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3.15 【釵鏑/釵素】夜半歌（首樓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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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tian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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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3-16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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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5 【釵鏑/釵素】夜半歌（首樓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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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鋒鏑收回了腳。
在空無一物的空間中，解鋒鏑腳下落葉的聲音竟然格外的刺骨。
緊貼著衣料的肌膚感受到滲入的寒意，那是殺氣，是取人性命的惡意。
可是遠處，渺渺茫茫的傳來了歌聲。
模糊不清的歌聲交織在一起，擾亂著人的聽覺。解鋒鏑心下一緊，握緊了扇子。
他本應調查萬界謎案和吞日獸傳說，來到曾經決戰的古戰場時卻陷入迷濛之境。
不知是陣法，還是幻覺，還是亡者的執念死死糾纏著生者。
「咚，咚。」
這是擊鼓聲，也是解鋒鏑的心跳聲。
四心之力消耗迅速，芬坨利華千瓣蓮之身有些承受不住。雖然他的身體尚算得上強健，但是面對這消磨人意志與勇氣的險境，他的承受力卻不如他自己估計的高。
這時候，殺伐之聲充滿耳邊，解鋒鏑一抬頭，便看到一個頭顱從自己旁邊飛了出去。
他置身戰圈之中，從四面八方飛濺的鮮血從四面八方穿過他的身體而去。他從未沾染，卻有種自己渾身是血的錯覺。
可那短兵相接的兵器聲中，歌聲卻從未減弱，反而越來越凄厲，越來越讓人膽寒。
一個與他同樣儒雅清朗，卻更加沉重的聲音說道:「待到天下靖平……」
一陣錐心的疼，忽然從心口蔓延開來。
這不僅是古戰場過去時代的影子，更是他的心魔的映照。
「哈，哈……」解鋒鏑喘著粗氣，汗如雨下，可是阻止不了心口的劇痛，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無法保持冷靜，反而漸漸陷入混亂。可是一睜開眼，只能看到兵器撕裂人體，死者表情扭曲的地獄場景。
正當他將要倒下時，一陣羌笛聲，從戰場外傳來。
這聲音不若歌聲美妙，單調高亢的音節，卻是極為沉鬱悲涼。
解鋒鏑站了起來，向著羌笛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他覺得那人在呼喚著他。
踏出戰場之外，眼前豁然開朗。在遠處平原盡頭，一人披著月光，向解鋒鏑走來。
解鋒鏑忽然雙腿一軟，幾乎要跪倒在地，那人奔上前來，扶住了解鋒鏑的身體。
解鋒鏑捂住胸口，虛弱地喘息著。看起來這具身軀，也許支撐不了多久了。
他抬起頭，對著背著刀劍的沉默武者說道:「你，一直跟著我嗎？」
蒼鷹，葉小釵輕嘆一聲，曲起他的雙腿將解鋒鏑抱了起來。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跟蹤你，我擔心你。]
解鋒鏑心內聽到男人低沉穩重的聲音，輕噫一聲，忍不住將臉埋進了葉小釵的胸前。
他四處奔波，殫精竭慮，不敢有一絲懈怠。除了重傷失去意識，他都無法安心好好休息，缺失記憶的不安和身上責任的沉重讓他無法安然入睡。但是在這個男人的懷中，他感覺他累了。
解鋒鏑抱緊了葉小釵的脖子:「我累了。」
[睡吧，我會守著你。]葉小釵溫柔的，如同哄著孩子一般回答道。
在葉小釵體溫和氣息的包裹中，解鋒鏑閉上了眼睛。

解鋒鏑看到自己似乎腳踏虛空之中。
在現實與虛幻的交界之處，只見得一片白霧茫茫。
金戈鐵馬的殺伐之聲遙遠的彷彿從未出現，心在死寂中安靜下來。這萬物終結一般的寧靜，卻讓他有一絲害怕起來
沉入神識的最深處，解鋒鏑只能旁觀著自己邁開腳步，向著迷濛深處進發。
面對著一片白茫之後未知的恐懼。
解鋒鏑微微抬起頭。
空氣中卻漸漸瀰漫血腥味。
