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2 【鬼法】阿尔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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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11-03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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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2 【鬼法】阿尔卑斯

2023伏字羲左向生贺
躲追杀的鬼麒主和旅游被坑的倒霉学生君奉天

鬼麒主上午才前从女帝层层伏杀下逃出来，此时正换了套立领的七匹狼黑夹克，戴着从专一眼镜顺来的黑墨镜，扮成一副爱俏的暴发户的样子去火车站边等车。
他之所以逃得出，第一当然是凭自己的本事，第二却是因为运气，这个小县城又远又偏，是少数女帝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即使女帝派出手下精锐誓要把他这个脑筋灵活得不能多留的前朝余孽捉住，到底抗衡不了天时地利，被鬼麒主逃脱了。巧中又巧的是，今日有一班开向边境的绿皮火车，鬼麒主随军数年在边境早已安排下接应之人。现在他只等上车以后重获新生了。
对上女帝这般人物还能全身而退，又毫不费劲地稳住将来之事，他的得意而不用多说。火车站里多有小饭馆，鬼麒主站在一家湘菜门口，闻着辣呛的炒菜味从兜里翻出半包被压扁了包装的云烟，轻飘飘为自己点上一根。要在以往他哪里看得上这种烟，此时却是豪情万千地猛抽一口，心中暗道：所谓卷土重来未可知啊。女帝千防万防终究棋差一招，他今天捡回一条命，去了边境收拾旧部不在话下，更不要提女帝本身亦是八面树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凭他伏字羲三寸不烂之舌要纵横连环实在容易，届时风水轮流转，谁求谁饶命就不一定了。鬼麒主又想到女帝发难时骂他小白脸的那几句，面上无喜无悲，骂就骂了，他自诩混蛋一个岂会在意同样名声狼藉的女人说的话，何况。鬼麒主拉开袖子看了眼表，同时看了眼表盘上隐约映出的自己的脸，他打心底不觉得女帝看到这张脸时对自己仅有杀心而已。
这地方也是故地，鬼麒主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寰灵就是在这里。那个会给买绿萝摆在庭院里的女人。烟抽得只剩尾巴，鬼麒主把它丢地上用皮鞋碾熄了，转身走进那家湘菜馆。店里擦桌子的服务生扫了他不止一眼，就算在逃难路上他也不能做个不解风情的人，何况离发车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午饭也没吃，留在这里吃个便饭再合适不过了。
这家店看起来年头不少了，也可能店是新开的，不过设备借了上一家。店里的白炽灯有点发黄，地板擦得很干净却也显出年代久远无法根除的污渍，以及那嗡嗡迟缓转动的电风扇。鬼麒主人怎样不谈，长得尚算一表人才，且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这一身行头并不便宜。老板娘虽然偷眼看，却没想过这人真会进店吃饭，忙不迭地来送菜单，“客人里面请，您看看吃点什么。”
鬼麒主看也不看菜单一眼，做足暴发户的派头，一来为了隐瞒身份，二来这样好玩，“你挑几道招牌菜上就好，没忌口，要做得快的。”说完钱夹子一丢腿一翘，目光扫过老板娘面上：看起来三十出头，和他年纪也差不多，只是缺乏保养稍显疲态，好在这面容一看便是本地人，没有鬼狱中人所特有的苍白肤色。由此鬼麒主的心也完全放下了。他目送老板娘诺诺地拿着菜单走进后厨，那女人在后厨门口大喊一声“君奉天”，然后麻溜地报了几样菜：麻辣子鸡，剁椒鱼头，花菇无黄蛋……
