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0.14【雁俏】早安，晚安（正文完）(91F更新番外番茄炒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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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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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8)

樓主發表於: 2020-07-07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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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雁俏】早安，晚安（正文完）(91F更新番外番茄炒蛋－完)

說真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茫然）
應該算是雁俏吧？反正硯寒清是友情向。

看劇的時候我算是喜歡史爸的，金光的偶，第一隻我收了老溫，第二隻就是散髮版的史爸，那時候金光還願意幫客人客製官偶造型，雖然我總覺得我那隻散髮史爸好像是老藏cosplay。
老藏在天允山上掉面具，史爸毫不猶豫，一掌打傷俏如來的那一幕，我始終是很喜愛的。
所以對於史家三子的路通通走得歪歪的又痛痛苦苦的，覺得有點哀傷，果然家庭教育還是很重要吧（怎麼又回到這問題）。

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史爸在我的故事裡老是當個NPC，大概他在我心中的人設太有覺悟了所以沒有什麼故事可以寫，只能當NPC。（不是吧）
我只是要說我真的蠻喜歡史爸的，所以故事歸故事．．．

我要認真的警示一下這篇不是我過往寫的歡樂大雜燴style。
我發現寫歡樂大雜燴雖然可以治療讀者，但好像無助於治療作者本人，我們換一個方式看看。
不能保證更新速度，也不能保證有後續，作者還很茫然。

－－－－－－

（一）

－－－－－－

硯寒清記得他同學──他小學初中高中的同班同學史精忠，跟他一樣是隻鹹魚。

大抵都是那種作文寫到「我的志願」的時候，無論文筆多好、用字多洗鍊，一概會被老師打個六十分的胸無大志人生觀。

他會寫，我要當個公司小職員，娶個溫柔可人好老婆，養幾隻鵝、生幾個崽，平凡安穩過一生；史精忠會寫，我要當我父親的助理，每天幫父親打理行程、整理文件、準備餐飯、叮囑父親保重身體記得加衣服，希望全家偶爾能聚一次吃飯。

然後他們兩人的作文都拿個六十分，導師會在放學後把這兩個全班第一名跟第二名的學生留下來唸一頓。

從此，我的志願榮登他們倆最討厭的作文題目。

初二那年，兩個被導師訓到月上枝頭才能離開學校的中二生，決定開始學習大人的世界、講點大人想聽的謊、寫點大人要看的文章。

我以後會寫我要當個像史懷哲一樣的醫生，硯寒清邊把書包甩得像水車輪軸一邊說，這樣應該會有九十分；我以後會寫我要當個像華盛頓一樣的總統，史精忠把書包頂在頭上、單腳跳過斑馬線，他說，分數應該不會比你低。

硯寒清想，他還能認真多念點書、當個醫生跟史懷哲沾點邊；華盛頓？史精忠你先砍個櫻桃樹來看看。

史懷哲跟華盛頓當然都是笑話，整個世界上每天不曉得多少孩子寫過我以後要當史懷哲華盛頓，多少年了還是沒看到下一個。

過幾年，史精忠的少年白慢慢鑽了出來，硯寒清一頭金髮始終未變；高中畢業的時候，頭上幾乎沒有半根黑髮的史精忠說，我們這就算是白金鹹魚組吧。

硯寒清腦袋裡滾著一遍又一遍的元素表，他想了想，我們這組鹹魚不會熟，熔點太高了。

然後他們分道揚鑣。

硯寒清覺得自己始終是一致的，做醫生他是摸到了邊，但並不是太愛忙碌的工作型態；做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己不合適，轉身唸了公衛博士，然後考個小公務員去了。

T市衛生局的小公務員，朝九晚五，符合他鹹魚的志向，只差個老婆他就圓夢了。這年頭經濟不好，小公務員工作穩定，相起親來特別吃香啊；只是他去了幾次相親專業戶介紹的場子，每次都被對面如狼似虎的妹子嚇得落荒而逃。

這年頭妹子都這樣的嗎？見面先問車子房子存款薪水多少上有無父母下有無弟妹要養？是不是太直接點了？

「這麼早上線？相親又失敗了？」他博班指導老師在通訊軟體上問，硯寒清都能想像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是刻意打趣他來著。

「短期內我不想試了。」硯寒清覺得自己應該靜靜。

「是嗎？順道跟你說，我打算退休了。」

硯寒清震驚地看著通訊軟體上的對話，又往上看了對話框、確定這人真是他老師；不是吧，他老師才幾歲？而且老師也不像他是隻鹹魚啊，他老師向來很認真工作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硯寒清，你今天沒開電視？」

硯寒清困惑地去拿那支被灰塵覆蓋的遙控器，按下電視開關；由於太久沒開電視，他還忘了要連電視盒一起開。

所有的電視台、無論是不是新聞台，都在播放同一個跑馬燈；國道車禍，黑色休旅車從高架上翻落，二死二重傷。

看似尋常的車禍消息，卻因為死傷者而不尋常。

傷者是任飄渺與默蒼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名死者是司機，另一名是、

硯寒清瞳孔一縮，他想起他那個總是帶著微笑的白鹹魚同學。

──我要當我父親的助理，每天幫父親打理行程、整理文件、準備餐飯、叮囑父親保重身體記得加衣服，希望全家偶爾能聚一次吃飯。

死者是史艷文，這個國家的現任行政長官，白鹹魚同學的父親。

「這跟老師你要退休有什麼關係？」他在一片嘆惋之中摸回手機，給老師回了訊息。

「默蒼離是我師兄。」通訊軟體那一端的人停頓了好一段時間。「……他為人向來不是很好，我懷疑這事情本來是針對他。」

「老師的意思是，這不是意外？」硯寒清的生活向來單純，在他的鹹魚人生思考模式中，國道翻車只能是意外，不是意外的都是名偵探柯南或金田一。

「硯寒清，你刪我的號吧，也不要讓人知道你跟史艷文的兒子相識。」沒等硯寒清打出為什麼三字，又是一句話丟來。「為了你的鹹魚人生。」

然後硯寒清發現他被自家老師拉黑了──向來只有他想拉黑別人、沒有別人拉黑他這種事的。

直覺告訴他不對勁。但他是隻鹹魚，除非有屍體從天而降掉在他手上，否則他不會自找麻煩。

硯寒清再見到他的白鹹魚老同學，是在電視上。

史艷文的追思會上有所有他想得到的、叫得出名字的人物，唯獨少了默蒼離與任飄渺；電視裡他同學紅腫著眼睛，站在台上、攤開那張皺巴巴的白紙，唸出一段無論是長度、深度、情意、景仰、哀慟，都剛剛好的作文。

他想起小學的時候，老師總是讓他倆台上唸作文──只要作文題目不是我的志願，他們就會得到這種朗讀機會。基於某種不情願，他老是把文章唸得跟死魚一樣，大抵與人工語音沒有太大差異；但史精忠總是帶齊了情感與抑揚頓挫上台，每回都能得到滿片掌聲。

要不是語文競賽裡的演講與朗誦同時段比賽，他肯定史精忠能囊括全國所有的相關獎項。

──家學淵源，家學淵源嘛。下台之後，史精忠總是那麼說，帶著幾分靦腆、還有些刻意藏起的驕傲。

十餘年不見，史精忠的容貌沒什麼改變，在台上朗誦的技巧精進了不只百倍，硯寒清確定這是個能打動全場的表演。

對，是表演。他了解他的白鹹魚同學，史精忠難過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當然，也可能是史精忠在這十多年變了，或者又是那些個家學淵源，讓這人連情感的收放都自如了。

追思會現場準備了白色的蘭花，與會賓客獻花的時候會對遺族家眷致意，史精忠站在遺族行列中的最前面，白髮在一片素黑中成了最亮眼的光芒，待每一朵花擺上桌便行一次禮；那人的鼻尖有恰恰好的紅，眼角有濕潤而不滴下的水珠，下唇抿起與嘴角平拉的角度、足以讓人同時感受到巨大悲傷與極其細微的禮貌微笑。

