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13 【金光群侠】我们不是逗比（12F，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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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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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樓主發表於: 2015-06-14 01:5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6.13 【金光群侠】我们不是逗比（12F，未完待续）

泥萌好，楼主是一个逗比。本文在贴吧、JJ同样有贴，穿越文，因此请注意带好你们的钛合金狗眼，防雷。谢谢配合。

楼主是默苍离的脑残粉。所以你们懂得。

好友清和，深深爱着温皇（才怪），所以，你们也懂得。

本文为双线并进，因此从头到位一直在转视角。如果被转晕，请到楼主处领取辣条一包。包治百病。你们也懂得。

如果看完以上内容，确定继续看下去的话，请继续看。楼主不会让你们失望。但是盖布袋的时候，请留楼主一条小命继续码字。

本文更新每天都会有，主催清和好友。进度方面不用担心。所以请注意：不要催更，因为这是清和好友一个人的特权。

当然，楼主是一个人来疯，所以有评论投喂给楼主，楼主会随即吐出额外的更新来。

[ 此帖被蔥花在2015-06-19 13:23重新編輯 ]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頂端

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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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1樓發表於: 2015-06-14 01: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一卷黑白卷

（注意：由于逗比楼主没有认真看过黑白的原剧。因此本卷只是走的黑白中西剑流之乱的时间线，与黑白的主线关系不大。人物也大多是后面才会出场的角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明星稀。中原境内，一处僻静隐蔽的山洞之中，传来了一阵阵有节奏的魔性笑声。

“蠢徒弟，你怎么混的这么惨我好同情你，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在石头磨平后制成的床铺之上笑得直打滚的是一名白衣青年，他一边笑一边将石头拍的蓬蓬作响，“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每一次听你讲起你还没见到你家男神就被他打得吐血三斤连想献上膝盖跪地请降对方都不接受只想要你的人头我就……哈哈哈哈我要断气了……”

“哈你妹！”地上，一名身着深蓝色长裙的少女气的直跳脚。她看上去最多十四岁的样子，个子还不足一米四，“你笑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这种没良心的师父要你何用！”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抓了一块带着绿油油的苔藓的烂泥巴糊了青年一脸。

“呜呜呜……”青年猛力挣扎起来，很快，少女那累赘的袖摆就成了天然的擦脸布。然后两个人就以一种街头混混都不屑使用的撕逼风格贴身缠斗起来。抓头发，挠咯吱窝，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战斗以山壁上的灰尘被震下来糊了两个人一头一脸为终结。

“啊……阿嚏……阿嚏。”少女眼泪汪汪地连续打着喷嚏。而另外那边的青年也没有好多少。

“如果让西剑流的人知道杏林的最高首脑以这种逗比的方式死在这种奇怪的地方，这辈子的名声就算是毁了呜呜呜……”

我们来介绍一下这两个逗比吧。

身着水蓝色的长裙，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四岁，圆脸，眉眼长得秀气喜人，胸部平整，完全看不出任何发育迹象的女孩子，披散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这个打扮若说是普通的村女，那身料子着实是昂贵了点。若说是世家女子，又显得太过于素净，若说是武林中人——这身长裙一直拖曳到脚踝，下面没穿长裤，不要说踢腿了，只要动作稍微大一点就立马就春光大泄的装扮，当真不适合武林侠女。

这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姑娘，就是杏林的创建者，素手补天墨潇湘。

而另一名峨冠博带（此时因为之前活动的太厉害，发冠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发髻也歪到了一边），身着白底黑边的道袍的青年，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俊朗的面庞，颇有几分谪仙气度——如果不看他刚才的表现的话。在中原武林之中，他以清和真人之名，响彻一方。

“蠢徒弟。”

“白痴师父。”

“蠢徒弟。”

“白痴师父。”

“蠢徒弟。哎……别哭了。天知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装蠢卖萌在我面前是不管用的……嗷，你难道属狗吗？怎么咬我？”

“你叫啊，外面就是西剑流的人。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把人引来了你得负责啊。”

说到这里，两个人面面相觑起来。在这两只蠢货锲而不舍的诱敌之下，西剑流的喽啰们终于找到了这一出隐秘的所在。

“（日语）找到了，人就在里面，搜！”

“师父你懂日语吗？他们刚刚说什么了？”

清和转过头去，根本不想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这个山洞是死地，现在突围还来得及。”

“我已经派人去找天地双部求援了。俏如来很快就会到。坚持一下。”

“来不及了。”随着一声高扬的男高音响起，一名红衣赤发，高马尾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的披风猎猎飞扬。他的身侧，跟着一名沉默的刀客。若说有什么特别，他的腰间左右各自插着一把刀，而背后还背着一把，正是东瀛最有名的三刀流刀客，神田京一。红衣男子看着已经深陷陷阱之中的两个猎物，笑得很得意。

“西剑流赤羽信之介，特来拜会杏林之主、清和真人。请两位入黄泉一叙。”

赤羽信之介手中折扇一长，刹那间幻化成为一并三尺来长的唐刀，正是赤羽的灵属之器，凤凰。

另一边，墨潇湘与清和二人皆面露肃容。

“接下来要搏命了。清和，你准备好了吗？”

“说实话，我想投降。”清和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说实话，我也想。”

“唉。”两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叹了口气。

赤羽面色不动。追杀这两人已有十余日，数次功败垂成。此时的他已经对这些完全是为了刷下限而做的吐槽免疫了。清和的实力比八门级别要强，比起西剑流的四天王远远不如，墨潇湘自始至终没有展现出任何武功，却滑不留手，小手段层出不穷很是让追杀者们头痛不已。

可惜这一次，有赤羽亲自出马，他们逃不掉了。

“飞瀑怒流——”

听得熟悉的招名，赤羽信之介声色不动，一瞬间，出刀破招，“凤羽天凰——”

道者横剑后退，仍是一招不敌，身中刀气，后退数步，呕出一口鲜血。

“潇湘，我撑不住了，我真要投降了。”

“废话忒多。”墨潇湘斜了斜嘴角，一道灵力注入，道者瞬息之间爆发了力量挡住了赤羽追击而来的数道刀气。试探之后，赤羽信之介已经看出了在场两人各自的分工。“神田，杀了她。”

“是。”

神田京一精通拔刀术，一声应答之后瞬息出手，让少女频频催动结界之术，每一次结界都被刚好编织在了刀气的必经之路上。神田京一眼见刀势受阻，急速变招，三把刀同时运使如杂耍一般令人眼花缭乱。墨潇湘手忙脚乱地拦截着刀风剑气，一旁喊道：“清和，OT了！快用脸嘲讽！”

“奶妈开局OT关T什么事？这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清和飞起一步踏入两人战局之中，为墨潇湘拦下神田京一，与此同时，背后追击而至的赤凰狠狠地捅进了他的体内。

墨潇湘出手一道灵力护持，凤凰刃脱体而出，免去了清和的爆体之厄，交错换位之间，两人配合之默契宛若一人——这是这十几天被追杀的日子之中练出来的成果。

“我开场明明在划水，哪来的仇恨！”

“当然是用脸拉的！”

赤羽自认为精通中文。此时两个人说着不知所谓的对话，他大半听不明白意思，却并不妨碍他的决杀之心。这一次，若非杏林之内出了叛徒，要抓住这两个行踪诡秘的家伙，近乎不可能。这样的机会，恐怕也只会有这一次了。若再被两人脱逃，日后西剑流征服中原的步伐，不知要多出多少阻碍。

“生死攸关之际，还有心思说笑？哈。”一声冷笑，赤羽再次出招，“朱凰蚀炎——”如凤凰展翼，赤羽此时的姿态唯美动人，然而凤凰之火如期而至，带着极端的灼热之气，所过之处，石壁之上所附苔藓、尘土、飞虫、尽化为虚无。

“连石壁都生生给他刮下一层，我撑不住了，我要跑了。清和，断后的艰巨任务交给你了。再见。”

“等等，你丫别走！”

“我给你绑了凤凰蛊！信我者，死了原地复生！”

“你以为我会信吗！”

在新的一轮互扯之下，清和与墨潇湘两人再次交换了一次位置。墨潇湘催动脚下阵法挡住了赤羽的凤凰火，而清和则与神田京一刹那间交手十余招，整个山洞之中都响起了刀剑交击之声。

“轰隆隆。”一阵地动山摇，头顶上，无数堪称杀人利器的钟乳石哗啦哗啦地被震了下来。清和眼疾手快，拦腰抱起行动不便的墨潇湘毫不犹豫地往山洞更深处退去。

“军师！”

“神田，退出去，这个山洞没有其他出口。”

“是。”

即使强如赤羽与神田京一，一旦山洞坍塌，被碎石掩埋，且不论其中危险性，要出去也要费时费力。而赤羽信之介对于西剑流的重要性，失踪十几天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放在计划内。

不多时，山洞之内的通道已经坍塌殆尽。吩咐下去守住山洞出口，围点打援消灭天地双部的有生力量的安排之后，赤羽便回归西剑流总部去了。

归于黑暗的山洞之内，亮起了一星萤火。

同样狼狈不堪的墨潇湘与清和相视而笑。

“那一招飞瀑怒流怎么回事？”墨潇湘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藏镜人学招了？”

“我出招的时候想念什么念什么要你管？我不但可以念飞瀑怒流，还可以念一气化九百，收化运发呢！吓死那个小日本！”

“呵呵。看我纯阳贯地！”

“怒潮袭天！”

“星辰变·破空千狼影！”

“虚空灭·霸王极！”

正常情况下，墨潇湘不可能面临生死关头还在玩儿。清和也不是这种人。但是两个人走到一起，不知为何却产生了十分神奇的化学反应，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觉得我们出不去了。”墨潇湘遗憾地说道。

“你不是法师吗？怎么连瞬移都不会？要你何用？”清和吐槽道。

“那是术法，是术法！我要是会瞬移自己早跑了，还留下来跟你同生共死干嘛？”

一阵沉默的死寂。

“所以，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好像是这样的。”

“俏如来能打得过赤羽信之介吗？”

“好像……打不过。”

“我觉得你找的援兵根本不靠谱。”

“我现在也觉得……好像……我们没救了。”

“唉。”

山洞坍塌之后只依靠整块的石头撑起不到两平米的小小空间。两个逗比蹲在地上相顾叹气。

“当初我刚从魔世往人间跑的时候，被默苍离的手下打的满头是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被你救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奇迹。”半晌，墨潇湘说道。

“那是你的奇迹，我的不幸。”清和回答道。

“我立了这么多flag到现在都没死，这也是奇迹吧。比如说，魔世来人间的入侵者，梁皇无忌的师妹，俏如来的同僚，默苍离的敌人——好吧他是我的敌人我还没资格当他的敌人。你看，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觉得现在临时抱佛脚向神灵祈祷一番，说不定我们还有救。”

“向哪位神灵祈祷？”

“上帝阿拉真主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三弦季电傲绝鲤鱼素文啊。”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人生未来一片灰暗，彻底没有希望了。”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被这么一打诨，两个人的心情倒也不那么沉重，开始讨论起了求生的事情来。不多时，两人觉得口干舌燥，便不继续浪费口水，各自合上眼皮会周公去了。

山洞中一片黑暗，无法记录时间，一秒就如一年般漫长。墨潇湘可以以阵法聚集一些清水满足两人的基本需求，不过水喝多了总要排泄出来，总共才两平米不到的地方如果再充满屎尿那未免太让人没法活了。还好两个人都学过一些辟谷之法，尚能勉强支撑。

无聊了就聊会儿天互相吐槽一会儿过去的事情。

墨潇湘原名天命，是修罗帝国的人，哦不应该是魔。那天夜里，天命与清和在电脑前各自讨论了一会儿关于两个人一起写一篇穿越到金光的同人的大纲，之后各自回去睡了。结果一觉醒来，天命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连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按照那个时代流行的说法来说，就是穿越了。

真正的穿越对于绝大部分现代人来说都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尤其是穿越到的地点是一个愚昧、落后、充满了战争和暴力的世界。这里根本法律，没有道理，只有强者为尊，力量至上。是的，绝大多数穿越小说中，穿越之后的世界对于穿越者来说是天堂。因为那些穿越者都是一开始就是强者。而天命，没有亲人，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顶着一具不到十四岁的未成年少女的身躯挣扎着求生，可以说……糟糕透了。

那段日子，天命一点也不想回忆。

直到遇到师尊的时候，她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魔世军阀混战已经持续了百年的光阴，无数大大小小的势力和国家，倏忽而起，旋即而灭。既然不需要考虑明天，大多数势力只需要拼命剥削弱者身上最后一片破布来维持自己今天的享乐就可以了。反正，弱肉强食嘛。这样的世界观深入每一个人的内心，弱者也只会想着如果自己成为强者，那么将如何如何，没有人想着去改变什么。

天命的师尊，是修罗帝国的国师，魔世最强的术法宗师。他不知为何相中了天命，将她带了回去，收为弟子，悉心教导。知道了修罗帝国的时候，天命对这个世界依旧一无所知，直到知道了三尊之名，知道了帝鬼、鬼玺等种种传承辛密之后，天命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穿越到了金光布袋戏的世界。

国师的理念很简单。力量带来强权，强权带来秩序，而秩序为强者服务的同时也保护了弱者。同时，带来的修罗帝国的兴盛与繁荣。而繁荣，同时也更加需要力量的守护，来击退那些贪婪的窥探者和觊觎者。于是，他成为了修罗国度的守护者。

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的三名弟子，最终都加入了修罗国度。修罗国度在帝鬼的领导之下，一路扩张，击败了诸多小势力，然而最终却止步于沉沦海之战。那一战中，众多势力联合，欲击垮、毁灭日渐强盛的修罗国度。最终，修罗帝国没有毁灭。然而沉沦海之战中，却牺牲了太多的人。

天命的师尊死在这一战中。身为魔之左手的大师兄，从死人堆里面生生将二师兄煞魔子拖了出来，两个浑身浴血、油尽灯枯的男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她是修罗帝国唯一的大夫。现在，是修罗帝国内唯一的军医。

所见之处，尽是曾经并肩同行的伙伴。如今却只是已经死去的人，和即将死去的人。她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送走了师尊，送走了同袍，送走了太多太多的人。甚至，连梁皇无忌与煞魔子也差一点点就死在她的面前。

最终，修罗帝国没有被毁灭，却在这一战中彻底失去了继续扩张的能力，屈辱的签订了沉沦海之约。事后，修罗帝国之内一片低迷，而帝鬼写了罪己诏。

数年后，灵界通道开启，帝鬼派遣左右手前往人世。她要求同往。

灵界弟子以性命拖住了魔世军队征伐的脚步。之后，墨家援兵到来。那一战，默苍离出手，施以诱敌、分化、斩首战术，以灵界近乎全灭，而墨家弟子损失惨重的代价，取得了止戈剑流单挑网中人的机会，成功击杀网中人，十三万魑鬼大军瞬息之间分崩离析，梁皇无忌亦被灵尊所擒。

变生肘腋，天命见势不妙急忙逃离灵界前往中原，中间遭遇墨家重重埋伏、包围、追杀，最终，机缘巧合遇到了同样是穿越者的清和，被他所救。养伤三年方才得以痊愈——这还是因为她的灵力性质原本就偏向于治愈、净化、保护、增强的原因。不然即使痊愈，估计也免不了以一个重度残废的身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这样一段经历，真要讲起来，算得上是一个跌宕起伏的好故事。清和每一次听，都能找出不同的槽点来吐个痛快。

“看来战场之内先杀奶妈的传统果然是源远流长，连异界都没有改变。再不增强实力到炎魔、帝鬼这个级别，你迟早要完蛋。”

“卧槽要真到了这个级别我早就不当奶妈了好吗！当年立志当奶妈还不是因为DPS比不上二师兄，嘲讽减伤防御能力比不上大师兄不想伤自尊？不过，连穿越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被我们遇到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天命乐观地说道。

两人同时穿越本来就是小数点之后百位的小概率事件，而两人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概率更是小数点再往后推了百位，这俩网络上相识的好友能在这个异世界相认，多亏了他俩特立独行的着装习惯。

那天，急急而奔的天命在路过一个道者打扮的少年之时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咦”了一声，一脸的疑惑：“蠢羊宫的？”

而道者则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回道：“假发谷的？”

没错，纯阳，万花，剑侠情缘三这个网络游戏中的两个门派职业的着装效果被这两位拿到了穿越之后的现实之中，起到了完全意想不到的助攻效果——给人的感慨大概就是看到这类新闻，地震之后搜救队通过微信功能救出被困废墟之下的数百名宅男之后的奇特感觉。

就在这时，两人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巨响，紧接着头顶的石壁被破开，层层剑气汹涌而下，宛若一台大功率的挖掘机，在一片轰鸣声中，在他们的头顶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

“好狂暴的剑气……”清和一脸“卧槽”的表情说道，“任飘渺改行当搜救员，一定是这一行的领航人！”

能够精确定位，以剑招自上而下击穿整座山而不伤到山内被困人员一根毫毛，这根本已经是神迹了好吗。剑气散开之后，仰望着那条直达光明彼岸的救赎之路，天命一脸“你看奇迹出现了”的神色，而清和则是“快来看上帝”的表情，目送着斩出这一剑的绝顶剑者离开。

花了半个时辰，全力爆发的两个人终于结束了这一遭“向死而生”的惊险事件。

时值西剑流入侵中原，加之中原安定了这些年光顾着内斗了，人心不齐，出了不少吃里扒外的蠢货，倒是让西剑流得以横行肆虐，攻城略地。这期间，天命化名墨潇湘，建立杏林。这是一个类似于红十字会的战地医疗组织。不直接参与战斗，只负责救人，以及及时通知并且组织西剑流袭击地点附近村民撤离进入安全地点。

墨潇湘有些疑惑地看向周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西剑流居然没有人前来探查？然而与清和两人一路走来，却看到遍地的西剑流忍者的尸体。这山洞的附近早已被杀的血流成河。

“喂，那边两个东张西望的，你们是在找本王吗？”草丛里冒出了一只盖伦，哦，不，是一个扎着高马尾，鹅蛋脸，剑眉星目，一身黑白色锦衣华服的刀客，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一脸严肃又正气地说道：“小妹，你没事太好了，走，跟哥回家去。为了这群中原人冒生命危险不值得。”一边说着，居然还颇有威慑力地看了墨潇湘一眼。

“……这位壮士，不知你口中的小妹是谁？”明明对方是对着清和说话，清和却转头向墨潇湘求助。在场两人，只有墨潇湘看起来符合“小妹”的标准。而面前这人的相貌十分富贵，那一张脸白粉粉面团团的，像个读书人多过江湖客。

“滴答”。刀者别在腰间的刀子上淌下了一滴血。清和与墨潇湘的目光都凝在了刀尖之上。

“霁月，我是千雪啊。”刀客急忙解释道。

哪儿来的冒牌货，千雪长得是这样的吗！才几年，英俊小生怎么就胖成球了？是吃了金坷垃还是吃了三鹿奶粉？清和内心暗暗吐槽吐槽，然而转念一想，对方武功高强，来势汹汹，还是少得罪为妙。

“壮士肯定是认错人了，在下道门弟子清和，旁边这位是吾徒墨姬。我们师徒二人在此谢过壮士的救命之恩。不知壮士口中的霁月是何许人也？有何特征？不妨说出来，吾二人走跳江湖，当代为留意一番。”

对着面前这位仙风道骨的青年道者，刀者这才想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在脸上搓揉了一会儿，居然搓下了一层人皮面具来。那张圆脸整整瘦了一圈，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巴和略显消瘦的面颊。

“霁月，你看，我真是你哥。”

墨潇湘拽了拽清和的袖子。

“咳咳。在下清和……这位壮士——”

“霁、月、孤、鸣！让我抓到，你休想蒙混过关。这一次出事，要不是任飘渺出手，你可就死在中原了。不行，我一定要通知大哥这件事情，妈的差点吓死老子了。”

“哥。我还有一点事情，等处理完之后我一定随你回家。”

“不行。”刀者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必须跟我离开，没商量。”

清和转向墨潇湘，摇了摇头，面露无奈之色。

“师父你放心跟师伯走吧。”墨潇湘松开了清和的衣袖，低着头小声说道，“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只要我自己小心点，西剑流肯定逮不到我的。”

“哥，我可就这一个徒弟，平时疼她还来不及。此次过后，西剑流死了这么多人，还丢了面子，赤羽必将墨姬视为击杀的主要目标，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要不~哥反正你最近闲的要死，替我保护一下徒弟，我自己这就回苗疆，如何？”

“别跟我耍滑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离开我的视线立马就不知道跑去哪里疯了？没有疯够根本不可能回家。”

刀客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而清和则是一脸淡定，在这方面他早就是滚刀肉了：“哥，如果你非要绑我回去，我就跟大哥说，你这么大年龄了还没有老婆，是不是该找个姑娘结婚了。”

墨潇湘捂住了脸。她已经预感到，一场撕逼大战即将来临。“师父，师伯，西剑流的高手随时可能过来，不如我们先回杏林总部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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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了一圈，三人回归了杏林总部。杏林这个组织的总部其实没有多少常驻人员。平时基本以一个老师带着二三十个学生这样的分布形态在外面转悠，半年之内学生就可以出师，带新的学生，在接下来的继续游历之中继续学习，并且开拓眼界，提升经验。医术、眼光，手法，完全在战场上练。除此之外，这些学生也需要学习用于保命的武功和收集情报的能力，这种完全功利化性质的培养的确收到了不少资深大夫的冷眼，也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和赞许。

毕竟，这种培养方式的背景，是战争。这种背景下，军中大夫永远是供不应求的。而对于长期东躲西藏不得不打游击战的中原群侠来说更是如此。

总部在无人的情况下基本上是空荡荡的。房间里面蜘蛛网遍布，灰尘落了一尺多厚。看的狼主眼皮直跳。墨潇湘走了一圈很快便一一将隐藏在各个房间之内的阵法启动，总算让这间貌似废弃多年的鬼宅恢复了正常的运作。

这手段让一向自诩走跳江湖多年，见多识广的狼主也啧啧称奇。“你徒弟若是多花半分功夫在打架上，都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某个点，只听得清和面露笑容：“的确，这丫头就是心思太杂，否则也不至于落到手无缚鸡之力，还需分配人手贴身保护才能让人放心的地步。”

喂，清和，哪有这样啊！这师徒身份只是个幌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玩儿上瘾了呢！心里虽然还在疯狂吐槽，不过有狼主在场，墨潇湘也只好站在一旁陪着笑诺诺应声，指天画地地发誓一定好好学习天天打架，不让师父操心不让师父担心。

狼主千雪孤鸣，清和真人的二哥。大哥灏穹孤鸣则是苗疆的现任王者。

所以，身为苗疆王族，清和真人实际上有另一个比较好听的名字，霁月孤鸣。没错，她是一个女、孩、子……苗疆皇室之中三代以来尚存于世的唯一一位公主。也只有她能在当时那种恶劣的情况下，给予天命最好的医疗环境，把她从半条腿跨上奈何桥就差喝孟婆汤去转世投胎的恶劣处境之中生生给拽出来。

“不管怎么讲，这一次，你必须跟我回去。”狼主认真地说，“西剑流已经盯上你们了。”

清和沉思片刻，终于也正色回道：“可以，但是你必须加入杏林。”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当然有。谁叫你是我哥呢？放心，我保证，这笔买卖你日后绝对会发觉物超所值。”

狼主叹了口气，拍了拍清和的肩膀。“本王在孤雪千峰隐居数年，平日里喝喝酒，打打架，看看医书，抛却了这般清闲，却偏偏为了你这假小子跑断了腿。”

“谁叫你是我哥呢？”

“看在这一声哥的份上，我答应了。”

墨潇湘看着这对兄妹之间的互动，想起了远在魔世的二师兄和远在灵界的大师兄，心底之处隐隐有几分羡慕，和说不出的涩意。

清和对着墨潇湘道了声暂别，蠢徒弟这几日须得高卧且加餐，总之善自珍重。青年道者洒脱而又从容地挥了挥手，与狼主一左一右并肩远去。

墨潇湘在清和转身的刹那间便恢复了淡漠的模样，转身回屋。

————————————————————————————————

“老师，弟子回来了。”

墨潇湘从纸堆里面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微微低着头的青年人，黑衣，散发，背着药箱的青年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迷茫气息。

“三七呢？”

“师妹她……牺牲了。”

“怎么死的？”

“西剑流之人四处抓捕童女，师妹为了救人，误中了西剑流的陷阱……”

“她死了，你是怎样活着回来的？”

“弟子……”

“说。”

逼迫性的语气，青年屈膝，“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弟子认为此举欠考虑，一力阻拦，而师妹不听劝阻，弟子与之发生口角之后分道扬镳，因此未能及时支援……”

“那么说说你错在哪里？”

青年气息微滞。

“弟子不该放师妹一个人离开。”

墨潇湘“啪”地一声搁下了手中的笔。

“我跟你们说过，除非在情报、实力处于碾压性优势的情况下，否则严禁你们与西剑流硬碰硬，都当做耳边风了吗？即使你勉强去了，也只是多搭进去一条性命。免去了你的愧疚与自责，却与事实无补。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培养出你们，不是为了看着你们去送死的。那种情况下你最好的做法是，跟你师妹打一场，让她失去行动力。如果没有把握赢她，也可以考虑下毒。”

“可是，师妹想救人的初衷本是好的。或许她当时真的有办法从那些忍者手中……”

“人与人的生命不是等价的。总有些时候，你必须放弃一些人从而去救更多的人。就如同在战场上放弃重伤员全力营救轻伤员同样。因为轻伤者稍作处理之后就可以再次上战场，至少也能行动无碍，不至于成为他人的拖累。而伤重者，纵然你在平日有百种办法将人救回，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你精力不足，就只能送他上路。她是你的师妹。保住她的性命本是你的责任。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现在需要休息。三日之后，我会给你安排另一个搭档。另外，通知你能联系到的所有人，十天之内停止所有行动，各自隐藏，以保存自身为主。”

鉴于赤羽信之介的好眼光，察觉到了杏林对于西剑流的隐藏威胁性，最近西剑流对于杏林的封杀非常严重。这群武功低微的大夫们行医，亦或是收集情报，都必须冒着极大地生命危险。连她这个杏林之主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都几近死里逃生，近日组织之内的的伤亡率一经统计，可谓是已经到了令人心惊肉痛的程度了。

“童女吗……”墨潇湘沉思了片刻，猜测这一行为可能跟某些献祭流的术法有关。

“俏如来未能及时前来救援，或许是各路求援途径被全数拦截。更大的可能性则是……俏如来遇到了更大的麻烦，来不了了。算了，反正他是主角，他总是遇到大麻烦。果然遇到事情绝对不能指望他。”

俏如来的确遇到了大麻烦。与杏林同样，天地双部也出现了叛徒。地部之首云十方遭受叛徒天恒君暗算，至今依旧昏迷不醒。而俏如来、银燕几人为了替云十方求医，简直是跑断了腿。反正墨潇湘没有看过黑白龙狼传，她要得到情报还得靠手下们收集。而杏林的情报体系尚未完全成熟，因此收集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大稳定。

墨潇湘收留的学生，以药材命名排字号。因为近来风头太紧，她的弟子都是两人一组，各自带着自己的学生分散行动。之前那名痛失搭档青年人是板蓝根。相当具有幽默感和草根效果的名字。却也是她最喜欢的几名弟子之一。温和，善良，责任心强，虽然还有几分稚嫩，却总能勾起她久远之前，在魔世之时的一些温馨的回忆。

“金雷村……一履岩……凭金吾……冥医……找了这么久还是一点线索都没。算了，还有点时间，继续找吧。还真是成也西剑流，败也西剑流啊。”若不是西剑流之乱，墨潇湘根本不可能在一年半载之内拉起这么一个飞速成长成型的组织。发展迅速的组织很容易出现的一个问题就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然而有西剑流的存在，滥竽充数的存在往往会飞快地被淘汰，而淘汰的方式充满了鲜血与背叛。人性中的黑暗面在生死之间被无限放大，而光明面也显得格外耀眼。

——————————————————————————

而另一方面，狼主与清和也回到了苗疆。得知了这一消息的苗王放下手中事物，从军中回转皇宫之内。

“王兄，我回来啦。”狼主欢快地叫到，“看看这是谁。”

“千雪孤鸣，霁月孤鸣！”清和缩了缩脑袋，预感自己即将大祸临头。苗王看着她的眼神，简直是像在看“走失了三五年的猫儿带着一身脏兮兮的泥水和血淋淋的伤疤回家了”的感觉。

“你们俩身为苗疆皇室之人，身为孤王的弟妹，能不能有点皇室风范！”

这个时候，清和二话不说躲到了千雪的身后，依旧被苗王的眼刀给剐的遍体鳞伤。

“霁月，你居然为了中原人，差点连命都给拼掉了？”

“我想投降的，可是西剑流不给。”清和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还以苗疆王子的身份向他们要求高级俘虏待遇，西剑流也不给。”

“那是因为你骗人次数太多了。”狼主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

“霁月，你没有告诉那些中原人你是苗疆出身吧？无论你现在对他们有多少恩情，一旦他们知道你身为苗疆王室的身份，你信不信他们会立即将你当做敌人，绝不会有分毫留手和愧疚？你对他们的所有恩情，都会被视为苗疆为了侵略中原而设计的阴谋？”

灏穹苦口婆心的教训，清和则是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赤裸裸的“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态度。

“霁月！”

“王兄啊，霁月知错了。我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好饿，能不能先吃饭，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听王兄的训导啊。”

“你……”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苗王的面色不怎么好看。“去吧去吧。”

清和微微躬身，退出室外，然后施展轻功，瞬间便跑的不见踪影。

“王兄，我……”见势不妙的狼主也想开溜。

“一个大男人，饿几个时辰不会死！孤王派你去中原探听情报，看看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喝酒，遛鸟，玩女人——最后一条划掉。”苗王手上拿着的纸条之上的字迹有点眼熟，狼主这才想起来这不是霁月的笔迹吗？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趁着自己不注意跟苗王打小报告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多岁的人，实力不差身份也不差，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这一下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被活活打出了一个致命一击的效果，狼主仿佛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支支吾吾地应付道：“王兄，缘分还没到，此事不如从长计议吧。”

