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1 無箏、聽箏，愛了誰又怨了誰（太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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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

摘下雲霓作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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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05)

樓主發表於: 2009-03-02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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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1 無箏、聽箏，愛了誰又怨了誰（太弦）

前言：

這篇文本打算在上星期日就貼上，可是我在等一個結果，一個天命回歸的最後結果
所以這篇不是祭文，是依照原劇所衍生的同人文，緹從不喜為人物寫祭文
又因為是由原劇所衍生，緹也借用了一些原劇裡的對話，也許沉重了些，望朋友多多包涵
另外，這篇故事非常的長，可能會累壞了朋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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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箏、聽箏，愛了誰又怨了誰
　
　
　
　
拿著那人給女娃兒帶回來的信物，他緩步走向鮮少開啟的教統住所。

沿路思緒所縈繞的，皆為多年不見蹤影之人的種種。

當年那個身為學海無涯教統的人突言其已看透世情，不顧眾人的反對，便卸下一身的榮耀，無有眷戀地離去，於是身為禮部執令的他只好怒而關上那人居所的大門。

除了固定整理環境的時間外，不再有任何閒暇人能夠入內，甚至連他也不曾再踏進去過一次。

烏飛兔走，瞬息光陰，他刻意將心思放在學海的事務及自己理想的追求上，以為只要不再去想棄己而去的那人，日子就能好過一些，偏偏在這麼漫長的歲月裡，他的心沒有一刻真正忘記那人過。

那人選擇了追求飄渺不可知的神佛外道，背叛當年他們所摯愛的儒門，更無視自己對他的一往情深。於此痛心的傷害之下，他又如何能真正忘懷那人的所有？

想到此，站在教統住所門前的他猶豫了。

他想，是該將門打開或者不開？

只要開了，一踏入那人居住之地，多年來那難以向外人言說的思念與情潮，以及心裡的憤怒將又會再次無法控制的翻騰，所以不進入也許才是最好。

但他又想，那人既交予女娃兒他的信物，即表示近日內他將歸來。再見到他，心海的波濤更是絕對無法平靜，那麼此時又為何要畏懼？

遲早他還是得面對他，面對那個傷己甚深之人。
　
　
　
　
回到無佛寺，安置了孽角父子後他靜靜坐在房間裡。

今日再見學海門人，已數年不起波瀾的心緒也隨著想起那人而不平靜。

他不該有此情緒，他早該忘了世俗的一切，偏偏至今他還是無能做到。

原本穿上雲霓做成的僧衣該是無比的輕盈，無奈當年太學主沒允許他辭去教統之職，他的塵緣也就因此無法了斷。

對於學海，剩下的責任便是找到一個能真正繼承學海創辦宗旨之人，還有也該給予那個今生唯一讓自己牽掛之人一個交代。

想到那個交代，他輕嘆了聲。

情是行者的魔障，更是絃知音今生難捨之物。看得透權勢名利，卻勘不破情這麼一字，絃知音的迷惘不是雅僧佛公子可解了。

心海波濤難以平靜，雅僧佛公子撫摸了伴隨多年的無箏，箏上無弦，他虛指假捻，琴音慢慢迴盪於無佛寺內。

知音難覓，除了那人，聞者又有誰？
　
　
　
　
從來他就不是這樣舉棋不定的個性，他處事總是那麼果決獨斷，唯對那個心思難以測度之人除外。

幾經思量後，他將他的信物納入懷裡，拿起鑰匙徐徐打開大鎖，在門扉被開啟的瞬間，他似是聽到那久未再聽聞的箏聲，不由得愣怔住。

那人的琴音總能使人清耳悅心，聞者無不沉醉；那人撫弄琴弦的手指猶如春蔥般纖嫩，令他為之著迷；那人彈琴時垂眸微笑的神情總像在對自己傾訴衷曲，令他無法不把真心交予。

那人……

也不知哪裡來的魔力，人們老是說凡他琴音所在之處，就會讓人覺得心平意靜。

他就是那麼一個奇特的人。

從他們相識的那一刻起，他比誰都明白他如日月般的耀眼，是渺小的自己永遠也比不上。

於是他嫉妒他那難以掩藏的光芒，他恨不得世上沒有他的存在，可是他又如其他人一樣，無法不為他所吸引。猶如每輕輕抬起頭時，目光很自然的就會停留在那日月之上一般，是任他如何也抗拒不了的魁力。

所以沒多久他便喜歡上了那個唯一能使自己心緒不平靜的同窗摯友，而且是每見一回，心裡對他的喜歡就增加一些。

有一段時間他們過著談文論樂、書劍同歡的日子，琴簫和鳴是他最能感覺到兩人心靈契合，無人能介入的一刻。

他喜歡天地間彷彿僅剩他們兩人的感覺，也只有這時候那人才會完全屬於他。

因此每當另一名好友提議出遊時，他雖不曾表現出歡喜的表情，實際上他總是摒除所有雜務，不願捨棄那難得的機會。

為了那人，他將自己對他的愛慕隱瞞得相當好，因為他深知同性戀情無法為世人所接受，更別說是在此道德標準最高的聖賢殿堂裡。

為了那人，他承受了只要有那人存在於學海無涯，他就必須屈居第二的羞辱。可他也不後悔自己這樣的抉擇，因為有朝一日他必會摘下那朵高嶺之花，成為自己獨有。

是自己的了，就再也不需介意居首或屈二。

他是那麼有信心自己可以成為那人心中最特別的存在，他也以為即使驕傲的自己不會甜言蜜語，聰慧的那人應該也早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更是認為縱使自己不積極追求，他還是能得到那人的芳心。

然而他錯了。

直到最後一刻他才明白那人對情愛竟是看得那麼淡薄，不但在見到自己擁抱別的女子時只是輕輕一笑，連成為自己的人之後，他的態度也宛如不曾發生過那樣的事般。

船過水無痕，是最令他不解之處。

他希冀著那人流露出對他的在乎，他渴望知曉那人究竟是愛他或者不愛，在結合的那一剎那他真的以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在那人成為天上真正高不可攀的日月後，他不得不承認事實徹底傷了自己的心。

東方羿說得沒錯，絃知音是個心中只有博愛，沒有私情之人。所以那一場的歡愛裡他之所以沒有回答他愛自己或不愛，是因為那只是他給予自己的憐憫，猶如他所施捨的那一票一樣殘忍無情。

東方羿也說的有理，一個人的無欲與無爭，事實上只是一種想要眾人徹底為他臣服的手段。所以絃知音投了自己一票是為了突顯他的無欲，更是為了藉由別人對自己的羞辱讓自己完全臣服於他。

於是他痛恨自己的自作多情與愚蠢無知，在以為得到他之時其實是被他給玩弄，但他最痛恨的還是自己如何也放不下的執著。

因為無論那人如何傷害自己，無論自己下了怎樣的決心，無論自己和他保持多遠的距離，他都停止不了繼續愛著那人。

猶如中了他的情蠱一般，如何也擺脫不了，痛苦不堪。

想著想著，站在門口動也不動的太史侯終於回過了神，這才發覺自己的心海波濤已被翻攪到千丈高，不由得他更皺緊了眉頭。

多年來以為聽不見那人的箏聲，或者不想再聆聽他的箏聲，就能解開困住自己多時的束縛，無情的事實證明了所有的所有都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因為就算聽不見那人的箏聲，就算不願意再去聆聽他的箏聲，他的心始終還是緊緊繫在那人身上，不曾分離過。