硯寒清關上電視，他看著那樣的史精忠，覺得不太舒服。

他在電視上也看見了老師，老師獻花的時候臉色很難看，要不是場合不對，硯寒清還以為老師是想給史精忠一頓粗飽。

他後來認真查了一下，任飄渺是黑白通吃的房地產大亨，默蒼離是爭議頗大的孤鳥政客，兩人幾乎不可能跟史艷文坐在同一台車上；讓這三人坐上同一輛車，而這輛車在國道車禍、翻落高架的機會，以純粹意外來說，又有多少？

但如果不是意外……

──────

史精忠站在連身鏡前，他把白髮梳開，瀏海編成俐落的辮子；然後摸了摸眼尾、把銳利的眼神拉成溫馴的角度，按了按嘴角、把毫無情感的唇線捏出個極其有禮的笑意。

──俏如來，早安。

「鳳蝶姑娘，早。」

俏如來在病房外對著剛走出門的小姑娘打招呼。「溫皇前輩的狀況還好嗎？」

「還行吧，」鳳蝶眼下都是青的，她整整小半月沒能躺下歇會，感覺自己快升天了。「除了無論如何都不說話之外，醫生說其他傷勢沒有生命危險。」

「鳳蝶姑娘先回去休息吧，赤羽先生晚些就到機場了，俏如來會包車去接他，興許溫皇前輩看見赤羽先生就能好些；這個，你當點心墊個胃。」俏如來將手上的提袋交給鳳蝶，鳳蝶低頭瞄了一眼，是那家遠近馳名的銅鑼燒、溫皇以往老是悠著她去排隊。

「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去買這種……」鳳蝶的聲音有些哽咽，過度疲累讓她擠不出半滴眼淚；她頓了頓，做個深呼吸把一切都吞回胃裡去。「你不需要去看默先生嗎？」

「冥醫前輩說，老師暫時不會醒來。」俏如來一邊說，一邊用指尖輕輕地碰著自己的嘴角，確定那個角度沒有跑掉。「而且，有冥醫前輩在，也就足夠了。」

鳳蝶看著他的動作，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俏如來，你……你真的還好嗎？」

「不用擔心，俏如來沒事。」

他走進溫皇的病房，作為重大意外事故中唯一一個意識清楚的生還者，溫皇已經被無數組調查人員問過話，床邊那張偵訊桌從來沒有撤掉；當然，那是因為溫皇從頭到尾、沒有吐出過半個字，故而一直有人來試圖問出點什麼。

「溫皇前輩，早安。」俏如來選了另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然後取出一塊銅鑼燒，紅豆搭著奶油口味的。「吃一點嗎？」

溫皇沒有答話，只是看著他；俏如來把銅鑼燒剝成小塊，一點點送進溫皇嘴裡，時而奉上插了吸管的水杯。「俏如來知道有很多人來問前輩，為什麼會與父親跟老師在同一台車上、原本要到哪裡去、出事前又有什麼異樣；前輩不說沒關係，俏如來都能理解。」

他從紙袋裡取出另一塊芋頭奶油口味的銅鑼燒，繼續分成小塊，然後靠近溫皇頰邊、把手上的點心放入溫皇的唇間，低語道。「前輩也可以裝作都忘了，這樣便不需要假作失語症，失憶還是好演一些；赤羽先生要回來了，前輩這個樣子、怕是瞞不過他。」

溫皇瞄了他一眼，還是沒有回應，只顧著咀嚼嘴裡的食物；俏如來笑了笑，把剩下的銅鑼燒留在溫皇手上。「俏如來去探望老師，很快便回來。」

默蒼離還在加護病房裡，他腦部受創、昏迷指數只有三分，沒有自主呼吸，必須插管使用呼吸器；冥醫雖然不想承認，但以專業角度來看，默蒼離醒來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冥醫前輩，早安。」俏如來在加護病房外給冥醫打了個電話。「俏如來人在外面，方便探望老師嗎？」

「俏如來，你來了啊。」冥醫按開加護病房的管制門，把人接了進來。「你老師他、他還是沒什麼反應，我覺得……只是我覺得啦，他不太可能醒來，你不要抱太大期望。」

「是。」俏如來望向病床上的人，受傷的腦部經過緊急手術，那頭漂亮的綠色頭髮已然不見，頭上纏滿紗繃，引流管從中而出；腦壓偵測器面板上的數字顯示著50，他是不懂這數字算高還低，但旁邊的警示燈一直閃著，他倒是明白的。

「俏如來能理解。」他點點頭，對冥醫行了個禮。「請您多保重，不要太過悲傷。」

「我啊，我習慣了啦。」冥醫靠在床欄上，看著病床上那人依然秀氣的眉眼，語氣帶著無限不捨。「從以前到現在，他就沒讓人放心過；我天天提心吊膽，他根本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現在好了，終於安分了。」

冥醫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理論上他應該要非常傷心，但實際上他沒有；大抵比起過往日日擔驚受怕，現下人乖巧地躺在這裡，沒有刀子子彈手榴彈會隨時隨地從四面八方招呼過來、不用擔心自家何時會爆炸、食物何時會被下毒，他反而覺得心情平靜一些。

而且默蒼離的心臟還在跳，他要多求什麼？

「還有啊，那個……」冥醫吞吞吐吐幾回，最後嘆了口氣。「罷了，你總要知道的，雁王回來了。」

「那是當然，」俏如來彎起嘴角，眼光裡透出一點剛好的懷念與哀傷。「老師出事了，師兄回來是應該的，說起來我們師兄弟也很久沒見面了，俏如來會找機會約師兄聊聊。」

「俏如來啊，雁王回來，可不會是與你敘舊的。」

史艷文還在的時候，默蒼離就是反對陣營裡攻擊力道最強烈的一員；俏如來雖然在默蒼離身邊學習過一陣，到底是史艷文的長子兼隨身助理，他必須代表史艷文。而雁王……冥醫覺得，就算用膝蓋想，也能知道雁王回來幹嘛。

「俏如來知道，冥醫前輩不用擔心。」

其實，雁王五天前就回來了。

史精忠五天前回家的時候，燕駝龍跟他說他們後排的閒置空房子租人了，讓他記得確定連結通道有上鎖；他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然後問，租了誰？

燕駝龍抓了抓腦袋，咕噥著說，是個挺俊的年輕人，看著比你大些，說是留學回來、挺有禮貌的，叫什麼……高鴻離吧。

史精忠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衣櫃，衣櫃的那一端是浴室；他走進浴室，給自己沖了個澡，捲著浴袍往浴室的另一個門走出去，那裡還有一個夾層房間。

房間裡沒有什麼其他擺設，就是床特別大，無疑是super king size。

夾層房間的側邊有個上鎖的門，史精忠按上指紋、解了門鎖，然後直接把自己甩到床上去；約莫過了兩小時，在他幾乎要睡去、或其實已經睡過又醒的時刻，腳步聲帶著熟悉節奏從側門而來。

「師弟，你這麼急？」黑紅頭髮的青年半點不客氣，直接躺上了床，把人拉過來面對自己。

「這個房間的公約，是少講話，特別是廢話。」史精忠一手按住上官鴻信的嘴，另一手去解他衣衫。「穿這麼多幹什麼？」

上官鴻信抓下自己唇上的手，放進嘴裡細細舔舐。「我以為你重孝之身不宜縱慾。」

「那師兄何必走過來？」史精忠的浴袍腰帶根本沒怎麼繫，輕輕一掙就整件敞開了來；他湊過身去，把頭靠在上官鴻信肩上。「不做也可以，我很累。」

「雁王回來了，俏如來會更累。」上官鴻信扯掉那件幾乎沒有什麼遮蔽功能的浴袍，嗓音有些低啞，他伸手去摸床頭板。「東西在老地方？」

史精忠瞥了床頭板一眼，他希望那些東西還沒過期，不過就算過期也是能用的，今晚把過期的用光、明早再網購補貨好了。「左邊氣球，右邊果凍。」

「師弟哭過了嗎？」上官鴻信打開床頭板，看著那上面的保存期限，心情有些複雜。「你不能自己定期消耗商品嗎？」

史精忠按著眼皮，他希望他師兄不要在意保存期限的事，這種東西又不是牛奶，過期沒什麼關係的。「俏如來哭過了，商品的話……師兄今晚就能用光吧？還是你老了、不行了？」

「師弟，你要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上官鴻信抓起那票過期商品，把紙盒包裝扔到地上去。「俏如來那拙劣的表演能叫做哭嗎？我連看都懶，但史精忠該哭的，一滴也不會少你。」