两个时辰之后，碎碎念一般的精神教（摧）育（残）终于结束了。垂头丧气的狼主宛若一只被家中索求无度的母老虎压榨过度的中年上班族，走起路来脚都是软的。再回去看清和，重新梳洗打扮之后的她穿着一身清爽的男装——这是她反抗的结果。在左脚踩右脚第三十多次摔倒之后，是人都已经放弃了让她穿宫廷女装的想法——不过如果这事情让狼主和苗王知道，这两位都会不约而同地看出自家小妹在玩苦肉计的真相。

可惜在场的人都吃这一套。

饭桌上，苗王看着这一身恍若浊世佳公子一身锦衣轻裘装扮的自家小妹不着痕迹狼吞虎咽的样子，一面遗憾着看不到自家小妹的女装，一面心疼那群挨千刀的中原人让自家小妹吃苦受累，好容易回家一趟居然是这幅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孤王这些年忙于公务，对小妹疏于照料，让你受苦了。”苗王痛心疾首地说道，“小妹，孤王打算将你送去北境，交由北竞王代为照料。”

“大哥，不要啊。”

清和慌忙把嘴里还没有咀嚼完毕的东西咽下去，差点噎到。“我这次一定听话，别把我送给王叔，大哥，求你了。”

“不是吧，大哥，以王叔吃人不吐骨头的作风，把小妹送去，还能囫囵接回来吗？”

“以霁月古灵精怪的性子，苗疆之内除了那个人，没人镇得住她。王叔是知道分寸的人，能让小妹有点女子的样子也是好事。孤王心意已决，来人。”

一声来人，只见一个身穿皮草的年轻侍卫走了进来。“赫蒙少使，去给霁月公主打点行装。”

“是。”

且不说苗疆那边清和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即将开始，中原这边，被西剑流下达格杀令的墨潇湘也开始感觉无论做什么都绑脚绑手起来。幸好，从苗疆依约到来的狼主暂缓了她的燃眉之急。

“你是说，要我前往地部，出手救人？”

“不，是你我二人前往地门，出手救人。”墨潇湘纠正道，“唇亡齿寒，一旦天地双部彻底覆灭，接下来杏林就会成为西剑流的主要目标。”

“听说你不会武功。”狼主紧皱眉头，“难道也是装的？”

“我的确不会武功。”墨潇湘居然笑了起来，“但总归会一点点浅薄的术法，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你不是人类。”

“你看出来啦？”墨潇湘倒是大大方方毫无隐瞒。“对，我是魔族。”

“身为魔族为什么要帮助中原人？”

“你不也是苗疆人吗？为什么要随我一同救援天地双部？”

“你这爱逞口舌之利的性子倒是与小妹一脉相承。”

“师伯言重了。”墨潇湘叹了口气。她在苗疆养伤多年，尽管清和有意为她隐瞒，然而像狼主这种消息灵通的人自然是知道她的存在的。

“师父救了我。魔是恩怨分明的种族，有恩必报，有怨必偿。”这句话倒是说的掷地有声，狼主听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拍了拍墨潇湘的脑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魔族是这么可爱的。”

墨潇湘强忍着呵呵狼主一脸的冲动（实在是因为身高差距太大，跳起来也够不到狼主的脸）：“事不宜迟，师伯，咱们该出发了。”

至此，又是一轮试探。墨潇湘来历不明，又与苗疆公主以师徒相称，当初灏穹孤鸣曾经下令让女暴君彻查过她的来历，却没能查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而那些追杀者更是隐藏到了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狼主与墨潇湘来到地门总部的时候，地门总部已经被西剑流的忍者围堵的水泄不通，千雪孤鸣一路上刀气横扫，暴力突围。星辰变攻击性强、以及群攻两项特性几乎被发挥到了极致。西剑流忍者的功体虽然异于中原之人，不知道弱点的情况下十分难以对付，却是更加偏向于攻击与闪避两方面。狼主带着墨潇湘二人全力一路突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棘手的阻挡。

行至半途，发觉墨潇湘居然没有落后多少，千雪孤鸣惊讶之余顺口抱怨，“这次露面，本王前些日子在孤雪千峰诈死的事情就瞒不下去了。”

“诈死？”

“江湖纷扰，本王只想图个清静而已——你不出手？”

“我不会武功啊。”墨潇湘理直气壮地说道，“如今身在险地，便有劳师伯护持了。”

就在这时，只见数名中原装扮的武林中人被西剑流的忍者包围，那些忍者们显然有什么特殊的合击方法，身形诡异，进退间配合默契，那几名地部侠士已是苦苦支撑。只见一名脸上带疤的中年刀客忽然大喝一声，“中原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快走！”说罢合身扑上，拼着刀剑入体，将一名忍者自上而下斩成了两段，俨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身后几人迅速借助他的身形掩护，朝着更外围的地方逃了过来。

“快去救人！”墨潇湘催促道，余音未落，狼主已然出手。

“星辰变——破空千狼影！”出手便是清场的打法，追杀而来的忍者避无可避，纷纷爆体而亡。血染了一地。见的援兵到来，几名地门侠客却是回头望向了那个之前断后的刀客。

墨潇湘一路小跑过去，从尸体中扒出了那名刀客的身躯，手指搭脉之后，便摇了摇头。那名刀客尚未断气，竟然睁开了双眼，面露激动之色。

“援兵终于到了。地部……地部有救了……”

“杏林墨姬，听闻天地双部有难，特来支援。”墨潇湘郑重地承诺道，“我保证，地门没事，俏如来也没事。”

“谢谢。”手中之刀跌落，刀客彻底失去了气息。墨潇湘伸手合上了他的双眼，接着转向其他几名幸存者。“俏如来在哪里？”

“总门他还在总部之内，孤身留下断后……”那人说着便察觉到了不对，毕竟杏林弟子出了名的武功低微，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援兵，只有两个人？”

“是啊，援兵只有两个人。”墨潇湘点头说道，脸上没有丝毫恐惧、慌张之色，“敢随我杀回去救人吗？”

几个男人看着小女孩模样的墨潇湘，咬了咬牙：“好！大不了拼命而已！”

狼主饶有兴趣地看着墨潇湘几句话激起了败兵的斗志，回身按照他们所指之处，继续杀了过去。

有狼主开路，两人一路上收拢地部溃逃的败兵，如滚雪球一般，队伍逐渐壮大。中原侠客们之所以如此狼狈，与西剑流的突然袭击有很大的关系。此时以狼主为刀锋，墨潇湘居中调配，便如一柄利刃般重新插回了地门总部之中。

“西剑流捉拿逆贼，何人阻挡？报上名来！”

一个扎着冲天辫，一身黑衣，相貌十分年轻的男人拦在了这支队伍的面前。而他的身后，几名忍者拔刀出鞘，其中一人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年，赫然是俏如来。白衣之上身着血迹，触目惊心。俏如来还活着。墨潇湘默默地想。不管千鸟胜出于什么理由留他一命，身为主角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死。墨潇湘缓步走了出来，与狼主并肩。

“行医用药厌古方，素手拈针退阎王。朱笔犹能绝鬼字，尘世何须孟婆汤。杏林之首墨潇湘率众前来支援。想活命，留下俏如来。”

“千年雪峰无人迹，苍鹰孤鸣自为王。”报完了诗号，狼主掏了掏耳朵，看了一眼墨潇湘：“师侄，这人是谁？你认识吗？”

“师伯，你是在问谁呀？”墨潇湘故作不解地左右看了一下，“我没看到面前有人。”

“不是人，又是什么？”狼主拔刀指向千鸟胜。

“大概是禽兽不如的东西吧。”墨潇湘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千鸟胜被挑衅的气爆了，却还是声音颤抖着问道：“劣等人种……你们怎会知道西剑流的行动！”

“你猜。”墨潇湘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说不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没有这种程度的智慧。”

“难道是神蛊温皇？”便在千鸟胜为墨潇湘的话语所吸引，走神的一刹那，狼主极招出手：“星辰变——万狼啸天绝！”

只待千鸟胜后退数步，狼主刀路一变，连人带刀飞速奔向那名扛着俏如来的忍者，不过转瞬之间，杀人，夺取人质，随即化刚为柔一掌将人击飞。墨潇湘堪堪将人抱住，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千雪孤鸣我记住你了。”墨潇湘心里默默记下了一笔，指向东瀛一方：“想报仇的，都给我冲上去，杀！”见东瀛一方失了人质，多多少少带着伤的地部的侠客们跟红着眼睛疯狗一样杀了上来。

交手数招，千鸟胜心知不是自己不是千雪孤鸣的对手，大势已去，撂下了一句狠话，便带着残余的忍者撤离此地。墨潇湘阻止了那些追出去的侠客，下令众人救援伤者。之后便开始认真地履行她身为医者的职责。

墨潇湘在苗疆养伤近十年，千雪孤鸣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医术。她治疗外伤的风格十分奇特——一对看上去形状特异，颇为锋锐的小刀，割肉，放血，包扎，最后以灵力化为丝线，以针缚之，缝合伤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闲的发慌的狼主研究了一会儿墨潇湘的动作，又对照了一下自家的医术，发觉两套体系差异甚大，便转而去研究俏如来的伤势去了。

俏如来身中炎属性的阖钨丝，居然没有死。他能捡回一条命，纯粹只是因为西剑流的人并不希望他就此死去。虽然就此昏迷不醒，却不是什么致命伤。

过了一会儿，墨潇湘处理完那些伤势不轻不重的伤者，又去重伤员那边逛了一圈，返回了俏如来身旁。总算模糊地回忆起了一点剧情，墨潇湘对狼主悄声说了几句话，郑重地请求道：“拜托了。”狼主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了狰狞的笑容。“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叛徒。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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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2樓發表於: 2015-06-14 01: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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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你没事吧？”

昏昏沉沉的白衣少年睁开了双眼，正好看到了那个圆脸散发，相貌带着稚气的少女。“是墨姬姑娘，多谢你。地部的群侠他们……”

“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大部分都带着伤，我尽力医治。”

“……”俏如来被这句轻描淡写的伤亡报数震得呆了一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度自责的状态之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墨姬姑娘，多谢你了。”

墨潇湘似笑非笑：“分内之事而已。除此之外，门主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吗？”

“不知墨姬姑娘如何得知地部遇险之事？”

“我自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对了，你知道天恒君吗？”

“他是我地部下属，不知墨姬姑娘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他就是导致天地双部差点覆灭的叛徒。我已经委托千雪孤鸣带回他的人头。”

“这……”无法相信自己信任的下属竟会投入西剑流的怀抱，俏如来疑惑道：“不知墨姬姑娘的讯息来源是否可靠？”

“不瞒总门，前些日子杏林高层出现叛徒，杏林亦是损失惨重。人性如此，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坚持反抗侵略直到最后一刻仍不放弃希望。因此，吾下令彻查，倒是查到了不少东西。对了，俏如来，你身上的灵属之器造成的伤势十分特殊，以我之医术亦是束手无策。不过应该有一个大夫能够治好你。”

“是温皇前辈吗？”俏如来问道，这位神蛊峰之上隐居的前辈似乎无所不能。

“不，是冥医杏花君。”

“俏如来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不知该往何处找寻这名大夫？”

“我只知道他人在中原，行踪不定。真要找他，放出消息，他说不定自己就会来找你。”墨潇湘解释道，“在这期间，吾也只能保证总门的伤势不再恶化而已。”

“多谢墨姬姑娘相助。”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一次死去的人，还有一些重伤的人，即使医好了，日后也会残废，或是武功尽失。这些人，我会带走。”墨潇湘的声音很沉，很稳，也太过淡漠，并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俏如来沉默了半晌，“是俏如来有欠考虑。不知墨姬姑娘打算如何安排他们？”

“为死者处理后事，助生者获得新生。”墨潇湘回答道，“杏林弟子实力低微，无法直接参战。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墨姬姑娘已经做得足够用心了。”俏如来由衷地感谢道。

“俏如来……”墨潇湘敛眸道：“好好养伤。西剑流还会追来，转移地部的事情暂且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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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后，墨潇湘便打开了备忘录，将寻找冥医这一条划去。

“墨姑娘，俏如来的伤势……”

“师伯，你进女孩子的房间习惯性的不敲门吗？”

这么一句话把前来兴师问罪的狼主噎了一下。但他随即说道：“俏如来的伤势，是针对防御性阖钨丝所造成的伤口，非寻常大夫所能医治。正常情况下，他现在应该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你能让他醒来，能让伤势不再恶化，就应该有将它彻底拔除的能为。千鸟胜的根基不如赤羽，加之俏如来的临场反应，这伤势只是看起来厉害而已。中原、苗疆能人无数，能治疗他的，绝对不止冥医一人。”狼主自己便不是什么寻常大夫，说真的，俏如来的伤势虽然棘手，但是花点心思，他也能治的起来。

“我倒是忘了，师伯亦是精通医术。”墨潇湘话锋一转，却是问道：“叛徒的人头，师伯带回了吗？”

“呃……让他跑了。”狼主顿时有些尴尬，想到了比泥鳅还要滑溜的天恒君，气的不打一处来。

“唉，师伯，别介意，男人再怎么坚挺，也总有疲软的时候。我理解。”

千雪孤鸣抽了抽嘴角。

“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女暴君啊。师伯，你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如果清和在这里，大概能看出墨潇湘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惜她人不在，狼主一时之间居然被带偏了思路，完全忘了兴师问罪这回事。

不过以他苗疆王室的出身，还真不在乎俏如来的死活。他来，也只是因为曾与冥医相识，好奇墨潇湘到底意欲何为罢了。

墨潇湘只是为了见冥医一面。

为了让俏如来能从床上爬起来，地部群侠四处探听冥医的消息，终归不免走漏了风声。西剑流之人亦是加入了寻找的队伍中来。可以预见，冥医会遇到不少麻烦。如果能让那人因此提前入局倒是意外之喜。不过墨潇湘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数日之后，在地部新的据点之内，墨潇湘如愿见到了身着蓝衣，手持金算盘打的啪啪响的大夫。

“吾已诊治完毕。姑娘打算何时替俏如来付清医药费？”

“大夫打算收多少钱？”

大夫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两？”

“不，只要三两。”

“我以为俏如来不止这个价钱呢。”墨潇湘疑惑地问道。

“所以呀，天下人又多欠了我冥医一千万两的白银。”

“大夫是什么时候打算去讨债呢？”

“恩，先欠着吧，等我有空了再去讨。”冥医一边飞快地拨着算盘，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笑道。

“那……我也欠着，成吗？”

“才三两你都要赊欠？”冥医也是第一次碰上比自己还要抠门的家伙，居然还是冤家路窄的同行：“我冥医的医药费盖不赊欠。否则……”

“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钱。”无视冥医的威胁，墨潇湘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这身衣服用料考究，做工精致，绝对不止十两。怎会哭穷？”冥医反问。

“我这便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抵债，成吗？”墨潇湘光棍地回答道。

“呵呵，”杏花君干笑两声，用他身为处男四十年的眼光看出来这姑娘这身裙子下面什么都没穿。“不用了，先欠着吧。”

“多谢大夫体谅。”墨潇湘躬身一揖，然而冥医却侧了侧身子让了开去，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俏如来的伤势，不止吾一人能救。”杏花君意有所指，“不知墨姬姑娘大费周折寻吾来此，所为何事？”

“我想见一个人。”墨潇湘回答道。“而这个人，只有你能联系得到他。”

“姑娘说的是……”

“恩，”墨潇湘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不过他曾经用过的名字，策天凤，黓龙君，神奕子，或是墨家矩子。还望冥医前辈能够引见。”

“你找他做什么？”冥医的眼中明显露出了警惕之色。

“知道这么多，自然是他的故人。时间、地点随他选，我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能拿他怎样？”

“默苍离的故人？”冥医的嘴里暗自嘟囔着，看着墨潇湘最多不过十四岁的相貌体型，以及早熟沉稳的处事风格，心中不免存疑。难道是默苍离的女儿？杏花君实在没有办法想象默苍离那种闷骚个性居然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太惊悚了！

“好吧，我替你去问问看。”

“多谢冥医前辈。”墨潇湘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圆圆的脸上浮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杏花君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唉，这些家国大事是怎么落在一个孩子的肩膀上的。”

墨潇湘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相会的地点，是在琉璃树下。墨潇湘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个低着头擦镜着镜子的男人的侧脸。没有其他的言语和动作。不过盏茶的时间，她的心情百般变幻，数次欲言又止。

“你是谁？找吾何事？”

“在下墨潇湘。”没有称号，没有前缀，这句自我介绍，从一开始便将姿态放的极低。“今日，只希望亲眼见墨家矩子一面，求助一事。”

“墨潇湘这个名字，对吾来说无意义。”

“我是魔。”又犹豫了很久，墨潇湘说道。

“然后。”

“你，会杀我吗？”

“无聊的问题。”

“我不是来挑衅的。”墨潇湘解释道。“我只是……在活着的时候亲眼看到杀我的人，有些激动。”

冥医在一旁好奇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一脸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以然的表情。

“灵魔之战，十年前已经结束了。或者，你还想让它延续下去？”

“战争已经结束了。”墨潇湘苦笑道，“作为战败的一方，在下有幸见识到了这人世间最可怕东西，中原足以被称为魔之坟场。”

毫无防备地，那双冷漠而疏离的眼就这样刺了过来，墨潇湘紧紧咬着下唇，低下了头去，面露痛苦之色。“以我的能为，没有资格与你为敌。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墨姬今日来此，是有一事欲求助于矩子。”

“何事？”

“呃……”心砰砰直跳，支吾了半晌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脑中的思绪乱成一片。与默苍离的第一次见面，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显然不是美好的回忆。

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如此贴近死亡。以及那令人铭记终生的痛苦、以及绝望。然而心底深处，对于默苍离三个字生出的信任、爱慕、崇拜、等等情感，与恐惧糅合，复杂到了难以言喻的程度。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出乎意料，默苍离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最终，从墨潇湘口中闷闷地说出了四个字：“求抱一下。”

一阵凉风吹过。冥医的双眼瞪的极大，眼珠子都差点从眼框里面掉出来了，嘴巴不知不觉变成了O型。

“不行。”毫不留情、毫无犹豫的拒绝。

墨潇湘不说话，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就滚出来了。

最后，墨潇湘是被冥医抱走的——幸亏她的体型，冥医还能用抱的。否则那就是用拖的了。

“别哭别哭，来，把这块糖给吃了。”小姑娘强自压抑的眼泪珠子简直让冥医父爱爆发。冥医哄了一会儿，不见起色，忽然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灵魔大战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墨潇湘立马收起了眼泪，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第一次去琉璃树下见到默苍离结果被默苍离吓哭”这件事情让知道了真相后的冥医笑了墨潇湘好几年。想着自己这辈子跟男神无缘了的墨潇湘不由地悲从中来，更加伤心了。

她这次来找默苍离，一开始是希望将凭金吾和魔书的事情拜托给他。的确，她很想念修罗帝国，想要带着大师兄，带着网中人一同回归故国——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退而求其次，她只想阻止魔世开启。在她看来，中原这种堪称boss坟冢的国度有什么好入侵的？封闭魔世通道也好，避免开启战端也好，反而是保护了故国之人。

时隔太久，勉强还能回忆起几分剧情。那本魔书之中蕴含的元邪皇的怨念，可谓是极端危险的东西。即便是修为超过她的还珠楼副楼主酆都月，在看过那本书之后也被怨念附体而丧尸化，彻底丧失了自身的神智。之后酆都月入侵天门，天门众僧侣只要稍微挨着一点，或是受了点伤，都会感染魔气而丧尸化。原理不明，作用条件不明。想找到凭金吾的下落并不会很难。然而如何处理那本书却是异常棘手，无论是派人去，还是亲自去都需要冒着极大地风险。本来想着专业问题专人解决，丢给佛门或者墨家的人来处理就行。可惜天门实在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更难说服对方出来处理问题。而默苍离在她的记忆之中，一直是以无所不能的形象出现的、

直到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才开始犹豫，若是将此事告知，日后若是他也无法阻止魔世开启，又或是阻止失败，那么墨世开启之后，有准备的默苍离必将给初来乍到的帝鬼致命一击，趁机夺取鬼玺——站在他的角度，两者的效果其实差不多。若是这样的结局，她有何颜面面对昔日的同伴？

意识到这一点的墨潇湘只能沉默。她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就是破坏九龙天书之局，阻止伏羲深渊开启。而在这件事情上，她无法求助任何人。她的动机涉及到了太多身为穿越者才能知道的信息，是绝不能透露给别人的。一旦穿越者的身份被此世之人所知道，对她，对清和，都是灭顶之灾。

今天的事情如果被清和知道，大概会成为她一生的耻辱！墨潇湘悲伤地想。

另外一边，被闷在王府里关了好久忙着抄论语、诗经、大学的霁月孤鸣，终于迎来了春天。

书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书房之内，一身白衣翩跹的少年急忙收起了手中四根用丝绢绑在一起的炭条，双眼目无焦距地望向了北竞王，蔫搭搭地唤了声：“王叔，我抄完了。”

“嗯？”语调微扬，显然这个速度超出了北竞王的预料。“让吾一观。”

字迹很小。蝇头小楷。笔画异常纤细。霁月孤鸣字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飘逸。虽然字很草，中间却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韵味。北竞王看了两页之后便说道：“这字，不是用毛笔写的？”

“王叔只要求在下抄书，并未规定用什么笔抄，不是吗？”

“倒是让你钻了空子。”北竞王并没有生气，倒是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

“既然书已经抄完了，王叔是否能够依约让我拜访神蛊峰呢？”

“可以，不过还有一个条件。”

“王叔之前可没有说过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霁月撇了撇嘴。

“人为刀俎，你为鱼肉，事情我已经应了下来，便不会反悔。额外开出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条件，只是关乎我苗疆国体，不得不为也。”

“什么条件？”霁月孤鸣问道。

“穿、女、装。”

“王叔……你危言耸听。我男装女装，与苗疆国体有何关联？”

北竞王一脸似笑非笑地望向清和，叹道：“真可惜。这么说，侄女是不打算去了。吾会履行约定，独自前往神蛊峰拜访。”

“哎？”

“小王当初答应的，是前往神蛊峰拜会任飘渺，感谢其对你的救命之恩，却没有说过会让你亲自去啊。”

“……好吧，我答应你。”

为了说服了自家王叔带着她出门兜风。霁月孤鸣不惜出卖了“神蛊温皇就是任飘渺”的情报，找了“带礼物登门拜谢救命之恩”的好理由。

北竞王一本正经地表示，为了照顾她的面子，为她准备了好几斤的玉石棋盘和棋子，以及其他各种金银玩物作为礼物——看看这量词，斤！简直是操蛋！霁月孤鸣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个败家子，要是把这些东西兑换成现金给我该有多好！

从没有缺过钱的北竞王注意到了霁月孤鸣已经发绿的眼神。慢悠悠地问道：“吾家阿月是觉得这些礼物还不够贵重，无法彰显我苗疆皇室风仪吗？”

“绝、无、此、事。”霁月从牙缝里面吐出了四个字。这些日子得来的教训，让她至少不敢正面跟北竞王顶嘴或是反驳。

马车吱悠悠，慢吞吞地一路驶往神蛊峰。北竞王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狐皮裘衣，一边不时地咳嗽几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考校着霁月近日以来抄书的成果。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下一句是什么？”

“知静而后能安？”想起被罚抄的那一大堆的“静心”，霁月孤鸣托着腮回答道。其实她是很容易静下心来的人。不过看书纯属兴趣，若换成了强制背诵，对她来说着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如何明德于天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何修身？”

“先正其心。”

“如何齐家？”

“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持身者不为外物所扰。”

一问一答之间，北竞王看上去还算满意。霁月瞅了瞅北竞王的侧脸，倒是觉得他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恶——如果不会因为自己答不出题目而逼自己抄书的话。

无边崖上。北竞王一字一句念出了石头上刻着的那些字句。

“诚心跨出一大步，迷茫之中亦有路，欲见毒邪无它法，真情真义终流露。”被火红、橙黄搭配得宜，花纹瑰丽的丝绸包裹成一团的霁月孤鸣站在北竞王的身后，迷迷糊糊地听着他读完了那两句诗。刚才在马车里面她已经被考的脑浆都糊一地了。

“以邪毒自称？此人倒是异于常人，不走寻常之路……咳咳
……”北竞王沉思片刻，说道：“前方无路，又密布瘴气，既然主人无意相迎，你我放下礼物，这便离开吧。心意已到这就够了。”

“且慢，贵客登门，主人命凤蝶前来迎客。”来接人的是一个相貌秀丽的粉衣少女。虽为女子，又口称“主人”，秀气之中所透着的却不是柔弱，而是英气。“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苗疆竞日孤鸣，特来感谢楼主对侄女的救命之恩。”

“功名爵禄尽迷津，贝叶菩提不受尘。久住青山无白眼，巢禽穴兽四时驯。”朗朗的诗号声中，眼睛很小，一身蓝色衣衫，抹着蓝绿色的眼影，头顶简单的梳着发髻，没有戴那顶高帽子的温皇打着旋儿降落到了两人的面前。

“神蛊温皇不过是一名不问世事，隐居山野之人，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小王痴迷棋坪之道。久闻神蛊温皇之名，却不知阁下可愿与吾手谈一局？”

理所当然地，热爱围棋的北竞王与同样热爱围棋的神蛊温皇成为了好基友。被打扮的跟个活动宝箱似得霁月孤鸣一脸不自在地站在竞日孤鸣身边奉茶——她只学过五子棋，完全不懂两人手谈到底谈出了什么结果。一旁温皇居然对她评头论足，处处觉得她不如自己家的凤蝶……说实话，霁月有这么一瞬间，真的很想爆衫，从这身丝绸牢笼之中解脱出来，狠狠地揍神蛊温皇和北竞王这两个为老不休的混蛋一顿。

可惜估计了一下实力对比之后，霁月孤鸣发现最后被揍的人肯定是自己，只好继续乖乖地站在一旁担当侍女的角色了。

如果墨潇湘在此，肯定能用一句话概括霁月孤鸣的心声——腹黑的智者什么的最讨厌了，应该统统拖出去吊死！不过，就算真的有机会，霁月姑娘估计也是下不了手吊死自家王叔的。

霁月孤鸣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等着麻烦的到来——按照墨潇湘的信笺上所说，神蛊峰很快就会成为是非之地。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北竞王仿佛要把肺给刻出来一样：“小王气力不济，须得回苗疆疗养一段时日，这一局的胜负暂且寄下，日后再说，可好？”

“无妨，那么温皇在此静待王爷再续未完之局。”

咦？就这么……结束了？

“咳咳咳……霁月……扶小王离开此处，回返苗疆。”北竞王咳嗽的厉害，整个人都压在了霁月孤鸣的手臂之上，恨得知道他身负武功还在装病的霁月孤鸣牙痒痒，又不敢戳破这一层事实只能回去悄悄找个没人的时间钉他的小人。

两人下山正是时候，此时山下已经围了不少西剑流的忍者。霁月孤鸣倒是很有兴趣挑衅一番，不过北竞王三两句说明了两人的身份和来头，以及不欲再生事端的态度，西剑流的那群小喽啰还没白目到霁月孤鸣所期望的那种程度，恭恭敬敬地将两人送离了神蛊峰。

刚到中苗边境，，霁月孤鸣便俯下身去，将累赘的裙摆和袖摆给撕了，露出了雪白的手臂和大腿。然后施展轻功掉头就跑。

“王叔，我去中原玩了，不——要——来——找——我——啊——”

在北竞王的目送下，霁月孤鸣绝尘而去。

——————————————————

此间事了，墨潇湘很干脆地向俏如来告辞，离开了地部。由于需要带走的拖油瓶数量可观，俏如来派遣了十余名下属代为护送。

狼主自然是要一起走的，而原本以为会就此离开的冥医杏花君居然自己跟了上来。

“冥医大夫，你打算跟我们一起走？为什么？”

“啊，我很好奇你一个魔族，在中原建立这样一个组织，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默苍离不肯告知你吗？”

“唉，苍离他啊，一问他又要说什么用思考代替发问，所以我就打算跟你一起走走看看了。”

“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既然有了新的生活，我想做一些从前想做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

“比如？”

“行医、救人。我的医术与中原并非处在同一个体系。冥医大夫若是有意，我愿意与大夫交换医书，如果能有所互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杏花君指着身后那些被抬着的竹制担架，问道：“这些人的伤势我已经看过，纵然是治好了，日后也会落下伤残，或是影响到武功修为。你向俏如来要走他们，又是如何打算？”

“冥医大夫可有听说过，杏林的成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武功低微的普通人？”

“这样说，传言是真的。只是，西剑流纵然野心勃勃，毕竟也是江湖门派。江湖上的事情，普通人涉入危险会大上许多。”

墨潇湘转过头来，冲着旁边那名地部的侠者问道：“这位壮士，你为何要加入地部，对抗西剑流？”

“为了不当亡国之奴。”

“你有妻子吗？”

“呃……”这名汉子有些尴尬，摇了摇头：“尚未娶妻。”

“不知壮士的父母健在否？”

“家母尚在人间。”

“壮士加入地部，家中母亲是否有人照顾？”

“我在家乡还有一个弟弟。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他还能够照顾母亲。我加入地部，也是为了能够保护他们不被那群东瀛狗一口一个劣等人种地欺压。”

“他的武功，与你比起来如何呢？”

“比不上我。”这憨厚的汉子看上去有几分得意。

“如果遇到了歹人，他的武功够用吗？”

大汉思考了一会儿后，露出了担忧之色。

“如果我建议你将母亲与弟弟接入杏林，并且承诺，只要我墨潇湘还活着一天，便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大汉连连点头道。

“那别忘了把路观图与家书给我哦。”墨潇湘温和地笑了笑，随即转向冥医：“从刚刚的对话之中，你找到答案了吗？”

“你真的会遵守你的承诺，倾尽一切保护他们？”冥医严肃地问道。

“会。”

“为什么？”

“能够在乱世中挺身而出的，都可以被称为英雄。然而英雄也是肉体凡躯，会流血，会受伤，会残废，会死。他们也有父母、妻子、儿女，也有挂心之人。所以……我不希望那些成为英雄的人，日后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后悔莫及。”