所以若是再見了，他又該如何面對他才好？

他無法原諒那人輕易就拋下自己努力追求卻得不到的高位，也無法原諒那人背叛了他們當初的理念，更無法原諒他對自己的羞辱與傷害。

『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覓了時無了時，我自生來不蔽體，摘下雲霓做僧衣。』

忽然，他耳畔響起了那人臨去前所留下的詩句，是令他憎恨到無以復加的絕情之語。

「哼！吾等你一個解釋！」
在低回甚久之後，他終於開了口。

他等著一個解釋，等那個說去便去之人會給自己如何一個像樣的解釋。

隨即他提起腳步，巍峨的身影此刻真正踏入屬於那人的天地，而他心裡的愛與恨依然不斷交織著。
　
　
　
　
伴隨琴音縈繞在他腦海裡的是學海無涯曾有的種種，和近日所發生的事情。

他想著那名曾專注於求道的東瀛劍者之心，也想著那個汲汲營營於仕途之人。

他們同樣為了自己心裡所欲的巔峰而一往無悔，然而隨因緣流轉，前者已不再執著於一生所追求的證道，如今是為己之天命前行。而後者仍只相信他手中所掌握的未來，不願拋下他這輩子努力營求的一切。

他無意勸他，也知道勸不了他，只好也隨著因緣流轉。

而今因緣已至，待近日送走他苦等多時的劍者之後，他就必須回去面對那個令絃知音迷失方向的人。

一想到此事，雅僧佛公子心緒更難以平靜，指尖所彈出的不再是出世的樂音，而是對那人無盡的思念。

無音箏聲迴盪於方圓十里內，無佛寺內的枯木因此長出新芽，須臾，樹上也開滿了花朵，隨後花瓣又隨風零落。

樹上花朵的綻放、飄落，眨眼已是春秋一度，撫琴者對那人的思念亦隨著增添了一年。
　
　
　
　
太史侯在教統住所內四處巡看，不斷回憶著和離去那人同在學海裡的點滴。

這裡他不算陌生，在他和絃知音同居執令之位時，他們經常來此見教統。但自從絃知音成為教統之後，他便很少來到這裡。

不來也好，免得自己激動的情緒又惹得彼此不開心。

他一步步順著走道而行，最後來到絃知音的臥房。

看著無時不刻置有枕被的床舖，他想像著絃知音在這偌大的房間裡如何作息，也想起了那藏在內心深處最令他無法忘懷的過去。

那是遠在上一屆教統公選時所發生的事……
　
　
　
　
落花如雨的聲響勾起了修行者的回憶，那是一個下著冬雨的夜晚，是唯一一次他和那人單獨外出所發生的事。

雅僧佛公子垂下眼眸，出家多年，他沒有特別去回想，卻也從未忘記過那肌膚之親是如何一個滋味。

情這一字，他又當如何勘得破？
　
　
　
　
按照慣例，在公選之前參與競爭教統之位的人必須分別去拜訪各個有可能成為六部公選擁有投票資格的有德之士，告知他們關於自己未來統領學海無涯的理念。

出乎眾人意料，太史侯竟然破例主動要求和競爭對手絃知音同行，此舉讓學海裡的人頗感驚訝。

有人說他們兩人本來在成為執令之前就感情甚篤，只是各自成為執令後因學務繁忙，不再如以前的往來密切，才會傳出他們是表面友好，私下競爭的訛言。

但也有人說禮執令是個具有企圖心之人，知道此次自己當選無望，才會故意對未來的教統釋出善意，好利於未來的仕途。再加上絃知音是個溫和有禮，備受學海無涯上下喜愛之人，不拒絕太史侯的邀約也是意料中之事。

無論何種說法，這兩名競爭者的君子之風在學海裡是讚美之人多過批評者。

一個多月的同行，在拜訪完所有的德者，即將返抵學海無涯的前一晚，他們投宿在一間客棧內。偏巧，因雨之故，客棧僅剩一間客房，且為最昂貴的上房。

以太史侯和絃知音的身分並不介意此筆花費，唯此房僅一張大床，對感情已經大不如前的他們是有些為難。

尤其一路上兩人獨處時，太史侯總是嚴肅著一張臉，不願多言。就算絃知音刻意提起話題，他也無意搭理，似是對絃知音有著很深的敵意與誤解，絃知音也只好識相不再多語。

如此情況下兩人還要同床而睡，即使絃知音沒說什麼，太史侯也明白絃知音會覺得不自在。

於是他故意放緩了步調，在沐浴完之後先去和掌櫃說些話，交代了明早的事宜，再慢慢走回房間。一入房內，不意外的，絃知音已經就寢。

他輕輕關上房門，看了看放在床下的鞋子和掛於屏風上華麗的衣裳，也看了躺在床上披散頭髮，閉目而眠的絃知音。心裡不禁想著即使沒有這些外在華麗的衣物裝扮，向來無論走到哪裡皆能吸引眾人目光的絃知音那一身貴氣還是無法掩藏。

太史侯輕輕嘆息了聲，走到桌邊將燭火吹熄，然後解衣、脫屣，最後坐在床沿。似是有所猶豫般，在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爬上床舖，拉起棉被蓋上。

他想或許只要閉上雙眼，不說任何話，就這樣安靜睡去，隔日醒來，太史侯依然是太史侯，絃知音也沒有改變什麼，這對現在的兩人是為最好。

可是他又想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正是自己所苦苦等待？老天爺好心給了這麼一個安排，若就這麼錯失了，又要更待何時？

明日旅程將終，一回到學海，他們就是別人眼中的競爭對手，不久後絃知音也會真正成為自己高攀不起之人，一旦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他心裡的想望也就更難以有實現的一天。

而且既然他已為了他不再積極爭取教統之位，又為何要讓垂手可得之事成為另一個不可得？

回思甚久，雖諸多顧慮，他還是放不下心裡的執著，便開了口說道：『吾知道你還沒有入睡。』
說出此語的當下他並沒有把握那人一定會回應他，幸運的是那人沒有讓他不安太久，隨即他聽到了絃知音猶如蚊蚋般的細聲回應。
『嗯……』

剎時太史侯心中燃起了希望，如果此時絃知音沒有給自己任何回應，那他就無法再繼續下去。

太史侯暫且按下心裡的激動，用著如故冰冷的語氣問道：『與吾同床而眠，你覺得不自在嗎？』

聞言，絃知音睜開雙眼，這樣的夜雨對床，太史侯的語氣再冰冷，他依然能感覺到最初的太史侯已經回到自己身邊。

以往求學時，他們經常在熄燈後有著幾句很平淡很輕鬆的交談，當時對於那樣的交談並沒有特別在意，直到日後關係疏遠了，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反而令不再可得的他十分懷念。
『是有一點。』

『要吾下床去嗎？』他故意說著，其實他毫無此意。
『不用。』

絃知音沒有任何猶豫，答得非常乾脆，這令太史侯感到高興。『哈！你我已經很久沒有同床而眠，有時候吾會懷念同窗求學的時光。』

那聽起來有點愉悅的聲調不同於一個月以來兩人相處時的沉悶，也或許該言早在他們成為執令之前他就已經不大能感覺到太史侯的喜悅了。

絃知音不清楚此時是什麼因素使得太史侯突然間改變心情，他只知道能和這樣的他在一起自己非常的快樂。
『吾也是。』他淡淡的答著。

那沒有情緒起伏的回答聲，一如平日他所認識的絃知音。他老是把自己的心思與情緒藏得非常周密，在學海裡幾乎沒有人能從他的語氣判斷他的情緒，連曾經和他最親近的太史侯也無法例外。
『今晚你很誠實。』
『絃知音從來沒有欺騙過你什麼。』

