待在房间里，没事干了就趴在窗口，揪着树叶子。师父八趾麒麟继续失踪中，其实有时候他来了，但没人注意他。

那天素还真回来稍稍晚了一点，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装满了桃花的袋子，外加一个箩筐。

谈无欲以为那是一筐桃子，但心想不对，现在哪里来什么桃子。结果拉过来一看，居然是个婴儿。然后光阴一晃十二年，无忌天子也成了少年。

无忌问，二师兄，大师兄在唱歌呢。谈无欲的确听见了，他听见素还真在河边且歌且行，他甚至能看到那个人迈过一块又一块的石头，脚步轻巧而愉快。真是个无情的人吧，他觉得。但和素还真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他有时很有趣。

大抵人生即是这样的，河流淌过和许许多多的岩石，那些岩石或是光滑，或是粗糙，或让水流干涸，或是引导它们汇入大海……岩石是没有感情的，但和岩石在一起的水流，或许就会依恋于那些日子。

一个人要成为岩石，是需要很久的年月的。而素还真多少岁了，他又多少岁了？谈无欲不清楚。一开始，素还真将他从死人地里挖出来的时候，他们彼此确实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么多年，才赫然发现居然过了那么多年。

人是相信时间，臣服于时间的。时间从他们中间碾过，联系在一起的线断断续续。彼此厌恶，彼此依赖，彼此欣赏，都像是成了闹剧。

——没办法。说到底，那么多年。

有了狂性，人就开始不甘屈于匣内。正如传世宝剑，匣中夜吟，铿然有声。素还真不是宝剑，他是束缚住宝剑的匣子，坚固不可摧；真正的宝剑是谈无欲，他想出去。

经历过太多事情，太多磨难与欢喜，终于也对这个匣子感到麻木，想要看到外面的哭哭笑笑。虽然对于谈无欲并非那么简单，但谈无欲想要出去。素还真喝茶，是盛年，丰姿绰约，一世光华，额边散落的些许碎发，都显得细碎美好。听他说了很久的素还真，似乎又对茶杯有了兴趣，而谈无欲不再说了，坐在他面前，等着答复。

素还真是怎么样的人，他觉得自己是知道的——至少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是怎么样的人。素还真不会突然变得这样那样，他像哄小孩那般对待许多人，又用另一种姿态来对待谈无欲。这种姿态很沉静，也很老练，一切都像那天月色下，他将谈无欲从土里挖出来那样的自如。

有一样东西叫做时机。它远远比所谓的命运来的要实际，要猛烈。极少数人抓住了一两次时机，改变了命运；而素还真则能抓住很多次时机。比如他把谈无欲和无忌带回半斗坪，再后来，比如一场意料之中的死亡。近一些的，或许就是出关。一个人出关的时机是很重要的，因为他可能很快就死去，或者名垂千古。

素还真的手指离开了瓷杯。
素还真说，那么，我们离开吧。

那年素还真一百一十七岁，这是个很吉利的数字；谈无欲较他年轻一些；无忌天子刚刚学会第一套剑法，依旧有点拿不稳剑。

又过了一百年，素还真二百一十七岁；谈无欲两百岁；无忌天子的坟头却不知在何方。

这都是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有些让人悲痛，有些让人无奈，有些让人痛恨。所有的情感，素还真都经受过，谈无欲和他一起，居然也并肩走了那么多年。又是“那么多年”——如今想想，这四个字真TM是要命的祸害。

于是，那么多年啊……谈无欲略笑，坐在风亭口，不知道在看着哪里。有些路过的人认识他，有些不认识。终于来了一个人，告诉他素还真的死讯。谈无欲点头，起身离开了。素还真又死了，本以为这句话百听不厌。结果等到这几百年来他每隔几年就听一次，终于到了听到“死”这个字就开始想吐了。再过了几十年，他也习惯了。

茶会凉，会消散，人也一样。可能会到很久以后，他会看着自己湮没于尘土，或是看着对方……而不论如何，那可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既然很久之后，那么在流氓的脑海里，就不太应该存在这些事情，

流氓是没牵挂的，不爽了就砸高兴了就笑，晚上还能喝点酒，根本不用担心酒后驾马被抓……流氓习惯于肆无忌惮。素还真这几年好多了，以前几年那是真的不爽了就动手。谈无欲是老样子，当场掀桌的事情是家常便饭。

很久很久以前，在无风无尘无欲天的谈无欲，听见了素还真给人抽趴下的消息。据说是在树林里，对方采取车轮战，你方轮罢我开轮，轮了一百遍啊一百遍，终于把素还真轮蒙了。谈无欲心想，真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没听过给这样轮的。素还真之后就比较悲惨，一直到小正太慈郎出场才稍稍好一些，之前被素柔云轮，被冷剑白狐轮，被宇文天轮，轮得惨无人道，只觉得生无可恋。谈无欲觉得自己也应该趁乱去轮一轮，但他看到素还真的现状后，心里那些仅存不多的大慈悲还是给深深撼动鸟。

素还真躺床上，看上去没缺胳膊少腿。庆幸于他是个乐观的人，于是撑起来安慰谈无欲，说没事，一轮二轮日日轮，轮得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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