冥医在一旁陷入了沉思。狼主见状却是笑了起来：“两个笨蛋。江湖人本就是过着刀头舔血搏性命的日子。哪来这么多顾虑？也不用走跳江湖了，乖乖在家种地吧。”

墨潇湘一根毛笔就扔了过去，被狼主一偏头轻松避开。

在这群家伙的护持之下，这支队伍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杏林的本部之内。一名十六七岁，相貌甜美，身着黑色长裙的少女已经带着七八名杏林弟子前来迎接。她的身边站着的青年，便是之前来到这里请罪的板蓝根。

“见过老师。”一溜儿的微微躬身，墨姬点了点头。

“茯苓，安排人手交接新人。还有，内鬼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目标已经锁定。名单在此，不知老师打算如何处置？”

“……”墨潇湘接过名单之后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已经做的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吧。对了，这位冥医是客人加债主，我还欠他三两银子。”

茯苓立马条件反射一般地开口：“冥医先生，我们今年的预算已经花光了。可以明年再还钱吗？”

“哦？”冥医捕捉到了这个词。“你们还有预算这个说法？”

见墨潇湘对她点了点头，打了一个“此人可以信任”的手势之后，这个看上去相貌甜美，一直看上去彬彬有礼的少女就好像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一般，掏出了一个伤痕累累的木头算盘拨的啪啪直响，颇有冥医弟子的风采：“我就是负责管账的。我们这一个月来的财政缺口一直很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六十天处于负债状态。前几日老师调了一批药材支援天地双部至今还没把欠款给还上，药行那边已经催了三次了。如果再拖下去我们的信用额度就要用光了。现在弟子们连买菜吃饭的钱都是靠拆东墙补西墙地挪用来的。”

“咳。”墨潇湘默默地把头扭了过去。冥医结果账簿，发现上面那些复杂之极的交易，一笔一笔居然记得十分清晰明朗，调理通顺。看不出来这名少女倒是个财政方面的人才。

“如果我这个月再花预算之外的一分钱，茯苓就要撂挑子了。”墨潇湘苦笑道，“我数学不好，算账一团糟，总而言之如果到了这一步这边就要真的要大家一起喝效仿仙人餐风饮露去了。要不，杏花君你需要心理医生吗？我也好赚点儿外快。”

“心理医生，那是做什么的？”

“比如你有什么心理阴影，受过什么精神创伤，我可以通过与你聊天的方式帮你开解。”

“不用了。说到心理阴影，是谁见到苍离之后被吓得哭满半个时辰的？”墨潇湘立马闭上眼睛装死了。

对于杏林这个新兴的组织，一个大夫，另一个兼职大夫这个头衔的刀客倒是极有兴趣，一拍即合，当场布置了一间临时的教室，墨潇湘传唤了被召集而来的门徒们前来此处。这些学生中的不少已经成为了新的老师——他们的出身五花八门，有被救得村民，有与西剑流有深仇大恨的孤儿，也有在战斗中因故伤残，又不愿意回归平凡的侠客。有些人甚至刚入门的时候连大字都不识一箩筐。

“良莠不齐啊。”狼主评价道。

“只是未雕琢的璞玉和经过雕琢后的美玉之间的区别。”墨潇湘很难得地正面反驳了狼主。“他们都是愿意去接触陌生的领域，拥有去与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周旋的勇气的人。”

大的有五六十岁，小的才七八岁，杏林的弟子们以狼主、冥医与墨潇湘三人中心围了一圈儿非常认真地听讲——墨潇湘为了吊起他们的胃口可是布置了两千字的论文，还拿出了好几件私人珍藏的珍贵药材作为奖励。

大概很难得碰上这么多人如此认真地旁听，冥医十分兴奋，在滔滔不绝地讲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关于枯血症的研究与临床治疗后，居然代替墨潇湘考校起了这群出身杏林的学生。结果一考之后，大部分人都露出了基础不扎实的马脚，对于药理方面的东西答得牛头不对马嘴。枯血症作为一种相当罕见的疾病，更是一问三不知了。

墨潇湘咳嗽了两声，却是自我嘲讽道：“其实还是有不少大夫瞧不起杏林培养弟子的方式的。因为除了处理伤势、预防感染和解毒这些能力之外，我叫他们无论遇上什么病，都给病人开板蓝根。结果培养出了一群板蓝根包治百病的庸医。”

躺着中枪的板蓝根顿时成了众多弟子们的焦点，一脸无辜又尴尬的表情站在原地。反驳道：“老师，碰到这种情况，我有请病人们去找其他大夫医治。除非方圆百里实在找不到其他大夫了，病情又十分紧急，那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呀。”

“培养一个真正的大夫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不过杏林中的很多弟子，不到半年就出师收徒了。无他，时局所迫，中原现状如此，随军医师的折损率一路飙高，而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培养出一个真正面面俱到的医者。更何况，即便是真正医术高明的医者，比如冥医大夫，恐怕也遇到过完全没有把握治愈的顽疾，不得不硬着头皮就上的事情吧。”

的确，枯血症的事情一直是冥医心里的一根刺。

“正式行医，也只是新一轮学习的开始罢了。”

后来，杏花君从茯苓那里把一整套的账簿和预算清单借去翻了一整天。

“老师，你做这些事情是打算干什么？”茯苓女王看上不高兴了。

“拉赞助。这两位可都是有钱人。”

“喔。老师加油！”这变脸的速度真是令人惊叹。

杏花君是因为好奇而来到这里的。狼主则是复杂得多。除了对自家小妹的承诺之外，更多的是警惕和提防，生怕霁月被人给利用了。魔族的名声，除了残暴嗜杀之外，也是与阴险、狡诈这些词汇挂钩的。

次日，墨潇湘带着两人前往了一处隐秘的村庄之内。村民们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狼主与冥医注意到这些村民的特殊性——他们中的不少，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残。

“我昨日看过那些账薄，流山村的建立需要的前期投入之中，大部分是依靠募捐而来，但是里面有几笔巨额捐助来源不明。”

“因为捐助者不愿意留下名字吧。”墨潇湘说道。“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真是格外令人钦佩啊。”

狼主也探出了头，看了看那个日期和数额，却是“咦”了一声。“半年前苍狼一意孤行扫清孤血斗场的时间点也在这个附近，历经艰难，几经险死还生。最后孤血斗场之内积蓄的钱财却是不翼而飞。时间刚好对的上。”

“不清楚。说不定只是巧合。”这个回答虽然不能让狼主完全满意，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里，才是真正杏林的根基与魂魄所在。如今西剑流肆虐中原，此处地处偏僻，有阵法守护，相对安全了许多。”墨潇湘颇有些自得地说道。

“村庄临山环水，只要渡过最初的建设期，就可以自给自足。我来到中原之后，看过很多东西。中原虽有史艳文统领全局，却终究没有一个职能完备的政府。史艳文失踪之后，为了抵抗西剑流而建立的组织林林总总也有不少，多数旋即而立，旋即而被剿灭。参加的人理由各自不同，他们的结局最终却往往是以悲剧收场。总不能因为他们是些实力不强，又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就让他们流完了血之后再流泪。像流山村这样的村庄，日后会有很多。牺牲者们留下的孤儿寡母生存不易，我会在乱世之中尽力为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一年前，我救了一个为了抵抗东瀛侵略者而死的侠客。我救了他的性命，然而最后，不愿意下半辈子都躺在轮椅上，以他人的累赘的身份度日的他自尽而亡。根据他的遗信，我找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她们过得并不好。犹豫再三，我告知了她们那名侠客的死讯。我决定代替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照顾她们。后来，我建立了杏林。”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很多不擅长的东西。我们遇到了了很多困难，有的解决了，有的还没有解决，更多的，却是见证了无数的失败，以及伴随而来的牺牲。冥医先生，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的同伴。”

“我明白了。”杏花君说道，“只是……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让我得知你的真正来历？”

“既然是真心相交，我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以避免日后因此而生的那些不必要的误会。”

“所以求见苍离之是个幌子，你的目标一直就是我。”

“准确来说，应该是冥医先生的荷包。”墨潇湘抬起头来，问道：“不知冥医先生的回答是怎样呢？”墨潇湘眨了眨眼睛，伸出手邀请道：“我们需要一个能赚钱的老师，教导大家怎样做才能迅速脱贫致富。”

“……荣幸之至。”

墨潇湘的脑子里不由地想起了当初与清和之间的一段对话。

“快速脱贫致富的方法？有啊，最简单的，坑蒙拐骗，杀人抢劫。”

“那我们找一个好目（肥）标（羊）吧。”

“等等，好友，你确定？这么做可是……”

“都是穿越者，谈什么仁义道德？组队，走起。”

“等下别急，我们先写个攻略。”

拿到了冥医捐赠的五万两白银的时候，一向穷惯了的墨潇湘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赚钱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情。

杏林很快确定下了另外两名林主。纯粹是应小妹的请托，挂个名来打酱油的狼主，以及很有兴趣入主杏林，挑起财政这一块大梁的杏花君。

————————————————————————————————

想着终于可以前往中原，脱离苦海的清和缓步而行，寻思着去哪家偷件衣服来换上。就在这时，一名剑者念着诗号踱步而来。

“身似秋水任飘渺，名剑求瑕亦多愁。独向苍天开冷眼，笑问岁月几时休。”剑者抽出背上之无双剑，一手作出请招的手势。

杀意临身，清和背后长剑长吟出鞘，在他的手中挽了一个剑花。哪怕衣衫不整，哪怕形容狼狈，真正面临生死的这一刻，却是真正如一名道者一般，从容至极。

“光风霁月心同尘，孤鹤清鸣山色深。王侯将相平添扰，凭虚坐忘待浮生。道门清和在此请招。”

“剑四·灭——”任飘渺没有一句废话，剑出如龙，直取清和之首。清和一声轻哼，一手捻剑诀，横剑于胸，剑招上手，“星辰变·万溟归墟——”

这一招虚实变幻，双剑交错瞬间，虚变实，实转虚，一声交击之声，清和以毫厘之差击偏了任飘渺一招，同时步伐却是再次逼近一步，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再适合长剑的发挥。

清和心知两人根基的差距，只一招试探，便已身受内伤，如若任由任飘渺蓄力发招，自己断无幸存之理。来不及多想为何任飘渺决意要杀自己，任飘渺已弃剑，以剑指催动内力御使剑诀，转瞬之间剑气射出，每一击都直射要害。清和以快打快，以轻伤为代价保存性命，数招之后，被逼无奈的清和与任飘渺再次拉开了距离。

“我投降。”清和垂下了手中之剑。而任飘渺手中无双已经指在了清和的脖子上，划过一道红色的痕迹。

“如果你担心我泄露了你的身份，我可以在此立誓——”

“不用了。”

清和一阵晕眩，便失去了神智。

醒来的时候，清和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庐之内，竞日孤鸣就坐在她的床边。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清和忍不住问道：“王叔……是你救了我？”

竞日孤鸣摇了摇头。“虽然心有不忍，小王仍是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小王也是被抓来的。”

“什么？”清和一脸被惊呆了的样子。

“小王不会武，遇到了任飘渺这样的绝顶剑者，也只好束手就戮。今日能够活着见到阿月，也是小王福大命大。”

“王府那边很快应该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王爷您老的武力不是超一流的吗这时候装个鬼啊一边紧皱眉头若是苗疆那边找上门来又该怎么办。

“王府那边不会来人了。”

“为什么？”出门之前，他们的确是跟王府下人们说过此行的目的地是神蛊峰啊？

“为了换你我二人之命，小王已经写了一封信，由温皇交予千雪。所以现在，你我是在苗疆境内被人劫走的。”

“……”槽点太多，清和已经不知道该从何吐起。甚至现在的她觉得已经完全听不懂北竞王在说些什么了。

这是智商被碾压的节奏吗？话说回头，竞日孤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便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又是一阵刺骨的杀意袭身，清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只闻“夺”的一声，一柄剑已经将整张床捅了个对穿。清和额头上冷汗直冒，看着那位不速之客。

“任飘渺？”

“一个月内，学会这一招。否则，死。”一本小册子被扔到了清和的面前，清和一手接住册子，看着任飘渺飘然而去。

“王叔。”清和苦笑问道，“我们现在有办法逃走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竞日孤鸣拍了拍清和的肩膀，“节哀吧。”

再说中原那边。这些日子忙破了头的墨潇湘收到了俏如来那边的情报。史艳文被他们从西剑流的地牢之中救了出来。然而九星连珠之夜，炎魔幻十郎借小空的躯体重生。

而天地双部残兵则是被整合，加上新招募的人手，重组为中兴百武会，领导权重归史艳文。

而以神蛊温皇为牵头人，开启天下风云碑之新局，中原与西剑流以天下第一的争夺为约，划分领土。明知是缓兵之计，然而碍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上司炎魔幻十郎的一意孤行，赤羽被迫咬牙同意。西剑流与东瀛，至此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冥医一脸不爽的表情：“墨潇湘，你就这么把事情全推给我，自己天天往琉璃树那边跑，什么意思？”

“看默苍离。”墨潇湘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那个天天就知道擦镜子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喜欢他。”

冥医被震惊了一下。“为什么？”

“第一，他很强大，第二，他很强大，第三，他很强大。如果你还想听，我还能说出第四个第五个乃至于更多理由。”

“……不用了。”冥医扶了扶额头。然而很快，他的八卦之火便燃烧起来了：“所以呢？苍离是怎么回答你的？”

“他说，让我离他远点。他不能呼吸了。冥医大夫，这句话作何解释？”

“呃……咳。我也不清楚，你去问他自己吧。”冥医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看向了还没开始恋爱就马上要失恋了的同袍。最后还是良心不安，打算安慰一下。

“他那人啊，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跟人谈感情。性格如此，倒不是针对某个人。”

“嗯，我知道的。”

第一卷完结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頂端

蔥花

級別: 精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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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3樓發表於: 2015-06-14 02: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卷决战卷

（注意：本卷由于两个主角一个人走的是还珠楼线。另一个是非战斗人员，因此本卷游离于主线外，而且比较短小。）

且不谈每天为了保住小命而努力练剑的的清和，以及如田螺姑娘一般勤勤恳恳地包办起了包括洗衣做饭等等一系列事务的竞日孤鸣——山谷之内的草庐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北竞王有轻度洁癖。一切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除了清和偶尔会觉得哪里不对。王爷，您老是不是太听（ruo）话（shou）了点？

一个月过后，清和也终于练成了飘渺剑法的第一式。眼看到了验收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敌人。

剑无极。

“啊！神田京一，你给我去死！”

“我不是神田京一，剑无极你冷静一点！”清和在前面跑，剑无极在后面追，两人在封闭的山谷之中一追一逃地兜着圈子。

“剑一·破！”

那一剑居然是射向清和与竞日孤鸣居住的草庐。眼看就要产生悲剧，清和一咬牙，居然不再逃跑，回身出剑：“剑一·剑无极你个神经病快给我住手啊！别以为你是神经病我就不敢打你！”

相同的招式宛若镜像，一阵刀剑轰鸣的回响，剑无极一边吐着血一边喊道：“任飘渺你别跑！剑二·空！”

跟一个疯子打架，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还要赔了性命，清和从未做过如此亏本的生意。清和灵机一动，突然指向了反方向：“剑无极你醒醒，我是凤蝶，任飘渺往那边走了！”

“任飘渺……”混沌的双眼之中一阵茫然，随即剑无极施展轻功追了过去：“任飘渺你给我站住！我要杀了你！”

清和喘着气为自己包扎好了伤口后，任飘渺再次出现。交手三招之后，扔给了他后续三招的剑法。“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抓紧最后的性命吧。”

“王叔，”清和自从穿越之后，从未被逼到这般绝境之中，一边是神经病一般的任飘渺，一边是智力、武力都不相上下的竞日孤鸣。清和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家王叔：“侄儿还年轻，不想死！王叔救我！”

战事暂停，得知藏镜人与史艳文联手对抗炎魔的狼主急匆匆地回归了苗疆。同时，得到了梁皇无忌出关的消息，墨潇湘前往灵界拜访。

十年未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回首纵横第六天，非神非魔非圣贤，夺命毁法虽本性，身属魔罗心向仙。”

“行医用药厌古方，素手拈针退阎王。朱笔犹能绝鬼字，尘世何须孟婆汤。”

“好诗号。”梁皇无忌一声感慨。

“灵界大师兄的诗号也很不错。”墨潇湘笑了笑，从腰间摸出一个葫芦。“时至今日，不知大师兄可愿与小妹共饮此杯，再续前缘？”

一旁的莫前尘悚然一惊，在他的记忆之中，灵尊并未收下这名女弟子，那么这名女子口称师兄，难道是来自那个地方？

“是与否，端看师妹的想法如何。”梁皇无忌负手而立，淡然答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可否请大师兄与吾单独一谈，以叙旧情？”

“跟我来。”

尽管莫前尘走的十分不情不愿，依然碍于梁皇无忌的要求暂时离开。梁皇无忌带着墨潇湘三步两步走入一处阵法之内。刹那间，浓雾遮住了他们的身形与声音。

“十年前，吾为灵尊所擒，灵尊却并未杀吾为灵界门人弟子复仇。他与吾立下了一个赌约。有朝一日，吾会领悟生死酒的含义。现在，吾领会了。魔之左手已死，世间所存，只有梁皇无忌而已。而梁皇无忌想要的，从来不是无止境的征战，而是守护自己身边的人。”

“十年前，我被墨家追杀，走投无路，最终被一名人类所救。吾养伤十年，一年前方才痊愈。师兄，你了解我。”墨潇湘摸了摸酒葫芦，打开了盖子，饮了一口，随即将葫芦抛给了梁皇无忌。

“我自幼便不喜欢血腥与杀戮。然而，此身不悔入修罗。灵魔大战之后，吾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归魔世。魔之左右手同时沦陷中原，吾担心沉沦海那边的战局。”

“开启魔世通道，只怕中原免不了被魔世入侵，让无辜百姓饱受战争之苦。”梁皇无忌紧皱眉头，“况且以中原之大，能人辈出，修罗帝国军势虽强，胜负仍在五五之数。而战端一启，终究免不了伤亡。”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墨潇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师兄的估计仍是乐观了。在我看来，胜败不是五五开，而是中原必胜。修罗帝国一旦在中原损兵折将伤了根基，沉沦海那边怕是要失守。未免因小失大，不值得。灵界封印不能开启。师妹只是恳求师兄代为留意一下，是否有回归魔世的机会。中原再好，终究不是故乡。”

“吾会代为留意。”虽然梁皇无忌回答的十分简单，墨潇湘深知他的性格，知道他从不轻易承诺，如今这回答，显然是将此事放在心里了

“师兄，若是有朝一日，真的遇上了这样一个得以回归魔世的机会，你会随我回去吗？”

“未竟之事，何必多问？”

“唉，也行。师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请教。昔年魔之右手虽死于止戈流剑阵之中，然而他修有蜕变大法，再次重生成为网中人，却失去了大部分关于魔世的记忆。如今距离网中人再次复苏的时间已近，不知大师兄对此有何打算？”

“若有可能，还请师妹详细说明，吾欲亲自处理此事。”

墨潇湘自是一番说明，梁皇无忌饮了一口壶中之酒，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师妹所酿之味与十年前一模一样，分毫未改。”

“可惜，饮酒之人的心境却是不同了。”

“是啊。世事多变，莫过于此。”

“此间事了，吾该告辞了。下次再会，希望师兄能够带来我所想听到的好消息。”

“请。”

————————————————————————

刚回来就得知清和失踪，生死不知的噩耗的墨潇湘陷入了狂暴状态。得知同时失踪的还有北竞王竞日孤鸣的时候，这股火焰更是燃烧到了极致。北竞王的野心，智慧，武功，哪怕极力掩饰，那张面具之下的真正的容颜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知晓，对于作为穿越者的墨潇湘来说，这不是秘密。他的危险性，墨潇湘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墨潇湘整个人都不好了。若是清和出事，她会怎样？心中翻涌起了万般念头，却及不上一股不甘心的恨火。从修罗帝国来到人界，已有十年。来这里的原因，是她知道剧情，希望无论成败，最终能把魔之左右手成功带回。

失败了。与清和共同建立杏林，希望最终以自己的能力去影响冥冥之中那所谓的天意，改变剧情。

“哈……我这一生，终究只能做一个失败者吗？”

墨潇湘早年入坑霹雳。霹雳早期的剧情之中，女性角色的地位极低。她曾经与清和吐槽过，霹雳早期剧情里面的女角色，不是被人强，就是被人轮，要不就是被人骗身骗心，苦境这个世界对女性太不友好了。后来，时代发展了，这种刷下限的剧情少了许多。然而几乎大部分女角色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与那些男性角色发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感情戏，最终经历生死离别。一场悲欢而已。

霹雳如此，金光也是差不了太多。

两个人还在另一个世界，在网络上讨论的时候，天命说，我不甘心。这一次我来执笔，我们俩一定要会会金光之中的诸多英雄枭雄，智者侠者。去参与，去见证这一幕幕生死峥嵘。我们会有朋友，会有兄弟，会有仇敌。我可是绝不会写也不会看那种除了恋人、追求者和暗慕者之外没有其他男角色，除了情敌之外没有任何女配角，一切为了恋爱服务的女主文啊。

那我要做一个很厉害的剑客。那时清和是这么回答的。最好能拳打狼主脚踢温皇，轻松的好像凹凸曼打小怪兽一样。

你想多了。那时候一脸黑线的天命是这么回答的。

墨潇湘低头，发出一阵自嘲般的冷笑。

“若天命如此，我怎能甘心？”

狠狠地抄起衣架上的斗篷，披上身，墨潇湘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一路策马狂奔，前往苗疆寻找千雪孤鸣。

墨潇湘来到了狼主在苗疆的府邸之后却扑了个空，只得知狼主正在军营之内，忙着缓和藏镜人与苗王之间的紧张的关系，无暇寻找失踪的两人时，墨潇湘头顶已经是黑气直冒了，待狼主回来后，墨潇湘直接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揪住了他的领子：“千雪孤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师父现在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甚至她可能已经被人害了。”

“安啦安啦，霁月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乱跑，处于失踪状态很正常。”

“她已经与我这边失去联系将近十天了。”

“我保证她没有生命危险啦。说不定只是被某个前辈高人看中，打算传授几招剑法。更何况一起失踪的不是还有王叔吗？他向来足智多谋，一定能照顾好霁月的。”

照顾你妹啊！我就是怀疑清和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或者是看到了她不该看的东西，已经被北竞王灭口了好不好！况且以墨潇湘对于剧情的记忆，苗疆哪里有什么所谓的前辈高人啊！

“我必须见到她。”一巴掌排在桌子上，墨潇湘起身说道：“否则，我立即去找苗王说理去。”

狼主急忙拦住了已经毫无理智与气度可言的墨潇湘：“以你在中原的身份，又不擅武功，在苗疆暴露了身份，少说也要脱层皮！霁月是我的小妹，她要是真的出事了，现在的我比你更急。我会将此事设法瞒着大哥，只是因为我答应了别人不让此事透露出去。”

墨潇湘闻言，面色稍霁：“是谁？”

狼主摇了摇头：“不能说。我只能向你保证，霁月还活着，她的处境很安全。”

“神蛊温皇。”墨潇湘脱口而出说出了这个名字。能让狼主如此信任、维护之人着实不多。身为苗疆三杰之一的神蛊温皇便是其中一个。毒智双绝的他同时以绝代剑者任飘渺的身份行走世间，算得上是绝顶的天才。可惜，也是金光史上最著名的神经病——他在乎的只有他的游戏，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够猜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根据记忆之中的剧情，他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正在调教剑无极，准备与宫本总司的弟子雪山银燕对决，以完成赌约吗？可是为什么北竞王与清和会被他带走？

“清和是不是在他的手上？”

狼主虽然没有回答，然而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墨潇湘他的答案。

“好，好，好。”墨潇湘气极反笑，忽然体会到了苗王的烦恼——有个胳膊肘子转往外拐，还各种遇人不淑的弟弟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彻心扉的事情。神蛊温皇那个神经病，现在的他，在天允山之上连相处十余年的凤蝶都能牺牲，更何况只是千雪孤鸣的妹妹？以清和的实力与智商，若是真的被卷入了温皇的游戏之中，绝对是凶多吉少。竞日孤鸣能护得了她吗？会出手保护她吗？越想，心底越冷。

面前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居然还向她保证清和绝对安全？简直是笑话！墨潇湘的语气愈冷：“千雪孤鸣，我需要一个解释。”

千雪孤鸣给出的解释，是一封长信。信上的字体是非常漂亮、整齐的楷书，显然不是清和的手笔——清和的字更飘逸，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潦草到只能连猜带蒙加上联系上下文才能看懂个大概。

墨潇湘大致过目了一番，信上是以竞日孤鸣的语气，告诉千雪孤鸣，他与霁月一切安好，目前正受邀在神蛊峰做客。温皇看中了霁月的资质，打算传授飘渺剑法，以三个月为期，时间一到温皇便会他与霁月孤鸣离开。在此期间，苗疆的一切就拜托千雪孤鸣了。他与温皇之间相处愉快，不希望因为误会而发生什么无谓的争端。

清和的性格概括成一句话，就是“除死之外无大事”。尽管天赋悟性绝佳，比起一个真正的剑者始终少了一种东西。

战意。

除非把她逼到绝境，她对于战斗的态度始终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避，打不过就跑。剑的意义，也只是在于趁手的工具，以及赖于求生的技能。即使真的是跑不掉了，她的反应也不会是豁命一搏，而是投降或者等死——绝对没有同归于尽这个选项。她或许会对一些人倾注感情，然而这世上，却没有任何人、事、物，值得让她为之而生，为之而死，为之豁命一搏。

或许神蛊温皇不是一个好老师。但是这种逃不掉，避不开，对方不主动杀人，却也不在乎她的生死，只有一搏才有生机的处境，或许真的最能在短时间内提高清和的实力。墨潇湘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她相信清和。

“原来如此。”墨潇湘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歉道：“抱歉，是我太过冲动，给你添了麻烦。”

说是麻烦，麻烦已经瞬息而至。之前墨潇湘虽有斗篷隐藏身份，但她大张旗鼓来找到狼主的事情却是瞒不住的。

“有客人远道而来，千雪，怎不通知本王一声？”

门外，身披毛皮大氅的雄壮男人带着一阵笑声走了进来。

“王兄！”

见苗王亲临，墨潇湘心中咯噔一下便知道今日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拉下了斗篷自带的兜帽，一头黑发如瀑流泻，带出了那张保留着三分稚气的面容。

“墨姬参见王上。”

“你就是小妹的弟子？”

“是。”

“本王要你加入苗疆。”

“墨姬身在人世，无亲无故。霁月公主给了吾第二次生命，从那日起，吾便已经是苗疆的人了。”墨姬微微躬身，以示臣服。

“既然如此，本王要你将杏林并入苗疆，成为苗疆的一部分。”

一连串的对话，让眼瞅着准备要打一架掩护墨姬逃跑的狼主站在一旁咳嗽了两声。

“不知王上打算如何？”

“本王今日授予你苗疆杏林统帅之职，由你修书一封送往中原，令整个杏林组织迁往苗疆。本王承诺，必将厚待。”

“王上好算计。杏林之内多为中原人士，恐不为王上所用。”

“入我苗疆，就是苗疆子民，须服从王令。他们没有选择。”苗王言辞之中露出威胁之意。“如今史艳文自身难保，而苗疆却可从西剑流手中保你等平安。墨姑娘并非中原人士，本王希望你能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王上好意墨姬心领。”墨潇湘认真地回答道，“非是推脱，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吾需要时间考虑。”

“那么就请墨姬姑娘留在苗疆做客一段时间。本王愿意等。”

“王上的提议不错，可惜墨姬另有要事，不能久留。”

“那本王就要亲自留客了。”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千雪叫到：“王兄，强扭的瓜不甜。”

“你到底是帮哪边的？”苗王额头上顿时青筋直跳。

“呃……”

“师伯不必为难，此事墨姬一人可以处理。”墨潇湘仰起头，注视着苗王，目光沉着。

“墨姬愿与王上做一笔交易。”

苗王灏穹孤鸣自是知道墨潇湘虽然医术高明，却是实力低微，若自己强行留人，即使狼主站在她这边，却也不可能轻易走脱。对方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起来却仍是十分冷静，也不知是真的对自己有信心，还是虚张声势。灏穹孤鸣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交易？”

“墨姬愿以一个秘密，换取苗王的放行。”

“那就要看看这个秘密是否有足够的价值了。”一句话，情报不说出口，自然无法判断它的价值，而一旦说出了口，入了他的耳，价值如何还不是任他来断定？

墨潇湘点了点头，没有继续斤斤计较，直接开口道：“十四年前，中苗边境发生了一场战事。后来，有灵界弟子路过战场，从石堆之中救出了一名女婴。她叫忆无心，是藏镜人与女暴君的女儿。”

“等等……你说什么？藏仔他有个女儿？！”狼主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拿稳兵刃，

“嗯……”苗王面露沉思之色。

“藏镜人身为大将军，手握苗疆兵权，性格桀骜不驯，多次违背王上谕令私自行动，王上对其不满，因其战功彪炳无法轻易处置他。若是将其女寻回苗疆，悉心抚养，或许能令其对王上心悦诚服，不敢有异心。如今苗疆大军自然不可轻易进入中原境内，墨姬自愿请命，为王上分忧。为确保墨姬所言属实，吾可以立下字据为证。”

以罗碧的性格，看似桀骜，实则最重情义。若此言当真，有罗碧之女在手，或可对其牵制一二，令其行事有所顾忌。墨潇湘的价值，实际上大半在她所建立的杏林之上，她本身与狼主、霁月二人交厚，若是留在中原的同时为苗疆打探消息，倒也能派上几分用场。苗王心念急转，很快便作下了判断。

“交易成立。一个月内将忆无心带回，证明你所言属实。另外，杏林须派遣五十名弟子前往苗疆，入本王麾下。”

“十人。杏林的情报网尚在完善之中，抽掉不出太多人手。”

“三十人。由千雪跟你回去挑人。”