太史侯聽了後，不經意的反問了句。『是嗎？』
絃知音馬上轉過頭，臉朝向他，不發一語。

太史侯因絃知音正在看著他而心有所動，卻故意裝成若無其事般，說著：『你既有疑問，為何不開口問吾？』

沉吟了半晌，絃知音決定不多問，他希望今晚能保持愉快的談話，不要壞了氣氛。
『沒有。』他低應了聲。
絃知音的答案令他失望，太史侯不掩飾心裡的想法，說道：『吾真討厭你的欲言又止。』

太史侯突出不耐煩的語氣，頓時使得兩人之間的氣氛為之凝重。絃知音不喜這種感覺，問道：『你希望吾說什麼？』
『老實話。』

『絃知音從不騙人，吾不明白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太史侯不否認絃知音是個暗室不欺的磊落君子，獨有一事令他耿耿於懷多年。今夜的話題既觸及此，也該是自己同他攤牌之際。
『為什麼多年前你要隱瞞你對吾和憐照影之事的在意？』

太史侯這意外的質問把絃知音的嘴給噤住了，他沒想到太史侯會在這麼多年後如此斬釘截鐵地道出自己當時的想法。

那是自己不願再去回想的過去，更別說是和身為當事人的太史侯一起談論。

見絃知音沉默，太史侯又道：『真是可笑！那一晚吾竟天真的以為你會阻止吾留下，想不到你卻與東方羿一起離開。』

多年後的指責似在控訴著自己的罪愆，絃知音別過頭去，不願意回答。

那時候他會選擇離開，是因為他聽東方羿說太史侯已把太史一脈家傳之寶贈予憐照影，而且在太史侯言說想留下過夜時，冷漠的憐照影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驕傲如她，是諸多文人雅士所追求的對象，偏偏她眼裡只看得上太史侯。

如此郎才女貌的佳偶既然各有情意，他又如何能不給予祝福？

最重要的是那一晚為太史侯自己所作的決定，他就算心裡再如何在意，也不會說出口。

一個成熟人理當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起責任，他相信懷有拔山之志的太史侯亦是如此。

『她是你所擇。』他淡聲答道。

意料外的答案令太史侯更皺緊了眉頭。

當年一開始他因發現只要自己和憐照影在一起，絃知音的目光就會完全落在自己身上。他沒有追問絃知音那樣的眼神究竟想傳達什麼，因為他明白絃知音在意他愛上別的女人。

於是他故意和憐照影密切往來，為的是想讓絃知音洩漏痕跡。誰知道絃知音不僅在最重要的一刻沒有表現出自己所預期的反應，甚至還和東方羿笑著祝福自己，令自己騎虎難下。

一時的負氣，再加上當時年少輕狂，對男女間的情事也深感好奇，在禁不起種種誘惑下，他和憐照影行了雲雨之歡。

一夜的繾綣，他已明白了男人的風流是怎麼一回事，可那一晚卻也成了他這輩子說不出口的憾恨。

如果能夠重來，就算只是逢場作戲，他也絕不會去碰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難道你不知道吾對她只是逢場作戲嗎？』

聽到由太史侯口中說出如此無情之語，此回換成絃知音皺了眉。

憐照影雖身處青樓，對太史侯的情意絕非是虛假，絃知音認為女子的清白不該讓男人的逢場作戲給毀損，他不喜歡太史侯如此不負責任的說法。
『你不該如此言說，她是真心愛著你。』

話才說完，太史侯一個起身就壓在絃知音身上，怒斥了聲：『夠了！』
他不是絃知音的學生，他討厭絃知音對自己說教。若那女人真的愛自己，為何會以他們的關係來威脅自己？當年一時行差，此事令他後悔不已，絃知音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以他的想法來論定她對自己的情意。

『……』太史侯異常的怒火和舉動令絃知音覺得詫異，他沒有問他此舉何意，只看著他。

太史侯手一揚，燭火緩緩亮起，他想看看此刻絃知音的表情，想知道自己如此對待他，他是否依然能夠不露痕跡？

隨著室內漸漸明亮，目光對上的兩人已能看到彼此，絃知音沒有移開視線，那疑問的眼神像是不明白太史侯的情緒為何有此變化，而太史侯也不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如此對峙好一會兒後，目不轉睛看著身上之人的絃知音才開口問道：『為何你這麼易怒？』

『你是故意的，對吧？』
太史侯覺得絃知音是聰明人，不會不清楚自己是為了他這句不該的言語在生氣。他該也早就察覺自己與學海的眾人一樣，目光無法不去追尋他的身影，他竟然還故意撩撥他的傷口，令他感到失望，也為之氣結。

『故意什麼？』
『你故意惹吾生氣，卻裝得一臉無辜，你總是這麼虛偽！』

語出傷人，絃知音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最在意的人這麼說自己，在愣了好一會兒後他才說道：『原來在你心中絃知音是如此之人。』
他覺得太史侯不可理喻，知道再如此下去兩人之間只會變得更難堪，便要起身，太史侯把他壓住。
『你……』

一時的氣語傷了絃知音，太史侯也無暇顧及，他在意的是當年那件事。
『你明知吾期待那一晚你能開個口阻止吾，吾就能明白你心裡愛著吾，同時也就不會發生那個錯誤，而你最後的選擇竟是為吾祝福。』
太史侯說得太直接，絃知音不願回應，他避開了太史侯的視線，說道：『你與東方羿都是吾的朋友。』

『絃知音你！』太史侯又氣又惱，此刻自己都已向他表白了，他還是說著這種言不由衷，令人憤怒的話，他真無法摸透絃知音的心思。『你總是把自己置身事外，明明對吾有情卻不讓吾靠近，你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沒有想什麼，對感情他想持隨緣的態度，半分也不想勉強。『吾只是不希望你後悔你曾做過的每件事。』
絃知音無法理解如果連這麼重要的事太史侯都後悔，那麼當年又為何要如此草率決定和憐照影在一起？

『是，吾不想後悔！所以今晚吾若沒做吾想做的事，吾必定會後悔一輩子。』
太史侯將他的臉扳正，四眼相對。在昏暗的燭光下，絃知音看到太史侯的眼神不再如平時的冷靜，問道：『你想做什麼？』

『明天一回到學海無涯，你我就只是教統之位的競爭對手，無法再像今晚一樣同床而眠，不久後你也將當上學海的教統，我們更不可能再平起平坐。』
『新任教統尚未選出，你為何已先有此分別心？難道身分之不同真的會影響你我的情誼？』

『是！』太史侯回答得堅決。
絃知音再度對他感到失望，他從不認為名利權勢足以影響兩人之間的感情。『若你真這麼想，吾願意退出這次的公選。』

『你說什麼？』他不是這種意思，他不要這樣不公平的競爭。真論學藝修養，由絃知音擔任教統他絕對是心服口服。『你若退出便是羞辱了吾。』
『你不該在意這些事。』

『你沒有苦苦追求過得不到的東西，你總是輕而易舉就得到吾想要的東西，你又總是站在遠遠的地方不讓吾靠近，吾已非常厭惡這種關係，卻又擺脫不了，你真是可惡！』

聽到他心裡的怨恨，絃知音此時才恍然大悟。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讓太史侯這麼難受，一切的罪過都是因他而起。『抱歉，是絃知音不該……』

『吾不要你的道歉！』
他不想聽他說抱歉，那是他對一般人的客套之語，他不要他們是這麼的疏遠。今晚他只想在自己仍有資格可以擁有絃知音時擁有絃知音，不想讓最後的機會失去，於是他伸手撫摸絃知音的臉頰，輕喚了他的名字。
『絃知音……』

原本憤怒不平的眼神瞬間消失無蹤，流露出來的是太史侯不為外人所見的溫柔，絃知音意識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不尋常的事，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種事強求不來，如果你真不願意，可以將吾推開。』太史侯突然徵詢了他的意思。