史精忠把腳跨過上官鴻信的腰，金紅色的眸子染上些笑意，溫度卻冷冷涼涼。「我殷切期盼。」

──────

就在冥醫說出「雁王回來了」的隔天，雁王以一種差不多是敲鑼打鼓的方式去了醫院，後頭跟著一狗票媒體。

不同於世人所認識的俏如來是政治世家第三代，雁王是個憑空冒出的新星；他的成名來自於默蒼離很多年前還任職國家的情報頭子時，剿掉的跨國黑道集團。

雁王是線人。是默蒼離九年情報頭子生涯裡唯一一個活著回來的線人，當他精疲力盡地被海水沖到海岸線上、張開眼睛的那一剎那，便註定了他未來要聲名大噪。

「您有與任飄渺先生對話嗎？他有交代為何他們會一起在那台車上嗎？」

「……我覺得，對於國家行政長官的行程，」雁王從醫院裡走出，滿片的麥克風與攝影機擋住了去路，閃光燈在眼前此起彼落地喀擦，他適切地給了個有禮卻略帶肅穆的微笑。「不可能沒有人知道，至少隨身助理必然會通盤掌握，否則不就是失職嗎？」

哇。硯寒清一邊上班一邊偷看手機裡的新聞直播，這個一出場就針對他同學的傢伙是誰啊？開個網頁查一下好了。

「硯寒清，我覺得你最近上班好像不是很認真。」小主管湊過頭來，把硯寒清嚇了一大跳。「不過沒關係，我最近也在追這個新聞，感覺史艷文真不是我們小老百姓想的好官。」

硯寒清皺了下眉。「怎麼說？」

「你看啊，任飄渺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默蒼離平常反史艷文反得多厲害啊？結果他們竟然坐同一台車，行程還沒人知道，你不覺得……」小主管見硯寒清眉間皺紋越擠越緊，他敲了下硯寒清的頭。「哎，跟你這死宅男講這些你也不懂，不說了，上班！」

「硯組長，外找！」

小助理推門進來，臉上掛著一些驚慌，但又似乎有些喜悅，像是看到了什麼偶像；硯寒清站起身，對於竟然有人會來上班地點找他感到訝異，他一臉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又給小助理投去個無法理解的表情。

但小助理顯然沒有抓到他的點，只是興奮地跑過來，雙頰飛紅。「那是俏如來耶，你認識他啊？能幫我要簽名嗎？」

「俏如來？史艷文他兒子？你認識？」小主管想到自己方才講過的話，表情僵得像是吞了隻青蛙。

「小時候認識的，長大沒聯絡。」一時口快，硯寒清這才想到老師的交代，可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我不知道他找我幹嘛。」

「要簽名！要簽名！」小助理自然不知道他的糾結，一個勁地顧著開心。「組長，你看過俏如來小時候的樣子啊？是不是很可愛？有沒有老照片借看一下？」

小助理看起來下一步要搜他身了，硯寒清決定逃離這個空間，他拉開門把、丟了句謊話出來。「見過而已，沒熟成那樣。」

他走出辦公室，一眼望見史精忠站在一樓大廳，比前幾日在電視上看到的樣子還瘦了些；那人的白髮太顯眼，誰路過都會回頭，然後接連著竊竊私語。

「硯寒清，」史精忠抬起頭，看著他踩著手扶梯台階跑下來，眼裡唇邊都是溫潤笑意。「真不錯，十多年了，你都沒變。」

硯寒清下了樓，刻意與史精忠保持兩步的距離，逕自往大門走去。「你給我差不多一點，走出這個大門就把那個噁心死人的笑容收起來。」

「哎呀。」

史精忠動了動嘴，像是想辯解些什麼，但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

硯寒清不知道該把人帶去哪好，史精忠這種外貌根本沒地方藏，他開著車在外頭繞了一圈，最後回了他自己家。

──活像個翹班帶人出來開房的，還帶到一隻大白鯊，硯寒清在心底吐槽了自己。

硯寒清的家不大，簡單的兩房兩廳，但陽台足夠大，小花圃裡有幾株嬌嫩欲滴的小番茄、一點隨時能採下來煮的葉菜、點狀散開的瓜葉菊與五顏六色的矮牽牛，牆邊還有爬藤的爆竹花。

客廳的擺設是田園鄉村風格，米白色的方巾鋪在淡咖啡的木桌上，草綠色的布沙發相當柔軟；史精忠半個身子陷在沙發裡，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牆上掛了幾只不同色彩的捕夢網，他可以想像硯寒清平時的週末是如何在此處打混度過兩天。

「你養貓？」布沙發是貓抓布，史精忠左顧右盼，沒看到貓影。

「以前領過一只白貓，後來走了，我覺得我連自己也顧不好，就沒再養。」硯寒清放了杯熱紅茶在史精忠面前，又另外溫了壺鮮奶。「說吧，找我做什麼？」

史精忠攪拌著自己杯裡的紅茶與鮮奶，他想不到更合適的人了，跟著老師學了三年、陪在父親身邊八年，他的人生完全沒有朋友。

「我需要你幫忙。」

「你是缺廚娘，還是家庭醫生？」硯寒清想了想，他現在就是飯菜做得好、公文寫得好，一天到晚想新招數來增加民眾配合公衛的意願度；當醫生的部分嘛，快忘光了，但看感冒可能還可以。

「我缺個隨身助理。」史精忠抬起頭，眼底隱約有些無助。「需要把身家通通交給他的那種隨身助理，除了你，我沒有更好的人選。」

「你不需要隨身助理，你不是史院長。」硯寒清搖頭，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史精忠如果想要找個簡單的穩定工作應該很容易，除非自己想不開。「還有，能不能把那種演戲用的眼神收起來？我怕我會揍你臉。」

「抱歉，」史精忠揉了揉自己額頭，然後把雙手蓋在臉上。「別打臉，我現在靠臉吃飯。」

硯寒清翻了個白眼。「你為什麼需要助理？」

「我要參選。」

硯寒清瞪大眼睛，有一大串粗話在胸口搶著想蹦出來；他想說這你不是在走你父親的老路？你不就最討厭你父親的工作？你不就為了讓他能回家、你才跑去當他助理？你真知道現在自己在做什麼？

不是說好了當鹹魚？還是政界渾水真有轉性之能、淌一淌就會變了個人？

但他什麼都沒說出來。

史精忠對他聳聳肩，像是完全知道他的腹誹。「雁王是針對我來的，不參選，我掌握不了媒體，沒有話語權。」

「你可以不理他，當個死老百姓，他逼不了你。」

「我不能。」史精忠苦笑道。「父親跟老師已經沒有話語權了，我不能把剩下的那點也交出去。」

既然說到這個事上來，硯寒清就沒有什麼可反駁了；史精忠是史艷文的兒子、是默蒼離的學生，他不能勸他同學放下這件事，但他總可以不摻合其中吧？「你找別人，我還想力行我的人生志願。」

「你的志願我知道，史懷哲啊，人道醫療，大慈大悲，濟世救人。」說到此處，史精忠伸了個懶腰。「救救我吧，佛光大菩薩硯寒清。」

史精忠的襯衫順著動作往下掉，硯寒清沒什麼好氣地瞪過去，正好看見那人右邊鎖骨上的深紅印子；他不動聲色地撇開眼，覺得史精忠既然都還能尋花問柳，大抵是也沒多傷心，難說是不是作個戲給他看、賭他會心軟。

──好吧，說不定史精忠只是太過難過、跟女友尋求慰藉，又或者是像史艷文一樣，崽子生到第三隻才被發現其實已經結婚了。

「你為什麼覺得我能幫你？我對這些都不懂。」

「我不需要懂這些的人，」史精忠坐正身子，捧起那杯已經涼了的奶茶；他確定他同學方才看見了他刻意露出的破綻，這有助於硯寒清答應他。

硯寒清討厭複雜且糾纏的情感問題，早在國高中就遇過不少困擾；史精忠大大方方地給個破綻，硯寒清便會對他放心。「只要你別在我的飯菜裡下毒，出門前幫我檢查車子有沒有被動手腳，幫我確定行程有沒有問題，幫我拍幾張照片、每日更新個人粉絲專頁……」