“王兄，我……”千雪孤鸣还想推辞，便被苗王瞪了一眼。“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年，该收收心思，为苗疆做点事情了。”

“二十人，一年后全部返回中原。期间可在苗军之中择取有资质的弟子教导培养。忠诚度上，王上也可用的放心。”

“可以。”

“多谢王上，墨潇湘领命。”

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杏林势力范围扩张到苗疆，而苗疆很快就可以获得一批合格的军医。严格来说，苗王得的便宜更多一些。不过墨潇湘倒也不怎么在乎这点小问题。就这样，狼主带着墨潇湘两人一路平安地来到了中苗边境。

“话说回头，藏仔真的有一个女儿？长得怎样？”

“十四岁的小姑娘你说呢。”墨潇湘挺了挺完全看不出来的胸部，“你照着我去想象，保证大差不差。”

狼主盯着墨潇湘的胸部多看了两眼，随即被墨潇湘踹了一脚：“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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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最近很上火。

白天剑无极来捣乱，晚上任飘渺来夜袭，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保证飘渺剑法的修炼进度，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无论是剑无极，还是任飘渺，出手之间都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几乎招招都是压着他的极限。剑无极的实力期初尚不如他，却是进步神速，而且混蛋任飘渺只允许他对敌的时候使用飘渺剑法——或许任飘渺将她当做了用于磨练剑无极的试金石。

清河觉得自己快要在死亡的压力之下精神崩溃了。然而每天都能看到微笑着的北竞王为她端上可口的饭菜，这种感觉在这种精神快要崩溃的情况之下，居然显得格外温馨。

“王叔。”清和面有菜色地耷拉着一张脸，“王叔救我。”

见北竞王欲言又止，似有主意，清和大喜，抓住了竞日孤鸣的手臂前后摇晃着撒娇道：“王叔，救命啊。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北竞王抽出了手，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说道：“小王倒是有一计。只是……穿上这套衣服，给小王跳个舞看看，如何？”

清和看着竞日孤鸣拿出来的那一套十分华丽繁复的宫装，面色有红变绿，由绿变黑，最终咬了咬牙，吐出了一个字：“好。”

素白色的丝绸内衬，浅绿色翠竹纹的绸缎长裙，以及深绿色以轻薄的纺纱编制的外袍。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只插了一根白玉制成的簪子，尾端坠以长穗的流速。当少女带着幽怨的表情踏出房门，提着裙裾轻移莲步走到他的面前时，哪怕是自诩阅尽美人的竞日孤鸣也微微失神。

“阿月，这一套衣服很适合你。”

清和看了一眼竞日孤鸣，扯了扯腰间的锦带，一脸的哀怨。竞日孤鸣毫无怜悯之心地微笑着。

“来，跳支舞。”

清和自然不曾专门学过舞蹈，他直接拔出佩剑，以飘渺剑法为基础，肆意挥洒，顿时剑气飞扬一阵乱射。擦过竞日孤鸣的面颊，顺便截下了他鬓角的一缕长发。最后，刺穿了他耳边，一朵从空中飘落的白色花瓣。

竞日孤鸣不闪不避，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将一组剑法演示完毕。

“好剑，好剑法。”啪啪啪，他居然就这样鼓起掌来。清和原本是不情不愿，如今被夸得脸色一红，随即放下剑，“王叔，快告诉我脱离苦海的方法！”

竞日孤鸣递给了她一个锦囊，让她自己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拆开看，之后便不知道往哪儿去了。半夜里，清和翻身下床，找了个她觉得最不适合监视的地方，东张西望了一番确定周围一定没人之后，方才拆开了锦囊。

锦囊之中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八个字：“好好练剑不要逃跑。”

发觉自己被涮了的清和气的直接撕了那张纸条。

清和回归栖身的茅屋，却发现月光之下，北竞王正在与任飘渺下棋，见她回来的时候还冲着她挥了挥手。

“好好练剑啊，侄女。”

王叔，你到底是谁家的人啊。

“小王自幼体弱多病，全赖名医诊治，方才拖得几夕性命……咳咳咳……”

“呵呵。”再见。

“这一局，胜负将分。”任飘渺冷然说道。

“邀君重开新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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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蓝根，这位就是你的新搭档，白芷。”

少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飞快地缩回了眼神。这是一名神色冰冷，相貌凶悍的女子。说不出多大的年龄，古铜色的肌肤，异色的双眸，松松垮垮束之脑后的白发，显示出其出身异族的身份。她看人的眼神与看一块木头没有任何区别。

三个月以前，板蓝根第一次见到她时，墨潇湘为西剑流叛徒之事召她来此。茯苓将那些人聚在一处，宣读了叛徒的名单，在在那些学了西剑流的武功的反叛者们出手反抗之际，白芷出手如电，徒手扭断了那些反抗之人的脖子。

除了墨潇湘，她几乎没有同任何人说过话，在总部之内是宛若幽灵一般的存在。但凡是经历过那次事件的人，都对她保持着恐惧之心。尤其是那双幽绿色的眼眸之中透着的那种对于生命的漠视，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种以人为食的兽类。

“这一次的任务，我要你们前往苗疆，扩张杏林的活动范围。”

“老师……”板蓝根如立誓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次，我会保护好她。”

墨潇湘想想他的武力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便听得白芷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生硬地说道：“我也会保护好他。”

当初毁掉孤血斗场跟人道主义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墨潇湘想要的无非是里面最珍贵的两件东西，钱与人。白芷是她从孤血斗场之中带出的奴隶斗士之一，心思单纯，武力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想想忘今焉失了这么一大笔的心血大概是心疼得很。不过碍于身为苗疆储君的苍狼在前面当挡箭牌，铁骕求衣阻止了忘今焉的报复行为，追查幕后之人的行动却一直也没有停下。

如今让白芷跟着板蓝根带队前往苗疆，除了看中她的武力、忠诚和对于苗疆的了解之外，也是因为抱上了默苍离大腿之后的有恃无恐。以九算谈“默”色变的气氛，有冥医坐镇，还真不敢拿杏林怎样，生怕被默苍离看出了行藏揪出来宰了。。

又挑了十八名普通弟子跟着狼主一同前往苗疆之后，墨潇湘将忆无心之事抛在了脑后。为了脱身而想出来的说辞，能当真吗？反正真相，不久之后大概就要由身为藏镜人挚友的温皇亲手揭开了。到时候没能从西剑流手里抢到人，那才是正常的。

尽管签下了天下风云碑之战的约定，停下了明面上的争端，中原与西剑流之间的暗斗却从未停下过。天下第一原本属于的中原人士名单落到西剑流手上，自然是一个一个地搜索，一个一个地狙杀。一时之间，这些高手竟是人人自危。

这已经是俏如来这个月送来的第三个病人了——温皇可不像墨潇湘这么好说话。墨潇湘一个两个来者不拒，连昔日地部的总门云十方都因为遭受西剑流的袭击而在她这里躺了十来天。

墨潇湘按例站在琉璃树前发呆。

“这么闲？”姓默的擦着镜子问道。

“也不是。不过做人总要吃饭睡觉。忙里偷闲是人之本性。”

默苍离皱了皱眉，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杏花呢？”

“我闲着的时候，他自然是忙着呢。对了，听冥医说，你有心病。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不用。”

默苍离不爱理她，墨潇湘也没说什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仰起头数琉璃。时间就这样安静地淌过去了。

“明日不用再来浪费时间了。”墨潇湘临走时，默苍离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道。

“嗯，好呀，明天换杏花来送饭。”墨潇湘回答道。

“后天也不用来了。”

“不行啊，”墨潇湘托着下巴苦恼地说道，“冥医拜托我的事情，我可不想放他的鸽子被教训呢。”

“不必装傻。”

墨潇湘尴尬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帮你照顾俏如来。”

“俏如来怎样，与吾何干。”

似乎又被鄙视了的样子。“你难道不好奇弋龙君与策天凤这两个名字，我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人不少。然而会将这两个名字与吾联系在一起的人却不多。你没有这样的智慧。”

“我可以把那个人的身份卖给你。”墨潇湘眨巴眨巴眼睛，作出一个“你快问我你问我我马上就告诉你”的姿态。

“吾无兴趣。”

墨潇湘见未能得逞，背后那条尾巴都耷拉下来了。“好吧。”讪讪地说道。“那我走了。明天见。”显然，她装作健忘症的样子，就岔开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将之前的拒绝抛之脑后。

想要对一个人进行布局，首先是要判断他的动机。默苍离低下头，继续擦起了他的镜子。

温皇投降西剑流的消息传了过来，随即，西剑流派人抓走了忆无心。

全世界都在发疯一般地寻找任飘渺的时候，任飘渺以及化名宫本总司的萧无名，为履行赌约而齐聚神蛊峰之下。

“光风霁月心同尘，孤鹤清鸣山色深。王侯将相平添扰，凭虚坐忘待浮生。”

“雪花伴孤云，山白不知春，银庄蜘蛛恨，燕城无情君。”

针尖对麦芒，两人气势相交的瞬间，皆是为了对方的实力所震，知道遇上了强敌。

这一次赌斗，宫本总司派出参战的弟子是雪山银燕，而任飘渺这一边派出参战的，居然是清和——本来应该是剑无极，可惜昨夜凤蝶偷偷将剑无极给放跑了。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清和强烈怀疑这中间有北竞王的功劳。北竞王究竟想做什么？这样的结果对他有什么好处？

神蛊峰之下，雪山银燕手持啸灵枪站在清和的面前。

“此战关乎师尊的生死，我不能败。”雪山银燕说道，“必须倾尽全力。”

“等一下，”清和叫到，想起了刚才任飘渺与宫本总司谈到的赌约——两人各自培养一名弟子进行赌斗，输的人，其师自尽。这销魂的规则。清和偷眼看了一眼任飘渺，觉得他正在为了这场即将终结的游戏的结果，一脸的愉悦。

一声清越的剑鸣之声，清和拔出自己的佩剑赤霄，然后随手扔在了地上。

“我认输。”

宫本总司、雪山银燕和只是来围观的路人风间始都傻眼了。清和回头，他很想知道任飘渺打算如何收场这场闹剧。

“你确定吗？”任飘渺不慌不忙地问道。“我在你的体内种下了飘渺剑法的剑气。一旦你败了，剑气失控，你可是会死。”

“等一下，你什么时候种下的剑气？”

“昨天晚上。”

清和弯下腰来重新捡起了剑，指向银燕：“抱歉，刚才是口误。来战吧。”

剑、戟相交，两人根基差距原本不是很大，清和却感到游刃有余——飘渺剑法本就是以变幻莫测为特点，这几天来数次经历生死的经验下，尽管根基没有大长进，对于招式的应对和眼光却是完全不同了。应付一个雪山银燕银燕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然而他却没有忙着破招，只是与银燕硬碰硬地对了几招。

“雪燕回空，喝——”

“剑八·玄——”

两人的根基对撞，内力飞速地消耗着。雪山银燕感觉有稍许疑惑，然而激战中的对手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注意来，剑九·轮回——”

“痛快！神魔一念·焰龙无双——”

两人兵刃再次交击之后，同时受伤后退，失去了再战之力。

“平手。”在一旁观战的宫本总司说道。“风间始，带银燕离开。”

“等一下，剑无极呢？”

“我怎么知道？”任飘渺说罢，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清和：“走吧。”

风间始不情不愿地扶着银燕离开后，任飘渺冷笑着看着清和：“决斗之中放水，吾需要一个解释。”

“我尽全力了。”清和辩解道。“银燕很厉害。”

“飘渺剑法是重速度与变化的招式，吾有教过你招招与敌人硬碰硬吗？”

“可是，打都打完了，你还要怎样？”

“你的性命还在吾的掌握之中。”

“你要怎样？”

“即日起，吾将前往天允山天下风云碑，宣布，天下第一剑的角逐，由你代吾参展。”

“……别……等等！”

看着任飘渺抽身离去，清和露出了苦恼之色。然而麻烦比他想象的来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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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小王为你赢来的机会，可要好珍惜啊。”山崖之下，竞日孤鸣收拾好了棋子，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那夕阳的余辉，金红色的光洒落一地。

“该是离开的时间了。任飘渺，告辞。”

“王爷，您收拾好了吗？”凤蝶在一旁开口道。

“没什么可以收拾的。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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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飘渺出现在天允山，宣布由其弟子代替他参与天下第一剑的角逐？他什么时候收徒弟了？等一下……他徒弟叫什么名字……清和？清和！”墨潇湘脸色一黑。任愉悦这厮特么的也太能玩了吧。

自此，清和同时进入了西剑流赤羽信之介与还珠楼的百里潇湘的视线之中。

找不到任飘渺的行踪，干脆从他徒弟嘴里逼问！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咯？”墨潇湘一脸沉重地看着清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清和拔出了背负的长剑赤霄，食指从剑脊上划过，整把剑发出了杀气腾腾的嗡鸣之声：“杀出一条生路呗。”

“才几天不见，杀性怎么变得这么重？”

“没办法，杀性不重就得死。”

“恩。不管怎么说，进入苗疆，你就安全了。”

“后面的剧情会怎样？”清和问道，“温皇什么时候才能躺轮椅？”穿越的时候，清和的追剧进度刚到九龙变后盘。

“温皇马上就要死在炎魔幻十郎的手上了。”

“恩。”清和点了点头，可惜他有替命蛊，中了枯血荒魂断脉之后还能活蹦乱跳。“可他很快就能再次爬起来嗨。”

“使用剑十二之后瘫痪坐轮椅那件事情还要等一年。他躺轮椅你就自由了。想想你王叔的经典台词。”

“小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者，随时可能就这么去了，咳咳咳咳？”

“想哪儿去了，当然是小王还能忍。”

清和牵着嘴角笑了笑，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这一次你打算帮我多少？”

“送你回苗疆。”

“不用了。这一局，是我与任飘渺之间的事情。”

“清和你……”

“破坏了任飘渺的游戏，你会有更大的麻烦。相信我。”

“西剑流那边，告诉他们你苗疆王室的身份，只要天下第一剑那一场你弃权，赤羽不会为难你。百里潇湘那边……”墨潇湘正待沉思，清和却说道：“你们俩的名字这么像，不会是兄弟姐妹吧？”

“我姓墨，他姓百里，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关系？”

“嗯，你姓默。”

墨潇湘完全没有听出两个同音字之间的区别。“副楼主酆都月是任飘渺的脑残粉。如果碰上了什么情况，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下手。其他的我暂时也没有什么想法。接下来这一段只能靠你自己走了。多保重。”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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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每日等着各处传回的关于清和的消息。墨潇湘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清和的实力远出她的预料，看来任飘渺的确教了她不少东西。如预料之中的那样，西剑流与还珠楼两方势力都在追踪她的行迹。实在被逼不过，清和也说了“任飘渺就是温皇”的实话，可惜没人信。

特别是，不久前，神蛊温皇的死讯传来，任飘渺就是温皇的说法更是被视为谎言。

如果两个人还能见面，清和一定会吐槽“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都什么事儿啊。”

杏花君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

“苍离，苍离啊！大事不好了！”

琉璃树下，正在一旁和衣而坐打着瞌睡的墨潇湘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

“冥医大夫，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藏镜人在天允山被西剑流的人逼着揭开了面具，原来史艳文与藏镜人两人竟然是孪生兄弟，他们正在被中原群侠和苗疆追杀呢！”杏花君一口气不断地说完一整句话，随即喘了起来。

“哦。”

“苍离啊，你快给个回答啊，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冥医，俏如来是怎样了？”墨潇湘急忙问道。

“他被史艳文打伤，正在……哎，别急着走啊。”

墨潇湘连一声告辞都没，提着裙子便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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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允山上，在西剑流以忆无心逼迫之下，藏镜人摘下了那张戴了数十年的面具。露出了那张与史艳文完全相同的面容。

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冷笑着说道：“中原人啊，见到这天大的骗局了吗？史艳文跟藏镜人，原来是亲兄弟，他们两个一正一反、一唱一和，联手制造武林动乱，意图染指天下，就连这一战，也是他们的算计。”

是的，史艳文与藏镜人决战天允山，藏镜人败，史艳文却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马。加上之前两人的联手，西剑流以此为由构陷两人，竟是丝丝入扣，群侠一片哗然。

“诸位前辈，诸位义士，听我一言，这是西剑流的阴谋！父亲他不是阴谋家……”

“不用解释了！”向山下逃离的史艳文一掌飞来，将俏如来击飞。

“父亲！”俏如来从梦魇之中惊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着墨潇湘正皱着眉头在一旁为他搭脉。

“墨大夫。”鼻间是粗重的喘息之声。俏如来记起，他重伤昏迷之时，是何问天救起了他。后来何前辈与他有一段对话，显然前辈对于他对父亲的看法显然并不认可。

“你伤得很重。”墨潇湘皱着眉头说道，“俏如来，对于日后，你有何打算？”

俏如来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俏如来心中乱的很。墨大夫，不知父亲那边的状况如何？”

“自天允山之后，史艳文与藏镜人一路逃亡，百武会与苗疆双方的人马都在追杀他们。他们的情况不见得比你好多少。”

“你……相信父亲吗？”

“墨姬来到中原不过一年的时间，对史艳文了解不多。但是天部杏林结盟一年共同抵抗东瀛。墨姬自认为对你还有几分了解，在此基础之上，我信任你的判断。俏如来，你相信史艳文吗？”

“俏如来相信。”

“那么我也相信。”墨姬想了想，“不过听说，你身上这一掌就是他打的。”

“父亲或许有他的苦衷……”

这时候冥医敲了敲门，在门外咳嗽了两声。

“冥医前辈请进。”墨潇湘柔声说道。便见冥医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聊完了吧？”

“冥医前辈。”俏如来打了声招呼。

“俏如来，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去琉璃树下，那边有你要找的答案。”

“俏如来身上还有伤！”墨姬不高兴地说道，“至少要十天以后他才能下床。”

“西剑流不会给他十天的时间。”

俏如来闻言，面色一变：“多谢冥医前辈指点。”说罢便匆匆整理好了衣服离开了床铺。

墨潇湘没有再阻挡。望着俏如来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心脏一阵揪起。

“会不会太勉强了？”

“他是俏如来，是史艳文的儿子。”冥医拍了拍墨潇湘的肩膀，感慨道。就在这时，已经被冥医收为弟子的茯苓一身是血地跑了过来：“老师，师尊，不好了！西剑流入侵，杏林遇袭！”

血色琉璃树下，默苍离三问俏如来，为何你还没有死？俏如来恍然彻悟，史艳文的那一掌，是为了与他撇清关系，要他继续带领中原群侠去对抗西剑流。三问完毕，琉璃树与那道人影同时消失，而俏如来的手中多了一个盒子。

“三颗药丸，一颗让人生，一颗让人死。一颗让人不生不死。俏如来，它们现在归你了，好好利用。”俏如来沉思片刻，打开盒子，按照标示服下了那颗“让人不生不死”的药丸。

“三问见志，三验明心。”墨潇湘喃喃自语。不知道能够遇到默苍离，能够拜默苍离为师，究竟是俏如来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俏如来沉默着，一路狂奔前往百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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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拄着剑，站在荒野之上。白衣之上，斑斑血迹。

残阳如血。

被十余名蒙面人包围的清和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这些人中，有西剑流的人，也有还珠楼的杀手。此事，竟然不约而同地齐聚于此。

他抬起头，望向极远处那个站在高处，淡的几不可见的人影。转头，洒然一笑。

“西剑流军师大驾光临，清和不能远迎，失礼了。”

红衣戴冠，赤发飞扬，赤羽手执折扇，身披黑色披风而来，身后跟着神田京一与衣川紫这对情侣。

双方的杂兵不约而同停下了手，各自后退。

“想不到，半年前一个区区二流的剑者，竟能得天下第一剑的青眼，担此重任。”赤羽信之介一合折扇，气势竟然。

清和眨了眨眼睛：“现在弃权还来得及吗？”

“你是在开玩笑？”赤羽的眉间含着煞气，向前走了一步。颇有步步紧逼的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对，家师任飘渺正是神蛊温皇。”

“你以为本师如此好糊弄？”

“神蛊温皇已经死了。但是他真的死了吗？赤羽大人，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若是天下第一剑之战前，神蛊温皇并未再次出现，那么——这一战，我主动认输。”

赤羽却不是那么好骗的。“本师现在杀了你，自然可以得到同样的结果，而且保证万无一失。”

一言不合，赤羽手中折扇化作唐刀凤凰，炎属之招应之而出：“赤鸿飞羽——”

清和凝然而立，执剑应招：“剑九·轮回——”

剑气化作无数利刃席卷而来，与炎气一触，竟是裹挟着炎流四散而去，袭向四周。外围的杂兵们避之不及，瞬间清场。衣川紫被剑气所逼，连连后退，神田京一挡在她的身前，三把剑交互碰撞，守得滴水不漏，然而片刻之后，仍是不及，喷出一口鲜血，眼看便要被剑流撕成碎片。

危急之际，赤羽信之介挡在了他的面前。“赤凤朱焰——喝啊——”气劲交击，剑流飞散。清和站在原地，一甩长剑，道：“军师大人，还想试试飘渺剑法的剑十·天葬吗？”

“你的根基不足，飘渺剑法对于你的身体负担极大。这样的招数，你还可以出几招？”

“军师大人不妨试试。军师的确可以在这里杀我，不过，还珠楼同意吗？代楼主，你说对吗？”

“白雪临刃血如泓，百里苍茫独千秋。若问明珠还君时，潇湘夜雨寄魂舟。”伴随着诗号，高处那道人影从天而降。白衣灰发，相貌极为俊朗，倒似青楼楚馆之中出没的翩翩佳公子，而非生杀场上搏生死的杀手头子。

这一场战斗，百里潇湘早已观战多时，直到此时方才亲身下场。

“这个人，吾还珠楼要了。”

赤羽与百里潇湘两人目光相对，在空中擦出火花。

“嗯？”语调上扬，带着威胁和挑衅：“这样说，还珠楼是要与西剑流开战了？”

“非也。还珠楼需要从他口中问出任飘渺的下落，仅此而已。吾可以保证，有还珠楼的刑罚加身之后，此人绝不可能参与天下第一剑的对决。”

“两位似乎还没有过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重要吗？”百里潇湘问道。

“很重要。”清和回答：“我可以与楼主联手，即使赤羽先生能赢，恐怕也很难保住身后两名下属。同样，我也可以与赤羽先生联手，助西剑流消灭还珠楼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两位或可一赌。”

“又或者，吾与代楼主联手，先行擒下你。”

“哎呀，两位联手，清和也只好束手就戮。只是，两位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不会轻易信任自己未来的敌人，不是吗？”

如若西剑流能一统中原，势必不能容忍还珠楼这样一个中立势力的存在。两人未来既然是敌人，此时的联手，彼此之间至少要留出七分心思互相牵制，免得被对方背后偷袭，捡了便宜。

更何况……

“军师大人……”衣川紫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赤羽的拖累。“为西剑流牺牲是紫的荣幸。”

“清和并非中原人士，本不愿与西剑流为敌。之前也只是为了与墨姬的交情。不过既然军师大人执意动手，清和也只好奋力一搏，求取生机，以实力证明吾并非待宰的羔羊。要杀我，赤羽大人亦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行。”

“神田，紫，我们走。”

“军师？”

“今日来此，本为试探。目的已达成，以西剑流的实力，不必急于一时。”赤羽看了一眼百里潇湘：“祝代楼主得偿所愿。”

说罢，凤凰重新化回折扇，赤羽转身离开。

“咳……”赤羽离开之后，清和终于按不住体内伤势，吐出了一口鲜血。“现在……还剩下一个。”

————————————————————————————

如今史艳文既逃，由其签署的天下风云碑的协议自然作废。为讨伐西剑流，百武会联军齐聚，旌旗飘扬，气势浩荡，准备要向西剑流进军了。

“不准去！”白衣白发的俏如来手持念珠，进入百武会之内。“自现在起，我要你们全部听我的号令！”

天部总门的威望放在那里，俏如来并非只是一个靠着史艳文吃饭的太子党。此时的俏如来的气势惊人。与昨日那个锥头丧气，软萌可捏的少年比起来，仿佛换了个人似得。

墨潇湘看到俏如来来到这里，露出了一丝笑容，冲着他点了点头。另一边，冥医已经出发去寻找史艳文去了。

“俏如来啊，你想要做什么？”何问天开口问道。

“我要带领中原对抗西剑流！与其跟西剑流拼得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不如延续天下风云碑之战，用五对五取胜。炎魔应下风云碑的目的，便是要与黑白郎君一战，我会让黑白郎君恢复，让他与炎魔交手。黑白郎君绝能破解魔之甲，打败炎魔！”

“你是中原叛徒史艳文的儿子，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跟史艳文一伙的？”下面某个不长眼的武者叫到。

群侠们对这个说法，有的支持，有的反对，一时意见无法统一，人群之中一片喧哗之声，群侠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安静。俏如来曾是天部领导者，是萧无名的弟子，杏林的盟友。我相信他。”墨潇湘大声呵斥道。

“谁不信他，就是不信我！先过问我何问天手中之弓！”

在这两个重量级人物的担保之下，群侠暂时放下了争执。

“俏如来跟史艳文终究是父子，如果史艳文以亲情煽动俏如来，从中作手，那又该怎么办？”

“关于这点，我会给众人一个交代。我与银燕会与他划清界线，并亲手杀掉史艳文！”白发青年抿着嘴唇，冷冰冰地说道。骨子里透出一股狠劲。

在俏如来的担保之下，群侠各自散去。墨潇湘松开了握着他的手。俏如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墨潇湘对着他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他吃下去。

俏如来以为是什么伤药，也不拒绝，毫无疑虑地含入口中。却没想到一股甜意从口中丝丝化入心底。

“墨大夫，这是……”

“甘草糖。”墨潇湘眨了眨眼，说道。

俏如来一阵哭笑不得，然而心里却是暖暖的。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杏林遇袭，我是来求援的。不过不用太过着急，西剑流既然围而不攻，想必是等着百武会群侠前往救援。俏如来，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俏如来必当竭尽所能。”

————————————————————————————

荒野之上，赤羽携西剑流等人离去，只剩下百里潇湘与清和，以及众多还珠楼杀手。

清和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上溢出的血迹。

“任飘渺在哪里？”

“你知道军师大人为何要离开吗？”清和答非所问。“如果杀了我，你猜任飘渺会如何。吞下这口气，不了了之，或者……视之为挑衅，倾尽全力为我报仇？”

“你以为吾与赤羽会在乎一个任飘渺的复仇？”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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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5-06-14 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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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大人是否在乎，清和并不清楚。不过你当然在乎。若否，你不会苦苦追寻任飘渺的下落，试图将他杀死。实际上，对他来说，你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连游戏的对手都算不上。”

这一句话，戳中了百里潇湘内心深处最大的一块阴影。“若问明珠还君时，潇湘夜雨寄魂舟。”百里潇湘的诗号之中最后两句是任飘渺所赠。意指终有一天任飘渺会出手夺回楼主之位，那日就是百里潇湘的死期。百里潇湘的笑容很阴郁。看来他已经在考虑如何炮制清和了：“看来你也只剩下逞口舌之利的能耐了。省点力气留着一会儿用吧。”

“从刚才动手，一直到现在，你以为我除了呈口舌之利以外，什么也没做吗？”清和还以一个恶意的笑容。“其实，我一直是在拖延时间啊。赤羽看出来了，却尽力配合我。而你的智商，显然还差的太远。难怪会被任飘渺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自知。”

“住口！”百里潇湘察觉到对方的气息由衰弱再次走向强势，节节攀升势如破竹，面色一变，“动手！”

还珠楼众杀手在之前的战斗之中已是伤亡惨重，然而作为百里潇湘悉心培养的亲信，此时在百里潇湘的命令之下仍是勉力上前。围住了清和。

“剑十·天葬——”在清和念出招名的瞬间，百里潇湘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攫取，他自己的飘渺剑法也只是练到了前五式。作为代楼主，他曾经见过从任飘渺手中使出的真正的剑十。那绝非是人力可以匹敌的强大力量。

醇酒佳酿，歌姬美人，坐拥还珠楼，能够轻易拥有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财富，地位和权力，百里潇湘早已失去了曾经作为一名杀手的觉悟。失去了正面对敌的勇气，百里潇湘转身而逃。只要他还活着，他还是还珠楼的执掌者……这一局，他还有的是机会扳回来。

在他的命令之下，副楼主酆都月正带着援兵赶来接应他。只要援兵到来……

“啊——”一声惨叫撕裂了天空，一柄通体赤色的剑从背后入体，贯穿整个胸膛之后又从前胸透出。

“怎有可能？”

清和拔剑，鲜血飞溅而出。“游戏结束了。”他带着厌恶的表情在百里潇湘的衣服上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百里潇湘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气息。

自始至终，酆都月以及他背后的杀手们都以一种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们名义上的主人，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这场杀戮。

“吾名清和，奉楼主任飘渺之命，暂且接管还珠楼。以待一个月后，楼主亲临。代楼主百里潇湘意图反叛，已然伏诛。”清和面对着酆都月说出了准备已久的台词。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酆都月。既然任飘渺当众宣布了他弟子的身份，让他四面皆敌，他当然也要将他该得的东西拿回手里来。

“酆都月领命。”一贯高傲的剑者，低下了他的头颅。他的身后，杀手们纷纷躬身以示臣服。

清和收剑归鞘，从百里潇湘的尸体旁边绕了开去。“将他埋了。”

“是。”杀手们应和道。

“我初来乍到，对还珠楼诸多事务并不了解。因此，代楼主的反叛势力，暂时交由副楼主负责清洗整合。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会有新的任务交给你。好好干，不要让楼主失望。”走过酆都月的身边时，清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注意到酆都月的眼神一亮。

“酆都月领命。”

酆都月和众杀手们全部离开之后，清和扶着树干，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的根基是星辰变修炼而来的内力，自身多变的属性能够发挥出属于他自己的飘渺剑法的强大威力。可惜对于身体的负担还是太重了。方才的恢复是依靠服用了墨潇湘从冥医那里讨来的药丹，时间一到，自然是原形毕露。