絃知音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太史侯，他們此時是這麼的親近，親近到能夠清楚感覺彼此的體溫和心跳，不知為何又覺得好像有著一種難言的距離存在兩人之間。

他愛著他，愛著那個曾經讓自己傷心的人，他也想過或許有一天他們能夠如此，卻似乎不該是現在，所以他想或許他該推開他。

但他知道若他真的這麼做了，必會傷太史侯的心，因此他的手提不起來

猶豫之際，太史侯的臉已埋入絃知音的肩窩裡，溫熱的鼻息充斥在絃知音的耳下頸畔，似在細訴溫柔耳語，絃知音明白今晚他是無法避得了。

在感受著太史侯那時而溫柔又時而略嫌粗暴的吻落在自己唇瓣後，絃知音闔上了雙眼，他沒有反抗，也沒有特別迎合。

一開始太史侯無法真正明白絃知音的想法，直到他聽到絃知音因自己進入他的體內而發出比他的箏聲更令自己覺得悅耳的呻吟聲時，他才確定絃知音在這場歡愛裡是愉悅快樂的。

他愛著自己，太史侯此時是這般的確信著。

因為若是不愛，他不會忍著疼痛與自己交合，他那細嫩的指尖也不會溫柔的撫摸他的胸膛及背後。

他想如果能早日放下心裡的顧慮，他就能更早知曉他對自己的心意，得到他渴望已久的雲雨。
　
　
　
　
遠處鐘聲突然響起，太史侯停止了往事的回憶，那甜蜜難忘的情事只會更讓他覺得惆悵。

他深深呼了口氣，整了整心情，轉身一臉嚴肅的走出絃知音的房間。

如他所想的，一入絃知音的住所，那壓抑多年的情潮會讓自己更為痛苦。但關上房門後，他心裡所想的還是他所愛的絃知音。
　
　
　
　
數日後，絃知音回到學海無涯，他決定暫時不去見他。

聽說在見了迎接他的眾人後，他第一件事就開口問東方羿自己為何不在場。
聽說他和一般的出家人一樣，嘴裡老掛著『貧僧』二字，不再以教統自居。
聽說他縱使一身僧衣，也沒有減少半點他本身所散發出來的貴氣。
聽說他揹著無箏回來，那是當年他從學海無涯裡唯一帶走之物。
聽說… …

他出家後的法號名為雅僧佛公子。

由這樣的名字太史侯知道絃知音並沒有完全忘了他原本是儒生的身分，他對學海無涯依然存有情分。

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

也許他該高興絃知音還有所眷戀，但一個拋棄聖賢經論，選擇無稽之談的神佛外道者，何須再和儒門扯上關係？

他不喜歡不純粹的東西，他希望絃知音像以前一樣，永遠只是他所認識的絃知音，不是什麼雅僧佛公子。

隔日，樂執令送來絃知音所頒下的學旨，要他統籌救災的工作，身為禮部執令的他無法拒絕。

後來絃知音又召見了他，他以忙碌為由，讓徒弟逸君辭代己先行前往，得知他欲以私人交情向他商借冰凝血蟾時，他心裡再多麼不快，還是給予。

又過了三日，他發現就算自己故意忙於統籌救災的工作，他的心還是越來越煩躁。

他本以為絃知音會私下主動來找自己，給他一個交代，事實上並沒有。

苦候了這麼長的歲月，他不得不承認他無法忍受絃知音就在自己身旁卻不得見的折磨，於是在等到所有的儒生熄燈入睡後，他緩步走往教統的住所。

他可以回頭，在未抵達教統住所之前。不過這一次他不想回頭，他知道那人一定會等自己。

果不出其所料，於此夜深人寂之時，絃知音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他推開半掩的房門，絃知音正在撫琴，撫著那再也沒人聽得到無箏。

他站在門口凝視著他，縱然琴音不可聞，他還是不想打擾他。

他那一身用雲霓做成的僧衣飄逸如仙，他那懸掛於胸前的佛珠更是七彩美玉所成，觀他全身上下珠光寶氣，言是對世情已淡泊，又如何能令人置信？

就在太史侯仔細打量這個雅僧佛公子之時，絃知音開了口，說道：「既然來了，何不入內？」

那輕柔的聲音沒變，那令自己迷戀的臉孔也依舊，那如雪般的髮絲亦未削去半分，那撫琴的柔荑一如往日靈巧的在看不見的絃線上游走。

他深知眼前之人還是那個自己忘不了的那個絃知音，而不是雅僧佛公子。

太史侯雙眼直視著他，沒有回應。佛公子抬起頭，與他對望。

頭戴龍形髮冠，一襲黑色的衣裳，表情嚴肅的將雙手負於身後，華髮增添卻無關滄桑。

他沒有忘記過這張臉，雖然他早已出了家。

一曲終了，他收回雙手，此時太史侯才提起腳步走入他的房間。

絃知音看著他，想起以前他在撫琴時，太史侯有再急切的事也不會打擾自己。時隔多年，太史侯依然如故。

「記得我們曾經多次一同出遊，吾撫箏、你鳴簫，射執令縱聲和歌，很久了，我們三人不曾再這樣聚會了。」

再提往事，只會讓太史侯覺得他無情，太史侯忍不住說出放在心裡多年的話。「很久以前，吾就聽不到你的箏聲了，很久以前，吾也不想再聽見你的箏聲了。」

聽不到是因為他彈了無弦琴，不想聽是因為他傷害了自己。

佛公子發了愣，他不相信太史侯心裡是真不願再聽自己的箏聲，避開了這個話題，他說道：「你終於肯來見吾了。」
「身為小小的禮部執令理當得速速前來覲見高高在上的教統才對，所以你這是在責怪吾對你怠慢了嗎？」

「吾不喜你這樣負氣的言語。」
他不喜歡自己負氣的言語，那自己就該當喜歡他無私無欲的無情之語了？太史侯忍下心裡的不平，說道：「你尚未解釋你為何要拋去經世濟人的學問，去追求那飄渺不可知的神佛外道。」

太史侯追問此事，佛公子一點也不訝異，他是該給他一個交代。「貧僧只是想瞭解自己的天命。」
「貧僧？」雖已知曉他是這樣自稱來著，此刻自己聽聞了，太史侯心裡非常不好受。

「吾已是方外之人。」
「哼！那經過這麼漫長的歲月，大師你可找到你的天命了？」
太史侯語出譏諷，他根本不信什麼天命之說，這種飄渺無據之事，只有無智之輩才會相信。

「尚未。」
「可笑！真想不到聰明的絃知音會做這種蠢事！」

「你仍對當年那件事耿耿於懷。」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是那夜你對吾的憐憫還是絃知音施捨給太史侯的那一票？」

佛公子沒想到太史侯會認為那一票是自己投給他，難怪公選一結束，太史侯對待自己的態度就丕變。
見佛公子無話可說，太史侯笑道：「哈，你可知所有的人都認為是吾投了自己一票，以為吾這名自不量力的蠢輩要與如同日月一般的你爭輝？你明知吾對你是心服口服，可是你竟選擇如此傷害吾。」

「貧僧從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夠了！在吾面前別再說貧僧二字！」他不想再和他談論那個傷害，他實在受夠了他連在自己面前還完全以佛門中人自居。

「你！」
「身為學海無涯教統開口閉口就是貧僧，你將儒門聖賢放在哪裡？」

「吾此次回來就是要做一個了結，辭去學海無涯教統之位。」
「了結？」聽到此，猶如他要完全拋棄儒門和自己一般，太史侯怒不可遏，說道：「你這麼急於和我們撇清關係，好當個逍遙的出家人？」

