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30 【御胧】敦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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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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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樓主發表於: 2020-07-30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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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0 【御胧】敦盛

作为军师，御魂在联盟内有单独的院落。
胧三郎进入中庭的时候，御魂正躺在回廊上睡午觉，大半个身体疏懒地暴露在阳光下，尾巴上的毛被晒得微微蓬起，看起来很软和。
他不出声，轻轻走到廊边坐下。他的军师呼吸平稳，胸口微微起伏，睡得挺安稳的样子，半边袖子覆在脸上，看不见表情。
看不见吗，胧三郎轻笑，想必是怨怼的吧。他掀起那块织金布料，不出意外看到一双睁开的金色眸子。
「既然醒了，为何不起身迎接呢。」
「我在给主公体恤下属的机会啊。」御魂答道，作势要起身，看胧三郎没有拦他的意思，又放弃似的把自己黏回地板上。
「属下昨天见了二十八个大小流派的宗主，全是老头，现在一看到老头就心悸发作四肢无力，还请主公不要见怪。」
哦，我老吗，胧三郎笑起来，忍着不去摸自己的脸，反手抽下御魂脑后面具的绳结。那人任由他动作，依然是放松的姿态。
太刻意了。就像意外闯入的野生动物，明明警惕得恨不得见人就跑开，却偏要摆出不在意的模样，露出柔软的肚子，诱人去抚摸。
是陷阱吧。绳结散开，那人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扯下去。面具滚落到一旁，天地倒转，紫金华服的青年压住他。与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不同，青年的眉眼凌厉而阴郁，失去了遮挡，流露出冷淡的恶意。
是陷阱。没有晒到太阳的长发冰凉柔顺，从胧三郎的脖子上划过，肩胛骨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微微扬起头。
「你的四肢无力呢。」木制格门敞开着，地板有些硬，他按住那人的后脑。青天白日什么的。思绪漫无边际地飘散，淹没在金木樨浓重的香气里。

随处捡孩子的恶习，胧三郎是没有的。作为大妖，总要有区别于人类老头的自矜。至于眼前这一个——他往碟子里倒上酒——路边看到自己的尸骨，还不让妖收埋了不成。
身为狂热的主战派，化作的王骨却是护甲，可谓是世事难料了。更难料的是，他新近体会到养孩子的乐趣。成长中的身体，还残留一点不完满的少年气，让人忍不住出手，把半成品打磨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无机质的肤色，拥在艳丽掺金的织锦里，指尖从十分宽大的袖口中露出来，无端令人心动。

是良夜，明月悬于杯中，被一口饮尽。
「主公要出席吗，」御魂敲敲扇柄，语调是一贯的阴阳怪气，「净真寺可是名门大寺，我们残忍联盟，可是要维护东瀛的爱与和平？」
净真寺主持感念于残联与西剑流相争死伤甚众，决定由高僧开坛举行法华八讲，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回向众生，超度亡魂。表面是不参与纷争的中立，但如今的东瀛，又哪来的中立。
胧三郎添上酒，青蓝的酒碟在月下隐隐透光，那人伸手接了去。
「你对佛门印象如何？」
「一群口称慈悲的秃驴，号称念两句阿弥陀佛就能成佛。」御魂歪头，「不肯归顺，又不肯去死，这样我很难办啊。」
擅长煽动民众的教派总让人没有好感，但未必不能利用。胧三郎想起一些往事，「转告一向主持，开坛当日我必前往。」

人族的身体用着到底有些不便，至少，妖不会做梦。
他梦到火。
无星无月的夜晚，比睿山上烟尘四起，冲天的火光把夜空照得仿若白昼。僧兵一次次突围又失败，与愚昧的信徒一同，被团团困在天台寺。
焦土，残肢，人族的尸体互相交叠，暗色的血泊中浮着黑灰，四处是兵器与肉体交接的声响。
信众的哭嚎间，寺内传来令人厌恶的诵经声。他在山门外看火光明灭，佛号渐渐掩盖住哭嚎，伴随轰杂的爆裂声持续到天明，又戛然而止。
他被这静寂蛊惑，朝内中走去。身后，巨大的山门支撑不住，轰然向内倾塌。古木制成的牌匾重重砸落，他回头，四分五裂的匾上赫然是——「本能寺」。

胧三郎猛然睁开眼睛。
内室没有点灯，外间黯淡的光亮在围屏上映出不甚分明的影子。他并未出声，影子倒像意识到什么一样顿住了，从屏风后走出来。
「主公是做噩梦了吗？」
纠缠繁复的发冠，乌木洒金的绘扇，无不是妖的模样，但漆木面具下的依旧是人，带着他赐予的妖力，随意坐到近处。那人尚且不知这妖力代表什么，或许应该告诉他，共同的秘密会让人变得亲密，但，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以那位的心性，只会把它当成可以利用的弱点。
比妖更凉薄。
那人随手摘了面具盖在他脸上。这下是纯粹的黑暗了。胧三郎干脆闭上眼，面具上留存着熟悉的妖氛。御魂的手指冰凉，沾着同样冰冷的液体，抹在他唇上。
是酒。酒碟的边缘强硬地把双唇撬开，一部分酒液灌进去，更多的沿着脖子滚落下来。
「御魂。」他勉强把酒液咽下，出声警告。锦缎带着夜晚的冷意，从背后包裹住他。寝衣是松散的，手轻易从衣襟处滑进去，捏住胸前的一点。胧三郎不由向后靠了靠，似乎听到一声轻笑，又似乎没有。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边。
「乐意效劳。」

再晚一些的时候，胧三郎收到血扇流的联络，说查出净真寺窝藏西剑流余孽，血扇流已派人连根铲除。
他看着手中的密函，分明是那个人折扇半掩，目光狡黠的样子。不值得为之愤怒。人世百年，与妖族漫长无尽的生命相比，犹如一场梦境。
他容忍御魂得寸进尺的试探，如同容忍一只踩在他头顶的猫。
这是来自上位者的轻慢。

而轻慢需要付出代价。
海藻色的戮世摩罗捏着个碗，看向面前弱小可怜的青翠植物。碗里盛着黑糊糊的粘稠汁液，可疑得堂堂正正。
趁园丁还没有回来，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大郎，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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