危机暂时解除。三天的时间不算长，还是抓紧时间去养伤吧。

——————————————————————————————

“墨姬姑娘，你也要与我一同去吗？”俏如来问道。“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杏林终究是我所创。身为盟友你豁命前来救援，我身居主位，或许帮不上你什么忙，若是你失败了，我愿意为你陪葬。”

“你……”

“我相信你。别做小儿女之态，走吧。”

“何前辈……”

何问天拍了拍俏如来的肩膀：“我会保护你。”哪怕，这只是杯水车薪。

“报！中原方面有人来到。”

“哈，终是按捺不住了吗？”赤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之前查到杏林总部位置，下令包围却是围而不攻，还故意放出了求援的人马，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为了避免任飘渺等再生变数，他甚至说服了流主炎魔幻十郎亲自坐镇此处！

“嗯，怎会？”

“好胆！”

在夜叉瞳，衣川紫，神田京一等人讶然的叹词之中，中原的援兵终于来到——三个人，竟是三个人！

“俏如来，本师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鲁莽。”

“俏如来只想知道，西剑流到底有多少胆量！”

白衣白发的身影决断前行，伤弱之躯不曾迟疑，西剑流将士不禁疑问，一人，何以有万军之威？

“单枪匹马闯来西剑流，该说你有胆识，或是太愚昧？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鲁莽。”

“原来西剑流，不过是一个无胆无信的流派！”俏如来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赤羽信之介闻言微皱眉头，已然察觉到了俏如来的目的。抱着钓鱼的目的前来，如今未能钓到百武会群侠，能够留下俏如来与墨潇湘两人，对于西剑流来说倒也不是全无收获。天下风云碑之约他本就反对，然而炎魔却对自身强大的武力过于自信，一意孤行地签下了这个约定。

“杀！”一声命令既下，俏如来三人被西剑流之人团团包围，刀剑加身，已经陷入了绝境。何问天举弓而立，打算最后一搏，墨潇湘站在原地，一手捻诀，亦是做好了动手的心理准备。

然而俏如来却只是长身而立：“西剑流现在要杀人灭口，只怕太迟了。”

“慢着！”只见一道红色的霸气身影如流星般飞身入场，站在了俏如来三人的面前，挡下了西剑流众人的攻击。

“流主……”

“退下。”炎魔幻十郎双手一震，气浪将攻击者尽数抛出战圈之外。

“俏如来，你不过是本座指上的蝼蚁，顷刻便让你灰飞烟灭，但你勾起本座的好奇心了。说吧，西剑流杀你，是灭什么口？”

炎魔幻十郎，败于八卦之心。墨潇湘在心里支着下巴默默地想。从一开始，从求援弟子口中得知炎魔幻十郎坐镇西剑流对杏林的围攻之时，她就松了一口气。她对俏如来有信心，对炎魔幻十郎的智商更有信心。正是这样的信心支持她行险走这一遭。

“为何破坏约定，进攻中原？”面对炎魔近在咫尺的威胁，俏如来毫不动容地问道。

“约定？哈哈哈……为什么我要对中原人守信？中原已如本座囊中之物，风云碑的进行与否，根本不重要。”

“这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炎魔你心知肚明。你确实有实力，却不是最强！征服中原，是西剑流总体的实力，非你个人的实力。如果西剑流真能在五五对战之上，取得胜利，证明炎魔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证明西剑流每一位战将，都是超越中原的强者。风云碑，是西剑流征服中原最快的良策，这原本是你们的算计，但是——你与黑白郎君交过手，你明白自己并无胜出的把握，更明白中原人才辈出，西剑流无法在风云碑取胜，所以，只能用阴谋算计，毁约群斗的方式，来取得中原。我说的是吗？”

“哼！可惜本座打败黑白郎君那一刻，你已经无缘再见。”炎魔幻十郎被俏如来激怒，眼看便要动手杀人。

一旁，赤羽信之介瞅准机会，亦是率众杀上。这一次，以俏如来与何问天的实力，必死无疑。至于墨潇湘，只能算一个添头。

“可惜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现在，我话已说完，你可以杀人灭口了。”

俏如来的自信与从容令炎魔动容，尽管再次被挑衅，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受激将法影响的炎魔收了攻势，并再次拦下了西剑流诸多下属。

“我知道你这种人，抱着梦想、奇迹出现，杀你，会让你死在自己的美梦当中。你想激我，是因为你将希望寄托在黑白郎君，认为他能打败本座，但本座乐于让你的美梦破碎。”

“那就打败黑白郎君，证魔炎魔你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证明西剑流的人才，远远驾凌在中原之上！”

在与炎魔约定以天下风云碑为界限，让黑白郎君与炎魔一战定下中原归属之后，炎魔下令西剑流撤军。赤羽虽然不情不愿，却无法反抗流主的遗愿。一场战端消弭于无形。

“老师TUT我居然活着见到你了！”

“多谢总门救命之恩……在下愿以身相许……”

惊魂未定的弟子们有的干脆抱着墨潇湘哭了起来，有的站在一旁感谢俏如来与何问天前来解围，有几个甚至直接蹭进了俏如来的怀里。杏林的弟子们多数都只是出身普通人，而且女多男少，并没有什么身为武者的骄傲与自觉。这样太过热情的场面让俏如来十分尴尬。

好容易挣脱了纠缠，俏如来的形容简直比与西剑流大战一场之后更加狼狈。看的一直在旁边袖手旁观看热闹的墨潇湘直乐。

一直到何问天帮忙解围之后，墨潇湘方才问道：“俏如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去做什么？”

“既然西剑流已经同意延续天下风云碑之约，俏如来接下来要做的是治愈黑白郎君，以及……处理史艳文与藏镜人之事。有一件事情，尚需要拜托墨姬姑娘代为处理。”

————————————————————————————————————

任飘渺现身天允山，向黑白郎君发出挑战。之后，回归还珠楼。得知百里潇湘已死，还珠楼现在的代楼主是清和之后，任飘渺的表情颇有几分微妙。

“弟子参见师尊。”清和微微躬身，一脸“我是一个孝顺徒弟”的表情说道。

“时至今日，吾方才理解竞日孤鸣托吾调教你的动机。你有这个价值。”

清和听着任飘渺这话，就好像被蛇盯上了的青蛙一样，不由地头皮发麻。

“呃……师尊请坐。”

说罢用袖子擦了擦还珠楼的主位——那上面居然还溅着几滴血迹没有清理干净。看来酆都月为了讨任飘渺的欢心，这场大清洗杀人杀的也是拼了。

还珠楼之内，血腥之气未散。已经换回神蛊温皇装束的任缥缈毫不介意地坐了下去。

“楼主。酆都月入内复命。”说曹操曹操到，酆都月来请功了。

“你做的很好。”酆都月闻言心中一喜，然而一抬头瞥了一眼温皇，发现他注视着的人却是清和——这句话显然不是对自己所说的。顿时一阵失望。失望之余又生起了妒忌之心。明明清和身为代楼主的这段日子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最后受到表扬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楼主偏心！

“接下来，吾会离开还珠楼。清和，你这个代楼主还要继续当下去。布置下去，派人追杀将史艳文与藏镜人，并且将两人的行踪透露给中原与西剑流知晓吧。”

“弟子领命。”

对于任飘渺来说，这场游戏只是换了一个对手而已，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或许，这名由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弟子，能够给他更多的惊喜和满足。

——————————————————————————

“俏如来。墨姬不负所托，天恒君的下落已经查到了。”

“多谢墨姬姑娘，俏如来还有最后一件事情相求。”

藏镜人与史艳文各自分头，在各方势力的逼迫之下，最终不约而同地逃往九脉峰。

九脉峰之内，兄弟两人再次相遇，完全相同的容颜之下，两名战斗了一辈子的宿敌各自整理着心绪。

只恨造化弄人。命运是如此地可笑，可悲。若是当年被抱走的婴儿是另一个人，那么现在，谁是史艳文，谁又是藏镜人呢？

在这之前，又有谁会想得到，最终的决战，竟是在如此情形之下进行？

兄弟。仇人。同病相怜的难友。究竟哪一个称呼才能恰当的形容两个人的关系？史艳文说不清，藏镜人亦说不清。

最后一决，两人各出全力，只为让自己的心中不再留下遗憾。

九脉峰第三条密道之外，墨潇湘与银燕正在等候着这场惊世对决的结局。一名武者，一名医生，这样的组合正是俏如来的安排。那么出来的人究竟是藏镜人？还是史艳文？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人看到了一身金色盔甲的藏镜人走出了密道。

“雪花伴孤云，山白不知春，银庄蜘蛛恨，燕城无情君。”

“行医用药厌古方，素手拈针退阎王。朱笔犹能绝鬼字，尘世何须孟婆汤。”

两句诗号，两名对手，“藏镜人，纳命来！喝——”银燕一声大喝，银枪刺出。

藏镜人为求生机豁力进招：“闪开！飞瀑怒流——”

“焰龙无双！”

银燕，银燕，原谅父亲的自私，但我实在不能再让藏镜人，面对这样的人生。已是强弩之末的藏镜人被一招刺穿身体，缓缓倒下。

相同的面容，在战斗之中彼此增进的了解，正是如今史艳文穿上藏镜人的衣冠之后，能够冒充藏镜人的基础。想不到……他的结局，竟会是这样。

史艳文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

雪山银燕扶起倒在地上的藏镜人，将假死药丸给他服下。那一枪看似透体而过，伤口十分恐怖，在墨潇湘的处理之下，却绝非什么致命伤。

“带他去见百武会的那些人。”

“你呢？”

“等人。”墨潇湘笑了笑，说道：“说不定一会儿史艳文也会从这里出来呢。”

原本看到藏镜人出来之后，以为父亲已经身死，带着仇恨、愤怒的情绪的雪山银燕，稍微愣了一下。若非俏如来的命令，他怎有可能饶过藏镜人！哪怕在血缘之上是他的叔叔，可是他……他终究夺走了自己的父亲！

哪怕史艳文心系中原，父子三人往往是散多聚少，可是，那毕竟是他最为敬仰、崇拜、爱戴的父亲啊！

“抓紧时间。”在墨潇湘的催促之下，雪山银燕当场脱下了藏镜人的那一身盔甲，换成了史艳文平日在正气山庄留下的换洗衣服。之后将史艳文一把扛在肩膀上带走了。

“墨姬姑娘……”

“他们是兄弟。兄弟之间的血缘是斩不断的。既然俏如来选择相信史艳文，那么，学会相信俏如来吧。史君子吉人天相，不会死在这里的。”

“嗯。”银燕离开之后，墨潇湘在原地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羽国志异》，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

天允山之内，真正的藏镜人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属于史艳文的衣冠。手边，是九脉峰密道的地图，以及一封书信。

“藏镜人吾弟，你的恨，你的怨，为兄已经明了，虽然你不肯认我，但我们的血缘是断不了。为兄希望你能明白，这些年来，母亲大人未曾将你忘却，母亲大人不只一次，向为兄提起你的存在。若是可以，母亲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回你的平安。天允山上，当为兄知晓你还活着，内心的激动实难以言喻，同时，也有深深的愧疚，为兄有多希望时间能回头，由我来代你承受这些痛苦。藏镜人吾弟，当年的错失，现在就由为兄来弥补，希望从今以后，你能活出自己的路。”

心口，一阵疼痛。是真正的史艳文已经出事了吗？藏镜人想到了最后一招交接的时候。那时候他心里想着，史艳文，今生欠你的一切，还你了。那时候史艳文是怎么说的？

“艳文亏欠你太多，如果时间愿回头，我希望被抓走的人是我，我愿意为你承担一切的痛苦。”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么，属于史艳文的一切，还你了。

原来如此。真正的史艳文已经死了，那么他又是什么？藏镜人，或者……史艳文？

开口念出的，却是属于史艳文的诗号：“回忆迷惘杀戮多，往事情仇待如何，绢写黑诗无限恨，夙兴夜寐枉徒劳啊——”

————————————————————

“史君子，你出来了。俏如来让我在这里等你。”

“嗯。”藏镜人已经仿照起了史艳文的语气和态度。“多谢了。”

“无妨。在下杏林之主，素手补天墨潇湘。史君子可以称吾为——墨姬。”

“不知墨姬可曾看到之前从这里出去的藏镜人？他怎样了？”藏镜人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想到之前心口之处那一痛，心生不祥之感。

“银燕带他回去冒充史艳文的尸体了。”墨潇湘将书重新收回了怀中，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也好给百武会群侠一个交代。”

“藏镜人……已经死了？”如此讽刺的结局。太可笑了。史艳文主动穿上了他藏镜人的衣冠冒充藏镜人，最后却又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所杀，被换回了自己的衣冠冒充自己？藏镜人怒极、恨极，一厢情绪却不知道应该发泄到谁的头上。只能压抑着自己，不敢露出破绽。

“已经死了，不过也可以说，他还没死。说不定你与他，还有相遇的机会呢。话不多说，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我为你疗伤。天允山天下风云碑与炎魔的对决，还有需要拜托史君子出手的地方。”

——————————————————————————

“天下第一剑的角逐开始了。清和，你不去参加吗？”

“师尊，弟子重伤未愈，不便参加死斗。更何况，这场战斗无论胜负，对于大局来说都没有影响。”

“哦？”

“天下风云碑之战不过是中原用来拖延时间的计谋。这一点，身为最初规则的拟定者的师尊应该是最为清楚才是。”

“哈，不过这样可是失了吾的面子啊。”

清和心想着你温皇有什么面子可言，不过嘴上却不好说，免得自己事后被墨潇湘评价为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如功过相抵如何？既然师尊回归还珠楼，这代楼主我是做不下去了。许久不回家，有些思念苗疆的亲人朋友们，师尊给我放个长假吧。”

这些日子以来，清和虽然顶着代楼主的名头，事情却一直是酆都月在做。若不是被逼无奈，清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加入还珠楼。且不要说任飘渺不是一个爱惜下属的好上司。更不是一张好饭票。哪怕任飘渺是个堪比帝鬼的主公，清和也不会真心真心屈服于他。或许这是穿越者的通病了。清和打算回去苗疆一段时日避避风头。有百里潇湘的前车之鉴，他可没兴趣代替百里潇湘成为任飘渺的新玩具最后被玩儿坏。

幸好这时候任飘渺的注意力全在赤羽和西剑流的身上。

“吾允了。”

“多谢楼主。”

————————————————————————————

之前的几战，中原与西剑流各有胜负。

天下第一术，梁皇无忌弃权

天下第一剑，清和以伤势过重需要休养为由弃权。

最后一场，黑白郎君对战炎魔幻十郎，这才是决定中原大地真正的归属的一战。

只要炎魔死了，中原这边完全可以翻脸不认之前的决斗结果。如果黑白郎君败了，西剑流那边也是做了同样的打算。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天允山的这场决斗之上！

便在这暗潮汹涌之中，黑白郎君与炎魔幻十郎的对决即将开始了。

“呵欠……”明显睡眠不足的墨潇湘正蹲在流山村的一间草庐之中继续看她的小说。草庐不大，陈设也十分简单，却足以遮风避雨。一旁披着史艳文的白衣的藏镜人正在打坐调息。

“吱呀。”一只白皙的手掌推开了门。“俏如来！”藏镜人从床上跳了起来。“我是藏镜人。史艳文他如何了？”

“父亲的情况很好，俏如来这便带叔父去见他。天允山之战，俏如来尚有要事要拜托两位。我们边走边说，请。”俏如来对藏镜人说道，随即转过头来，“多谢墨姬姑娘相助。”

“也多谢你的信任。”墨潇湘对着俏如来点了点头。事情既成，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候冥医走了进来。

“冥医，你身上怎么有股脂粉味？”墨潇湘皱着鼻子吸了吸，问道。“什么时候去过声色场所了？”

“怎有？”冥医立即顾左右而言他。“俏如来啊，史艳文那边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随时可以动手，你打算怎么安排啊？”

俏如来刚想解释计划，墨潇湘冲着他摆了摆手，“事不宜迟，你们先去找史艳文吧。我跟冥医大夫就算知道了计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正最后你们有伤员搬过来就行。”

之后，一脸促狭地说道：“冥医大夫，你最近总往梅香邬跑，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小姑娘？是莺莺还是燕燕？要不要我可以帮你去试探她的心意啊。”

“哪有，老板娘又不是小姑娘了。”

“原来是老板娘啊。”

“我的意思是……她似乎是我的一位故人。没什么啦，都是些旧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墨潇湘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他人隐私的人。既然知道剧情，也知道杏花君最终会在默苍离的开导之下完美解决这件事情，她也没再追问下去。“大夫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

“当然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

墨潇湘抬眼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灿烂的阳光。鸡鸣犬吠，有农人在田间耕作，青色的禾苗刚刚起芽。院子里有一棵杏树，是杏花来的那一天，由墨潇湘亲手种下。如今已经有了些形状了。

“再过两三年，等这棵树再大一点，能结果了，可以敲些下来送去琉璃树下。”

“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关心那个低头擦镜子的。”

“这些年呀，杏林每有一人加入，我就会在这村子外面的山中栽一棵杏树。你猜猜现在种了多少了？”

“以你的数术功底，数的清吗？”杏花君一脸怀疑地嘲讽了墨潇湘那渣烂的算数水平——自从他看过茯苓接手之前，墨潇湘自己算的账之后。那还真的是不如不算。

“别讽刺我的数术功底。我出一道题，你要能答得上来我就认栽。”

“喔？”

“我在山上采了一篓子的杏子回去分。我决定分一半给默苍离。”

“你偏心喔。”冥医说道。

“我就是偏心。”墨姬使用了女人就可以不讲理的特权。

“分完之后发现多了一个，我自己吃了。觉得好吃顺手又拿了一个。接下来我打算把剩下的一半非给俏如来。分完之后发现又多了一个，我给茯苓吃了，茯苓觉得好吃，我多给了她一个。再剩下的我在流山村挨家挨户地分配，一共六十七户，每户刚好分到三个。你算算，最初篓子里面有多少个杏子？”

冥医打着算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停了下来，看来已经有了结果却没有直接说出口：“你自己有答案吗？”

“呃……”临时想到的题目，自然不可能立刻就有正确答案。墨潇湘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都没能算出个结果来。最后找了纸笔，写写画画了半天，“八百一十五……不对，八百一十四？还是不对……等下……”

冥医摇了摇头，说道：“八百一十三个。你再算算看。”

果然不能跟古人比算数！墨潇湘充满血泪地想。有本事你去研究微积分啊。对哦，微积分那是啥鬼？随即她转移话题道：“那些树现在都还小。不过我想，几年后，我终究能够看到杏花成林的那天。到时候，一起去山间采杏子吧。”

“有这个时间我赚来的钱都够买两座山头了。”

“好啦我知道你赚钱厉害，不用强调啦。”

“可惜我赚多少钱都不够你花的。”

“多些夸奖。会花钱也是一种本事。金子银子在你手上又不能下崽。”墨潇湘面无表情度反击道。

——————————————————————————————

天允山之战，最终以天允山完全被三途蛊的毒气覆盖，炎魔死亡，被其附身的小空被救回，西剑流全面投降为结局。

这个结果是冥医与墨潇湘被俏如来请去给众人治疗伤势的时候听到的。随之而来的，还有神蛊温皇入主还珠楼的消息。三途蛊的爆发，不但伤了炎魔，也让前来围观的中原群侠损失惨重。神蛊温皇在群侠的眼中，从原本的正道前辈成为了反派大魔头。因为墨潇湘与清和两人的关系，俏如来干脆找来了墨潇湘，询问神蛊温皇到底在想什么。

“我怎么知道一个神经病正在想什么。”这是墨潇湘回答。“看开点吧，他的是非观跟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

西剑流众人被暂时安置在了正气山庄。冥医在俏如来的要求之下不情不愿地位他们医治了伤势，还收了天价的医药费。墨潇湘听到那个数字之后只觉得是很大一笔钱财，大概能换很多的药材，够她手下那群小崽子吃很多顿的。不由地欢欣鼓舞。不过想到俏如来很可能打算放那群东瀛侵略者回去，她觉得有必要与俏如来谈谈。

“俏如来，西剑流的战俘你打算如何处理？”外面那些曾经的受害者们如今正在磨刀霍霍地等着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报复。当初西剑流刚到中原时，为了站稳脚跟，杀了五万人炼制灵忍——或许真实死亡人数远远不止五万人。杀的中原之内，几乎家家披麻戴孝。

“俏如来仔细思考之后，打算放他们回东瀛。”

“我反对。”墨潇湘说道，“杏林之内，天地双部之内，有多少人死在西剑流的手下，中原之内，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西剑流的手下。他们必须为他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西剑流之人已经放弃了抵抗，俏如来不愿对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下手。因果循环，再接下去的报复，不过是单纯的发泄而已。俏如来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仇恨没有必要再延续下去了。”

“战争已经结束”墨潇湘原本还想继续反对下去，却被这五个字给堵住了嘴。心绪如潮，一浪比一浪汹涌。

“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会支持。”

“多谢墨姬姑娘的理解。”俏如来衷心感谢道。放走西剑流众人的决定，他考虑很久，也挣扎了很久。最终，除了墨潇湘之外，他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中原与西剑流之间的仇恨如一道横亘于两者之间的大山。只有时间和努力，才能让其逐渐化消。这绝非一天两天能做到，也绝非一两个人能够达成。

“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墨姬姑娘请讲。”

“我是魔族。”

俏如来温和地笑了笑：“这件事情，我早已知晓。墨姬姑娘不必担忧，燕驼龙前辈出身魔门世家，亦是魔族在人间残存的后裔。魔可以有向善之心，人中亦有狡诈残酷之辈。俏如来不会对因为种族不同而对一个人轻易做下判断。”

“墨姬出身魔世。十年前，吾与魔跟随魔之左右手循通道前往中原，发动灵魔之战。最终，灵界胜利，魔军溃散，通道被灵尊封印，我们三人也失去了回家的路。魔之左手被灵尊感化，成为了灵界的大师兄。你认识他，就是那位“身属魔罗心向仙”的梁皇无忌。魔之右手则是与黑白郎君其名的网中人。而我，是作为随军大夫同行的无名之人，身受重伤之际被人类所救，残存至今。”

“灵魔大战的过程十分残酷，最终灵界这样一个泱泱大派，只剩下寥寥数人。尽管是惨胜，最后他们还是赢了。我与西剑流的那些人相同，也只是一个战败的侵略者。”

“墨姬姑娘为何要告诉俏如来这个秘密？”

“因为我不仅仅希望做你的盟友……我希望成为你的朋友。俏如来，朋友之间，有些秘密可以坦白。我不希望日后因此而发生什么误会。”

“从杏林正式建立的那一天起，俏如来已经将墨姬姑娘当成是并肩作战的朋友了。”

墨潇湘紧紧地握住了俏如来的手，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说道：“谢谢。”

俏如来并没有介意男女之防。因为他知道，墨潇湘并不在意这些。既然如此，太过刻意反而是矫情了。

墨潇湘不是一个会自怜自伤的人。只是，在有一个瞬间，她的心境似乎变得有些脆弱。

如果有一天……我的过去被人揭破，便如今日的藏镜人、史艳文一般，所做的一切都被人误解、扭曲、否定。天下之大，却无一处可以容身。只要还有一个人可以对我说“我相信你”，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

墨潇湘默默地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让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去信赖的话，除了清和之外，大概就只有铸心之前的俏如来了。人类总是向往温暖和光明，魔也同样。

最后对阵炎魔幻十郎时，史艳文与藏镜人联手，奇怪的是，最后藏镜人受了重伤，史艳文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当杏花君很不爽地离开之后，史艳文又一脸心急火燎地叫了墨潇湘去给看看伤势。

那表情，墨潇湘看的心里很想笑。不过她最终没有笑出来。因为担心一个人的时候被人偷偷盖了布袋。

“藏镜人受伤颇重，史君子却几乎只是几处轻伤，如果不是那位万恶罪魁一直在有意无意为你抵挡炎魔的攻击的话，就是他的名声太坏，让炎魔专门盯着他打。”

【第二卷·决战时刻·完结】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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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5-06-14 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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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九龙变

(注意：由于第三卷中有魔世开启情节，涉及到两名主角的实际利益。因此本卷之中，两位主角都会比较活跃。因此本卷长度很长。请做好心理准备)

“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

“你在读什么？”刚刚换下鞋的清和一脸好奇地问道。

“《墨子》。”

“听起来，默苍离与冥医两人都不符合墨家总纲中的大义标准。”清和挎着剑，赤着脚踏入了屋子内，站在了墨潇湘的身后，目光扫过书桌上堆着的那些凌乱的卷册。墨家的经论之中，牺牲自我成就大义是义行，然而牺牲他人成就自己的大义却是不折不扣的恶行了。身为墨家矩子，普通人眼中的正邪、善恶，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意义。墨潇湘默默地扶额想着。如果再结合天志一卷，默苍离的渣天运说不定还是可以解释的。

“你居然把《墨子》给看完了。我记得你倾向于儒家啊。当年我们讨论诸子百家的时候你还吐槽说墨家都是一群逗比呢。”

“年少轻狂的黑历史就让他随风而逝吧。对于默苍离与杏花君，你的感觉如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看过《剑影魔踪》，对于默苍离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窝在琉璃树擦镜子的宅男上。”清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墨潇湘盘腿坐了下来。“杏花君挺会赚钱的。是个相当出色的好管家。”

“我给你剧透过后面的剧情。”

“剧情这东西靠不住的。”清和漫不经心地说道。“金光智者太多。如今在苗疆，在中原，你我二人都已是有了名气。智者们布局也必然会考虑到我们俩的立场与作为。不找个家养智者我心难安。推荐几个人选吧。”

“要智者，有。北竞王，温皇，铁骕求衣，或者可以通过你们苗疆那位渡江卿去联系鱼相。只是聪明人很难信任别人。出工不出力也罢了，你是嫌死得不够快，想找个人来把我们全卖了吗？”

“琉璃树下那个不行吗？”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剧透啊！”

“你不是整天痴汉地围着他转来转去，恨不得一天到晚默苍离默苍离默苍离吗？”清和这句吐槽实在太狠，只听到墨潇湘冷冰冰地回答道：“很好，既然你这么主动，我今天就去把你卖给他。你的出身、来历、目的、我会全部交代给他知晓。”

清和听出了那波澜无惊的语句之中蕴含的情绪：“你是说，他不值得信任？”

“他很值得信任，如果我们的目的与他完全一致的话。可惜为达目的不计伤亡，太爱卖队友了。琉璃树上挂着的都是被他卖掉的队友。”

“那你还跟他走这么近？”

“我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为他牺牲又如何。只是若有可能，我不想把杏林那群小家伙们卷进来。”

“你……”清和的心中涌起了一阵无端的恼怒，随即被他强行平复下来。“你死了，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

“说的好像我们是情侣一样。小心那群编剧都是去死去死团的，拆情侣都拆出乐趣来了。好啦，如果能活下去我也不想死。不过既然喜欢默苍离，这点觉悟还是得有的。我跟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努力活下去。行吗？”墨潇湘被清和的关心冲的心里一暖，语气也放柔了下来。

“西剑流败退之后，我记得是九龙天书之局吧。”点到为止，清和说起了正事，这是他离开还珠楼来到这里的最大目的。“你好像跟我说过，王叔会杀了大哥篡位，是怎样一回事？”

墨潇湘一边默默地吐槽着这位真是心宽得很，这时候才来问剧情，一边一五一十地大致讲了一下九龙局的布局构造。

一旁的清和皱起了眉头。“我会阻止王叔篡位。”

“如果他不篡位，灏穹迟早会杀了他。”

“那就让他死。”

墨潇湘被震了一下，“你确定？你不是挺喜欢你家王叔吗？”

“你不是也挺喜欢你家默苍离吗？”

墨潇湘只好坐在一旁假装全神贯注地转笔玩儿，没听见这句吐槽。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家养智者……”话题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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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智者类型的人物，事情谈了一夜没有进展，清和辞别墨潇湘回归苗疆，正如他来的时候同样，无声无息。这一趟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知晓。

苗疆北部，北竞王府。

清和施展轻功，越过护卫闯入王府之内。

“王叔，我回来啦。”

正在看书的北竞王抬起头来。“不过三个月不见，吾家阿月清减了。”

“还不是因为你。”清和出口抱怨道：“若不是你把我一个人扔在任飘渺手中，我至于羊入虎口差点死在中原吗？”清和摸了摸肚子，“饿死了。”

“乖。”北竞王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还没到饭点，吾这里还有些点心，吃了垫垫肚子。小王吩咐下人们多做一份晚膳给你。”

清和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北竞王的椅子上，开始吃他的点心。那把椅子相当宽敞，坐了两个人之后却显得拥挤了。然后北竞王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感觉他的肺就要咳出来了。

当时清和的嘴里塞了一个栗子糕正在咀嚼，手上还拿着一个栗子糕往嘴里塞。尽管明知道他是装的，清和还是一阵手忙脚乱。勉强吞下了嘴里的食物差点被噎到——如果她真的在这里被噎死了，也不知道神蛊温皇会做何想法。

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点心因为这样王叔就不会趁他不在把点心给吃了留一个空盘子给他：“王叔你的药在哪儿我这就帮你去拿。”说罢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北竞王看着盘子里那块留着牙印和口水的糕点哭笑不得。太祖生前留在苗疆的王骨是狼王爪，无论是千雪还是阿月，性格都跟犬科动物有某种相似之处。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片刻，霁月孤鸣引着姚金池进入了北竞王的书房。

北竞王的书房之内十分宽敞。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大量的皮毛和鎏金装饰，至于那些书，大多是些小说杂记，以及棋谱。这些年竞日孤鸣沉迷声色博弈之道日久，初时苗王还会派人来训诫一番，劝他将心思用在正道之上。不过竞日孤鸣也算得上是屡教不改，辈分上又比现任苗王高一辈。久而久之，苗王也就认了这个一把懒骨头的王叔。

北竞王咳得十分厉害。姚金池见状急忙掏出了一瓶丹药，倒出一粒递给了竞日孤鸣，和着水给他吞了下去。又是抚胸又是顺背，过了好一会儿才好了些。姚金池不由地抱怨了一句霁月不懂事，惹恼了王叔气的病发。

霁月在一旁很想反驳，不过看着金池关切焦急的样子，那句反驳最终没能说得出口。只是撇了撇嘴问道：“王叔，听说大哥把千雪阿兄送你这儿了。他最近怎样？”