「是該由別人來接任教統這一職位，不該再由不適任的吾霸占住。三個月後吾將舉行六部公選，而吾會破格推舉一名資歷不足，但品學和資質皆可勝任的優秀學子為第三侯選人。」
「你說什麼？」
他不敢相信絃知音明知自己入學海最大的心願就是當上教統，而絃知音既拋去從儒時的雄心壯志，又為何不成全自己的願望？

難道當年的傷害和打擊還嫌不夠嗎？

他總是這麼無情任性，他總是只想到他自己，他總是輕易的就拋棄自己苦苦追求之物，不論是教統之位或者是絃知音。

「若吾勸你放棄這次六部公選，你願意嗎？」
聞言，太史侯不禁瞪大雙眼，他不解為何絃知音竟會是這麼溫柔的說著這般無情之語，甚至他的眼神似在期待自己會高興的答應他一般。

「哼！六部公選是資歷一到便具備資格，你倒教教吾該如何放棄？」

「辭去教職，離開學海。」
聽到絃知音如此無理的要求，太史侯怒道：「你、教統，欺人太甚也該有個底線！」

絃知音輕皺起眉頭，這是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太史侯首次和自己撕破臉，他不喜這樣的結果。
「沒事了，你可以回房去。」

不面對自己的問題，又想敷衍自己，太史侯嗔怒，他豈是絃知音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之人？今晚不把自己壓抑多年的悶氣發洩出來，他就不是太史侯。
「當年競爭對手是你便罷，如今想不到在你心中吾依然不是教統的最佳人選，絃知音你終究是看不起吾太史侯！」

絃知音搖頭，他絕無此意，他只是不希望太史侯沉淪於權慾的追求上。但他明白在此情況下說再多自己的想法，也只會讓一心想追求仕途的太史侯更為誤會。
「吾想不到這麼多年後的再見面，會是這樣一個場面。」
「哼！難道你期待吾和他們一樣列隊歡迎你嗎？」太史侯手一揚，房門關上，門栓也卡住。「你一直是天之驕子，吾已經非常厭惡被你壓在下方。」

他大步走向前，佛公子只好退後，那明顯的敵意和那一夜相似。
「絃知音只是無爭，從沒有壓你之意。」

「無爭？」說到這點他又想起當年東方羿所說的話，不禁更為憤怒。「你的無箏真是絕情之物。」
絃知音不予回應，只隨著他的逼近節節後退。

「很可惜，太史侯從來就不是無爭之人。你要吾放棄教統之位，吾如何也辦不得，就如同如果吾要你放下天命，你也做不到一樣。絃知音，你當真以為當年吾愛上了你，就該一輩子順從於你嗎？」
「吾沒有此意。」

「你既能夠追求你那不可知的鬼天命，那吾又何以不能熱衷於吾的仕途？當年教統之位由你輕易得到，如今既然你不想要，也該歸還給吾，而不是阻礙吾。」
「吾沒有要阻礙你，只是詢問你的意見。」

意見？難道他不知道光是這樣否決自己，就已是非常傷人？太史侯說道：「吾總是因你的一句話而影響情緒，吾總是在意著你的想法，這樣的事太史侯已經受夠了！」
「吾離開學海之後，就不會再影響你。」

「哼！」他要的是絃知音面對己心，從來就不是要他離開自己，為何絃知音會不明瞭？「是啊，你摘下雲霓做僧衣之後，雅僧佛公子就能瀟灑的離開，那絃知音該有的責任呢？」
佛公子退無可退，只好停在床舖前，太史侯無停下之意，身子再向前逼近。「你真的很可惡！」

他憤恨地說著，隨即聽到『砰』的一聲，佛公子已被他壓倒在床上。
「太史！」

不理會佛公子的制止，太史侯想褪掉他那件用雲霓所做、令己厭惡到極點的僧衣。他要向他要回他所不想要的教統之位，一旦居於最高位，那如日月般耀眼的絃知音就會徹底臣服於他。

「你不陌生這種事，對吧？如果連你曾經給予的憐憫你也忘了，那大師你的慈悲心實在太渺小了。」

佛公子眉頭更為緊蹙，那一夜他對他不是憐憫，那一夜的事他也從來沒有忘懷，太史侯這樣的譏諷，令他非常難過。

「學海無涯的教統與禮部執令曾是那樣親密的關係，若讓世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換一句難聽的話，這就叫做奸情對吧？」

粗鄙難聽的言語不該出自太史侯的口中，絃知音雖明白憤怒能使人口不擇言，心裡仍不免有所在意。
「所以……你後悔了？」

「是，吾後悔了，吾真是後悔自己的一廂情願！」
絃知音看著他，他想告訴他事情不是這樣，這段感情裡從來沒有任何人是一廂情願，他如他一樣愛著他。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只問道：「你真這麼認為的？」

「你給吾的感覺就是如此，所以該屬於太史侯的，吾一樣也要要回來！」
話才說完，他用力扯開佛公子衣領的盤扣，隨即露出了白皙的頸肩，他用顫抖的手指輕觸後，一低頭就親吻著他思念多年的肌膚。

熱烈的親吻傾訴著他對他的思念與心中的不平，不再顧慮現下絃知音的想法和身分，他抱持著那人既然要完全和自己切斷關係，那麼就算是傷害了自己所愛的絃知音也沒什麼關係，至少這能減少自己對他的恨意。

不該的溫存，只會讓彼此的傷害更深，一如平時冷靜的雅僧佛公子緩緩提起雙手，抓住太史侯的臂膀，說道：「施主，貧僧已是雅僧佛公子，不再是你所熟悉的絃知音……」

一句『施主』震撼了太史侯的心，一句『貧僧已是雅僧佛公子』拉遠了彼此的距離，一句『不再是你所熟悉的絃知音』更是證實了多年來只是自己一廂情願，他早不再愛自己。

太史侯不由得停下動作，看著被壓在自己身下的佛公子，那清淨莊嚴的面容和無欲無求的眼神似在告訴自己，自己不該褻瀆他。

太史侯失神的爬起身子，轉過身踉蹌的往門的方向走去，一打開房門便離開，留下了衣衫不整的雅僧佛公子在房間裡。
　
　
　
　
那夜之後，他們在學海裡幾乎不碰面。

佛公子經常外出，太史侯故意忙於賑災之事。這段期間學海無涯發生了一些事，紛紛擾擾的，非常不安寧。直到三個月後舉行六部公選時，佛公子才和太史侯正式會面。

事出意外，公選期間所發生的恩怨演變到最後竟被東方羿抖出太史侯年輕時曾與青樓女子往來，並且產下月靈犀的醜聞。

殺妻棄子這罪過使得太史侯被強制剝奪參選資格，並且驅逐出學海，終身不得回返。曲懷觴也因保護月靈犀而自願棄權，如此情勢下，便只能由唯一的侯選人東方羿接任。

知曉東方羿的心機後，身為他好友的佛公子並沒有說穿什麼，在交予印璽後他就離開學海。對於此地，他已不再有任何眷戀，這一回他是真正卸下自己於俗世的責任。
　
　
　
　
這一天下著綿密的冬雨，失意的太史侯暫時棲身在淮川小屋。

公選的橫生意外不但讓他失去教統之位，也徹底失去了絃知音。

那不堪的事實不只是旁人感到震驚，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接受。而絃知音身為學海無涯的教統，於那樣的場合下雖把情緒掩飾得很好，最了解他的自己還是發覺了他眼裡的失望。

離開學海無涯後的這幾天太史侯人一直待在淮川小屋，哪兒也沒去。他的友人偶爾會來到，告訴了他絃知音已經卸下教統之位，從此和學海無涯不再有任何關係的消息。

於是他生起了想去找他，並向他解釋當年情況的念頭。他覺得無論如何，至少他都該讓絃知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又無法忘懷絃知音失望的眼神和那夜不容侵犯的表情，以他這罪惡之身，在絃知音面前早就無立足的餘地。