「停，我沒答應你。」

「硯寒清，你知道嗎？雁王回國之後也找了一個隨身助理。」史精忠摸出手機，把雁王的個人粉絲專頁滑開，遞給硯寒清。「你覺不覺得，他這個粉絲專頁的小編，語氣很熟悉？」

「沒人能用小編的語氣來猜是誰吧？」

話是那麼說，硯寒清還是看了幾則，那些用字有一種熟悉到可怕的感覺、幾乎可以看見那人打字時的眉目，令他不得不認為對方是刻意為之；他想到他博班老師丟在通訊軟體上的那幾句話，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但這個人……你也認識？」

說出這句話的硯寒清一瞬間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又說溜嘴了，今天都第二次了！

「默老師有幾個師弟，這用辭遣字正好很像其中一位，而他去幫雁王了。」史精忠露出滿意的笑容，輕輕地從硯寒清手中取回手機──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硯寒清，你剛剛說我『也』認識，是什麼意思？」

To be continued~~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4-07-15 20: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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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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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0-07-08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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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貼出來了。感覺可以趁你茫然時多凹一下或占便宜（喂）。不過看起來坑好大（丟石頭下去會不會有回音），或者有機會來坑一下？到底要不要期待此款的自我治療下去？不治療是不是就比較好？一直治療是不是代表病沒好？這樣健康嗎？（看向醫生）

越喜歡的角色有時候寫起來越ＮＰＣ，太喜歡了導致難以下手．諸如我也很喜歡鹹魚可是一直沒機會寫～＞＜～

硯寒清知道有句話叫：［摸魚摸到大白鯊］嗎？依照前面說［除非有屍體從天而降掉在他手上，否則他不會自找麻煩］．先不說手會不會骨折，這是兇殺偽裝成墜樓，然後差點要壓死一個賣鹹魚的，所以得證：硯寒清要當俏如來的助理，應該要先來個墜樓凶殺案。（先血水，再來考慮要不要加砂糖）

那個，東西過期了還是不要用，如果有特殊調味，會變質可能會過敏，尤其使用的地方吸收力不錯（還是矽性的？喔，好貴），最近開發的越來越好，罐子和外殼還可以擺在床頭做後現代裝飾耶（不要慫恿人）（其實我還想問一下是哪種氣球哪種果凍）

溫皇和失語症？有個讓對方無力還口的機會，赤羽先生怎能不來一趟？

我以為默蒼離會簽器捐，只是冥醫還不給，可能因為這樣也許比較安心？雖然也是平常冥醫講五六句，默蒼離可能一個嗯都沒有。

看起來故事走向可能變成奇怪的分組對抗賽？

plurk： http://www.plurk.com/slanki0519
個站： https://episode.cc/about/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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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0-07-08 14: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1樓slanki于2020-07-08 10:42發表的 : ##n\9ipD
可是你貼出來了。感覺可以趁你茫然時多凹一下或占便宜（喂）。不過看起來坑好大（丟石頭下去會不會有回音），或者有機會來坑一下？到底要不要期待此款的自我治療下去？不治療是不是就比較好？一直治療是不是代表病沒好？這樣健康嗎？（看向醫生） PAc~p8S
,2cw9?<
越喜歡的角色有時候寫起來越ＮＰＣ，太喜歡了導致難以下手．諸如我也很喜歡鹹魚可是一直沒機會寫～＞＜～ *Z0}0<D@Z
1U9iNki
硯寒清知道有句話叫：［摸魚摸到大白鯊］嗎？依照前面說［除非有屍體從天而降掉在他手上，否則他不會自找麻煩］．先不說手會不會骨折，這是兇殺偽裝成墜樓，然後差點要壓死一個賣鹹魚的，所以得證：硯寒清要當俏如來的助理，應該要先來個墜樓凶殺案。（先血水，再來考慮要不要加砂糖） T }8aj
....... (*;u{m=

對，因為不貼會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茫），只能貼出來讓大家跟我一起茫～
坑沒有好大，隨時可以縮一下，像是＂默蒼離跟任飄渺的車拋錨了，他們只好一起坐車，然後那真的是個意外＂全文完（大誤）
我很久沒坑了，有點忘記坑起來的感覺，是不是很愉快XDDDD
我寫完泥牆桂的時候發現自我治療失敗，想說可能是這招治療失效了，但後來又覺得一定是因為泥牆桂太歡樂導致失效，應該試試灰暗一點。
這樣健康嗎？我一直以來都這麼做XD可以維持穩定~~~

我其實也沒有喜歡史爸喜歡到難下手，不對，下手很容易啊我下手了（喂），但他就是很NPC，連下手了他還是NPC．．．
硯寒清：其實我覺得我才是NPC，還是那種戲份很多的NPC ......

屍體不要從天而降啦XD那只是個比喻，比喻！鹹魚反正只要被拉一拉就會跟著走了沒關係啦，俏俏表示這種小事難不倒他！

東西過期了，但是大雁一個晚上用光了所以沒關係的，哪種氣球哪種果凍嗎？就是網購網頁打開之後最便宜的那一種．．．俏俏表示，用量很大所以買便宜的就好了．．．

赤羽一開始可能覺得老溫不回嘴好棒，但後面可能會生氣，無論如何老溫都不回！XD
默蒼離有簽器捐然而冥醫不會鳥他的，他等一輩子終於等到這傢伙乖乖的了．．．

要說是分組對抗賽也可以，但對抗可能是隨便對抗一下，主角每天晚上滾在一起，大家都在打假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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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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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07-08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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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坑，作者們都很愉快，可以提得起放得下。打著［全文完］這三個字真的很爽。

其實會再回一次是想說，就ＣＰ值來講矽性的比較好，雖然價差十倍以上但是方便度超高，一次上手整晚都有。不像水性要一直補一直補一直補，整個床都溼答答，讓人好煩躁，誰洗床單重鋪床單啊！

生氣的話，赤羽先生你就真的掉到欲擒故縱的陷阱裡了啊．

打假球，這樣可以嗎？這樣可以嗎？那就要打得很激烈才行。像屍體從天而降就是種血水，這樣歡樂度就會降低，不然你還是會整個往歡樂向跑過去（垃圾話很順手）．或者再來鋸胸骨吧（遞電鋸）。

plurk： http://www.plurk.com/slanki0519
個站： https://episode.cc/about/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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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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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0-07-09 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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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樓slanki于2020-07-08 14:47發表的 : W>~%6K>p
說到坑，作者們都很愉快，可以提得起放得下。打著［全文完］這三個字真的很爽。 PYUY bRn
KCFwO'
其實會再回一次是想說，就ＣＰ值來講矽性的比較好，雖然價差十倍以上但是方便度超高，一次上手整晚都有。不像水性要一直補一直補一直補，整個床都溼答答，讓人好煩躁，誰洗床單重鋪床單啊！ +wSm6*j7=
pxbNeqK@p
生氣的話，赤羽先生你就真的掉到欲擒故縱的陷阱裡了啊． 2%8Y-o?
....... Lwcw%M]

可以坑的XD通常正劇亂七八糟會影響作者XD不過沒正劇反而不影響（喂）所以我也不知道該界定現在是正劇亂七八糟還是沒正劇．．．金光肯定是怕大家五個月沒戲看會懷念，所以來一波讓你連想都不想，雖然我習慣了，不過幾十年來第一次看到片子要回收覺得這戳出的洞好厲害啊。（茶）

俏俏表示便宜比較重要，競選經費很缺，洗床單鋪床單這種事就交給燕駝龍（龍：不是吧，精忠你這麼縱慾過度好嗎？）
打假球不用很激烈啦，我以前也進棒球場看了不少假的（喂）樂樂棒球．．．
反正我現在再怎麼血水都不能贏過正劇了，官逼死同啊（不），有預感我真的又會往歡樂向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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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方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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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0-07-09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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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這下面怎麼一堆你欠的高利貸的感覺，好好笑笑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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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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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0-07-0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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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5樓歌方唱罷于2020-07-09 10:59發表的 : B9DxV>mr\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這下面怎麼一堆你欠的高利貸的感覺，好好笑笑死我！ $jm<' 4