没错，清和他回苗疆就是没安好心——来看兄长千雪孤鸣的笑话的。

终于停下来咳嗽的北竞王听了这句疑问，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阿月，千雪来北疆做客，小王自然以礼待之。开口便问这样的问题，你是怀疑吾将千雪给生吞活剥了吗？小王无辜啊，小王真的不吃人。”

去你妹的无辜。不过考虑到千雪的悲剧就是清和的快乐，清和遗憾地想着为什么没有相机，一边言不由衷地正色道：“霁月并未怀疑王叔虐待兄长。只是从生死之间走了一遭回来，霁月十分思念兄长，想见他一面，叙叙旧情。”

“稍后吾便安排你去见他。”北竞王也没有为难，干净利落地说道。

千雪孤鸣正躺在一堆废纸上面打着响亮的呼噜——那些本都是上好的锦丝竹纸，纤维连贯，表面柔软顺滑，宛若绸缎。这是鹿族的贡品。因为产量极少，就是王宫之内也极少用得上。苗王为了以示恩宠，将绝大多数的锦丝竹纸赐入了北竞王府。如今，这些名贵的纸张之上，全是乱七八糟的墨迹，不知道鬼画符一般地写了什么样的字上去。

地上的纸张铺的密密麻麻，两个人实在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只好踩着纸张走进了屋子。正在打瞌睡的千雪睡眼惺忪，一个鹞子翻身爬了起来。

“竞日孤鸣你这个混蛋不要踩我抄的书！咦？小妹你怎么来了？”千雪想到了什么，急忙将那些爬满字迹的纸张揉成团藏在了身后。

“小千雪性子太野，小王为了让他收心，嘱咐小千雪抄一千遍的定性书。小千雪，抄好了吗？”

“我才不小！”千雪揉了揉一头的乱发，清和注意到他脸上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像一只炸毛的哈士奇，正一脸忧郁地看着她。狼主千雪孤鸣与苗疆的前大将军罗碧乃是刎颈之交。之前罗碧，恩，也就是藏镜人被苗疆追杀之时，千雪一门心思地苗王作对，想从自家大哥的手里保护这个没有血缘的兄弟。结果自然被长兄揪着耳朵拎回了家，为了让他涨点教训，苗王想到了远在北疆的北竞王。

有这么一对桀骜不驯的弟弟妹妹对于苗王来说绝对是上辈子欠的债外加这辈子造的孽。而这位，绝对称得上是熊孩子的克星——虽然比千雪大不了多少，但是千雪与霁月都十分怕他。

“咳……哥，你继续，小妹就不打扰了。”清和强忍着笑意说道。

“想笑就笑吧。”千雪自暴自弃道。

清和再也忍不住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王叔你太厉害了！不如收我为徒如何？”

“喔，阿月想学什么？”

“驯兽。”

“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千雪孤鸣忍无可忍地将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一人一脚踹了出去，趁着北竞王咳嗽之前“砰”地关上了门。

——————————————————————————————

西剑流全面撤离中原之后，中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门派之间的小摩擦仍是时有发生。杏林这边的弟子们依然有的是练手的机会。

这日，古岳派与太华派发生冲突，墨潇湘正在古岳派这边带学生实习，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黑影一闪而过。

墨潇湘不动声色地告退，追了过去。

“魔使天命。还记得这个名字吗？或者，你已经背叛身为魔族之尊严，自甘堕落，与蝼蚁为伍？”

“你是谁？”墨潇湘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沉思了好一会儿。“魔司令？”

“看来你没有忘记我。”

“天命不会背叛修罗帝国。至于与谁为伍？吾之行事尚轮不到你来置喙。”

“别忘了，在军衔上吾比你高一级。”

“领魔女一职，我需要只对帝尊本人负责。或者，你认为你的意见能够代表帝尊亲临？”

“你可知魔之左手已经背叛修罗帝国，投靠灵界。”

“他是我的师兄，却不是我本人。天命曾在师尊灵前立誓，终此一生守护修罗帝国，九死无悔。”墨潇湘转过身来。“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如果只是这样，我该离开了。”

“慢着。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选医治网中人，帮助他恢复记忆。”

“恩……”墨潇湘面露迟疑之色。

“你必须随吾走这一遭。”

“网中人修炼蜕变大法，方能死而复生。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墨潇湘说道：“给我三天的时间进行准备。三日之后，吾随你去见网中人。”

“给你三日时间去向梁皇无忌通风报信？”魔司令面露杀机。

“魔司令，适可而止。”墨潇湘冷冰冰地说道。她伸出手，按住了魔司令的手掌。“如果你怀疑我，今日就不该来找我。你的刀剑应该指向我们的敌人，而不是对身边的战友耀武扬威。”

这句话是曾经从帝鬼口中说出的。正是在他的手中，修罗帝国从魔世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势力，成长成为如今的庞然大物。魔司令的语气和缓了些：“别忘了来中原之前，帝尊交给我们的任务。”

“合适的时机，我会做我认为应该去做的事情。今日站在这里的如果是帝尊，我会服从他的命令。如果是公子开明，我会听从他的意见。而你，魔司令，论智慧，论能为，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做什么。”

————————————————————————————

先贤有言：死道友不死贫道。

“王爷，公主殿下，不好了。”

“嗯，金池，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来。”北竞王一边悠然自得地用犀牛角雕刻而成的杯子自斟自酌，一边漫不经心地跟霁月下棋。尽管这已经是输了第二十八盘之后的第二十九盘，霁月孤鸣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气馁的表情。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棋盘，认真地思考着下一手应该落在哪里。

“啪”一颗黑棋落了下来。

“你确定？”北竞王问道。

“确定。”

“不悔棋？”

“不悔。”

“好。”北竞王双指夹着白子干净利落地落了下来。

“王爷，他……”金池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得不轻：“他剃度出家了。”

“妙棋！”清和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说狼主出家是妙棋，还是北竞王下的这一步是妙棋。“咳咳咳……”北竞王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我输了。第二十九盘。”清和将手中的棋子扔在了棋盘上。

“怎么？未至官子便要认输？”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恕清和直言，以王叔的棋力，刚好能在官子之中不多不少赢我半目。既不打击我的自信，也不会让我太失面子。只是，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不介意输赢如何，这样的让步，非我所乐见。”

“既然这一局结束，你我不妨走一趟，去看看小千雪到底如何了。金池，带路吧。”

禅房之内，狼主一身袈裟，盘膝而坐，一手敲着木鱼，一手转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北竞王本人并不信佛，王府之内却有专门用于礼佛的佛堂——都是因为他的脾气太软太好说话的缘故。袈裟是从供奉的僧人身上扒下来的。被扒的那位也只是普通的和尚，在一旁抖得风中凌乱。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北竞王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一脸正色地问道：“小千雪不再考虑一下吗？”

“此地没有千雪。贫僧法号空空。”千雪孤鸣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说道。“这位施主来此何事？”

“寻千雪孤鸣吃饭。”北竞王笑得像一只狐狸。他双手交击拍了两下，唤道：“霁月。”

“王叔，酒菜来了。”正合饭点，清和用漆木盒子端了一摞的肉食以及美酒款款而来。打开盒子，不一会儿热乎乎的酒菜、米饭和空碗筷便放了一桌的。北竞王这些年由于病体沉珂，反而对饮食十分地注重，王府的厨子个个手艺绝佳。

烤羊排，红烧蹄髈，糖醋鱼。几道菜的料搁的很重，很远就能闻到扑鼻的肉香。

千雪孤鸣动了动鼻子，吞了一口口水，目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竞日孤鸣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再等下去菜就要凉了。既然千雪迟迟未至，霁月，我们先动手吧。金池，进来一起吃。”

霁月孤鸣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捉了筷子便吃起来，北竞王则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啜着酒，显然，太过油腻的菜色并不合他的口味。姚金池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也动起了手。一旁的千雪孤鸣满心煎熬地“梆梆”敲着木鱼。口中念经的声音更快了。

不一会儿，桌上杯盘狼藉。

“空空大师。”北竞王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躬身一礼，说道：“既然大师执意斩断尘缘，出家为僧，小王不便为难。小王这就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厨房只为大师准备斋菜。来人，收拾桌子。”

三个人酒足饭饱离开的时候，千雪手上的木鱼已经被敲出了一条裂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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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潇湘在正气山庄见到了一脸憔悴的俏如来。

“俏如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墨姑娘可有听到宫本师尊私放西剑流之人的传闻？”

墨潇湘眨了眨眼睛。“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呀。一点名声而已，宫本总司不在乎，却可以让你从民愤中解脱。他是个好师父，别辜负他。”

“任飘渺以此为由苦苦相逼。最后宫本师尊答应了任飘渺，十日之后，决战不悔峰。”俏如来紧紧皱着眉头说道。“任飘渺……就是温皇前辈啊。”

墨潇湘理解俏如来的纠结。在回归还珠楼之前，神蛊温皇一直以他长辈的身份在他的身边，对他助益良多。如今莫名其妙地一朝反目成仇，俏如来的心中跨不过这道坎儿。

墨潇湘想起了前世，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之一说的一段话。

“当初，我看过决战时刻的前十集剧本，问了一个问题。主角是谁？是俏如来，史艳文，或者是神蛊温皇？既然是俏如来。那么，武功不强，智慧不足，除了善良和前辈缘之外一无所有。哪怕是善良，也不过是未经世事的那种最浅薄的善良罢了。这样的俏如来他凭什么当主角？凭什么去统领中原武林？俏如来必须经历磨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地成长起来，独当一面。从那时起，铸心之局就已经定下来了。”

“俏如来，你是百武会之主。任何考虑的出发点，都应当是以中原的利益为重。不过，作为朋友……”墨潇湘将一颗甘草糖塞进了俏如来手里。“放轻松，宫本总司的赢面不小。”

“俏如来不是孩子了。”

若以相貌论，长不大的墨潇湘倒是更符合孩童的标准。

“烦恼的时候就吃点东西，个人推荐甜食，有助于改善心情——对了，听说你拜默苍离为师了。”

“是。”

“默苍离怎样？”墨潇湘一改常态，兴奋地问道。俏如来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费解：“师尊是一个很出色，智慧超凡又很严厉的人。拜他为师，俏如来受益良多。对了，适才见墨姬姑娘神色匆忙，不知来正气山庄是否有正事要做。”

“啊。”墨姬想起来自己似乎差点就忘了正事。“我来找史艳文。”

“恩，我替你去叫他。”

“稍等一下。”墨潇湘拦住了俏如来，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地说道：“我来求得是一件私人的事情。但是我与史君子不熟，担心他……”

“父亲一向很好说话。墨姬姑娘尽管开口无妨。”

可是藏镜人不好说话啊扶额。墨潇湘心里暗暗地想。少年，你知道你父亲已经被掉包了吗？

“……不知盟主是否能为我引荐燕驼龙前辈？我回头又细细思考了一下，这件事情如果找他帮忙，或许会更加合适一些。”

“没问题。”

在俏如来的引荐之下，墨潇湘见到了燕驼龙。燕驼龙出身魔门世家，乃是千年前从魔世进入人世，之后滞留人间的魔族后裔。因代代与人类通婚，身上非人的特征逐渐消失。魔世界之内各个非人种族极多，也不知道到底流着哪个种族的血统，燕驼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相貌极丑——墨潇湘强烈怀疑这相貌跟他身上的魔族血统有关，在墨潇湘面前笑得像一朵菊花一样。

“小家伙，听俏如来说你要找我。说说看，找我燕驼龙有什么事情？”

“听说魔门世家的藏书十分丰富。”

“这样说是没错啦。”

“墨潇湘斗胆相求燕驼龙前辈，讨要一本魔门世家所收藏的上古密卷。”

“何物？”

“蜕变大法。”

一直呵呵笑着的燕驼龙神色一肃。

————————————————————————————

“一，二，三，四，五。”清和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王府后院的花丛之中，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白云。

一双白毛团团的锦靴在他的耳边踏出了轻快地脚步声。

“阿月，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大好春光，不起来练剑吗？”

“王叔，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大好春光，不过来躺着数白云吗？”

“哈。”

清早刚起，还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北竞王踱了过来，也不在意弄脏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滚边的金丝袍子，就地在花海之中躺了下来。似乎没有料到北竞王的反应，清和侧过头看了竞日孤鸣一眼，笑道：“王叔这姿势，看起来真像一只蜷在花丛之中的白狐。”

“怎么，不数白云了？”

“王叔可比白云好看多了。”清和由衷地赞叹道。

“停。下一句可别是与你那大哥一般，絮叨着小王何时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生上一打小狼崽子。”

“王叔真乃神人也。竟能猜出清和心中所想。莫非有读心之能？”

北竞王无意在这个话题之上争论下去：“任飘渺与宫本总司两名绝代剑者将在十日之后约战不悔峰。阿月对此可有兴趣？”

“有。”清和双眼一亮。绝代剑者的巅峰对决可不多见。能够亲眼看到，对于修习飘渺剑法的清和来说，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印证。

“多谢王叔告知我这个消息。”

“口说无凭，你打算如何谢小王？”

“哎？”清和疑惑地问道：“自家人也需要报酬吗？王爷为何要做将钱财从左边口袋放进右边口袋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呀？”

“看来小王的王府已被阿月视为了囊中之物。那么阿月的东西，是否也是小王的囊中之物？”

“身外之物，想要什么就拿。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王叔吩咐就是。不必寻什么由头。”清和回答道。第一句倒是真的，至于第二句，反正说不说在竞日孤鸣，而做不做在他。

“此行若有余暇，替苗疆打探一下九龙天书的消息吧。”

“好。”说完这声“好”，清和又继续开始数他的云了。反正距离决战还有十日的时间，完全没必要现在着急。过了一会儿，清和侧过头来，惊讶地发现北竞王竟然依旧仰卧在旁边。

“王叔，你怎么还在这里？”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去梳头去了吗？还是说今天王叔终于想开了，打算披头散发一整天？竞日孤鸣每天可是需要花两个时辰和他的麻花辫和黄金头饰作斗争呢。

“小王亦是第一次看到你眼中的天空是何等模样。觉得新奇，自然要多看两眼。阿月有异议吗？”

“没有。”您老继续。清和摸了摸咕咕作响开始抗议的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沾着的泥土，吃早饭去了。

————————————————————————————

“蜕变大法是来自魔世的修炼方法，其修行方式与人类的武功迥异。”

“等一下，魔门世家真的有蜕变大法的相关记载？”

“嗯？”

好吧，是我错了。墨潇湘内心默默地想——她不知道的事实是，燕驼龙本人修习的武功，刚好与网中人一样，也是蜕变大法。

三日之后，墨潇湘再次与魔司令见面。

“你准备的如何了？”魔司令问道。

“我去魔门世家找到了蜕变大法的相关资料。上面有相关的记载。”墨潇湘从怀中取出一本古书。“翻到第四十八页，倒数第三行开始。”

魔司令接过了那本书后，翻看了起来。

“恢复妖神将的记忆，我能做到，只是有一个问题。”

“需要两项王骨以布置阵法，以王骨灵能驱逐魔气，并且对脑域进行刺激？嗯……”

“若书中记载无误，确是如此。”

“你能确保书中记载属实？”

“以我和俏如来的交情，燕驼龙没有骗我的理由。”

“嗯……”魔司令面露沉吟之色。“现存于世的王骨，只有魔之甲，幽灵魔刀与苗疆国宝狼王爪。炎魔死后，魔之甲不知所踪。要获得两项王骨并不容易。此法可能改进？”

“我对于蜕变大法了解甚少。脑域是人体之内最为脆弱的部分之一，若你能够说服妖神将冒这个风险，我倒可以勉力一试。”

“嗯……”魔司令收起了那本书，沉吟片刻，“你先随我走一趟。”

墨潇湘跟着魔司令捏着鼻子走进了泣血邪魔洞之中。名字听起来挺恐怖，实际上这只是苗疆之内一处隐秘的山洞。洞中到处都是白骨。看起来，山洞之中，一颗巨大的茧飘在空中。魔气四溢。

“他是怎么回事？”墨潇湘故作讶异道。

“还不是梁皇无忌那个叛徒。”魔司令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知从哪儿的来了消息，从灵界来到苗疆，亲自在网中人外出猎取血食之时出手对付他。网中人蜕变不完全，勉力出战，就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有蜕变大法在，只要提供足够的血食，网中人很快就能再次回复。虽然苗疆山头颇多，少一两个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有师兄看着，要猎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墨潇湘说道。“我离开众人视线一久，不好解释，编造谎言又容易露出破绽。杏林之主的身份可以帮助我们拿到幽灵魔刀，甚至突破灵界封印。我不希望在此之前多生事端，导致我的行动失败。网中人这边，我会设法为他弄到食物。而苗疆至宝狼王爪，就麻烦你了。一旦妖神将彻底恢复，有我的配合，要对付一个褪去魔身的邪神将并不难。”

“可以。”魔司令看了一眼山洞中那个绿色的大茧，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只见一个人影匆匆踏入洞中。

“小人苏厉，拜见主人。关于主人布置的任务……”

墨潇湘面色微变，收捏阵诀，一道阵印击向那个人，那名男子慌忙抵挡，后退数步。

“主人……这……”

“魔司令，杀了他。”

“不必误会，这是我新收的属下。他先后背叛了西剑流，背叛了中原，又背叛了还珠楼。如今天下之大，无他容身之处。也只有魔世才是他的归宿。”

“他已经没有用了。”墨潇湘冷冰冰地说道：“魔司令，我信任你，因为你是魔，是我的同伴。我不在乎这个人类是谁，也不在乎他背叛过多少人，我不能容忍莫名其妙地承担他将我的身份卖给其他势力的风险。”

“小人可以发誓……”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掀山倒海——”苏厉见势不妙，发出一招之后掉头就逃，“啊……”一声惨叫，苏厉被洞口处一道无形之气弹了回来，口吐鲜血。

“主人，除了魔世之外小人已经无处可去，小人可以对天发誓绝不背叛主人……”

魔司令刹那犹豫之间，苏厉和身扑上，目标正是墨潇湘。只要能够拿下这名少女作为人质，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的生机。

墨潇湘一头长发开始疯长，如活物一般灵敏的长发如同触手一般，瞬间让墨潇湘平移数尺，躲过了苏厉必中的一击。刻不容缓，魔司令一招魔空魅影出手，俨然是真的对苏厉动了杀机。

“啊……”一声惨叫，苏厉在空中爆成了血雾。然而墨潇湘的脸色全没有丝毫的放松。

“让他逃了。魔司令，你找的好下属。”

魔司令自知理亏，脸色难看地说道：“他逃不掉。魔司令会将他灭口。”

“哼。”墨潇湘不满地瞪了魔司令一眼。“希望你不要让我听到任何与我有关的谣言。”

墨潇湘刚回去就收到了线报，杏林下属有人打探到了失踪已久的剑无极的下落。清和与雪山银燕决战前夕，凤蝶放出了剑无极，不知中间出现了什么波折和意外，待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是身受重伤，在一个小村当中养伤。而救他的人正是一个名叫春桃的村女。

墨潇湘摸了摸下巴，于公于私她都打算走这么一趟。

墨潇湘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村庄之内，报了杏林之主的名头。身为武者，虽然体型看上去小了点，村人虽然排外得很，却也不敢轻视，领着她来到了春桃的家门口。说到了春桃，不免碎嘴，她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个野男人的事情。

鉴于墨潇湘毕竟是个姑娘，这话倒没有发展到污言秽语上，不过也十分地不好听。

墨潇湘懒得理他，给了他之前答应的那一笔引路费之后，便敲响了春桃家的大门。

“谁啊？都讲了我没钱啦，要钱的事情不要来找我……咦？”

门没锁。墨潇湘推开了门，正好看到内中那个相貌不怎么好看，五官带着几分刻薄气的少女。她正端着一碗热汤，不时地用勺子将汤碗里面的东西挑起来试图将它尽快吹凉。少女也打量着面前这名披着黑色羽裘，身着丝质长裙的女孩。

“你是什么人？”

“在下素手补天墨潇湘，是剑无极故人。对了，剑无极就是你所救回来的那名伤者。这一次来，是为了带他回去。”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骗我，要把他抓去害他呢？”

“我为什么要骗你？”墨潇湘疑惑地问道。“如果我要害剑无极，完全可以强行抢人。你拦不住。我到这里，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助。”

“也就是说你一定要带走他啰？”

“春桃姑娘舍不得这个疯子吗？”墨潇湘不待春桃招待，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简陋陈设，问道。

“怎么会。只不过我将他捡来，付了多少医药费给他医治，有给他做饭喂水换药，你一来说带走就带走，这不公平。”

“你可以开个价。”

“三百万两白银。”春桃张口，便开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尽可能大，而对方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数字。墨潇湘伸手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她手中的陶碗。

“这碗里盛着的是鸡汤吧。春桃姑娘，你知道三百万两白银，能够买多少只鸡吗？”

春桃低下头来算了会儿，“一只养了三年的母鸡卖十两银，能买三十万只。”要知道，这个时代物资匮乏。一只母鸡养了两年才能够下蛋。养了三年的母鸡正是下蛋的高峰期，没有人会拿它去煮汤。

“你知道三十万只母鸡意味着什么吗？假设你每天吃一只鸡，可以连续吃上八百多年。你觉得一个疯子，值这个价格吗？”

“值。”春桃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不付钱，休想从我这里白白带走他。”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他的命的确值这个价钱。”看到了春桃眼中刹那间闪过的愕然，墨潇湘笑了起来：“剑无极当初参加了对抗西剑流的战争，不知救下了多少中原百姓的命来。因她而活下去的人，哪怕每人付给你一两银，恐怕都不止这个数。如今你救了剑无极，这些人欠他的债，自然就转移到了你的头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开张证明，让你一家一家地去讨债，直到讨够了三百万两的白银为止，如何？”

“你耍我。”春桃一脸不悦之色。

“哈。言归正传。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春桃的脸色一红，“哪有！身为前辈高人怎么也跟那群讨厌的村民一般喜欢乱嚼舌根？”

“他留下，或者当一辈子的疯子，或者等他恢复了理智，终究会离开这里。说句不客气的话，剑无极是侠客，而侠客属于武林。你一个村女，配不上他。”

“出去！”

面对几乎抓狂的春桃，墨潇湘稳稳地坐在原地不动。

“所谓的配不上，指的不是身份、地位之间的差别。而是你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就像天上的两朵云，看似相遇，交叉，实际上却处于不同的高度。它们的距离，不会比你们的人生差距更远。除非他一直就这样疯下去……或者，你能够达到和他同样的高度上。”

春桃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剑无极总是叫她凤蝶。她知道凤蝶是他所爱的那名女子……而春桃，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甚至从来不会记得这个名字，也从没叫对过这个名字。然而，她还是擦了擦泪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治好他的疯病，到时候他爱去哪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没关系。”

“好吧，我走。不过对于他的过去，你完全没有兴趣吗？”

“你……”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与他一同离开。我可以收你为徒，给你一个，或许有一天可以与他同立于云端，与凤蝶竞争的机会。虽然我认为你的机会很渺茫。不过，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呢？”

“你为什么要选中我？”对于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饼，春桃习惯性地感到警惕不安。然而这样的条件，却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我高兴。”墨潇湘回答。“你呢？愿意吗？”

“我……我愿意。”

春桃的行李不多，加上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搬家的事情，因此很快就收拾好了。加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剑无极，三人来到了一方小小的坟墓之前。春桃在进行最后的洒扫与道别。

聆秋露之墓。

“秋露……我走了。”春桃扶着墓碑，说道：“我对你说过，我迟早要离开这个烂地方。现在真的要走了，只是有点舍不得你。”从聆秋露死去的那一刻起，春桃的人生规划之中，只剩下了赚钱，以及离开这个村庄。为了赚钱，她不惜去那些武林人士们决斗的地方，去捡尸体，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能拿去卖的。因此捡到当时被她差点当做了尸体的剑无极。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将他拖回。只是既然自己已经看到了，那么把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她终究做不到。如今，对于未来，她第一次感到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失措。尽管身处村内，她仍旧听过剑无极这个名字，更多的，是史艳文，俏如来这些人的江湖传说。原来，他是这样一个抵抗了西剑流入侵的英雄。

或许，面前这名幼女体态的杏林之主说的没错。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女，配不上他，也只能一厢情愿的单恋罢了。

“聆秋露……我听过这个名字。梅香邬中的花魁娘子。她……又是谁？”

“一个因为村人的流言蜚语而投缳自尽的可怜女子。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

“人是没办法选择去爱上谁的。”

墨潇湘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说道：“你说得对。”之前她说春桃的那些话，放在她的身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与默苍离，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挚友如冥医，有传人如俏如来，有知己如雁王小妹。而自己，又算得上是什么？

“既然爱上了，就去努力争取。而不是坐在原地自怨自艾。”墨潇湘颇为感慨地看着墓碑说道。

“弟子春桃拜见师尊。”从今天起，春桃就是进入这个武林了。一切属于他的风雨，她会一同面对。

“起来吧。既然已经告别，带上剑无极，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墨潇湘有过很多的记名弟子，这她第一次认真地动了收徒之念。虽说春桃的长相不怎么好看，声音也是尖酸刻薄的可以。不过她当时一个冲动，师徒关系定了下来也不好反悔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藏步，拿出真本事来慢慢教。能学会多少，只能看对方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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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再一次踏入了还珠楼内。在酆都月的引导之下，他跨过了无数的陷阱，来到了温皇的面前。温皇正坐在还珠楼大厅的主座之上，摇着扇子好生逍遥。

“弟子清和参见师尊。”清和十分自觉地入内拜见。他对于任飘渺没什么感情可言，在他看来对方收他为徒本就没安着什么好心，但是考虑到敌强我弱，面上的礼数却是做的十分周到。

“怎么回来了？”

“听闻师尊打算与宫本总司约战，弟子担心师尊的安危，自然要回还珠楼一趟。”

听着这种毫无说服力可言的瞎话，温皇只是微微一笑，而酆都月却是明显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心道楼主怎会收这种人为徒。

“既然吾徒如此有心，便留在还珠楼，在吾不在的这段时间担任代楼主的职位吧。若吾一去不回，这个代楼主就可以转正了。”

酆都月的眼睛都快绿了，清和可以肯定，他能够听到酆都月在他的背后清晰地磨牙的声音，温皇现在……大概很愉悦吧。他“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师尊，不用了。弟子生性疏懒，如此重托还是交给副楼主吧。”

“那么，你是认为为师的眼光不行啰？”

“怎有可能？师尊看人的眼光一向是很准的。”清和急忙丢了一个节操，拍马屁道。

“那就这样吧。”

清和觉得自己的背部快要被酆都月宛若实质的目光给刺穿了。不由地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来？

好吧，现在考虑这些，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清和伸手，在背后对着酆都月比了一个中指。既然要挑衅，那就来吧。于情于理亦或是实力，清和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惧怕酆都月

清和去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凤蝶。

“你恨他吗？”清和一边喂着汤药，好奇地问道。

“不恨。”

“为什么？天允山之上，他出手引爆你体内三途蛊的时候，可是毫无不容情啊。”

“楼主对凤蝶恩重如山。若是要取走凤蝶的性命，那就取好了。”

“愚忠。”清和微微皱眉

“你不会理解这种感情的。你或许认为楼主他几乎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感受，以及对他的想法。但是，如果他真的全然无感情不在乎，天允山上，就不该带我回来。”

“我觉得你是特殊的那个，”清和耸了耸肩，“于我，名义上说得好听，是他徒弟，最多也只是个大概可以玩两天的玩具罢了。我可不想让自己跟百里潇湘一个下场。被人用剑砍中是很疼的！会流很多血，还会死。”

大概是清和说的太过认真，凤蝶居然笑了笑。

“不到最后那一刻，你不会知道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才不想知道温皇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我又不是趴在地上高呼楼主快来踹我两脚的酆都月。又或者是生怕别人不打他，专业用脸拉仇恨的剑无极。可不会把主动权拱手交到别人的手里。”这不纯洁的吐槽让凤蝶一阵无语。虽然有些用词实在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好像还挺恰当？剑无极的嘴贱是公认的。

“剑无极……他最近怎么了？”凤蝶问道。

“他……”

“他很好。”不待清和说完，神蛊温皇便已经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师尊……您老这语气很酸。”

“恩？”

“当我没说好了。不知楼主能否指点弟子几招？”

“难得见你这么主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只是最近才明白了这世间弱肉强食的道理，深刻体会了实力的重要性罢了。”嗯，有言道，当你遇到熊的时候，你不需要跑得比熊快，你只需要跑的比队友快一步就行了。恩……北竞王对上狼主，好歹他成了跑得比狼主快的那个。

说到底，他还是在食物链的下游啊。不过，就算学好了武功，面对北竞王的时候，他依旧是只有被碾压的份吧。啧，智商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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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一个茧里面到底装什么的啊？”

“或许是一只很大的幺蛾子？”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大的幺蛾子吗？”

“不知道耶。说不定是妖怪？”

山洞之中，几名村民用班车搬着一只巨大的茧，悠悠地开了出来，向他们的目的地走去。

“你们说，山洞里面那么多骨头，这个妖怪显然不是善类。会吃人不？”

“别……别吓我啊。”

“那个女人说只要我们把东西搬到地方，一人给两千两银呢。看这只茧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映的样子。妖怪什么的就算有也应该早就死了吧。还是赚钱要紧。”

板车吱呀吱呀地拉着魔茧上了坡，又下了坡。直到最终停留在了一个隐蔽的人工开凿的破庙之中。

“多谢你们了。”身披黑色羽裘的少女给了每个人一袋子的银子。几个村民领了钱，高高兴兴地转身要下山去了。

“啊！”几声惨叫响起。几人重被卷入了巨茧之中，随即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的咀嚼声音。

墨潇湘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巨茧，转身离开。

————————————————————————

“你是谁啊。”

“在下俏如来，求见墨姬姑娘。”

“啊，是俏如来？快请进。”

“姑娘看上去有些脸生。”

“我是墨姬新收的徒弟春桃。”

黑衣的少女推开门走进了屋子，带来了一身风霜。

“俏如来，我有事找你。”

“墨姬姑娘身上有血腥味，受伤了？”

