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25 【溫皇X酆都月】十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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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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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2)

樓主發表於: 2017-12-23 11:5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25 【溫皇X酆都月】十年（番外）

【溫皇X酆都月】十年

酆都月拿著一疊文書，站在樓主的貴妃榻旁，用低沈的嗓音，毫無抑揚頓挫的念著。
榻上的樓主閉著一雙美目，寶藍色扇子蓋著半邊臉，漆黑的長發散著，幾乎拖到地上。他胸口起伏，呼吸綿長，神情安詳，好像睡著了。
“……樓主，您在聽嗎？”
“嗯。”上位者終於給了個回應。
“……那屬下接著念。”酆都月心有怨懟，卻又無可奈何。
“不必了。……你準備一下，夜裏到我房裏來。”
酆都月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
“……是。”

所謂準備一下，就是洗洗幹凈，自己擴張好，等著樓主上，免得自討苦吃。
酆都月，身為天下第一樓還珠樓的副樓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江湖上也算得上數得著的角色。黑道白道，誰能保證自己用不著還珠樓？誰知道自己有沒有人要殺，或者會不會被追殺呢？就算心裏不以為然的，面子上也要對還珠樓的副樓主客客氣氣。
但在樓主面前，他依舊什麽都不是。
連個通房都算不上。酆都月悲哀的想。

到了子時，酆都月裹了一件純白緞子的浴衣，散了如瀑的長發，發梢微微還滴著水，月光從走廊的窗子照進來，酆都月被籠上了一層光，如夢似幻的。
他兩條長腿一開一闔之間，浴衣的襟懷就有些散開，那裏的膏脂已經有些融化，順著潔白如瓷的大腿內側流了下來。
他無聲無息的摸進了樓主的臥室，樓主已經臉朝裏睡下了。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樓主從來沒有把他當作一回事。
他自暴自棄的上了床，鉆進被子，盡量輕的動作，將浴衣脫了從被子裏抽出來，扔在了地上。
他臉朝外側了身子等著，樓主翻了個身，溫熱的胸膛就貼到他的背上。
樓主的手臂攬住他的身子，將他翻成跪趴的姿勢，身下熱硬的陽物就直挺挺的捅了進去！自然是毫無阻礙的，那裏已經小河流水嘩啦啦了。
酆都月咬著枕頭，悶哼了一聲，夾了一絲哭腔。就算是這麽多次了，他仍舊是又愛又怕。
樓主身懷神器，特別長大，每次都有種要頂到胃的錯覺。他從不愛惜對象，根本沒任何前戲，就只是為了自己發泄一樣。
幸虧有經驗，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然這一下子，真能要了半條命。
他的第一次可不就是沒了半條命麽？那會兒他還年輕，才二十多歲，愛慕樓主愛慕的要命。“愛的要命”一般是誇張的修辭，到了他這兒就成了寫實。
十年過去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折了很多陽壽，他不知道還能挺多久。
樓主的手臂箍著他的腰，手勁兒很大，他簡直氣都要喘不上來。
逃無可逃的窒息感。
酆都月擰眉閉目咬著牙關死命對抗著身後的暴君，體內某個淫竅被他一次次捅到，快感順著那裏往頭皮傳導，起了一層一層雞皮疙瘩。
樓主從來不親吻他，別說是嘴，連背沒有。他永遠只用一個姿勢，背後位。
酆都月看不見他的臉上的表情，他甚至也不發出什麽聲音，酆都月不知道他是否滿意，是否喜歡。他就像一個冷冰冰的打樁機器，勻速的，毫無感情的律動著。
樓主的長發垂到酆都月的背上，有些從臉頰旁邊垂下。
酆都月抓起一縷，銜在嘴裏，又愛又恨的咬著，“唔唔”的強忍著快感呻吟。
不管他內心有多痛苦，他的身體卻是如此誠實的渴望著樓主。
真賤，他暗罵了一聲。
口水弄到樓主的發上，濕淋淋的，酆都月有些惡作劇的滿足感，樓主有潔癖，惡心惡心他也是好的。
樓主專心致誌的做一件事，沒有留意或者並不在意他的小動作。
大概酆都月只是他的一個工具，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
下人的想法，不在他的思考範疇。

樓主的持久讓酆都月有些吃不消，樓主並不常常召喚他，然而每一次，都幾乎是一整夜。
天微明的時候，酆都月身下白濁已經濕透了床單，而樓主也終於射在了他體內。
酆都月像在醋缸裏腌了一個月似的，全身骨頭都酸軟，幾乎起不來身。
極致的快樂之後，是極致的空虛。