我沒有欠高利貸啦，我只是有那種放了快二十年的老坑．．．利息都生到翻了八倍了吧XDDDD
但真的無法填坑，前幾年打開文檔，連我寫的是誰我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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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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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0-07-10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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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了新劇心情不好，寫文就會有很多垃圾話對吧．．．
雖然新劇都是幻覺，然而垃圾話時間還是出現了～～

老話一句，愛木頭人是我上輩子造孽太多，但木頭人誠不欺我，欺我的永遠是編劇。
我可以不要金光（事實上也一直斷斷續續），可是不能不要木頭人。（抱緊老溫跟失敗魚）

-------

二

──────

國會議員的選舉，其實還有很久，甚至各方人馬尚未協調出參選者；參選這種事，不是你有理想、想為民服務就登高一呼，當然你也可以這樣，只是不會成功。

但一場意外來得突然，把原本還未開始熱絡的角力直接推上了沸點。

俏如來不可能拋棄自己的家世，他就是因著自己的家世而出來的，那麼他就必須要面對所有人的問題：你父親為什麼與任飄渺跟默蒼離同車？他們要去哪裡？默蒼離過往針對你父親的攻擊都是作戲嗎？你父親與任飄渺是不是有什麼不可見光的交易？你是你父親的隨身助理，你為何什麼都不知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雁王的位置好上很多，他一開始就踩在正確的制高點上。作為唯一一個從默蒼離手段中存活的線人，他過往避走他鄉、不曾說過默蒼離一句不好；而今歸來，對於大眾而言是俊秀的新面孔，一查過去有功績、毫無疑問更有能力，一時間媒體爭相吹捧，簡直像是完人。

那麼，雁王要攻擊俏如來，幾乎不需要用力；他只消面帶笑容、輕飄飄地提個問句，那問題就會每秒增長、以等比倍數變成巨大雪球，用足以輾平俏如來的氣勢滾到對方面前。

赤羽信之介放下手機，那些新聞看得他眼睛有些酸澀，字太小了；但他不想換成平板，一旦用起平板就不得不想起某人。

一個月了，溫皇還是不講話，腦部影像與腦波早被做了不知幾回，一點問題也看不出來；心理治療也做了幾次，完全沒有用處。

赤羽覺得這一切都非常合理，因為溫皇根本就沒有病；那人面對他、面對俏如來的眼神跟表情那麼清楚，不講話的理由只會有一個，就是不能講。

不講就不講吧。那輛車翻下高架的時候，要死幾個人、誰能從死神手上逃出生天，根本不是神蠱溫皇任飄渺有辦法決定的事；赤羽信之介不能逼他，就算心裡再想、表面上也不能逼他。

什麼時代了，難道他能把溫皇吊起來拷問？或是在溫皇面前、把刀架在誰的脖子上、逼人說出實情？

嗯，他赤羽信之介怎麼可能是那種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來逼溫皇的人？就算他做，溫皇也不會信。

他只是捨不得俏如來，這麼巨大的壓力、來自於四面八方的譴責與揣測，本不該屬於那個孩子。

媒體與名嘴都在揣測，任飄渺已經瘋了，才會到了此刻還吐不出一個字；還珠集團的股價正在大跌，縱然酆都月出來講過很多次，總裁的狀況不會影響公司營運，股價還是跌到了十二年來最低。

但溫皇不會在意這種事，既然可以整整一個月不講話，股價跳水這種小事就不可能迫使溫皇開口。

赤羽信之介翻出幾本自己從超商裡買回的八卦週刊，刻意在溫皇面前翻閱、甚至讀出來，聽不到第一手真話，他只好看別人編的故事；這些故事不會單純地是空穴來風，多半有些消息是轉了好幾手流出去的，還有些官方文件能供以聯想。

「這一本，說你們三個是約好去私人介紹所進行多人運動，剩下後面都寫那個介紹所有多麼驚人、裡面小姐少爺們有多麼國色天香。」第一本就胡扯，赤羽覺得自己的錢進了火爐，這本的價格可以買兩個排骨便當。

雖然想像這種子虛烏有的事對死者不太恭敬，不過赤羽的腦袋裡還是忍不住冒出了那個畫面。史艷文沒問題，那人在任何地方都是溫潤有禮的樣貌；任飄渺也行吧，溫皇可能還有點不搭，任飄渺的外型特別適合流連花叢；但默蒼離……默蒼離在那種地方能呼吸嗎？

赤羽有點想給自己腦袋中的默蒼離遞氧氣面罩，又想到那人現下其實在加護病房插著管、接著呼吸器。

「這本，查到你公司的帳戶異動，說你給史艷文送了八百萬美金，要他在國家演藝廳的工程包案上打通關；被默蒼離發現，所以相約談判。」這本也是亂寫一通，赤羽瞄了包裝袋上的價格標籤，還好只要一杯珍珠奶茶。

沒聽過有談判是把三個當事人放在同一台車上的，不都是各自偷偷摸摸地到約定地點會合？而且，默蒼離要是真的抓到這種事，他只會大張旗鼓地開記者會，不會跟誰談判。

最重要的一點是，赤羽信之介知道從還珠集團裡匯出的八百萬美金去了哪，那些錢現在躺在西劍流的國外帳戶裡，是聘金──談公司合併的，不是談他的。

「下一本，說你跟史艷文是計畫要帶默蒼離去滅口。」赤羽直接闔上週刊、翻到封面，他決定把週刊名稱記牢，這輩子絕不再買，浪費他一籠小籠包！

他又翻了幾本，大致上的故事骨架都差不多，就是任飄渺拿錢賄賂史艷文、默蒼離透過某種關係知道，然後有各種奇怪的理由讓這三個人坐上同一台車。

但即使每本都是在編故事，也沒有任何一本是編任飄渺與默蒼離、或者史艷文與默蒼離組隊，可見全國媒體都知道默蒼離不會跟別人組隊，編故事也要有點常識。

「最後一本，」赤羽快速掃過內容，然後收了聲；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本的故事有合理性，至少他無法在三秒內抓到謬誤。

「溫皇，你與默蒼離聯手？」

這本週刊寫的是，任飄渺與默蒼離協議，先殺死史艷文，再製造意外車禍；兇手一起在車上，就不會被懷疑。

所以，默蒼離的重傷是意外？

但為什麼？默蒼離不會安排自己沒有把握的局，這個結果不可能只是單純意外。

赤羽盯著溫皇的眼睛，那對藍紫色的眸子裡有千言萬語，只是沒有聲音。

──史艷文死了，默蒼離與死人相去不遠，還珠集團你不在乎，任飄渺瘋了你也無所謂；神蠱溫皇，你到底想保護誰？

──────

「硯寒清，早安。」

史精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硯寒清一骨碌從電腦前跳了起來；他竟然坐在電腦前睡著了！都是史精忠這個沒良心的，害他天天加班到睡眠不足，說好的工作內容很簡單呢？他現在竟然連競選短片都要做！「早你的大頭鬼！」

他抬起頭，史精忠最上頭的領子鈕扣沒扣，露出來的脖頸下端有明顯的紅痕；硯寒清覺得自己真是上了賊船，他白天要跟著跑行程，晚上坐在電腦前忙個沒完，整理照片、想文案、生出要給記者的新聞稿，還要擠出時間設計競選短片的內容，結果史精忠在那邊夜夜笙歌。

「你能不能有點分寸？」硯寒清比了比領子，這位置太高了吧？還好現在是初冬，要是盛夏、他鐵定得找個絆創貼來擋。「叫你女伴別弄那麼高啊，被看到怎麼解釋？」

史精忠扣起最頂的鈕扣，恰恰擋住了那抹痕跡，他聳聳肩，沒有要悔改的意思。「這種事，不是隨身助理該注意的？」

「我注意？我能管你女伴要弄在哪？」硯寒清連掐死史精忠的想法都有了，他鹹魚當得好好的，到底為什麼要答應史精忠啊？「我就不信老師需要管雁王這個！」

史精忠眨眨眼睛，他同學是不是一氣之下又說溜嘴了？『老師』？不過也沒差，他早就知道了；話說回來，師叔是不需要管、還是不能管雁王這個呢？要是管了，恐怕是會更氣絕吧？

就他昨晚種上的那個位置……

「硯同學這麼生氣，是羨慕嗎？若是嫌夜生活太過無聊，俏如來可以介紹不錯的門路給你。」

「你再在我面前自稱一次俏如來試試，」硯寒清摩了摩拳，他天天在外聽史精忠在那邊俏如來個沒完，就想揍扁這人。「我會打到讓你沒辦法跑任何行程。」

「硯同學只對俏如來有意見，所以是真的想要繁華夜生活？」史精忠取出皮夾，試圖在裡面翻出一些之前從車子擋風玻璃上拿下的小卡。「硯同學喜歡怎麼樣的？艷麗的還是可愛的？喜歡御姐還是幼齒的？金絲貓也有哦。」