感叹着俏如来这鼻子太灵，墨潇湘摇了摇头：“这不重要。前些日子，苗王派人带信给我，要我寻幽灵魔刀给他。苗疆这些日子一直在设法寻找九龙天书。不知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啊……”俏如来似乎惊觉了什么：“开启伏羲深渊需要三件王骨。幽灵魔刀也是王骨之一。”

“伏羲深渊？不知俏如来可否讲的具体一点？”

“是这样的……balabala……”俏如来将九龙天书，伏羲深渊的开启一一对墨潇湘具体讲出“只是，为何苗王会将如此重要的大事拜托给墨姬姑娘？”

“杏林为了在苗疆站稳脚跟，与苗王达成了妥协，毕竟也是他名义上的属下。有人质在手，苗王的命令墨姬不敢反抗，还望俏如来能够帮忙，让我给苗王一个交代。”

“恩……”

那旁，春桃还在外面不时地探头探脑。墨潇湘转过头来，冲着她努了努嘴。

“有什么问题，过来问吧。”

“啊，”被点破了心事的春桃讪讪地笑着走了过来。“春桃见过师尊、盟主。不知，剑无极现在如何了？”

“他在正气山庄，正在由冥医大夫医治。春桃姑娘若是关心他，可以自己去正气山庄探访。”

“还是不用了。”知道他很好就行。反正自己去不去都没差。

“俏如来，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墨姬姑娘请讲。”

“帮我把这个送给你师尊。”

墨潇湘指了指屋角的那张躺椅，说道。“整天低头擦镜子，容易得颈椎病。”

“呃……”想不到重要的大事居然是这个事情，俏如来有些哭笑不得，“墨姬姑娘为何不亲自送去？”

“他最近不肯见我。”

“是有什么误会吗？”

“他这种人，哪里会有什么误会？不肯见就是不肯见吧。”墨姬摇了摇头，忧郁地说道。

本人长期滞留仙山，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勿扰，美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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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6樓發表於: 2015-06-14 02: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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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峰一战结束，宫本总司死了。

墨潇湘来到琉璃树下。本来是来找俏如来的。不过正好看到俏如来跪在地上，嘴角含血，哭的跟泪人一样。

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墨潇湘远远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有些看不下去面前的场景，转身离开。

等日后俏如来成长起来，这些经历大约都是黑历史？墨潇湘扶着额头想。

回到正气山庄，之前冥医的疗法简单粗暴，导致剑无极的精神分裂虽然有所好转，不过只能躺在床上哼哼。春桃正坐在一旁的炉子旁边扇着火熬药。

“喂，那边那个，打个商量，能不能在药里面少放点黄连？”

“不要叫我喂。”

“呃……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

“春桃。”

“春桃啊……”

“你还是第一次叫对我的名。”

“啊……对不起啦，那段时间我疯疯癫癫的，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总之，多谢你救了我。”

“这还差不多。”然后墨潇湘亲眼看到春桃掀开药罐的盖子，扔了一块黄连进去。啧，我记得冥医开的药方上面并没有黄连来着。墨潇湘默默地想，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冥医前辈在你面前掐着我的脖子对你说要杀了凤蝶，还冒充任飘渺打了你一顿，这才将你治好。你这就不认识我了。”

“哈哈……哪有的事……”剑无极顿时眼睛一通乱瞟。“刚刚不是还叫对了你的名字吗。”

“哼，”春桃撇了撇嘴，“想守护自己在意的人所以要变强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值得嘲笑的。”这话泛着酸味儿墨潇湘在门外都觉得牙快倒了，可惜剑无极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

“我想守护我在意的人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怎么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啊啊啊……痛！”

墨潇湘在外面听得差不多了，推开门走了进来。

“师尊……”春桃怔了怔，顿时心虚地小小声叫道。没想到墨潇湘这个时候会来正气山庄，自己不好好看书偷偷溜出来给剑无极煮药被逮了个正着。墨潇湘倒没有斥责她。

“剑无极，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宫本总司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宫本总司死了。”

“怎有可能！他……”

“任飘渺临场悟出剑十二，宫本总司死了。”剑无极抽搐了两下，口中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说着，他挣扎着下了床：“带我去，带我去见师尊……”

“剑无极，你的伤势未愈不该下床……”

“宫本总司的墓地就在不悔峰。春桃，你带他去吧。”墨潇湘打断了春桃的话，命令道：“剑无极也该看看，现在这幅样子，到底对不对得起宫本总司的这番牺牲。”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宫本总司死了，这并不代表无极剑法不如飘渺剑法。你是剑者，又是他的弟子，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才是。”

剑无极沉默。春桃扶着他，一步步离开了正气山庄。

看着两人的背影，墨潇湘却是不由地想到，当初师父死的时候，她是怎样的反应呢？向沉沦海那边的势力复仇？不，那时候她想的更多的，却是守护师父所留下的一切。其实她的确没有资格去指责剑无极。说来惭愧，那时已经是两世为人的她，感觉生命中那座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大山倒下了，在师父的灵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时候大师兄和二师兄都重伤躺在床上。前来祭拜好友的帝鬼大概是被她的痛哭声激起了父爱，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了一整夜，一遍又一遍地说会代替她的师尊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直到后来知道这个曾经多么温柔体贴的大叔原来是帝鬼的时候，她的钛合金狗眼瞎了一地。

这场景后来她每次回忆，都觉得与她在剧中所认识的那个帝鬼不是同一个人……对吧。

她的战斗力差的可以，在强者为尊的魔世，或是在重视力量的修罗帝国，照理说都不会过得太好。一开始，是有师尊庇护着。后来帝鬼给了她一个看上去地位不高，但是只需要向帝鬼一个人负责，没有什么掣肘的身份，灵使。那时候魔世还不知道有灵界的存在，灵是修灵者的意思。这个身份有点帝鬼的私人幕僚的味道。欺负了她无疑就是不给帝鬼面子。基本上不长眼的被收拾了几个之后，也就没人敢找她的麻烦。

这世上有太多的巧合也有太多的必然。少了其中任何一个，她都不会是天命，也不会是现在的墨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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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呢？”一身道袍的剑者靠着门站着。墨潇湘手中拣选着药草，“陪剑无极扫墓去了。这些药草是准备给她辨识和学习配药用的。”

“嗯。三本天书出现在梅香邬。我们要不要去干掉步霄霆？”清和提议。

“别闹，那是替身。”墨潇湘一票否决。

“你最近的动作很大。是准备开魔世？”

“我们统计一下原历史有名有姓的高手的战损比。”

“恩？”

“魔世从开启到再度封印，魔世一方战损为，帝鬼，七先烈，牛头尊，魔司令，中原的战损为，默苍离——他是自己找死的，冥医，郭筝——他是自尽，笑和光溜——他俩不是中原人。然后还有谁？没有了吧。看看这高达两倍的战损比，哪个白痴说中原好欺负的？”

见墨潇湘似乎有几分脾气，清和摸了摸下巴：“好像挺有道理啊。”

“唉。”

“最近整天见你唉声叹气，难道是因为默苍离不理你了？”

“……这句话太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停停停。你这个痴汉，再讲下去我真的要跟你断绝师徒关系了。”清和早就把剑往地上一扔（因为太重），外袍一脱，找了张椅子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缩着腿盘了起来。

“还珠楼最近怎样？”墨潇湘见清和一脸疲态，关心了一句。

“温皇最近找了个由头把剑十的剑谱奖励给酆都月了。那条疯狗，整天用那种要杀死我一百遍的眼光看着我神烦。”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动机。你可是夺走了他的楼主对他的关心和宠爱啊。”

“啧。”清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宁愿温皇直接杀我也不想被他玩死。真想不通王叔为什么要把我卖给温皇——难道是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说不定他还真是好意想借温皇之手栽培你。陪温皇玩儿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温皇要杀你，或者北竞王真的想让你死，你现在应该连渣都不剩了。”

“那么三弦保佑，让我再活一百年吧。”

“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墨潇湘抬起头来说道。“关于魔司令的。”

“做什么？”

“降低战损。”

“呵欠……”清和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好啊。”

清和睡了一宿之后，就回归苗疆去了。网中人被梁皇无忌打到读条复活状态，灵界大战自然是没了，最近两个人都可以好好睡个难能可贵的安心觉。可惜墨潇湘一觉醒来又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幽灵魔刀被盗？大师兄你是在逗我吗？”

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墨潇湘就急急忙忙赶去灵界了。

“梁皇无忌，幽灵魔刀是怎么回事？”

“抱歉，灵界的大部分结界防魔不防人，吾近日来有所松懈，不曾想到白狼竟会来此盗取魔刀。”

于是呢？魔刀到底落到谁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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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你临时把我叫来还珠楼做什么？”清和东张西望地走进还珠楼的主室之内。

“咦？师尊，你怎么把幽灵魔刀弄来了？”清和看到了随意放在架子上的一把看上去有点眼熟的刀。认真地凑上去研究了半天，还摸了几把确定了一下是不是赝品——甚至还用牙咬了一下。咬不动，还真是真品。

“苗王下令，要还珠楼取得幽灵魔刀。”过了好半天，温皇总算摇着羽扇姗姗来迟。

“原来如此。那我拿去给大哥了。”清和拿了刀作势欲走。

“慢着。还珠楼是生意人，可不是他苗王的下属。想要刀，你去转告他，要他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师尊，王上听了这话一定会很生气的。”清和哀怨地说道，“我是你的徒弟，万一王上将我关进天牢，要你拿幽灵魔刀来换，师尊换是不换？”

“苗王是你的大哥，吾是你的师尊，有言道，长兄如父。而师者亦如父，你若是死在苗王手中，吾会请苗王分吾一杯肉羹。”

喂……师尊，你这话说的令人心寒啊。

“我会把这件事情告知大哥知晓的。”才不会，我要立即收拾包袱逃亡中原去！清和暗暗想。

“很好，若是三日后，仍未收到苗王的回信，吾会找苗王询问此事。”

……温皇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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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前来禀报的时候，苗王手中正在翻看之前属下自步霄霆手中得来的九龙天书。听到了清和的传讯，苗王即刻吩咐下去，点起兵马压境还珠楼。

还珠楼之外，苗王率苗疆大军而来。温皇一人轻摇羽扇而出，邀请苗王，北竞王与清和三人入内一谈。苗王自然不愿意踏入遍布机关的还珠楼之内，于是谈判的地点被选在了一个临时搭起的军帐之内。

“这笔交易，还珠楼打算收多少银子？”

“哎，虽然还珠楼干的是收银买命的勾当。但是吾神蛊温皇偶尔也会讲究一下情调。这笔交易，不收钱。只是王上手中暂时还珠楼所需的筹码。”

“幽灵魔刀换你神蛊温皇的命，如何？”

“哦，”温皇愉悦地以羽扇掩面笑了起来，“苗王有把握取走神蛊温皇的性命？”

“倾苗疆之力对付区区还珠楼，本王对自己的属下有信心。”现场气氛逼滞，然而温皇脸上的笑容更盛。

“哎呀。”温皇故作紧张道：“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苗王若执意不按规矩办事，神蛊温皇受不了惊吓，也只好重演天允山之事了。”

天允山之事，人尽皆知。昔日天下风云碑终战，神蛊温皇一掌击向凤蝶，引爆三途蛊。导致现场围观群众几乎全军覆没。至今为止天允山依旧是被一片毒雾笼罩，生人勿进。

“你可以试试。”

两人各自不肯让步，剑拔弩张之际，北竞王出面解围。“还珠楼地处苗疆，日后还有的是打交道的时候。生意人和气生财，楼主不妨给个友情价……咳咳咳……”

“哎呀，吾一直是希望大家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价钱嘛，不妨等苗王收集了三本九龙天书之后再讲。不过吾既然牺牲了与中原谈条件的机会，苗王应该考虑给还珠楼一笔订金。”

清和背脊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有种青蛙被蛇瞄上的感觉。

“哦，温皇想要什么？”开口的是北竞王。

“听闻苗王近日收罗了一个属下名叫清和的，正是劣徒，还请苗王割爱。”

一旁装作低头玩手机，哦，不，是低头玩腰坠的清和感到自己实在太过无辜，简直躺着也中枪。之前还在疑惑既然温皇不打算交易，让他这么郑重其事地把苗王叫来是为了好玩吗？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这次温皇的目的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他。

清和？在场几人中知道清和身份的，皆是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苗疆霁月公主向来深居浅出，极少抛头露面，这一次清和随行，大部分人只知道他是还珠楼主的弟子，却不知道他另一个苗疆公主的身份。

“不行。”苗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清和投入我苗疆麾下，乃是我苗疆子民，受本王庇护。绝非可以用来交易之物。”

“一个月。”神蛊温皇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一个月内，苗疆不得给清和下达任何指令，一个月后，神蛊温皇愿扫塌相迎苗王再临。”

“嗯……”苗王看了清和一眼，考虑到他身份特殊，性子又懒散，十天之中倒是有七八天不见人影，苗王这边也基本上不会直接下达什么指令让他做什么事情。用来作为交换倒也能接受。这期间若是遇上什么大事，以人情相劝，清和不会拒绝。只是不知道神蛊温皇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一个月内，苗疆不会给清和下达任何指令。至于其他行为，乃是他的自由，不在本王承诺范围之内。”

“成交。”

我好像又被卖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清和认命地叹了口气。“清和，随吾会还珠楼。”神蛊温皇吩咐道。

“是，师尊。”清和不情不愿地从苗疆的队伍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了神蛊温皇的身后。

另一面，俏如来找到了剩下两本九龙天书的持有者，识龙影与汲水先生，以保护为由，劝说两人交出手中的九龙天书。

识龙影拒绝，而汲水先生将书交给了俏如来。不日，识龙影果然出事，他手中的天书自然也就落到了苗王的手中。苗王兴兵中原，俏如来以自己手中的那本天书换取另外两本天书的内容，苗王同意。

清和在还珠楼待得极不自在——可以称得上是度日如年。以他那随遇而安的性格，这原因多半是在酆都月的头上。无论大事小事，反正酆都月作为副楼主，总是要刁难一番。偏偏神蛊温皇又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态度让酆都月更加变本加厉。

被这件事情一耽搁，清和自然也没机会去找魔司令的麻烦了。

“师尊……给句话吧，为何要将我叫来还珠楼。”

“静心。”

“啊？”

“樱吹雪来到中原，指点剑无极与雪山银燕学习宫本总司的一剑无悔。”神蛊温皇语重心长地说道，“很快剑无极就要超越你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败给了剑无极，为了证明你的败因不是缥缈剑法的问题，吾也只好清理门户了。”

苦逼的清和在还珠楼日日勤修苦练，而墨潇湘的烦恼亦是不遑多让。

茯苓自从跟随了冥医之后，每日苦练算盘的技术已经小见成效。这日茯苓哭着跑回来：“求老师救救冥医前辈！”

“慢慢说，怎么回事？”

茯苓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是冥医治死了人被病人家属追砍了十条街啊，墨潇湘托着下巴沉思。事实虽然并非如此，不过……也相去不远了。

去琉璃树下，果然逮到了一身颓废、受伤的冥医。

“杏花君，我带了点儿点心来。”

“擦镜子的在那边。你找错人了。”

等等，为什么连杏花也学会吐槽了！

“不，我是来找你的。喏。”墨潇湘伸出手，将一篮子的点心递了过去。杏花君显然没有什么心情。“茯苓来找过我了，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你。”

“原来你也是来安慰我的。”冥医摇了摇头，掀开了篮子上面遮灰的白布：“难怪俏如来跟我抱怨过，你安慰人的方式就是投喂甜食啊。啧，珍馐坊的珍藏套。标签还在，真是没有诚意。”

“怎么没有诚意了。”

“好歹你自己下厨动手啊。买来的点心花的还是我赚来的钱。”

“相信我，我亲手做的点心，你不会感兴趣的。把手伸出来。”墨潇湘伸出手给冥医把了脉，摸了摸冥医胸口上的那一道刀伤：“你不是擅长织命针吗？怎么不给自己医治？”

“我已经不当大夫了。”冥医苦笑，“连织命针都拿不稳，怎么医治？”

墨潇湘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冥医，且不说他那颓废的样子，光是身上的血迹和伤势，已是触目惊心。让墨潇湘全身上下都十分地难受。墨潇湘伸手按在了他的伤口上，非常认真地问道：“疼吗？”

“呃……还好啦。”

“我看着都觉得疼。”墨潇湘撇着嘴说道，“你又不是木头，被捅了一刀是人都会喊痛的。忍一忍，我帮你清理、缝合伤口。”

“多谢。”冥医回道。“其实也不能怪他啦。毕竟若不是我，那个孩子死前不会受那么多的苦。我能理解作为家属，作为母亲的心情。”

以飞针灵丝为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之后，墨潇湘看上去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人总是要死的，本来就身患绝症，治不好又不是你的错。”墨潇湘撸袖子道：“你等着，我去把人揍一顿再回来。”

墨潇湘被冥医扯住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更何况以你的武功，去了也是送菜的。”

“不用担心。”墨潇湘笑得十分鬼畜：“我雇人去梅香邬门口泼油漆。”

然后她就被冥医拉回来教育三观了。

“我觉得，身为你的同行，不能看到这样的病人嚣张，传播病人治不好医生就该死的思想。这风气一旦起来，还有谁敢行医啊。你不给自己着想，也该给你的同行着想吧。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像你一样从病人的屠刀下面逃出来的。”

冥医额头上青筋毕现：“你这是诡辩！”

墨潇湘一脸的委屈：“哪有？我先走了。”

“你要去做什么？”

“你管呢！”

“你给我站住！”

“你他妈脑子有坑是吗？人家摆明了欺负你是个老实人！”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本姑娘不爽！”墨潇湘掉头，离开了琉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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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这该怎么办？”茯苓蹭了上来一脸烦忧地问道。

“恩，稍等，我去配置一些毒药。”墨潇湘一脸的虎式微笑。“找个顺风的时辰，撒进梅香邬去。告诉他们，战五渣的大夫也不是好惹的！反正中原走跳武林，水平又够高的大夫就那么几个，只要我这边拒绝医治，他们总会求助于冥医的。”

“如果……”

“脑残无医，不如去死。”

“可是，会不会牵连到太多人？”

“管他呢。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就是让狼主知道，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梅香邬之内，今日仍旧是人满为患。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秋露姑娘的表演……阿嚏！”一阵微风拂面而来，接下来包括老板娘在内，梅香邬里所有的人都开始打起了喷嚏。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按照体质不同，中间有不少人出现了头晕呕吐的现象，现场一片混乱。

“此毒名为七日醉。七日不解，就去准备棺材吧。”墨潇湘一阵恶意的笑容，以术法传音。无数纸张从天而降，写明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并且言明：梅香邬老板娘恋红梅一日不向冥医下跪道歉，并且保证再不因为此事而伤人，她便一日不予解毒。

大部分毒素的效果，对于练武之人来说都是呈递减效果。尤其是这种以空气传播的毒素，对于根基比较高的万朔夜来说基本没什么效果可言。对于有点武功底子的恋红梅来说，效果也会有递减效果。不过对于那些武功不入流的江湖人，或是那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来说却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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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潇、湘！”

“冥医大夫，”少女笑嘻嘻地问道：“找我什么事啊？”

“梅香邬那边有人散播毒素，有百余人中毒，是不是你干的？”

“是。”

冥医气的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指着墨潇湘，颤抖着说道：“你……快给我把毒给解了！”

“哦，想不到杏花你的动作这么快，已经亲自上门看过病人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七天。如果天内不解毒，这毒就没办法解了。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我已经派人散播到了江湖之中。”墨潇湘从桌上递过来一张纸，“你自己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你……简直是胡闹！”

“虽然是我临时配置的小玩意，不过有能力解这种毒的大夫不多。吾已下令，杏林弟子不得医治。其他大夫或者没有这个能力解毒，就算有这个能力，为了创造一个良好的医疗环境，他们也会袖手旁观。毕竟无论是哪个医生，也不会愿意医治这种不讲理的病人。能够解开这个局的人，只有你，冥医。你可以选择继续待在琉璃树下不当医生。或者……”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中毒的人大部分与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你这是因为私怨而累及无辜，草菅人命！”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冥医很想揍墨潇湘一顿，教她怎么做人。然而最终却发现自己没法下手。

“首先，你是我的朋友。第二，这件事情是你占理。第三，这件事情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属于大夫这个职业都有可能遇到的事情。这种时候，我不仅仅需要为你负责，也要为所有的人负责呢。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墨潇湘按住冥医的手，说道：“从前有一个人，在路边扶了一个受伤跌倒的老人，送他去大夫那里诊治。后来老人的家人诬陷说老人是这个人给撞倒的，于是，做了好事的人反而因为赔偿而倾家荡产。从此之后，这个国家再也没有人敢扶跌倒在路边的老人了——哪怕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冥医以为，这个故事如何呢？”

“这……”

“冥医，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无法面对死去的病人的亲属们的悲伤和责难。但是，若是你因此被病人的亲属砍伤，黯然退出这一行的话，知道了这些事情的人会怎样想？这中原，会不会如同我所说的那个国家一样，没有人再愿意去扶那些跌倒在路边的老人？没有人愿意去尝试拯救那些身患绝症的病患？”

“你的做法太过极端。”冥医压抑着怒气说道：“以杏林的影响力做这样的事情，你的行事已经偏离了杏林草创的初衷，沦入魔道了。”

“江湖之中，人命如纸，也多亏了万朔夜是万曙天教导长大的，行事颇多顾忌……不然，说不定已经杀过来了呢。”墨潇湘说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心里不爽。以前有个人教导过我，如果讲理讲不通，就拿拳头说话。所以现在，我就这么做了。反正有你去给他们解毒，这些人顶多吃点苦头，死不了。事后再补偿就是。我承认，我自己拿恋红梅与万朔夜没办法。所以只好借助他们去烦扰这两位啦。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我觉得，你们中原，喜欢唱高调的脑残公知那么多，都是被你们这群圣母给惯出来的。”

“把解药的配方给我。”

“我可以直接给你解药。不过那要等到最后一天才行。如果对方仍不肯上门，我会给你解药，由你去医治。我不会违背誓言，你也有了宽宏大量的名声。”

“我并不在意名声。”冥医叹了口气，神色萧索：“若你执意如此，此事过后，吾退出杏林。

潇湘愣了愣，没想到冥医会以此威胁她。“杏花……我与你不同，墨潇湘惯来恩怨分明。会给你伤我的机会，是因为我在乎你。”

杏花君转身离开。墨潇湘站在原地，久久无言。手中那张白纸黑字的通告早已被汗水浸的模糊不清了。有些事情是必须坚持的。她不会承认自己做错，只是感情被冥医这般当做筹码来用，让墨潇湘心里有点堵。如今的杏林并非墨潇湘一个人的心血。杏花君，你真的能放得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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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琉璃树之内的杏花君盯着一旁擦镜子的默苍离，“喂，苍离啊。”

“嗯。”

“今天我去找了墨潇湘。事情就是这样这样的。有没有什么建议给我？”

“她已经对你说明她并无杀人之意。剩下的，你不是死人，自己可以处理。”

“呃……苍离啊。”默苍离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如今这几句点到为止，已经让冥医想通了很多问题。“谢谢你。”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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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邬之内，恋红梅受到了最严峻的拷问。

“本来就是绝症，治不好是天意，治得好是大夫的功劳。你居然对大夫动刀动剑，还连累我们。”这是强硬派的。

“头家娘，求求你啊，我上有七十岁老母等着养活下又满月的儿子嗷嗷待哺我不想死啊！”这是软语相求派的。

“上啦上啦！把她绑去冥医那里道歉啦！”这是莽撞派的。

梅香邬被一百来号人堵在门前，根本没办法开门做生意。且不要说下跪道歉的要求着实太过无礼，恋红梅真的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恨冥医那边强词夺理，操纵舆论，玩弄人心。她手下的紫燕与柳霞也中了毒，因为身体不适而病倒在床上。这点让她尤其焦虑和愤怒。这两个姑娘与她之间的关系也算亲近，并且与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

“你阿嬷咧！给你下毒的人可不是我！柿子捡软的捏，看老娘好欺负是不是？”

那位“大爷”随即被扔出了屋外面。然而随着最后的时间越来越近，每一个人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他们的顾忌也越来越少。见恋红梅坚持不愿服软，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大家一起上啊！”

现场更乱了。

万朔夜来到了杏林的分部的医馆之内。坐堂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夫，蓄着一把胡须，正在给一个一脸憨厚老实的男人开药方。堂前还坐着五六个人拿着号码牌子排着队正在等着就医。万朔夜大马金刀地走进门，将身上的佩刀解下，往桌上一放。

佩刀很沉，将桌案震得晃了几晃，中年大夫的身体也抖了几抖。顿时，在场所有人或是好奇，或是紧张地看向万朔夜。随即，原本在场的那几个病人，包括那个原本坐在桌前看病的男人见到万朔夜这样一个江湖客，以为她是来寻仇的，很快就溜了个干净。生怕一会儿打起来牵连了自己。

“是朔夜壮士啊，对不起，我们林主真的不在，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啊！你让咱去解毒？这这这……咱真没这个能力啊。万一把人治死了怎么办？咱武功这么差，还不被病人家属追着砍死啊！”坐堂的中年大夫说道。西剑流之乱结束后，随着杏林的发展壮大，有更多的资深大夫加盟了进来，这大大扩张了杏林在民间的影响力。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的民间大夫。这名中年大夫显然就是其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混的还算不错的一员。

“你……”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回应，万朔夜也火起来了，拔出了刀来。

“你到底救不救？”

“咱也不是不想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咱已经好些时日没有练过长跑了。万一出了事，腿又不够快，岂不是呜呼哀哉？”

“那就带我去见你们林主。”

“林主想去哪儿怎么会跟咱们这下下属汇报？壮士你就不要为难人了。”

万朔夜还待再要逼迫，只见那医馆的们突然打开了，一个中年女子步履蹒跚地小跑了进来。那中年大夫对着万朔夜挥了挥手，没精打采地敷衍道：“问完了就走吧，别打扰咱做生意。”

那名中年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幼童，衣着是丝织，头顶上金钗环佩，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女子。只是经历了连日的奔走，发髻散乱，形容憔悴，看上去十分地可怜。虽然气色极差，却不像是身患重疾的样子。而那名女子的怀中抱着的那名四五岁的幼儿，面色苍白，四肢抽搐，呼吸微弱。显然就是这一次的病人了。

毫不畏惧地推开了持刀挡路的万朔夜，妇人来到了中年大夫前面，嗓子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大夫，快救救我的孩子啊！他已经高烧好几天了！”

万朔夜见状，也不忍耽搁了病人的诊治，尴尬地退到了一旁。

“坐。”中年大夫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妇人抱着幼童坐了下来。大夫眯着眼睛搭上了脉搏，又检查了那孩子的面色和舌苔，问了几个看上去不相干的问题。随即脸色便沉了下去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女子一脸忧色地恳求道。“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他这是破伤风症引起的高烧，我没有把握救，你去找别家吧。”中年大夫沉下脸来，一脸冷漠地说道。

“我已经找了三家大夫了！他们都和你说的一样的话！求求你！这方圆百里的大夫我都找遍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他！他才五岁啊！你们身为医者，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中原地区地广人稀，因为供需关系的问题，大夫的数量也很有限。

“这……”大夫沉默了一下。“你会武功吗？”

女子稍作疑虑，摇了摇头。

“你有亲属或者朋友会武功吗？”

“我丈夫是武者，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了。”能在中原这种环境下混的不错的，多半不是自己会武功，就是身边有个会武功的保护者。

“破伤风本来就是极为难缠的绝症。小孩子体质虚弱，不能用猛药，加上发病之后已经耽搁太久，即使治好了也很可能会脑部受损，变成白痴。我不能保证让他回归原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你能承诺，如果这孩子不幸身亡了，你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吗？”

女子莫名地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面前这名大夫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大夫指了指万朔夜：“咱有个同行，因为治死了一个患失血症，就是一种罕见绝症的病人，被这位追砍了十几里，身受重伤，差点就死了，现在已经黯然退出这一行，不打算再当医生。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最近的同行们都不愿意接收同类病患了。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也有妻子儿女，他们还得靠我混口饭吃。夫人，你还是带着孩子走吧。”

“我……我保证！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妇人恍然大悟，一边恳求，一边对着万朔夜怒目而视。“都是你！若不是你，我的孩子怎会被耽搁到现在！”

大夫带着孩子进内堂救治去了。万朔夜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医馆，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错了？人体试验是何等漠视人命的行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治吗？然而，追杀冥医的行为，会带来这般大的负面影响却是他未曾料及的。

面对众多武功低微甚至不会武功的中毒者，恋红梅不得不出手自保，却又不愿伤人，出手有所保留。让情形更加凶险。

“你们都住手！”

冥医快步踏入了梅香邬之内。“我手上暂时还没有解药。不过我向你们保证，墨姬并无杀人之意。三日之后，最后一天我会将解药给你们，每个人还会另外发一千两的赔偿。”

“为什么不是现在？”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

“你们必须相信我。谁再闹事，三日之后分发解药没他的份。”

中毒者们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梅香邬之内一片桌椅凌乱，一片狼藉，冥医叹了口气：“老板娘，抱歉，牵连到你了。”

“谁要你假惺惺的道歉！你给我离开这里！”

杏花君摸了摸下巴，灰溜溜地滚了出去。临走之时还威胁性地看了一眼那几个之前捣乱最凶的家伙。

万朔夜回到梅香邬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冥医。

“三日之后，我会将解药送来。”冥医说道，“抱歉，墨姬是关心则乱，我没能阻止她。她一开始也不打算伤人，只是……”

只是为了利用那些人，给恋红梅一个教训。不过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还望壮士在此期间照顾好头家娘，让她消消气。”

“……多谢冥医大夫。”万朔夜说道。她做事一贯恩怨分明。注意到冥医身上还带着裹伤用的布条，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万朔夜对于之前追杀冥医之事有几分过意不去。看到了冥医惊讶的表情，万朔夜将一路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举动会影响到这么多人的命运。上次对你动手，或许是我做错了。照顾头家娘的事情，请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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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时候，曾经有位仁兄这样评价过天命：“你不感情用事的时候，还是能够动脑子思考的。”可惜，感情用事的时候，墨潇湘用来思考的器官永远是膝盖。这件事情做的冲动，得知冥医去了梅香邬为恋红梅解围之后，墨潇湘生气之余，却发现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给解药吧，没有收到她的道歉，不甘心，不给解药吧，死了一百多无辜牵连的人，有理也变成没理了，还会牵连到整个杏林的名声。