想到此，他不得不打了退堂鼓，心中那無以名狀的愁苦和思念也只能藉由一遍又一遍重複書寫那人的名字來宣洩。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在他專注寫著絃知音之名時，突然聽到雨聲裡似乎參雜著飄渺的琴音。他停下了手裡的筆，靜下心聆聽，那箏聲非常的熟悉，是絃知音所有。

他皺起眉頭，告訴自己在很久以前他就再也聽不到無箏所彈出的琴音，現在這只是自己太過思念絃知音所產生的幻覺。

就在太史侯心裡作如是想之時，他又感覺到那箏聲像是只在屋外，於是他放下手裡的筆，快步走到門口推開門扉，在門被開啟的那一瞬間他愣在門口處。

亭內正在撫琴之人竟是他所心心念念的絃知音。

太史侯眨了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不可能聽得到絃知音的箏聲，而且絃知音也不會前來。

可是若是虛假，又為何這個絃知音會是這樣的真實？

太史侯決定一探究竟，不顧冬雨凍骨，一步步緩緩靠近涼亭。入了涼亭之後，他已確定真的是絃知音來到。

因為那人被雨淋濕了身子，髮絲粘在那人的頰畔上。

『弦……』
最終他沒有喊出口，此刻他的內心再如何激動，他還是捨不得打斷絃知音的撫琴。

按下激動的情緒，他靜心聆聽多年不得聞的箏聲，發現絃知音的箏聲是他所無法想像的悲傷。一絃一音，聲聲皆是已出了家的絃知音對自己難以言說的思念。

如今他才明白原來唯有自己不再對絃知音有所怨懟，他才能聽到他用無弦箏所彈出的箏聲。也明白了無論經過多少年，無論曾經多麼怨恨絃知音的無情，他還是深愛著絃知音用無箏為自己撫琴，他還是渴望有一天能聽到沒有琴絃的無箏所奏出的曲子。

雨聲、箏音交雜，迴盪在淮川小屋周圍，直到只剩下淅淅颯颯的雨聲時，絃知音才抬頭和他對看。

「你是雅僧佛公子，或者是絃知音？」
搶在絃知音尚未開口前，太史侯先行問道。他不希望今夜前來的是出了家的雅僧佛公子，他希望能是他苦侯多年，他所熟悉的絃知音。

絃知音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太史侯永遠聽不到雅僧佛公子的箏聲。」
聞言，太史侯頓時眉頭舒展，笑了聲，他為今晚來見自己的不再是自己碰不得的雅僧佛公子而是絃知音感到高興，於是他再問道：「那絃知音又是為何而來？」

絃知音沒有馬上回答，起身後緩步走到太史侯面前，答道：「為吾無法割捨的愛而來。」
「絃知音……」
當年一夜歡愛，絃知音如何也不願意回應他對自己愛或不愛這個問題，如今在自己最落魄之際，他竟是這樣無有猶豫的回答自己。

他不懂為何這個人要將感情藏得這麼深，深到非得到不得不時他才願意表露出來。

太史侯喜欣之際又想到自己已是罪惡之身，無法再與他匹配，有所猶豫的問道：「難道你不怪吾殺了憐照影？」

「你真蓄意要殺了她嗎？」
太史侯搖頭，他真的無意殺她。
「當年吾一時行差，與她有了親密關係，後來便不再與她聯絡，想不到一年後她會突然出現，並以吾與她之間的情事要脅吾，我們因此有了爭執。吾不知為何她像是中了邪般要殺吾，吾一個不小心傷了她，她便負傷離開。事情的真相到底為何吾不明瞭，也許離開後她真的是因此身亡，而吾真的不知道她為吾生了個女兒。」

那日在古今一闕所發生的事已讓絃知音大概明白事情的原由，此時再經太史侯說明，他更確定所有的一切都是東方羿於旁操弄。

「此事吾不曾對任何人提說，在吾心中感到非常懊惱，也因此怪罪你當時沒有阻止吾留下過夜。如果當年吾不要那麼驕傲，吾肯直接向你表白，事情也不會弄得一塌糊塗。」太史侯滿懷愧疚地說著。

「你與吾同樣做錯了一件事。」
「哪一件事？」

「我們都相信了另一名摯友對我們說的話，我們都沒有直接把心裡的感受告知對方，我們總是透過他來了解對方的事。」
說著，絃知音從懷中拿出太史一脈家傳的玉珮，是他在離開學海無涯時向東方羿所索取。

「玉珮……」太史侯接過手，看著它苦笑了聲，說道：「當初吾並沒有將玉珮送給她當定情之物，是有一次去那裡喝酒時吾借她觀賞，她言說此玉珮特殊，暫借數日後便當歸還。日後她失蹤了，吾也取不回這玉珮。」

因緣如此多變，絃知音也怪不了太史侯，歸究原因是自己不察，真以為太史侯當年鍾情於她，才會予以祝福。

這不該的祝福，是將太史侯推向痛苦深淵的最大因素，絃知音覺得自己該為此事負起責任。
「你該慶幸你有一個好女兒。」絃知音安慰了他。

說到他的女兒，太史侯嘆了口氣，說道：「以前吾曾非常厭惡你對那娃兒特別照顧，甚至嫉妒著那女娃兒，現在也許吾該反過來感謝你。」太史侯將玉珮放在他的手心裡，說道：「曾經它在別人的手裡，而吾今生想贈之人自始至終卻只有你，現在它已不再如故的無瑕，你可還願意接受它？」

絃知音微微一笑，說道：「絃知音從來就不想拒絕太史侯什麼。」
太史侯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前的他是絃知音，真的是自己所愛所期待的絃知音，不再是冷漠無情的雅僧佛公子。太史侯欣喜若狂，急問道：「那絃知音會陪在吾身邊一輩子嗎？」

「絃知音很想。」
一時間，太史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手臂一張開就緊緊擁抱住他，全身不停的顫抖。他本以為自己已徹底失去了絃知音，想不到絃知音從來不曾棄己而去。

絃知音提手輕輕撫摸他的脊背，緩緩閉上雙眼。如此雙頰的磨蹭和身體的緊貼，讓他忘了自己是僧人的身分。

「你會冷嗎？」太史侯低聲問著。

絃知音睜開雙眼，沒有回應太史侯，移動了正在撫摸太史侯脊背的手，轉而牽起太史侯，慢慢走出涼亭，進入了淮川小屋內。

一切猶如在夢中，太史侯難以相信那日才拒絕自己的絃知音此刻竟會如此主動。

他關起了門，迫不及待的想再次擁抱絃知音，絃知音卻先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反問了他：「會冷嗎？」
「已經不會。」在此遭受挫折之際能有絃知音給予溫暖，他一點也感覺不到冷意。太史侯緊緊握住絃知音的手，問道：「今日下了一整天的雨，你為何不撐傘前來？」

「吾急著見你。」
「你急著見吾？」

「嗯。」絃知音低應了聲後掙開太史侯的手，繼續撫摸太史侯的臉頰、鼻子和唇瓣。然後將臉湊到他耳畔，輕聲說道：「吾會冷，你可願意摘下吾的僧衣，暖了吾……」

聽到那無欲無求之人對自己提出要求，太史侯急道：「願意……」

應允了絃知音之後，不想再失去這等待已久的機會的太史侯開始親吻著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他的吻是那麼的激烈且深入。

他急切的想要占有絃知音，想要從絃知音身上得到更多的安慰，想讓絃知音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愛他。