「史精忠，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被揍？」硯寒清嘆口氣，他好不容易陪史精忠熬過了前段最痛苦的日子；經營這麼久的粉絲頁，最近終於有一點起色，粉絲人數大幅成長，記者也不會總是只問史艷文的事了。「我能理解你壓力很大，不過發洩情緒的時候還是要控制點，問一下，你是跟固定女伴吧？這種時候，最好不要被人發現你有很多伴侶。」

他跟著史精忠走了兩個月的行程、日日早出晚歸，按他同學這種生活模式，女友肯定是沒有的；哪個女友能接受男友兩個月不約會，連電話都不打？

若說史精忠有家學淵源，藏個死心塌地的女子、安安靜靜為他生兒育女，倒也不是不可能；可看史精忠三天兩頭就帶個痕跡來，顯然又是有活躍女伴的啊。

硯寒清真想不出史精忠到底都什麼時候解決這些事的，他們每日清早就啟程、晚上他送史精忠回家的時間都是夜間九點以後；到哪去找個女伴這麼好，白日不吵不鬧、就晚上陪著滾一圈？只能是花錢叫來的吧？

「嗯。」史精忠隨意地應了聲，見硯寒清一臉懷疑，又補上一句。「固定的，叫小紅。」

「小……紅？」硯寒清深吸口氣，這名字一聽就很像酒店認識的；奇怪，以前校園裡追求史精忠的學長姐學弟妹隨便都能排到校門口去，這傢伙就挑個酒店的？

也是，酒店女子識大體、拿錢不說話，固定的更好，倒是適合現在的史精忠。

硯寒清有些傷心。

他唸大學的時候曾交過一個女朋友，活潑開朗、眉目彎彎總像是隨時在笑，是他特別喜愛的樣子；那時候他想過要與史精忠炫耀，又想要是過個十年、他牽著老婆拎著孩子，史精忠也帶著老婆孩子與他偶爾聚聚，兩家孩子玩在一起，畫面該有多溫馨。

那時候硯寒清想，像史精忠那樣的人，會看上的女孩子必然溫柔而美麗，生出來的崽肯定是能直接拍尿布或奶粉廣告的粉嫩童星等級。

現在，十年是過了沒錯。

結果他還是一個人，他宅男怪不得誰；但史精忠找了個酒店女子在身邊，而他竟然覺得這樣也好。

十年而已，他們就離夢想這樣遠了嗎？

他們那日要跑幾個行程，其中一個是某間育幼院幼稚園部的畢業典禮，這種場合裡有很多孩子，跑這種行程基本上只要不遲到、不說錯話都是加分；問題是致詞時間就那麼短，這行程雁王也會跑，要不打照面基本不可能。

育幼院不是一般熟知人情世故的主辦單位，他們很難要求主辦單位做出區隔的安排、或是拒絕對方來訪。

對育幼院來說，政客來訪是一種增加能見度的方式，有能見度才有捐款；不同黨派一起來更好，讓民眾不致把對政黨好惡的印象加在育幼院本身、而影響捐款意願。

硯寒清為這件事煩惱了好幾天，最後決定放棄；既然躲不掉，那就正大光明地見面？順道握個手什麼的，反正雁王之前拼命攻擊俏如來，讓俏如來先伸出手、得個不計前嫌的評價，可能還能有更多加分？

事實證明，硯寒清想得太美好了。雁王的助理是誰？是他老師！他想得到的，他老師會想不到嗎？

育幼院的地點在郊區，硯寒清以為他們已經夠早啟程，但他們甫抵達育幼院，就看見雁王一手抱一個娃，脖子上還掛了一個；右手這個拉著雁王頭髮玩，左手那個咯咯笑的時候還會滴口水，脖子上那個踢著腳、扯著雁王的圍巾，看起來像是在玩騎馬打仗。

握手計畫宣告失敗，雁王這個樣子不能上台致詞，俏如來上台是沒什麼毛病，但全場的焦點都在被孩子包圍的雁王身上；硯寒清有些沮喪，他可以想像明日各大報的照片一定都是雁王抱孩子的照片，他們這個行程簡直是白跑了。

他看見老師在不遠處提著相機給雁王抓拍，時不時低頭翻看相片的品質；他兩三年沒見老師了，有點想去打招呼，又不知道他們這種關係是不是適合說話。

「硯寒清。」出乎意料，老師先朝他走了過來；他的老師身材挺拔、容貌清俊，還有一頭藍白交雜的髮色，在人群中很難不引人注目。

但老師似乎有一股魔力，當他不想讓人注意的時候，就彷彿能在嘈雜人聲中隱身。

欲星移長長地嘆了口氣。「我講的話，你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方才他就看到硯寒清在那邊考慮要不要過來打招呼，要知道兩個有競爭關係的對手、旗下的人只能有兩種相處模式；一種是視對方為寇讎、連對眼都要翻出白眼宣示立場，另一種是大大方方、笑容可掬、公正公開地你來我往。

像硯寒清這樣猶豫不決，會讓人特別有文章可作，枉費他之前一片苦心拉黑了自家學生。

欲星移雖然不想承認，但看著硯寒清、他就會懷疑自己那套愛的教育理論並不實用；他是不是該像師兄那樣鐵血，才能帶出好學生？但他又不想教出俏如來或雁王這種腦袋有病的學生。「我是不是說過，不要讓人知道你跟史艷文的兒子相識？結果你當了他隨身助理？」

硯寒清低下頭，他不知道該不該跟老師說，是因為老師幫了雁王、他才下定決心答應史精忠。「他直接來衛生局找我，我很難拒絕他。」

「他可是俏如來，史艷文的兒子、默蒼離的學生，不是一場選舉失敗就會消失在政壇的阿貓阿狗，你知道你的鹹魚人生泡湯了嗎？」

欲星移的臉色很不好，硯寒清覺得他的老師似乎比過往要更瘦了些、甚至身體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麼健康；但老師為什麼這麼生氣？他們的選擇是一樣的吧？「老師不也選擇幫忙雁王？」

欲星移動了動唇，要說出話之前便聽雁王那處有騷動；硯寒清跟著望過去，看見小傢伙們扯掉了雁王的圍巾，那其下的皮膚有道再明顯不過的紅痕。

記者們的閃光燈突然像是被踩到連拍開關似地，數十秒都沒個間斷；雁王倒也不閃不避，臉上掛著微笑，隨意把圍巾戴回脖子，若無其事地繼續與孩子們嬉鬧。

雁王脖子上那個痕跡就在喉結側邊，不用圍巾絕不可能圍得住，而且這道痕還特別大、無法用蚊子咬來解釋。看到這一幕，硯寒清突然覺得史精忠的那個小紅似乎還算有分寸；他瞄了欲星移一眼，自家老師的臉黑得像是要刮場龍捲風，讓他忍不住出言安慰。「候選人嘛，壓力大，都這樣。」