樓主懶洋洋的起身，推推他道：“去，換床被褥來。”
酆都月咬著牙強撐著爬起身來，他用胳膊蹭了一把臉，才發現臉上全是淚。
樓主有潔癖，他從不讓自己在他床上過夜，做完那事兒，不管他有多累，還要幫他換床褥……
酆都月哽咽了一下，沒有爭辯。有什麽可說的呢？
十年了，都是如此。
就算是個通房丫頭，起碼還比旁人多幾分月例，多幾分顏面。
他又算個什麽？夜裏偷偷來，天亮前偷偷走。

酆都月抽了一下鼻子，不聲不響的撿起地上的浴衣披上，一縷白液順著大腿流下來。
“記得吃藥。”背後傳來樓主懶洋洋冷冰冰的聲音。
酆都月頭也沒回，砰的一聲把門關了。

兩個月後。
酆都月忽然提出了辭呈。
神蠱溫皇十分驚詫。這是還珠樓第一次有人提出辭職，而這個人居然還是他的副樓主。
溫皇擺弄著酆都月交上來的白玉環，漫不經心的捋著寶藍色的穗子，“說說吧，為什麽啊？”
酆都月面無表情，聲音毫無波動的說：“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溫皇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仔細端詳他。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比起二十幾歲時候的青澀模樣，他更喜歡他現在成熟的樣子。
溫皇不想讓他走，也許是出於一種習慣。
用生不如用熟嘛！
還珠樓這麽大一攤子，交給誰能打理好呢？他自己可不想操心。
床上的事情也是一樣，換個人又要重新調教。
其實溫皇只有酆都月這麽一個床伴。畢竟他有潔癖。
給了你權利，還不滿足嗎？你到底想要什麽呢？
溫皇有些無奈。

酆都月的臉色有些蒼白，站了一會兒就搖搖欲墜，忽然掩著口跑出去。
溫皇似乎聽見他嘔吐的聲音，跟著走出去，看見酆都月扶著一棵樹，彎著腰嘔出了膽汁，眼淚汪汪的，格外的可憐。
溫皇拉起他一只手，給他切了切脈。
”你有了？”溫皇的聲音沒有喜怒。
酆都月絕望的抽回手，“是。”
“上次你沒有吃藥？”
“吃了。”吃藥也不是一定都能避孕成功的。

他三十歲的時候也有過一次，他怕樓主以為他故意不吃藥，想要母憑子貴，就悄悄打了，那一次痛了他三天三夜，血流成河的場景迄今想起都不寒而栗。
“打了吧。”答案在意料之中。
酆都月轉過身去，不想給他看見他快要抑制不住的眼淚。
“不。我要走。你放過我好不好？”酆都月平生第一次公然違抗樓主的命令。
溫皇嘆口氣，“好吧，你去賬房多領一個月的薪水。就說我說的。”
酆都月內心在冷笑，這就是我的價值，多一個月的薪水。

五個月後。
鳳蝶給溫皇端了一杯茶，欲言又止。
溫皇手裏正讀一本閑書，眼角余光掃到她，“有什麽話，就說吧。”
“酆都月……”
“嗯？”溫皇擡起頭。
“他小產了，聽說現在人瘋了，不知所蹤。”
溫皇臉上的笑容漸漸散了，嘆了口氣，目光繼續回到書上。

[ 此帖被呼吸在2018-02-01 07: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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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4)

1樓發表於: 2017-12-23 12: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赞噢！！抢一个沙发，我是第一个

丹殊雪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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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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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2)

2樓發表於: 2017-12-24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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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皇X酆都月】十年 (下）

溫皇在一個山明水秀的村莊裏找到的酆都月。
這個村子很眼熟，但是溫皇一時沒有想起來什麽時候來過。

此時的酆都月骯臟狼狽，一點都不像那個溫文如玉的副樓主。
幸虧不像，不然有仇家知曉了，他可是兇多吉少。
酆都月看起來很多天沒有洗過澡了，頭發披散著，打著綹。
胸前的衣服有兩片奶漬，袍子下擺有幹了的或者新鮮的血跡。
他歪著頭，抱著一個骯臟的繈褓搖晃著，嘴裏不知道哼著什麽。
身後跟著幾個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用小石子丟他，他好像無知無覺，只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溫皇有些生氣，搖身一變成了任飄渺的模樣。
他提著劍，三千白發飄起來，全是殺氣。嚇得孩子們一窩蜂都跑了。