“杏花，算你厉害。”墨潇湘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解药交给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冥医。这一场闹剧到此终结。

当日，恋红梅因为气愤过度而陷入昏迷，被诊断出有失血症。万朔夜在其中尽力周旋，让冥医再次为恋红梅诊治……病症痊愈之后，冥医与恋红梅达成谅解，这件事情也成了杏林之内人们口口相传的一段佳话。

墨潇湘来到了琉璃树下。

“苍离先生。”她不满地看着那个擦镜子的身影。“这不公平，你居然给杏花出主意。”

“这件事情，是你做过了。”

“这种丝毫不会从别人角度考虑问题的人不能惯着。不然中原迟早会毁在这种人手上。”

“嗯？”

“当初史艳文就因为一个谣言就被中原群侠追杀。这样可笑的事情还不够吗？这么多只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真的让他们做事却一无是处的伪君子，中原这风气不能惯着，只能矫正。”

“拉拢亲信，排除异己，这是人性。你在指责他人的同时，本身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苍离，杏花是我的朋友，他被人欺负了，我心里很难受，我想，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同行们因为同样的问题被欺负却无处诉苦。是我做错了吗？”

“这不会成为你的理由。”

“好吧……我就是不高兴。我想让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人更不高兴。仅此而已。”墨潇湘苦笑，“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像冥医、或者像俏如来这样。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报复就报复，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该来。”

“我喜欢你，也不在意会不会成为琉璃树上的一串。该不该来我不知道啦，反正我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墨潇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不是我说要来的，但是这两条腿它们自然而然地就走过来了。我的眼睛也告诉我，在心情最不好的时候，看到你，能够让我感觉很开心。”

默苍离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向了那一树的琉璃。

微风吹过，满目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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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之内。

“凤蝶姑娘，感觉好点了吗？”

“多谢。我没事了，剑无极他……”

“他与银燕正跟随樱吹雪，学习宫本总司留下的一剑无悔。”清和翻着手中的剑谱，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任飘渺希望我数日之后与他们决斗一场，美其名曰共同进步。”

“到时候，还望清和师兄手下留情。”

“免求情。我看上去有那么像杀人狂吗？”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凤蝶终于忍不住困倦，沉沉睡去。清和收起了手中的打开的药瓶。三途蛊的宿主可以免疫绝大多数的毒，不过对于这种与身体无害反而有好处的安眠药物抗性并不算太高。

“楼主还没回来吗？”清和喃喃自语道。

神蛊温皇与苗王完成了交易，以幽灵魔刀交换三本天书的内容。其实，根据俏如来在九龙天书第一局中的表现，他已经多少猜出了三本天书的真伪如何，只要再行试探，便可以以三本天书的真伪为筹码从俏如来手中得到真书内容。

不过，幽灵魔刀是他一开始就打算交给苗疆的——促成九龙天书之局的第二局，乃至于打开魔世，亦或是挑衅俏如来背后之人，都是他想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必要条件，就是搅乱如今中苗双方对峙僵持的局势。

刚出苗王军帐，乐极生悲的神蛊温皇便遭到了苗军的围击。

“三步棋，杀温皇。第一步，苍狼、女暴君刚柔并行缠为主。第二步，迅捷奇诡断后路。冽风涛、令狐千里加入战局。第三步，杀招。”

一个时辰之前，军帐之内，北竞王与苗王铺设战策。

“为防局势再生变故，王上要杀任飘渺，正在此时。”

战局之内，剑十一对狼王印，苗王被任飘渺一件穿心——太过轻易的杀戮让任飘渺刹那之间察觉不对，然而已经太晚了。人群之中，一名不起眼的苗兵从后方击中任飘渺，随后现出苗王真身：“虚空灭·狼王印！——杀！”

“想杀任飘渺，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嘴角溢血，任飘渺仍是狂性不减：“剑十一，涅槃——”

带伤使出的剑十一威力愈强，在场诸人逼退瞬间，任飘渺已经脱出重围。

清和从还珠楼之内一路溜达了出来，正好看到了树林之内，直挺挺站在地上好像望夫石一样的酆都月。清和想了想，觉得还是别上去打招呼了，免得被喷了大家都不高兴。

任飘渺施展轻功飘了过来，形容有几分狼狈，貌似身上还带着血迹。

清和连忙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表面上看来，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杀任飘渺的好机会。但是原剧情之中任飘渺并未死在此处，一直到九龙局结束之后才会坐轮椅。任飘渺有多强，至今仍然不曾见底。尽管竞日孤鸣通过某些途径告知了他这场杀局的存在，不过并未要求他在这之中做些什么。只是让他自行判断，如有需要就返回苗疆。清和并不打算返回苗疆，坐实罪名，也并无把握与酆都月联合杀了温皇，只是暗中窥伺，看看酆都月是否存在杀死温皇的可能性。

“妙，绝妙啊，哈哈哈哈。酆都月，这一次，你终于让吾刮目相看了。”

“看，你曾将我看在眼内吗？你的眼中，不是只有清和、赤羽信之介、宫本总司、百里潇湘，甚至剑无极、银燕、俏如来，会有酆都月的存在吗？

以九龙天书为饵，勾结女暴君，用藏镜人与俏如来的事情做为理由说服苗王。酆都月为了这一局，准备十分充分，然而最关键的却是在凤蝶身上。酆都月引诱她去见了剑无极，而让任飘渺急切之间分神，单刀赴会，踏入了北竞王布下的陷阱。

“你就没想过，俏如来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出手吗？他是不是对你说，他不会参与这场还珠楼的内斗，因为他不相信你。你以为我没安排退路，你以为我已实力尽展。”

“以你现在的状态，还能用得出剑十一吗？”

“的确，这是你杀我的最好机会。但是，你以为是谁布下了这个陷阱，让你以为有杀我的机会？这一局从一开始针对的就不是吾神蛊温皇，而是你，副楼主酆都月啊。是吗，吾之爱徒，或者，吾该称呼你为，苗疆公主霁月孤鸣？”

霁月孤鸣？听得这个称呼，酆都月一阵讶异。自从清和第一次来到还珠楼，诛杀百里潇湘之后，任飘渺便公开承认他是自己的弟子。苗疆自成一界，可不是什么边陲小国。谁又想得到，苗疆唯一的公主会放着公主尊位不做，跑来还珠楼当杀手？酆都月剑锋一转，清和终于再也藏不住自己的身形，从隐蔽之处走了出来。

“你……不是已经中毒了吗？”

“将毒下在凤蝶的房内的确可以降低我的警惕心。”清和心念电转。最终，对于任飘渺的忌惮，以及对于剧情的依赖占了上风。

“可惜……”

“你是苗疆公主，竞日孤鸣已经对你讲过我的计划了！”

一种瞬间产生，喷发的愤怒冲动席卷了酆都月全身。机关算尽，却未想到会为他人作嫁衣裳。如今有清和在，纵然楼主状态不佳，杀任飘渺也已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着跟疯狗一般杀向自己的酆都月，以及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戏的任飘渺，清和的内心直叫冤枉。他今日就是来看热闹外加补个刀的，真的没有做幕后黑手的想法啊！北竞王要杀温皇的计划他真的只是知道而已，并不急着站队啊！

意识到自己OT的时候，清和已经与酆都月打起来了。

“剑十·天葬——”这是酆都月最近刚学的剑招。啧，清和一声感慨，同样回应了一招剑十。双剑相交，便在酆都月回气之时，清和紧接着又是一招：“星辰变·破空千狼影——”

无数虚虚实实的剑影飞旋而出，酆都月瞬间飚红受伤。

“你的天真，真是让吾愉悦。天葬——”

这一剑，居然是对着正准备趁胜追击的清和而出。清和急忙回身抵挡，瞬间呕红，“师尊，你打错人了！”酆都月趁机脱出。几个起落，已是不见了踪影。

“师尊。”连续的极招出手，清和气力用尽，半跪在地上。眼看着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清和干脆抱着任飘渺的大腿：“徒儿对你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看，一知道副楼主准备夺权的阴谋，徒儿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凤蝶呢？”

“呃……”

任飘渺手中无双剑剑锋架在了清和的脖子之上，微微挑起清和的下巴，过于锋锐的剑尖在他的脖子上划下一道嫣红的印记。清和眨了眨那双泛着水雾的大眼睛，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任飘渺的大腿：“凤蝶姑娘还在还珠楼之内好好的！一点事情也没有！楼主！我可以指天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从祖王叔那边听得副楼主要谋权篡位的消息之后就赶过来救驾了！幸好救驾及时！楼主明鉴啊！”

冰凉的剑锋在清和的脖颈之上蹭了过来，又蹭了过去。蓄势待发，随时可能斩断这生命最为脆弱的连接。清和背脊发毛，冷汗津津。

“松手！”实在看不下去了的任飘渺一声低吼，清和立刻乖乖地松开了手上抱着的大腿，此时命悬于他人之手，心脏跳得厉害，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起来，随吾回还珠楼领罪。”

见任飘渺转身离去，背对着自己，清和犹豫着是不是要转身跑了，不过只是刹那便否认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乖乖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追着任飘渺返回还珠楼。

确认了凤蝶安然无恙后，任飘渺在还珠楼主室见了清和。清和的嘴角还带着血丝，发冠凌乱，面容憔悴，眼眶还有这浓浓的黑眼圈。如果已经确定必死无疑，以清和的性格，大概会很从容。若有一线生机，他会奋力一搏。然而如今生死悬于他人之手，自己却是无能为力。这对于清和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等待与煎熬。

“爱徒，这一次你救驾有功，该赏。这本剑十一的剑谱交你。回去好好练习。”

清和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谱，好像自己还在梦境之中。翻了翻剑谱，最后几页赫然写着剑十二的字样。这是……因祸得福？楼主到底在想什么他已经根本不想猜测了。

“对凤蝶起了心思，该罚。一个月后，吾将开始全力追杀你，直到吾死，或者你死。爱徒，不要让吾失望啊。”

“你不怕开罪于苗王？”

“说不定那时魔世开启，他已经自顾不暇了。”

“多谢师尊，徒儿告退”

“准备去哪里？”

“离开还珠楼，以免在这一个月内再次触怒楼主，引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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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5-06-15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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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有变，幽灵魔刀被苗疆所夺。你那边呢？”

“狼王爪乃苗疆至宝，守卫严密，吾探查许久，仍无把握。”

“灭口的事情呢？”

“……苏厉下落不明。但是至今不曾听闻有关你的流言传出。或许是躲起来了，又或者是伤重，已经死了。”魔司令说出这话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毫无把握地交付任务。

“进展不顺，我们需要更强的战力加入。”墨潇湘皱了皱眉头。

“你是说网中人？”

“目前倒是有一个好机会。九龙天书第二局，中原势必出手从苗疆手中抢夺王骨。届时，双方战力对峙之时，若是网中人异军突起，再加上你我二人浑水摸鱼，虽然不说十成胜算，夺得至少一个王骨的可能性倒是有七八成。只是，网中人记忆未复，虽能以活祭加速它的复活，然而复活之后，你是否有把握说服他按照我们的计划行动？”

“此事交给我。”魔司令多少是个有些心气的人物，一直以来连续的失败让他感到十分憋屈。对于这次大行动倒是十分积极。

“在网中人暂时居住的这座山神庙附近，有几处山贼据点。我们各走一端，以武功秘籍诱惑山贼在附近村庄劫掠人口入山。为了防止被人察觉因而生变，网中人复活的时间必须卡准，距离九龙天书第二局只有一日。这期间，无论是梁皇无忌、中原或者苗疆，其重心都在接下来的王骨抢夺战之上，因而放松对网中人这边的警惕。”

墨潇湘心里有数，网中人就是妖神将之事她只告知了梁皇无忌一人，以梁皇无忌的个性，既然事情尚在掌控之中，他多少顾念着些许旧情，在网中人之事上不会赶尽杀绝，自然不会将此事告知默苍离或者俏如来知晓。如今九龙天书第二局，俏如来必会找上他。因此只要梁皇无忌一走，他们这边在短时间内行事可谓是少了许多顾忌。

魔司令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这件事情，吾应下了。”

九龙天书第二局，中原为了在祭天大法之中抢夺幽灵魔刀，与苗疆主力高手各自一一对峙。另一方面，中苗边境，数百名山贼押送着千余名附近掳掠而来的村民来到了山神庙之内。在魔司令的主持之下，百人为一波，轮流将人赶入网中人藏身的地洞之内。

听着连绵不绝的惨叫哀嚎之声，墨潇湘神色不动。“网中人的目标是狼王爪。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

“你倒是丝毫不心软。”魔司令忍不住说道。

“为了变强能够毫不犹豫地将屠刀挥向同类。这样的种族，不配让我以平等的身份去对待。”

“哈。”最后一波人被送入洞中之后，两人终于感觉到了内中魔气的极端爆发。魔司令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不久后，网中人从洞中脱出，向苗疆的方向奔了过去。魔司令与墨潇湘则是向另一个方向奔去。他们的目标是无人抢夺的始帝鳞。

九龙天书第二局，苗疆以俏如来所造假书进行布置，以三王骨施展祭天大法，俏如来欲争夺王骨，苗疆亦是不甘落后，反而将计就计，企图消灭中原主力，以免来日真正的祭天大法被中原所破坏。苗疆主力与百武会群侠、中原诸多战力于东北角祭坛以及无极山之处对峙，各自施展所长。

温皇、北竞王、俏如来三人，则同赴天允山之巅，观察战局，彼此试探。

棋至中盘，所有的底牌一一被掀开，摆上台面，神蛊温皇不由地抱怨道：“唉，真是够了。你们两人真是爱演。一个表情僵硬，一个太过张狂，都是一般虚伪。现在智已算尽，扣除一直暗中率兵监视还珠楼动静的苗王，就看谁力高一筹。所谓的智谋，仍是需要武力的辅佐啊。”

“咳咳咳……”

忽然间，西面苗王所守祭坛之处，升起了一道浓烈的魔气。北竞王的咳嗽声停下了。

“那是……”俏如来喃喃自语。难道，还有他未曾料到的变数？

“网中人。”温皇眯着眼睛，挥着羽扇满意地叹道。

位于苗疆深处的正南方祭坛之内，网中人与苗王交手，魔气四溢。另一方面，西北方祭坛，施展祭天大法的阳九昊见祭天大法发动失败，准备带着始帝鳞逃离，然而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陷入结界之内，与守护他的苗兵分割开来。

待到阳九昊发现不对之时，已经太晚了。“这是幻术，不好！”保护他的这些苗兵都是从铁军卫调来的精锐。正常情况下，无论遇到了怎样的高手，下面的苗兵豁命相搏的情况下都能抵挡一段时间。有这段时间，他便可以施展术法迅速脱离险境，与另外两路援兵会和。

北竞王为了在另外两路达成最大效果故意放空一路。没想到这次的来人竟然对苗疆这一次布置如此了若指掌。

“魔空魅影——”魔司令一掌击中阳九昊，夺取始帝鳞。

“走！”眼见始帝鳞得手，黑衣蒙面的墨潇湘收起结界，与魔司令一同离开。两人来到了约定地点之处。

“网中人怎么还没来？”等了一会儿，魔司令急切地问道，心内浮现出了不祥的预感。

“相信魔之右手的实力，再等一会儿。”

“光风霁月心同尘，孤鹤清鸣山色深。王侯将相平添扰，凭虚坐忘待浮生。道门清和在此请招。”一名白衣道者扶剑走了出来。

“在下清和，见过两位。网中人深陷苗疆，今日是来不了了。吾代表苗疆，前来与两位谈一笔交易。我想，为了网中人的性命，两位应该有兴趣与吾和平地谈谈。”清和缓缓地拔出了长剑，一脸无辜地说道：“首先，为了谈判的礼貌，请这位藏头盖脸的魔者现出真面目吧。”

——————————————————————

“网中人，你今日逃不掉了。”

“这是……阵法！”正南面祭坛，大祭司以狼王爪为核心布下阵法。网中人深陷阵中，与苗王、大祭司二人性命相搏。然而，刚刚复活的功体不全如今却成为了最为致命的缺陷。网中人心知中计，转身欲逃，却被禁锢于王骨灵力布成的结界之内。

————————————————————————

蒙面的布条已经被剑锋挑起，墨潇湘面色一变。

“原来是你。”清和说道，“欺骗了吾的信任，你该当何罪？剑十·天葬——”

一旁魔司令见墨潇湘遇险，急忙上前一步。挡在清和剑招之前，意图从他的手中救下墨潇湘：“魔风邪雾——走！”正要带墨潇湘离开，却不料背后意外生变：“行医用药厌古方，素手拈针退阎王。朱笔犹能绝鬼字，尘世何须孟婆汤。”

一句诗号，就是一招出手。从防御最薄弱的角度出手，破开护体真气，直接针对性攻击对手魔元的招式——

“啊……噗……”魔司令遭遇前后夹击，一口鲜血突出。“天命！你竟然背叛魔世！”

“算不上背叛。是你小瞧了我，尽管实力低微，我这种经常在前线晃悠的也会留上一两手啊。”

随着魔司令倒在血泊之中，天命从他的身上搜出了始帝鳞。之后对着清和笑了笑，“多谢帮忙。这次多亏你了”

“好说。我得回去了。”

“保重。”天命收好了始帝鳞，扛着重伤的魔司令转身离去。

—————————————————————————————

梁皇无忌返回灵界，发现一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孩子正蹲在门口等待着他。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像极了卖身葬父的孤女，如果头顶上再插根草标的话。莫前尘正皱着眉头寸步不离地守在两人的旁边。

“大师兄。”

“师弟，墨姑娘，你们这是……”

“嘘，我救了个人来，这人背井离乡无家可归，我这里又不方便收留，就只好拜托大师兄了。”被封印了魔元之后的魔司令的确与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

太多年未见，梁皇无忌一时之间也没能认出魔司令来。

“他是……”

“家乡来的故人。”梁皇无忌瞬间心领神会。

“对了，这样东西拜托你送给俏如来。不要说是我给的。”墨潇湘将始帝鳞塞进了梁皇无忌的手里。梁皇无忌瞬间辨认出了王骨之内所蕴含的强大灵能。“告辞。”

“请。”

“大师兄，我们灵界真的要收留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吗？”白狼前车之鉴不远，莫前尘不想再添麻烦。

“我会顾好他。”梁皇无忌已经做下了决定

“是。”莫前尘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网中人被困于苗疆整整三日。

“魔世那边仍然没有派人来谈判吗？嗯……”结合苏厉之前带来的情报，北竞王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背叛魔世的，不止梁皇无忌一人啊。要夺回始帝鳞，让九龙天书第三局进行下去，看来得让王上那边给中原一点压力了。”

——————————————————————————————————

“来人，以奸细之名擒拿杏林在苗疆的所以成员。墨潇湘一日不带着王骨前来苗疆给出一个解释，便杀一个人，杀完为止！”

所以说，别相信小说里的那些东西。蒙面根本没卵用。台面上精通术法之人不多，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她一个。功法属性已经暴露了一切。

——————————————————————————

“还有谁？”狼主持刀挡在了三十余名杏林弟子的面前。他的面前，躺着无数苗兵的尸骸。站在不远处的女暴君掩嘴轻笑道：“王爷，这是王上的命令，公然抗命可是谋反大罪。王爷何必为难奴家呢？”

“我就是杏林之主，你口中的叛徒们的首领。有我在这里，今天你谁也带不走！”

“哎呀，王爷的火气真大。不如先与奴家做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事情消消火，再躺下来谈谈？”姚明月冲着狼主抛了一个媚眼。

毕竟是好友藏镜人名义上的妻子。面对搔首弄姿的女暴君，狼主顿时觉得一阵眼瞎。

“滚！”

“哎呀，王爷的口味真重。不过看王爷这么诚意，这种高难度的体位倒也不是不行……”

“贱人！”虽然不想开口辱骂好友的妻子，不过狼主还是忍不住吐槽：“回去照照镜子吧！你长的还不如王叔，也好意思站在这边显摆？”

女暴君作出了一个故作受伤的委屈的表情。“王爷真是一个无情的人啊，让奴家该拿你怎么办呢？王上有命，擒拿杏林成员。抵抗者，杀——”

女暴君忽地一声娇笑，她身后的苗兵已经前赴后继地杀了过来。女暴君远远地站着，只待苗兵消耗狼主的体力。千雪孤鸣低声咒骂了一句，便提刀与苗兵们战至一处。

身后这些人，几乎都是他这一整年来的心血！

正气山庄之内，俏如来一脸忧虑地来回踱步。

“俏如来，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黑裙黑发的墨潇湘迤然走了进来，语气平静地问道。

“苗王以杏林弟子的性命相逼，墨姬姑娘可有想法？”

“若是我求你将王骨交我，带去苗疆向苗王赔罪，俏如来会答应吗？”

“这……”俏如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会。”

“为什么？”墨潇湘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人命无价。俏如来实不愿看到更多的人牺牲了。”

“我拒绝。”

俏如来面露讶异之色：“墨姬姑娘！”

“默苍离难道没有教过你，永远不要按照你的敌人给你划好的路去走。当你的敌人只给了你牺牲或者妥协两种选择的时候，你应该思考的是，被隐藏起来的第三条路的存在。”

“俏如来受教。”

苗疆。

狼主掩护着杏林弟子们且战且退，一路往中原而行。天色渐晚，女暴君并未追击，下令收束兵力。狼主好容易掩护众人到了安全地点。一边穿着粗气，一边嘱咐着众人落营休息。

“林主，我们是苗疆人啊！”一名少年怯生生地说道：“离开苗疆，我们能去哪里？”

“去中原。”狼主放下刀，为那些受伤的弟子们包扎伤口。听到这个疑问，毫不犹豫地拍着胸脯回答道：“只要踏入中原境内，自然有人接应我们，都把心落到肚子里去吧。”

“可是……苗疆与中原是世代血仇。我的父亲以前给苗王当兵，他杀了许多中原人，最后死在中原人手里。如果去了中原，中原人让我们好好活下去吗？”

“有墨姬与冥医在，你们可以放心。他们一定可以的。”

“可是这一次苗王追杀的事情，不正是墨林主惹出来的吗？若非她舍不得始帝鳞……”

“住口。”开口的是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照看着篝火的白芷。异色双瞳的女子以古怪的语调说道：“道歉，否则死。”

“为什么不能说？我们都是苗疆子民，若非那个墨潇湘，我们现在应该还好好地待在苗疆，而不是如现在这样，百余名师兄弟只剩下我们这些……”眼看着白芷眼中的杀气，苗疆少年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面打着滚，声音不由地减弱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对不起。”

“女暴君一向以阴险狡诈著称。让我们自乱阵脚是她的阴谋。”接口的是板蓝根。“诸位，事已至此，纵然有再多的理由，苗王也不可能让我们活下去。那些争斗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只需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了。去中原，那里自然会有我们的同门接应，给我们开拓出生机。”

“别想太多。本王还是苗疆人呢。”千雪孤鸣说道，“还不是一样陪着你们跑路？安啦安啦，走一步算一步吧。”

几名没有受伤，或者受伤较轻的弟子随即或者采来野果野菜，或者烈来一些少的可怜的野味，众人稍稍补充了一下体力，便接着往前走去。

如此走了七八日，女暴君多次率兵拦阻，却都是一触即退。然而这支队伍之中，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

“食物里里有毒。”白芷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狼主察觉不对，刚拿起食物稍作检查，随即面色一变站起了身来。“到底是谁下的毒！”

没有人回应。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狼主正待为中毒者解毒，却见女刑长鞭杀出，女暴君再次率军阻挡。狼主不得不挺身迎上。

“姚明月！你到底要做什么？”

“奴家当然是打算与王爷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将这些漏网之鱼抓回去求苗王的封赏啰。”

狼主的身后，苗疆的十余名弟子将中原来的那几人隐隐包围，各自露出警惕戒备之色。图穷匕见不过在刹那之间。

“你们都给我住手！”狼主的命令无人执行，原本亲密的师兄弟们，为了自保，为了求生，为了领功，各自杀到了一起。

与中原不同，苗疆的民风彪悍，村落与村落，山寨与山寨之间的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因此每一个适龄之人，无论男女，都会学上一些粗浅的功夫防身。在不断地厮杀之中，将这些功夫一点一点地稳固下来。

率先遭到攻击的是白芷。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中原一行人之中实力最强的那个。然而不慎中毒，需要保护太多人的周全，加上狼主的命令，让她身上在瞬间添了数道伤痕。

“白芷，不要再留手了，会死的！”板蓝根叫到。他挥舞着手中长剑，吃力地抵挡着攻击。

白芷沉默着，固执己见地留着手。

杏林之中松散的管理很快便露出了弊端。实力参差不一，战斗中毫无配合，白芷两人当然护不住那么多人。这样的争斗中，很快就有人倒下了。然而此时，鲜血并不能警示众人，反而激起了生存者的杀性。

初时只是双方的厮杀，随即扩展成为三方，四方，最后几乎每一个都已经丧失了理智。杀红了眼，杀狂了心，忘记了身边之人乃是朝夕相处的同伴故友。

“这倒霉玩意到底是什么毒！”板蓝根与白芷背靠着背，咬着牙问道。情势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一个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一把长刀刺中，白芷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伸手为他挡住了那把长刀，然而一声闷哼，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只是她的横练功夫相当了得，纵然身上带伤，依旧能够维持的住。

“孤血斗场用来调教新人的东西。”孤血斗场，两年前已经从苗疆的历史之中消失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就知道这些苗疆人靠不住！”板蓝根咬牙切齿地说道。中原与苗疆之间征战多年，他便是战争孤儿中的一个。出身中苗边境的他，父母亲人，有不少都死在了苗兵的屠村之中。尽管在林主的命令下前往苗疆出任务，但是他与苗疆弟子之间，一直有一层无法打破的隔阂。这一次为什么要相信那些苗疆人！板蓝根懊悔地想到，一个不小心，他与白芷几乎要全部折在此地。明明是想要保护的人……却成为了对方的拖累。

“我也是苗疆人。”白芷冷冷地说道。

“啊？！”

“光风霁月心同尘，孤鹤清鸣山色深。王侯将相平添扰，凭虚坐忘待浮生。”就在危机之间，白衣道袍的剑者杀到了女暴君的面前，剑锋过处，尽是残值断臂。女暴君果断地道了声：“撤，”率先撤离。身后的苗兵们跟着她急忙撤退。

腾出手来的狼主一招击昏了在场自相残杀的众人。“清和？”

“跟我来。”

统计了一下伤亡，把活着的人拼了拼凑了凑，只剩下十多人了。加上那边清和所救的被苗王生擒的五十余人，这一场大难，杏林的苗疆分布折损了一半的核心弟子。

与百武会的接应人手交接之后，便听的一声：“千雪孤鸣，霁月孤鸣，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清和与狼主面色僵硬地转过身来。

女暴君领着苗王来了。

清和与千雪孤鸣对视一眼，各自往两个方向亡命奔逃。苗王怒极而笑。俏如来欲上前拦阻苗王，墨潇湘一只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苗王在这里或许摸不清他们的强弱，不敢追入中原境内，然而一旦发生冲突，必然会暴露百武会人手不足的问题，被苗王有机可乘。

“带他们下去治疗。”墨潇湘说道。

俏如来瞬间便反映了过来。与苗王对视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苗王微做犹豫，随即嘱咐了女暴君几句，追着千雪孤鸣而去。

一炷香后，清和停住了脚步。见身后追来的是女暴君等人，他叹了口气。

“怎么不逃了？”女暴君好奇地问道。

“我跟你们回去投案。”清和没精打采地说道：“兄长若是出了事，我也不好一个人置身事外。”实际上，有温皇这个大威胁在，清和这段时间还是打算留在苗王身边，这样大概会保险一些。至少他相信温皇应该不会去跟他的灏穹大哥硬碰硬。

墨潇湘与俏如来清点了损失之后，带领众人回归。

“俏如来，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

“墨姬姑娘请讲。”

“是私事，也是公事。吾友清和的性命受任飘渺威胁。还望俏如来能够尽快让银燕与剑无极击败温皇，也可以避免接下来再生变故。”

俏如来已经知道了还珠楼与苗疆的交易，自然也知道幽灵魔刀便是被温皇送给苗王的。而温皇字里行间，隐约有派人进入伏羲深渊开启魔世之意。这个人选会是凤蝶吗？俏如来强行扫除了脑海之中的担忧，“这件事情，我会尽力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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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ckb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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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8樓發表於: 2015-06-16 21: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終于又看到大大無比歡樂又情節扣人心弦的佳作
看到“求抱一下”真的笑噴
但是又爲天命的直率可愛還有接下來會被拒絕的下場感到心疼
民族間的仇恨並非輕易就能化消
放下仇恨談何容易
人心是脆弱的，也是自私的
天命和其好友都太有個性了
變態溫皇果然是去到哪都是超S級別的危險人物
果然苗疆三傑裏最喜歡的還是狼主
天命是真的想要回魔世嗎？回到魔世就再也沒機會見不到默蒼離了啊
想要磨滅帝鬼侵略中原的野心談何容易啊
天命加油～
雖然已經知道了一些劇情的發展，但動一根必然會引起一些改變，而許多的小改變最終會影響大局的發展
天命和好友沒想過讓自己穿越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畢竟女孩子在古代生活起來超級不方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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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5)

9樓發表於: 2015-06-16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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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8樓(buckbean) 的帖子

谢谢你的评。
天命跟清和都回不去了。
男神是男神，本命是本命。后面会说。
我交流过的大部分读者，两个主角中都偏爱清和XDDDD
其实我有想多给杏林着墨，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包括原创角色，原创剧情没人看一类的，没办法给那群小动物们太多的戏份。我只能尽力，希望最后能够写出几分我想要达到的效果。毕竟我这种看文从不看番外的人并不想用外传来补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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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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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6.13 【金光群侠】我们不是逗比（12F，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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