欲星移氣到幾乎要吐血，硯寒清傻呼呼的慰問讓他差點飆出「你懂個屁」四字，但他實在不忍心摧毀自家學生良好的三觀，只能把那些怒吼往肚子裡吞。

這一邊欲星移還沒動作，那一邊記者已經開始提問了──

雁王先生，是有對象的嗎？「是啊。」

哎呀，這樣可是會讓很多女孩傷心呢！「怎麼會呢，我是參選國會議員，不是進軍演藝圈啊。」

可以透露一下對方的身分嗎？是圈內人嗎？「不算是吧，他本人不太理政治的，也不太管我平時做什麼。」

所以她不知道雁王先生是個萬人迷囉？下次一起帶出來嘛，看到您有這麼多支持者，也許她會更崇拜您呢。「嗯，我會跟他說說看，不過他挺害羞的、不喜人群，未必會願意。」

能透露一下名字嗎？或者是綽號或小名也好，就你們倆之間的稱呼？「嗯，你們可以稱呼他哆啦A夢。」

哇，這麼厲害的稱呼！想必哆啦A夢小姐必定如同哆啦A夢一樣，可以滿足您一切願望了？「差不多吧，唯一可抱怨的是，要是親吻的時候不要吻那麼高、我就不用戴圍巾了。」

啊，這是傳說中的單人虐狗術嗎？以吻痕的位置對照起來，哆啦A夢小姐的身高應該是到您臉頰的位置，以女孩子來說也是、、、

「各位記者辛苦了，雁王還有下一個行程要趕，我們採訪就先到此處。」欲星移閃到鎂光燈前，他掛著一臉笑意、眼裡卻是不容拒絕的冰冷；黑色轎車幾乎與他同時到達，他話一說完就拖著雁王上車，半點沒給人有再開口的機會。

「哈。」

車子在郊區道路上奔馳，雁王瞥了欲星移一眼，後者的面色難看得像是那個被扯掉圍巾、讓人看到吻痕的人是他本人。「師叔需要這麼在意這種事嗎？」

「你多想看到明天日報的頭版再放上你與俏如來的比較表？」欲星移想到那個紅白比較表、在雁王欄蓋滿『勝』『勝』『勝』就頭痛，俏如來唯一贏的只有年紀輕。「疼孩子、有女友，又贏了兩項？」

「還不是靠師叔幫我運籌帷幄，何必不好意思。」車內的空調溫度有點高，雁王拉下圍巾，那道痕跡清清楚楚地在欲星移眼前展開。「赤羽信之介那邊，沒有消息？」

「把期待放在神蠱溫皇身上是行不通的。」欲星移早就不抱期待了，坐上車的那幾個人、除了司機之外，無論誰活，他們都不會吐出半字實話。「師兄的住處沒有找到線索嗎？」

事情發生在國道，沒有任何徵兆能說這不是意外，幾個當事人的家自然也沒有被搜索過，他們只能自己尋找蛛絲馬跡。

「老師不是你，不會蠢到留下把柄。」

「……你不能好好說句話？」欲星移覺得自己又有了吐血的衝動。「還是說，你每天忙著跟你的哆啦A夢小姐培養感情，所以沒有仔細翻過師兄住處？」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翻。」雁王從口袋裡撈出鑰匙，扔到欲星移身上。「但與其翻老師家，不如翻史艷文家，機會還高一些。」

「呵。」史艷文家，欲星移直接氣笑，尼瑪史艷文家你不是天天去？想翻你翻啊！弄昏你師弟還難嗎？跟我說做啥，難道我能去史艷文家翻？雁王的助理夜探俏如來家？然後被你次元刀切割嗎？

雁王玩味地看著欲星移臉上五顏六色的表情，這渾身破綻的師叔真是太有趣。「讓你那個學生、叫什麼的，硯寒清？他去翻，應該是比較合理的行為。」

「該翻的地方，我相信俏如來已經翻過了。」

「嗯……那就翻些不該翻的地方？」

史精忠靠在床頭邊大口深呼吸，上官鴻信在他背後慢條斯理地動作著；他們向來沒有給對方設什麼限制，哪個人看了什麼片子、想來實踐一下，另一方就只要臉皮厚一點、眼睛閉一下過去，下次就習慣了。

不過這回史精忠閉了很久的眼睛，上官鴻信實在是太慢了。

「……不該翻的地方，也不會是我的身上吧，師、哎！」他吞回一口驚呼，為上官鴻信本日的磨蹭感到煩躁。「你翻就翻，別往裡面塞東西不行嗎？」

「哆啦A夢的百寶袋，翻久一點不是應該的？」上官鴻信給他揉了揉緊繃的腰際，勉強算是為自己的花樣給點安慰。「而且哆啦A夢拿出來的東西，也常常收回去啊，收放應該都自如才對。還有，你剛剛是不是把叫聲吞了？公約第四條說什麼？」

──『叫聲不能忍，否則是在藐視軍事等級的隔音。』

史精忠自暴自棄地放棄了阻止他師兄折磨他的動作，慢就慢吧，還有他史精忠不能忍的事嗎？有的話，讓俏如來承受也就成了。「師兄，你肯定是在報復我把草莓種得那麼高。」

「怎麼會，你還可以更高一點，反正會氣死的是你師叔。」上官鴻信的指甲劃過史精忠的鎖骨，在那道紅痕邊遊走。「你那個清純的蛤蜊同學與你師叔一脈相承，應該唸了你吧？你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知道肯定會被嘲笑，史精忠不太情願地開口。「……小紅。」

笑什麼笑！哆啦A夢好到哪去了！還是對著全國記者講的！

「嘖嘖……」上官鴻信咂著舌搖頭，他師弟這種文學造詣、是國文老師常請假吧？「我差點都軟了。」

小紅耶，聽起來就是酒店裡面那個穿紅色蓬蓬裙站最前面熱場用的吧？蛤蜊同學一定認為他是史精忠花錢從酒店叫來的。

「師兄不行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史精忠回身用手肘撞了撞上官鴻信，要不是身體裡被放了東西，他還想下床走人。「還有，是硯寒清、不是蜆寒清，別老是叫人家蛤蜊。」

「一尾魚一顆蛤蜊，一隻鳥一只狐狸，師弟不覺得特別對稱？」

──────

史精忠鑽出被窩，上官鴻信的呼吸聲勻長而穩定，他不認為自家師兄的警覺性這麼低；所有當過線人的人、皮膚感覺都跟甲蟲類一樣，空氣中風速、溫度、壓力的些微改變，都會讓他們驚醒。

但他不在乎。就算上官鴻信醒了、就算上官鴻信根本沒睡，這也不重要。

他走進浴室，鎖了那道門。

洗臉台前的梳妝鏡裡倒映著他的模樣，今晚做得有些過頭了，他的眼尾還有些紅，耳垂上有不深不淺的牙印，經驗告訴他、天亮前會消退；他揉揉眼睛，把疲憊的模樣提上了臉，順下整頭白髮蓋住耳際，扯下嘴角的弧度、讓唇恰到好處地輕抿著。

晚安，俏如來。

他回到自己的寢室，那裡的擺設中規中矩，樸素的單人床、有年歲的學習書桌、帶著沉木混合樟腦氣味的衣櫥、擺滿古書的老舊書架。

上官鴻信與他隔了兩道門，即使醒著、什麼都不會聽到。

「俏如來，你是想讓本帝尊等多久？」戮世摩羅從窗外跳進來，一臉不悅。

俏如來慢吞吞地晃到書桌前，大大方方坐在房間內唯一一張椅子上。「總要穿好衣服，否則以俏如來的外貌，難保帝尊不會誤會俏如來在色誘你。」

戮世摩羅嗤笑一聲，他摸了摸自己左眼上的眼罩。「我真想知道史艷文要是還活著，看到你這種樣子會怎麼想。」

「是啊，還好父親已經死了。」俏如來揚起頭，端上一臉沒溫度的微笑。「老師也不算活著了，帝尊的修羅國度愛怎樣就怎樣，想販賣人口、想製毒運毒、想培育死士、想擾亂政局，現在都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了。」

「這是真心話？如果是，你為什麼要參選？」

「俏如來自然是為了帝尊啊，身為大哥、總要愛護弟弟不是嗎？」把腿伸上書桌，俏如來身上單薄的居家長褲褲管往後掉、露出半截小腿，上頭有一塊明顯不過的瘀青、與指腹一般大。「大家都說車禍有問題，俏如來不用受害者姿態站出來、不引開媒體注意力，豈不是承認有貓膩？」