“好。”回答的声音相当年轻，倒叫鬼麒主吃了一惊。他听到君奉天这名字脑中首先出现一个风尘仆仆半秃的老实农村男人，然而凭他多年察言观色琢磨人心的经验来看，这人应该十分年轻。
鬼麒主不免有些好奇，于是也走到门边，越靠近后厨的地板越是油渍津津，老板娘有意不让他见脏，半嗔半拉，鬼麒主应对这事相当有一手，从包里抽两张红票递给老板娘，先不说话把距离拉近，近到原本有心的老板娘看着他的衣领墨镜近乎闻到烟味吓得不敢说话，又欲殷勤又想逃的时候，话才落下，“帮我买包烟。”
老板娘得令似得救一样，竟也不过问，快步出去了。
鬼麒主这才有空看看后厨里的是何人物。他看去第一眼就在心里暗暗叹气：完蛋，这难道是来兼职的大学生？看体态，发型，切菜的动作，他的午饭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他到后厨的时候君奉天正在拍蒜，拍一下看一眼，抓菜刀的手十分僵硬，神情惶惑动作谨慎，对待三瓣蒜如临大敌，鬼麒主看了于心不忍，“我不吃蒜，你别忙了。”
“怎么不早说！”君奉天把蒜收到空碗里，又开始处理鱼，语气颇愤愤。随即又像意识到自己对客人要礼貌点，极小声地说了句抱歉。
这一下鬼麒主听清了，这口音绝不是当地的人，难道特意从外地来这穷地方打工？鬼麒主换了个站姿，这下能依稀看清对方的脸，长得倒挺帅的，看起来也是娇生惯养的样子。再不然，被拐卖来的？可是谁拐卖一个大男人。
“你姓君，家在这附近吗？”
君奉天专心切菜，对这么直白的套话也没有防备，“不在这，我不是本地人。”
鬼麒主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更进一步猜，这小孩多半是出身不差脑袋不好的那类少爷，在这待着憋屈。不过他倒霉自己却是走了运。鬼麒主脑子飞快转着，要如何用上对方，面上却依然摆出一副轻薄傲慢的样子，“出来旅游的，你爸妈呢？连出来玩都不舍得给钱啊。”
厨房里很闷热，君奉天按着菜的手总打滑，一刀下去好险切到手背上，他想到以往看净龙云潇切菜游刃有余的样子，此时还不知对方要怎么操心自己跑丢的事，故而心绪更乱。君奉天平时不是爱说话的人，此时却不觉有些激动，对着一个陌生人说多了，“我跟朋友走散了…东西在车站被人偷了。要攒钱买车票回去。”
鬼麒主在心里嗤笑一声，听出君奉天沉默中没说的消息。这其实是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但是他不希望家里知道自己犯错，抑或想要向家里证明自己有能力。但奇怪，对方第一眼看起来并不像那类叛逆期的中二少年。不过知道这些已经够了，鬼麒主相信自己的计划能实施，“在这店里干活挺辛苦吧。你吃过午饭没？”
“没。”君奉天说完又有些后悔，他一点也不认识鬼麒主，却不能保证对方不是和仙门有关的人，不过他心中也想好了，真的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动手，这穷乡僻壤无端出现的人，没理由是他的对手。
“那你先别切了。”鬼麒主拍拍他的肩，君奉天吓得猛一回头，看到对方有些好笑地盯着自己，顿时又愧疚起来，鬼麒主右手无名指上待着一颗太过朴素的戒指。
“你结过婚？”君奉天将信将疑，他心想这个男人看起来应该还不是结婚的年纪……也许早婚，但是他看着更不像会结婚的那种人了。
“结过啊。”鬼麒主倒是坦坦荡荡承认了，从君奉天背后走过去接手锅碗瓢盆，“我也不会做菜，下个面咱俩凑合吃吧。”
“那老板娘……”
“你怕什么，我跟她解释。”
君奉天只好又闭嘴。他想说自己当然不怕，只是老板娘其实人不坏，对他这几日也照顾有加，在她的店里胡来总觉得良心不安。不过话又说回来，君奉天想自己回家之后一定会给对方报酬，于是这愧疚也就淡了。他有些拘束地站在鬼麒主身后，灶台不大，俩人并肩站不下，君奉天只能保持点距离看着。
幸好，鬼麒主切菜下面的距离都堪称熟练，他发觉君奉天一动不动的视线，笑了一声道，“单身男人必备技能，怎么样？”
“你不是说结过婚吗？”君奉天有些讶异，随即又想可能是离婚，可能是丧偶，他后悔自己这么问了。
然而鬼麒主也没有回答。这人似乎展露出一些厚颜无耻的天赋，君奉天心中不觉得讨厌，反倒暗暗松口气，他为了赔罪般去拿碗，两个颇大的汤碗，端过去等着鬼麒主盛进碗里。