溫皇走近，發現那個繈褓是空的。
酆都月的眼神也是空的。
他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酆都月？”他變回了神蠱溫皇的樣子，用慣常那人抵禦不了的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樓主。”酆都月低著頭，喃喃道。
溫皇有些欣慰，他還能認得出自己！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他不是在叫自己樓主，他只是在自己的世界裏叫著樓主。
他是真的瘋了！
酆都月對著空氣，一個他臆想的樓主，伸出手中繈褓似乎要給“他”看，“你看，孩子長得多好看，這眉眼像不像你？”

神蠱溫皇嘆了口氣，他的副樓主啊！
他脫下身上的鬥篷，給他披上。
他的外袍上又是奶漬又是血跡的，全然一點尊嚴都沒有。不知道這些日子有沒有被人欺負了去。

“跟我回去吧，酆都月。”溫皇向他伸出一只手。
酆都月聽不見，只是緊緊抱著繈褓。
溫皇嘆口氣，牽了他的一只手。
酆都月懵懵懂懂的被他拉著走，心裏全然不明白。

回到還珠樓，鳳蝶見到酆都月的樣子吃了一驚！
怎麽幾個月不見，端方爾雅的副樓主成了這副模樣？
她瞅了一眼主人，他居然肯拉著這麽臟的酆都月，還把鬥篷給他穿，他的潔癖治好了？還是強忍著？真是不容易！心裏給樓主加了一點點好感。

溫皇將酆都月帶回他原先的房裏。
他的房間還是跟走前一模一樣，仍舊天天有人打掃，一塵不染。
下人為酆都月預備好了浴湯和幹凈的衣物。

“去好好洗個熱水澡吧。”溫皇帶他走進他自己的浴室。
浴桶旁邊放著一金盤，盤內是丁香澡豆，一把玉梳，還有一塊擦澡的小手巾，旁邊架子上搭著大塊的浴巾和換洗的衣物。
溫皇一一指給他，像教導一個鄉下來的孩子。
然而他還是不懂，呆立在浴室裏，茫然無措。
溫皇有些作難，讓旁人伺候酆都月洗澡，他似乎又有些不願意。
他剛剛生產過的身體……他不想讓別人看到。

“唉……”溫皇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想我真是欠了他的。
溫皇從頭上扯下一根束發帶，將自己的兩條袖子紮起來，打算親自動手。
酆都月看他走過來，忽然有些害怕，抱著繈褓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蹲下身來，用身體護住，不讓他碰。
溫皇循循善誘，“孩子要吃奶了，你給我吧，我讓奶娘給孩子餵奶。好嗎？”
他的聲音低沈富有磁性，聽起來十分可靠，讓人信服。
酆都月從前就最愛他的聲音，完全不能抵禦。
他微笑著鼓勵他，他就像著魔了似的將繈褓遞了過去。
溫皇轉身出去將“孩子”交給了仆從。
這才將他脫光了按進了浴桶裏。

還珠樓裏的浴桶都是定制的。
不是普通人家那種圓形的木桶，而是橢圓形的，又深又長，人可以整個兒躺進去。

酆都月乖乖的躺下，連頭臉都浸泡進去。
他閉著眼睛，水流緩緩在身上蕩漾，像孩子在母體內一樣，感到溫暖安全。
但是這樣持續不了多久，他很快嗆了一口水，趕緊坐了起來。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才看見對面那個人。
他長得真好看啊！他想。
當年第一次見到溫皇的時候，他第一個念頭也是這個。只不過溫皇並不知道，如今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經全然錯亂了。
他癡癡的望著對面那個人。
那個人走到他背後，抓了一把澡豆，在他頭發上揉搓。
他總想扭過臉去看他，那人不得不一直把他的頭扳正。

溫皇驚詫他的頭發白了很多，他才三十四歲，兩鬢和額前生了成縷的白發，乍一看老了十歲。其實酆都月的頭發早就白了，只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不曾在意過。
溫皇拿了水瓢舀了水從他頭上澆下，沖洗著，再用玉梳幫他理順。
他第一次幫他沐浴，幫他梳頭。
說起來，酆都月伺候他沐浴倒是很多次。
他的頭發也是要麽由鳳蝶幫他梳，要麽由酆都月幫他梳。
酆都月的手很巧，溫皇的頭發又多又重，他梳好的發髻總能一絲不亂，堅持到晚上也不會散。

溫皇將他洗好的頭發挽起來，隨手從自己頭上拔了一根簪子固定住，再幫他擦身。
酆都月瘦了好多。
以前他的身材也是極好的，肌肉線條分明，人魚線令人血脈賁張。
如今瘦的鎖骨肋骨分明，讓人不忍直視。