他所走的路，不知何時變成了血路。他藍色的鞋面浸在血液中，他踩的，竟然是被血染滿的白骨。
解鋒鏑心想，這就是他看到最深處的幻覺。這其中，大概包含了他的執念，由執念而成魔，這是他最深處的心魔。
他應該停下腳步。
可是他還是向前走，一往無前的走了。
可白霧外，不是什麼極其可怕扭曲的場景，只是一個人。
一個銀白戰甲的劍客。
是他，解鋒鏑的心狂跳起來。
他看到在銀甲閃耀的銀光中，臉帶刀疤的劍客對他溫柔的一笑，那一笑，在解鋒鏑的心中可使日月失色。
解鋒鏑看到自己伸出手。
在將要觸碰他的臉一瞬間，一絲血液，忽然從劍客的額頭上流下。
解鋒鏑駭得上前一步，可是劍客閉上了眼睛，轉身離去。
解鋒鏑不僅捂住了胸口。
耳鳴和混亂的心跳迴響，鬧得他幾乎站立不穩，腦仁撕裂一般的疼。
但他還是追了出去。
路的盡頭，他沒追到那個白髮的堅毅的背影，只見到了一座沉重的似乎壓的他喘不過氣來的墓碑。
解鋒鏑悲鳴出聲，喉嚨卻如窒息一般被扼住。他顫抖著，想要向前走去。
凄厲的哭聲與笑聲，伴隨著殺伐血腥之聲，漸漸又充盈了整個空間。許多人，尖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解鋒鏑，漸漸地，變成了素還真。
他感覺得到，他聽得到，他為這一切痛苦而心如刀割，但是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單膝跪在血海中。
那沉鬱的羌笛聲，如救星一般的響起，驅散了一切魑魅魍魎，它又一次來帶解鋒鏑遠離魔障幻影，可解鋒鏑痴痴的望著墓碑。
非是不能清醒，是我不願啊！
讓我陪伴著他，伴著他不好嗎？哪怕身跪無邊血海，心沉萬千魔影。
解鋒鏑伸出的手，忽然被從後面拉住。
不管他再怎麼掙扎，有人從後面單手摟住了他，將他拽離了此地。
解鋒鏑耳邊的轟鳴陡然拉高，讓他幾乎崩潰，在漸漸模糊的視野中，唯有那個墓碑越來越清晰。他想要怒吼，可是箍緊他的手如此有力，讓他掙脫不得。
「不，我……我，葉小釵啊！」
解鋒鏑終於悲鳴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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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撥開了他額上被汗水黏住凌亂散落的劉海，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
解鋒鏑漸漸地醒轉，聽到了木炭爆裂的聲音，他看到遠處火堆旁放著自己的外衣和葉小釵的蒼藍軟甲，他眯起了眼睛，才發現穿著裡衣的自己的身上包裹著毛毯。
他微微挪動腦袋，才發現自己頭抵著的是葉小釵的手掌。他躺在葉小釵的大腿上，枕著他的手。
解鋒鏑從毛毯中伸出手，拉住了托著自己的頭的手背，將額頭靠在手掌心，輕輕蹭了蹭。
心中卻傳來了男人沉穩的聲音:你的氣息紊亂，是做了噩夢嗎？
解鋒鏑坐了起來，微微鬆開毛毯，才發現也只穿著裡衣的葉小釵裹著的是一件黑色的披風。他抬起頭，血色琉璃一般的眼睛望著葉小釵棕色的瞳孔:「嗯。」
葉小釵忽然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卻拉住他的肩膀。他低下頭，靠在解鋒鏑的胸口。
解鋒鏑這時自己也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嘈雜，並不是健康的跡象，但是至少算有活力。
葉小釵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沉迷在了這生命的律動聲中。解鋒鏑望著山洞洞口，靜靜感受著壓在胸口的重量。
當葉小釵終於放開他後，解鋒鏑將毛毯也披在了他身上。他自己卻縮在了葉小釵胸前，葉小釵不禁微笑，將兩人都裹在毛毯披風中將解鋒鏑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解鋒鏑忽然說到:「也許是剛剛陣法的影響尚未消除，剛剛我在夢中深陷魔障。」
葉小釵沉默著等待著解鋒鏑的下文。
「原來，我最深的執念，是你。最可怕的心魔，也是你。」解鋒鏑垂下眼眸，溫柔的微笑起來，彷彿在說一個甜蜜的故事，「是我沒有絲毫記憶的你啊。」
他靠在葉小釵的懷中，貪婪的汲取著他的溫暖:「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一部分，所以哪怕是記憶相隔，甚至是死亡，也別想從我手上奪走你。」
葉小釵靠在洞壁上，將手臂收的更緊，彷彿要把解鋒鏑揉到身體里。
他只是輕輕回答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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