而絃知音也不再如之前的被動，他捧著他的臉，指尖不斷撫摸他的耳、頸，在太史侯親吻他身體的肌膚時，他洩露出因此而有的興奮。

隨著太史侯親吻的游走，絃知音身上的衣物飾品散落了一地，兩人在狹小的木床上交纏著。

感受到太史侯對自己的疼愛和急欲結合的心情，絃知音配合著他的索求，也誠實面對自己的慾望。他不再有任何隱瞞，也不再壓抑自己對太史侯濃烈的愛意。

「知音……」
太史侯撫摸著他的大腿內側，在喚了他的名字之後，緩緩將自己的慾望一寸一寸沒入他的體內。

身體結合的瞬間絃知音吃疼的低叫了聲，隨即他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感受著太史侯在自己體內的熱情。

微弱的燭光在這狹窄的房間裡搖晃，相似的雨夜，不同的心境，這場結合裡兩人之間再也沒有半點勉強，只有彼此渴望著擁有彼此。

忘情之際他又聽到絃知音因己的深入而發出的呻吟聲，依然是那麼的令人感到愉悅且動聽……
　
　
　
　
數日後，孤寂的他站在淮川小屋前。

天空非常的晴朗，在那人離去的那一天雨就不再下。

他將那人的無箏放在涼亭裡的桌子上，他將那人的布球握在自己的手心裡。他望著江面不發一語，久久、久久……

那一夜那人告訴自己他早是對名利無爭無求之人，雖是出了家，心中卻未嘗一刻真正放下學海無涯，因為學海無涯裡有著自己。

他也說他曾以為只要剪斷琴弦，就能不再對自己懷有愛染之心，結果是他高估了自身的能力，更是低估了他對自己的感情

在互訴衷情之後，他以為從今以後世上再也沒有雅僧佛公子，只有他的絃知音，他們可以永遠這樣廝守在一起。

可是他又說他與人有約，必須暫時離開，很快的他將回來為自己撫曲，陪在自己身旁。他問了自己，可否願意為他守住無箏，再為他等上一回。

他雖然感到不安，還是答應了他。因為他深信絃知音是守信之人，他一定會很快的就回到自己身邊，所以他不該在乎再多等個幾天。

於是他送走了他，然後在這寒冷的淮川畔痴望著絃知音離去時的方向，他直覺他會走同一條路歸來。

但今天走同樣一條路來到這裡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們都熟悉的曲懷觴。

那個人帶來了他的死訊，也帶來了他留給自己的東西。

那是他隨身所繫帶的布球。

無爭、不求，正是他所深愛的絃知音之個性。
無箏、布球，也是他所愛留給自己之物。

他終於明白為何那天絃知音會那樣的主動和熱情，原來他已尋得他的天命，才會在承接天命之前將他所有的感情完全留給自己。

「為什麼你讓吾聽到你箏聲裡的深情，讓吾擁有了想要的幸福，最後你又是這樣無情的捨吾而去？」

太史侯對著潺潺逝水，訴說心中的哀戚。

他不懂絃知音既然這麼深愛著自己，為何還要隨順所謂的天命，不求取他們該有的幸福？

「吾該怨恨你連對我們的幸福也如此無求嗎？」
然而絃知音不是真正無求之人，那一夜一向讓人覺得不帶多餘感情的他對自己還是有著渴求，他希望自己愛著他擁抱他，那才是絃知音真正的感情。

既是如此，只有兩個人相守才能擁有的幸福，為何他選擇了捨棄？

太史侯轉身走入涼亭裡，將自己的簫放在無箏旁邊，然後輕撫著他如何也看不到的琴弦，低聲說道：「失去了絃知音的箏聲，今生太史侯不再吹簫。」

話才剛說出，隨即對岸傳來熟悉的箏聲，太史侯急忙轉頭一看，眼裡所見正是他所思念的絃知音。

絃知音沒有失信，他還是回來為自己撫琴，太史侯喚了聲：「知音……」

他快步走出涼亭，想躍過江面去抱住他，可是心底又一聲音告訴著他，只要他一越了界，絃知音就會消失不見。於是他不自主地停住了腳步，不敢向前，只站在淮川的這一邊遙望著。

看著他微笑的為自己撫琴，聽著他對自己傾訴衷情，他多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算再也碰不到絃知音也沒關係，至少他知道他是陪著自己。

他是這麼希望著，偏偏天不從人願，事實最終還是與願望相違。在曲盡之際，絃知音也化為虛無，一句話也沒有對他言說。

他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他匆忙走入涼亭裡，以為只要再撫摸無箏，絃知音就會出現，可是任由他如何碰觸無弦之箏，淮川的那邊依然是空無一人。

一向堅強的太史侯為此淚下交頤，滿心的悲傷逼得他再也無法故作堅強，寂靜的淮川小屋附近已沒有箏聲，只有他無聲之哭。

他無法理解絃知音為何將他的愛給了自己，卻又執意走向雅僧佛公子的天命？他只是一個想用自己的雙手掌握住他們的幸福的執著凡夫，為什麼他得承受摯愛這樣離去的打擊？

不禁他問了自己，如果這輩子他所愛的人不是絃知音，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可是他也馬上回答了自己，太史侯不愛絃知音，又當找誰來愛？世上不也唯有絃知音才值得自己這樣瘋狂愛著？

他是愛了絃知音又怨了絃知音。

他是那麼的愛著絃知音，卻又是那麼的怨著絃知音……

----------

無論如何絃知音最後的身分是雅僧佛公子，一位佛門的大師
所以這篇由原劇所衍生的故事多是從太史侯的角度來看待他們的感情
緹無法揣測僧人的情欲，也不願寫得太過，太過了，他就不是雅僧佛公子

　　　　　　　　　　　　　　　夜叉　PM10:05 3/1/2009

[ 此帖被緹在2009-03-20 08:4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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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聞戀簫

默默划水也有逼近目標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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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1樓發表於: 2009-03-02 14: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安

樓主~~~
近來,  太弦這兩人    總讓我個人忍不住想嘆息呀.....
您的文實實揪痛了我個人的心....卻   更想要:反覆回味&珍藏...
人呀 ....似乎總是如此矛盾........愛著一個人    卻又不免埋怨著那一個人..

吾之天空 http://album.blog.yam.com/roek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
慘白的月彎彎勾出過往
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
是誰在閣樓上冰冷的絕望?
雨輕輕彈朱紅色的窗
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
夢在遠方化成一縷香
隨風飄散你的模樣!
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我心事靜靜躺..
北風亂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斷
徒留我孤單在湖面成雙
花已向晚飄落了燦爛
凋謝的世道上命運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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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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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18)

2樓發表於: 2009-03-03 03: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棒的一篇太絃～（大心）
從兩人的同修時期，一直到絃知音的離去，很完整地看到了他們的一段歷程…

絃知音就是太為太史侯著想，但事情又只往腹裡吞，才會讓太史侯對他造成這樣的誤解啊…
就像劇集裡旁白說的，「對他的敵意，對他的恨，到頭來竟只是一廂情願。」

看到大人在文末，讓兩人化消誤會，互通了情意，我心裡的遺憾也減輕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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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CA

紅冕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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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3)

3樓發表於: 2009-03-03 07: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真的是很讓人感到怨念啊...
"到頭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這句話讓我覺得隱隱的心酸啊...
看到大大的文，我又更心酸了...

不過我很喜歡大大說的，感情太過就不是佛公子了。
我覺得這句話寫的很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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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縭

翻飛月下，青黑色的嫁裳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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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8)

4樓發表於: 2009-03-03 15: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不容易，誤會冰釋了
好不容易，兩人都得知了對方情意了
好不容易...就可以廝守在一起了...