当俩人端着面出门时，老板娘正好回来，她似也没料到这场面，原本拿着包中华面上笑融融地走进来，见到君奉天坐在鬼麒主对面立即柳眉一拧，然而不等她骂什么，鬼麒主先站起来，义正辞严地开口：“老板娘，我可救了你的命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老板娘自然哑口无言，她没过问君奉天的身世，只是看这小伙年轻又干活老实，招来做临时工，此时听鬼麒主一说才后知后觉有点发怵。君奉天也同样吃惊，他仔细回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分明没有破绽，鬼麒主应也不是他家里人，从何得知他的身份的？
“就当他给你打了这么久白工，这顿饭钱我也照给。”鬼麒主从皮包里拿现金，他被女帝追缉也收到政府通牒，卡当然刷不了身上都是现金，这倒方便了如今摆阔，“一会他就跟我走了。”
一千元摔在桌上，不厚但也叫老板娘小小吃了一惊，她没料到这变化，见风使舵的本能却仍然发挥着作用，当即把烟递给鬼麒主，收了钱就往柜台走。
“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君奉天依然满腹狐疑，却也没有说不。
“你为什么到这地方来。”鬼麒主往面里倒了一勺辣椒酱，为表尊重也问了君奉天，“吃不吃辣？”
君奉天摇摇头，“我是因为……”至此他对这个男人已有几分信任，想了想到底还是实话实说，“我父母很早就离异了，我被判给父亲，后来就没再见过母亲。母亲的事业不算特别顺利，听说有个得罪过她的逃犯要往这来，我想要是能捉到他，也许可以修复和母亲的关系。”
鬼麒主捞面的筷子近乎微不可查地停了下，然而紧接着又笑起来，“你朋友也是跟你来一起做这事的？”他心中有了答案，想到一个人。原本他可以坐直升机一路畅通无阻地前往边境，那位置却被人暴露了，听说发觉他行踪的是个大三学生，趁暑假跑来玩的，被追时还叼着烤肠，当然没捉到他。
君奉天想到三天前就和自己走散了的玉逍遥，哼了一声，“他一点也不靠谱，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鬼麒主抽出三张纸巾，把店里薄得过分的纸叠在一起擦了擦嘴，心中也淡淡地回：其实你朋友比你机灵得多了，至少不会撞到我手上，还到现在也浑然不知。
“那你要捉的人呢？现在一定到手了吧。”鬼麒主明知故问，目光紧紧锁着君奉天的脸。对方显得不好意思，却也坦诚，“没抓到，他确实不是徒有其名，母亲派去的人也没追到，只恐怕要被他逃脱了。”
“你这样说，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鬼麒主打开新买的那包烟，抽出一根给君奉天，这次对方没推，却也只是很生疏地拿在手里，不抽，“鬼麒主伏字羲，是吗？”
“你也知道他？”君奉天有些惊讶，却看到鬼麒主动打开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电子通缉令，上面清楚地写着伏字羲及他的事迹，并附有一张高清正脸蓝底图。
“抱歉，原来已经出通缉令了……”君奉天话还没说完，心中却忽然一惊，他盯着那张照片却不敢落实自己的猜想。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戴着墨镜，只是轮廓有七八分相似，凭一张照片能看出什么，他也没有真的见过鬼麒主……
然后鬼麒主摘下墨镜，他的五官和屏幕上的五官一一对应，君奉天腾一下站起来，手按在桌上，险些打翻碗。
“不要怕，”鬼麒主继续翻包，这次却是拔出一把枪，“我说带你走，就说到做到。”

fin。

姑苏城外寒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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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2 【鬼法】阿尔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