溫皇從他身後探過手，撫摸上他的胸。
酆都月垂了眼簾，抱著手臂含起胸顫抖了起來。他的胸口很痛，碰都碰不得。
他的乳暈處微微腫脹著，紅艷艷的乳頭上已經掛了幾滴奶汁。
他雖是小產，但是月份已經大了，跟正常的生產並沒有分別。
只是孩子夭折，他沒有餵養，時常漲奶，他又神智不清，也不曉得如何擠出來。奶水積在那裏，胸口又痛又硬，痛的厲害的時候，人能痛到哭出來。

溫皇放開他的胸，又拿了一些澡豆和手巾幫他裏裏外外都搓洗了個幹凈。
擦到他兩腿之間的時候，酆都月的器物不知不覺挺立了起來。
他那裏筆直粉紅的，形狀顏色都很完美。
溫皇嘖嘖兩聲，他以前沒有看過。黑夜裏，背對著，他什麽也沒有看。
想一想，自己真的對他太忽略了。現在仿佛在重新認識他。

他幫他穿好浴衣，擦幹頭發，端詳了一番，嗯，依舊是個美男子。
溫皇讓人帶酆都月吃些東西，自己也要回房去換件衣裳。
方才給他沐浴，挨得太近，自己也打濕了。

溫皇剛換好，就聽見樓下傳來驚叫的聲音。很快有人來稟告，副樓主又發瘋了。
他趕下去看，就見酆都月焦急的翻箱倒櫃，喊著，“孩子呢？孩子呢？”
抓住一個人就搖晃著，“還給我！還給我！”
那個仆從逃又逃不脫，急的要哭了。
溫皇問，“那個繈褓呢？”
仆從哭喪臉，“怕有病菌，方才跟那些臟衣服一起燒了。”
酆都月聽不懂，依然執著的問：“孩子呢？還給我！”

溫皇嘆口氣，上前拉住酆都月，看著他的眼睛，“孩子已經死了。沒有了。”
酆都月頓住，他在思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末了，他居然聽懂了。
他搖搖頭，“你騙我，你把他藏起來了！”
溫皇捧起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我沒騙你，真的沒有了。是你一直都在騙自己。”
酆都月屏住了呼吸，眼眶慢慢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掰開他的手，倒退了兩步，不停的搖頭，“不，是你騙我。”
他轉身就跑，跑了沒兩步，忽然絆倒，嘔出一口汙血來，昏迷了過去。

鳳蝶聽見動靜也趕來，看見這場景簡直頭大。
“他都瘋了，你就不能婉轉一點？！”鳳蝶埋怨道。
溫皇嘆口氣，上前抱起酆都月，對鳳蝶說：“去請你義父來看看吧！”
鳳蝶應聲去了。

千雪孤鳴給昏迷中的酆都月診了診脈，“看脈象，就是產後虛弱，加上急火攻心，別的也診不出來。”
溫皇好整以暇，坐在旁邊故作漫不經心的搖著扇子，“失心瘋能治嗎？”
千雪心想，早幹什麽去了，後悔莫及吧。
“失心瘋有的是一時迷了心竅，解開心結，大概能好。”
“嗯，跟我想到一塊兒了。所以我才以毒攻毒，讓他認清現實。”
千雪沒好氣的笑：“你可真會下猛藥。”

還珠樓回來的情報說，找到孩子的屍體了。
酆都月離開還珠樓之後，到了一個小山村靜養待產。
可能是由於曾經小產身體有虧，也可能是因為心情抑郁，才七個月多月他就早產了。
那天夜裏，他覺得腹痛的厲害，掙紮著起身點了燈，看見白褲上殷紅的一片，心裏不由有些慌亂。
那個晚上，對他來說就像一甲子那麽長。
胎位不正，他痛的死去活來，難產了兩天，終於產下一個男嬰。
他全身汗濕，虛弱到極點，拼著最後的氣力，剪斷臍帶，將孩子抱到懷裏。
他很小，皮膚很白，已經長了頭發，頭發烏黑的。眼睛細長，睫毛也很長。像極了那個人。
他松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竟然微笑了。他已經很久沒有笑了。

但是哪裏不對？不對，孩子怎麽不哭呢？
他連忙拍了拍孩子的屁股，沒有任何反應，他急了，用力又拍了一次，還是沒哭。
他嚇得全身癱軟，孩子……不哭。
……生產的時間太長，孩子已經窒息而亡。
他與樓主之間唯一的聯系……斷了。
他精疲力竭，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醒來之後，他就瘋了。他把孩子包在早就準備好的繈褓裏，假裝他還活著。
房東來收房租，本來要恭喜他，卻發現了異樣。
誰願意一個瘋子抱著個死孩子住在自己家裏呢？
房東將他哄騙了，偷偷把孩子埋到後山，後來又將他趕了出去。