卻是，這樣的結果。

弦知音，終是屬於太史侯的弦知音。
但是，如果弦知音，從來就不是弦知音...

天命，雅僧佛公子注定的結局...

但至少，屬於太史侯的弦知音，將會永遠在太史侯的心裡，那樣的燦爛，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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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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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5樓發表於: 2009-03-03 16: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一篇雖沉重，但令人感動；雖長，卻希望不要有盡頭

有人說愛情是痛苦的，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從頭到尾我感受到太史侯心中愛不到的痛苦，“你沒有苦苦追求過得不到的東西，你總是輕而易．．．．．吾己非常厭惡這種關係，卻又擺脫不了，你真是可惡”，這一段話把太史侯對弦知音感情所產生的無奈和無力感寫的真是再清楚不過，愛有多深，怨就有多深。

愛情是經不起考驗的，但他們都不停的考驗對方；太史侯利用憐照影來考驗弦知音，一開始為了在學海中的身份地位以及旁人的目光而無法放下心中的顧慮，不肯直接表白而利用了憐照影；而弦知音深藏的心思、情緒及情感讓太史侯不斷的猜疑著他的心，弦知音總是不願為太史侯對他產生的誤解多做解釋，不願說出對太史侯真正的想法，我幾乎看到太史侯因他淡漠的反應被逼的發狂；兩人都將心中的愛慕之情隱藏的非常好，好到似乎認為不需言明，對方也應該要明瞭自己的心意，到了最後，弦知音不也承認“我們都應該直接把心裡的感受告知對方”嗎？但此時已付出很大的代價。

前文雖沉重了些，但後來很甜蜜，只希望兩人的故事能不斷延續，雖然心裡知道最後必定曲終，人散。

看到這篇時我是很開心的，而發現是個長篇是又更開心了，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讀，我目不轉睛的看，但又捨不得一次看完，留下一些隔日再繼續，好讓自己有個期待。

緹又給了大家一個驚喜，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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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6樓發表於: 2009-03-04 08: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安安~
作者寫的很不錯呢！
雖然參著又深又淡的哀愁~
有抓到太史侯跟佛公子的個性~

這兩個人就是這樣~
太史侯是驕傲不服輸，不過卻是衝動了~
佛公子是淡淡的~一種對大家都博愛~
對感情卻是淡淡~其實是不願意衝動~

太史侯對弦知音的感情是怨也是愛~
怨他的淡然、怨他的離去~
我想弦知音也是，帶著淡的哀傷離去吧~
祝福自己愛的人~找尋自己的天命~
不過最後弦知音圓了兩人的夢~
卻也帶走了兩個人的夢~
不過至少曾經擁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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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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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05)

7樓發表於: 2009-03-05 12:0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先謝謝推薦此文的朋友們，雖然緹無法知道妳們的名字，真的非常感謝
也謝謝因這篇文而送花給緹的朋友們

-----

朱聞戀簫：

嗯，最近這兩人的情誼真的令人感動又覺得惋惜
人的愛無法完全只是單純愛，還會參雜著某些成分
常聽人家說愛有多深，怨就有多深
此時太史侯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

謝謝您的喜愛與珍藏～＊

-----

攸璿兒：

非常謝謝妳的讚美^^
因為是小故事，所以緹只用一段的回憶和兩段的進行式來寫他們
其實這故事和原劇很貼近，只是兩人之間多了愛情的成分

弦知音向來就是無求之人，很多事只會默默承受
也因為如此才會讓這個誤解存在這麼久，折磨了兩個深愛彼此的人

雖然很想讓他們幸福在一起，但依原劇衍生的故事還是這樣的結局比較適合
當然，在另一個小故事裡就不用這麼悲傷了～

-----

LOCA：

愛上弦知音這樣將感情隱藏得很深的人，大概會有這種想法吧！
好像只有自己在愛著對方，在乎對方，對方其實不把自己心上

想不到文末語也能得到誇讚
實在是因為緹的想像力有限，無法想像自己所認識的弦知音會有太過的行為

-----

綦縭：

以佛公子的身分是難以和太史侯真正廝守在一起
如果他只是屬於太史侯的弦知音，那麼或許就真能如此
無奈他又是揹負天命的雅僧佛公子

有些時候，曾經的擁有也能是永恆
弦知音雖遠離，心卻和太史侯緊緊繫在一起

-----

me0737：

這一篇文真的是沉重，本以為朋友們會不喜歡，很感謝還是有朋友不嫌棄它

若要言愛情是痛苦，不如說人生本就是苦多於樂
如何轉苦為樂，就是人生所當學習的最重要課程了

太史侯心中的怨很深，除了在愛情這一方面外，在競爭和能力上他也被弦知音壓得很委屈
弦知音無爭，卻輕易成就了他所努力之事；弦知音無求，卻又和他譜了戀曲
弦知音的無私，更讓他成為被拋棄的那一人

如果可以，戀愛中人還是盡量不要去考驗得來不易的愛情
可是就是因為是人，人的個性有所不同，所以種種考驗就會因為個性的差異而存在
太史侯在意旁人的目光，卻無法壓抑對弦知音的愛意
他非無爭無求之人，他是個企圖心比任何人強的人
而弦知音習慣深藏感情，就算在乎，他還是表現得很淡然
逼得太史侯因得不到想要的愛而幾近發狂
在愛情這樣路上他們是那麼的相愛，卻又總是不斷的錯錯錯

看到太史侯因為愛他而那樣痛苦，看到另一摯友的狼子野心，弦知音才知道自己錯了
他不該那麼相信朋友，他不應該不對自己所愛的人坦承，他不應該讓愛他的人受此折磨
所以在他承接天命前，他必須把所有佛公子不該擁有卻是弦知音無法割捨的私愛完全給太史侯
雖無法得到最圓滿的結果，至少能讓太史侯知道在這段感情上他從來就不是一廂情願
那個必須離去的人也如他愛己一樣，深深愛著他

有時候結局的圓滿不一定在於一定要相守，而是一段感情的有所交代與無悔
緹明白這樣的想法不是大家所希望或者能接受，可是私心卻認為這才是最適合他們

最後，您這樣看待這篇文，讓緹有著受寵若驚的喜悅

謝謝您來賞文，並且告訴了緹這麼令緹開心的事～＊＊

-----

刀辰：

謝謝妳不嫌棄^^

太史侯真的是個性比較衝動，且固執己見，有時還會為了目的口不擇言^^!
而佛公子個性無私，對任何人不存敵意，看似不帶多餘感情，其實是個多情的修行人
可惜他的多情是在於眾生，而不是只有單一人
有著這麼樣一個愛人，多數人心裡還是會有著怨

我們都是凡夫，凡夫都渴望可以和所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弦知音為了天命選擇忍痛捨棄太史侯，也難怪太史侯會有所怨

假使沒有那個天命，弦知音該是想和太史侯相守
既非如此，他能給的也只有在承接天命前圓他們兩人共同的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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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9)

8樓發表於: 2009-03-06 10: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呃呀~太弦文><
不過...最後的結局我差點飆淚
....祝弦知音下一世能更好(啥鬼(?)
其實佛公子也還是有弦知音的感情....但弦知音自己認為
眾生比較重要(?)...
送朵花花給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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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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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05)

9樓發表於: 2009-03-07 21: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秋宵：

雖然結局看似不好，其實在他們的感情上已算是圓滿

人假使有來世的話，如弦知音這樣之人，來世當然會更好
只希望他還能遇到太史侯，不要再讓太史侯一個人孤孤單單

佛公子絕對有弦知音的感情
只是因為無法卸下上天給他的任務，才會棄太史侯而去

謝謝妳的回文和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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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1 無箏、聽箏，愛了誰又怨了誰（太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