戮世摩羅眼神一凜。「俏如來，你想把那件事推給我？」

「推？」俏如來歪著頭，臉上表情有些玩味。「自然是你做的，只能是你做的；俏如來是父親的好兒子，而帝尊痛恨史艷文，殺他剛好，不是嗎？」

他早就放棄跟他大哥好好講話，戮世摩羅想，但這事他不認、也不能認。

七年前，史艷文同意讓他進修羅國度當線人、當默蒼離的線人，那時候他才方上大學，對於英雄的定義還有著天真的憧憬；雁王剛在海灘上被撈了回來，剿滅那樣的惡勢力，聽起來是一件多麼美好而宏偉的事業。

他放棄大學生涯，在與他同年紀的青年們都在唸書翹課把妹夜遊的時刻，他學會把菸吸得像是老手、在冰毒中得到短暫而虛幻的愉悅，他學會格鬥技巧、用槍用刀用手榴彈傷害別人；他學會在重傷中活下來，學會隨身攜帶著繃帶與纏膠、學會給自己注射麻痺疼痛的藥物、學會在自己的大腿肌肉裡拔出子彈碎片；他的父兄夜晚躺在柔軟床榻的時候，他蹲踞在充滿金屬與霉味的廢棄工廠裡等著交易──

等著交易，或是交易失敗、與對方生死相搏。

他一直都很清醒。即使知道回去之後大概得被關在勒戒所，他仍是在這一切誘惑、迷幻、痛苦與高壓之中，耗盡一切心力保持那一點點的初衷與理想。

他的對口是俏如來──不對，應該說是史精忠。這是他決定當線人之後、命運唯一一件待他好的事，但又或者，是命運裡最殘酷的事。

『小空，』史精忠的指尖輕輕地撫過他的左眼，那隻眼睛在被某場鬥毆中被子彈擦過，他們這種人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去就醫，他只能任那只眼睛慢慢地失去它原本的功能、眼皮上留下清晰但終會淡去的疤痕。『只要你想，我們可以回家，現在就可以。』

史仗義轉頭看著身邊那幾具蓋上白布的屍體，他們這次見面的地方是醫院太平間，他來此的理由是來給死去的修羅弟兄致意，他大哥是陪著他父親來探望受傷員警；在死去弟兄的屍體旁與史精忠接頭，弟兄們地下有知、該屍變來要他的命。

『現在回家，這些都沒意義了。』死去的修羅成員、死傷的員警，他被摧毀的人生與夢想、虛耗的光陰，甚至他失去的左眼……若他現在放棄，都沒意義了。

『可以收線了，我給的東西已經夠了。』他抱住眼前那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青年、把頭埋在自家大哥肩上，感受那人的手在自己那頭又髒又亂的綠髮中溫柔地給他順著毛，就與他孩提時期一般無異。『大哥，你去與父親說，可以收線了。』

史精忠抓在他臂膀上的手輕輕顫抖著，那時候他們不是俏如來與戮世摩羅，只是史精忠與史仗義，還懂得害怕、還懂得愛；史仗義抬起頭，在史精忠肩頭白襯衫上看見一片濕潤。

但最終，這條線沒有被收回來。

三年前，史艷文挾國會之力廢除了整個情報局系統，所有的線人都被拋棄，默蒼離從此站到了絕對的反對派。而他、戮世摩羅，不得不在修羅國度內往上爬；那時候風聲鶴唳，每個不夠凶狠的人都被當作嫌疑線人而除掉，他必須毫無破綻、才能在組織內活下來。

戮世摩羅，是修羅國度的帝尊；而史仗義、那枚被史艷文放棄的棋子，已經死了。

「國道那件事與我無關。」

「嗯，帝尊是必須這麼說。」俏如來點點頭，看似從善如流。「請帝尊放心，俏如來不會說出去。」

「你是逼我要承認？好啊，人我殺的，我認罪、但我逍遙法外。」戮世摩羅有些生氣，史艷文死後、他連酸俏如來都失了底氣，明明過往三年都是他掌握談話主導權，俏如來只能被迫招架。「這樣想，你永遠都抓不到真兇。」

「多謝帝尊指教。」

「俏如來！」

「三年來，帝尊總是咬著史艷文拋棄你的事不放，俏如來以為帝尊殺了史艷文、心情必然舒暢愉快，不是嗎？」

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腿上的瘀青，俏如來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揉著那道瘀痕；這個位置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外人看見，但他白日行程繁忙，難保不會磕到門框之類、再痛一次。「但若帝尊不想承認，也好，不如俏如來認吧？俏如來為帝尊殺了史艷文，這說法喜歡嗎？但這樣一來，帝尊可就欠俏如來一個人情了。」

戮世摩羅看著他的大哥，那雙金紅色眸子裡明明溢著彩色流光，為何在他眼中全是黑暗空洞？史艷文死了，有差這麼多嗎？他一直以為他大哥挺得過。「……你竟然壞得比我還厲害，大哥。」

「帝尊誤會了，俏如來如此溫柔和善，怎麼會壞呢？」俏如來站起身，今天這場會面大概又如以往一般、不具任何意義。「帝尊是不是忘了，三年前的跨年夜，前任帝尊人在哪裡？」

三年前的跨年夜。戮世摩羅按著他的眼罩，那是上輩子的事了，記憶有些模糊；但那天晚上史仗義本來要去見史精忠的，後來呢？他沒能去，清醒的時候天邊已是一片魚肚白，外頭弟兄剛拖了帝鬼的屍體回來。

一刀斃命，幾乎沒可能發生在驍勇善戰的前任帝尊身上。

To be continued~~~

[ 此帖被懷秋霽月在2020-07-10 18: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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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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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88)

8樓發表於: 2020-07-10 14: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論壇不能隨文留言好難寫。

因為就是要去進行多人運動結果默蒼離覺得不能呼吸所以翻車了。

［神蠱溫皇你想保護誰？］
［就是你啊赤羽先生。］
這種好像是病嬌走向。嗯，太多病嬌好像作者心裡不太好。

厚，硯寒清你真的去當助理，那天真的沒有天降屍體嗎？有人跟我說一隻烤鵝也可以叫做屍體，所以屍體不一定是人的屍體。請問那天有沒有天降烤鵝？你的鹹魚人生呢？你知不知道現在俏如來的一天生活叫做往返魚雁或者魚雁往返？

你真的很喜歡也很想把欲星移拿來切一切炸一炸。

覺得你的坑還是挖的挺大的，寫火拼會很耗神耶．

plurk： http://www.plurk.com/slanki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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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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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8)

9樓發表於: 2020-07-10 17: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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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8樓slanki于2020-07-10 14:13發表的 : h9Y%{v
論壇不能隨文留言好難寫。 p%R
ZsOIH<}S
因為就是要去進行多人運動結果默蒼離覺得不能呼吸所以翻車了。 v4.#;F.\m
6Qy@UfB
［神蠱溫皇你想保護誰？］ ^k#P5oV
....... H s"HID

我也覺得36的留言機制就是這個不方便XD
不過要叫我一把年紀自己開個blog我也懶了～～～

如果要去進行多人運動的話，默蒼離一開始就會直接斃了另外兩個，車子沒機會開出去XD

神蠱溫皇你想保護誰？
老溫：沒有人相信我真的是嚇到心因性失語症嗎？我從國道上翻下高架耶！
赤羽：聽你放屁！
不過作者最近狀況不太穩定，病嬌也有可能。

硯寒清表示天上掉下一隻俏如來，看起來像是死掉的史精忠，所以他一時腦衝答應了，但是現在很後悔，特別是俏如來沒什麼錢付給助理，而他又不是那種錢不用煩惱的人．．．
俏如來：助理的薪水？可是我爸以前沒有給我薪水啊。
硯寒清：我不是你兒子．．．
俏如來：我不介意當便宜老爸！
這是一隻鹹魚被騙轉職，美好人生泡湯又沒有薪水的故事．．．

其實我寫著寫著就懷疑起俏如來到底什麼時候睡覺．．．白天晚上半夜的行程都很滿耶～～
欲星移吼，你沒有感受到我在這裡已經盡量控制了嗎XD要知道我們每天殺個魚剖個魚都是很正常的事啊～～(你又不是賣魚的！)

我不要寫火拼！火拼通通跳過！這一篇主旨就是雁俏人前打假球，人後打真球～～（不是）
不過這個坑還是不保證會填完，寫故事不寫感情，很難知道會走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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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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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0.14【雁俏】早安，晚安（正文完）(91F更新番外番茄炒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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