他渾渾噩噩的抱著一個空繈褓流浪，不知道從何處來，也不知道要往何處去。
直到有一天，他來到一個山明水秀的村莊，他覺得這裏很熟悉，就流連不去。
後來，溫皇才想起來，這裏是他們曾經一同到過的地方。
酆都月那時候對溫皇說，“這裏風景很美，等老了退隱了，可以在這裏建一座山間別墅，適合修身養性。”他其實想說，我想和你一起白頭偕老。但是他說不出口。

溫皇讓人把孩子的屍骨起出來，帶回了神蠱峰重新安葬，立了小小的墓碑，上書“酆都月愛子之墓”。

酆都月醒來之後，臉色十分蒼白，神智卻是清醒了許多，能認得出人了。
只是仍舊抑郁哀傷，郁郁寡歡。
溫皇嘗試著讓他繼續做事，忙碌起來，分散一下他的註意力。
酆都月刻意把孩子這事兒忘了，一天天埋頭在案牘之上。
還珠樓幾個月沒了他，賬務是一團亂麻，他一回來，幾個賬房先生也老實了，乖乖的理賬。
鳳蝶暗罵樓主真是“知人善用”，壓榨到最後一個銅板。
溫皇笑笑，也不解釋。
酆都月的病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跟常人一樣，特別是處理起還珠樓的事務，思路清楚，錙銖必較，休想蒙他。壞的時候，就認不清楚人，只認得溫皇，到處找人要孩子。
千雪開的藥無非就是安神鎮靜，排解肝郁的普通藥。失心瘋哪是吃藥能好的呢？
就這麽著過去了幾個月，溫皇覺得這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根治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病發了。

已經入了冬，下了幾天的雪，外面白茫茫一片。
這天清晨，總算出了太陽，看樣子是個好天氣。
溫皇派人叫了副樓主，陪他一起出門。
酆都月對於溫皇的態度永遠都是服從。
他並不多問，著人安排好了馬車，一並隨行。
車子一路開到了神蠱峰後山，那是還珠樓的私墓，風水極佳，許多因公殉職的殺手或者家人都埋在這裏。

溫皇帶著他來到那個小小墓碑之前，他輕輕拂去碑上的積雪，一切都清清楚楚顯露出來。
“酆都月愛子之墓。”酆都月看著上面的字，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來。
“我幫你把他找回來了，就葬在這裏。”
“……愛子之墓……”酆都月撫摸著碑上的字，呢喃著。
他緩緩的跪下去，將臉貼在冰冷的墓碑上，抱著墓碑，摩挲著。
眼淚不爭氣的流淌下來。
他一開始低低的啜泣著，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放聲嚎啕起來。
他用額頭一下一下撞著石碑，額上很快滲出血來。
溫皇握緊了拳頭，終於忍住沒有阻止。
忽然酆都月站起身來，跪到旁邊，開始用手去挖泥土。
溫皇趕緊從身後抱住他，“你要做什麽？”
“我要帶他回家，回家……”酆都月哭著喊道。
“你聽清楚，他已經死了！死了！”溫皇喝道。
酆都月“哇”的吐了一口鮮血，昏厥了過去。

酆都月昏睡了三天都沒醒，連溫皇心裏都有點沒底了。
鳳蝶說，人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活活氣死的。
溫皇苦笑。
酆都月這麽渾渾噩噩的自欺欺人的過日子，總不是長久之計。他是要給他當頭棒喝，讓他清醒過來。

酆都月醒來後，派人去請樓主。
溫皇下樓看他，他氣色很不好，但是從眼睛裏已經看出來完全清醒了。
“樓主，我要辭職。”
溫皇失笑，怎麽回到了最初的原點。
“為什麽？”
“我愛你，我沒辦法忍受在你身邊，卻又離你十萬八千裏的感覺。我受不了了。”
溫皇沈默了半晌，輕輕攬過他的身子，將他埋在自己懷裏。
“我不知道要怎麽做，但是……我們可以試一試……”
酆都月的臉貼著他溫熱的胸口，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跟著共鳴起來。
他本來在貪戀他最後一刻的溫柔，卻忽然聽見他說的話，不可置信的推開他，望著他的眼睛。
“你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麽？”他現在對於自己的神智有些不自信。
溫皇將他一縷白發別在他的耳後，點點頭，“是這個意思。”
酆都月一只手撐住自己的頭，他覺得幸福的有些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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