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01 【戚千】打捞尚未搁浅的‘美人鱼’ （2.8w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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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7-01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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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1 【戚千】打捞尚未搁浅的‘美人鱼’ （2.8w已完结）

人外PLAY

甜蜜的海边日常生活，捉海物，成神君跳大绳啥的。

有一点猎奇，也就三趟车。最后五千字有些血腥，甜蜜文隐约变为暗黑文，总的来说是轻松欢乐向。

海浪携带浪花腾起，无规则的液体珍珠自上方脱离吞噬的水浪。张牙舞爪扑上来，澄澈的闪着青光波纹水幕横在眼前，此时下潜，海面转为天，浪打入海中，在水下卷曲翻腾，归于平静后被后面的卷浪推在沙滩上，再被海洋收回，进行下一个浪潮。
十年前海物利润吃香，一户户人家入驻形成渔村，某天海浪暴涨将渔村打得七零八落，幸存者收拾好家园后打算通过远洋捕捞珍稀海物回到钱包鼓胀之时，那艘吃水九米的巨轮消失在海天一线，再也没见它返航。
千金少的父母就在那艘大船上，十几岁的他始终相信海与天交织的一线上总有一天会冒出一个点，那艘船会开回来，即便他给父母立好了碑。生活还要继续，为维持生计他随村里人出海，在比船还高的海浪下，分类框网中的螃蟹，海浪有更大的时候没把他吸进海里倒是把其他人吃到海肚子里不知漂浮在哪个海域。惊魂未定，明天必须继续重复高危工作，在恐怖的大浪下竟生出隐隐兴奋感。出海数次常遇见极端天气他却每次都能回来，他想大概是消失在海洋里的父母保佑自己，简直是大海的儿子。
每每出海带回一笔笔丰厚的酬劳，毕竟是拿命换的。在这个国度里暂时没有海洋保护法，他迷上了海钓，海里物种繁多永远猜不准鱼钩上挂着的鱼儿长什么样，钓上的能吃就吃不能吃的抱着翻看一会儿奇怪的鱼儿便放生。常在极端天气下的海洋中干活的人，自认是海的儿子，那年刚好二十岁，更是天不怕海不怕，钓上了个大家伙，还没见到影子呢，不知怎么被鱼线缠住，整个人被拖进海里，无色的线急速牵引着他，穿过青蓝色的鱼群，穿过比美女还多的珊瑚礁，穿过浅滩的青青绿植，下一瞬是深蓝，底下是无尽的黑，不知还要被拖进什么地方，手上的鱼线死活扯不开，他失去意识。
太阳的余光点醒他，他继续挣脱鱼线，没必要挣脱，鱼线已经断了，千金少躺在沙滩上，辫子四散像个八爪鱼。耳边是模糊的潮水浪声，空茫的哗哗声，水浪有规律的蔓延过他的脚踝，冰凉的水液包裹小腿，转瞬即逝。
这都能活，他不愧是海的儿子！数月后的祭祀之主神君之位非他莫属！即便他是上一届的神君……那次祭典后他独自捕捞或者海钓，船舱里的冰块上躺满了大鱼小鱼青的蓝的，甚至还有几十斤的深海鱿鱼和大海蚌。有这等收获，难免迷信些，说不准海神对他很满意，这是奖赏！跳一次大神就能有如此丰厚的奖励，巴不得年年皆是自己跳，怎么能把机会让给村里那些利欲熏心的小人嘛，做人做得比他还无耻，够差劲。
这片村的人就剩二十多号人，只有他长相和身体综合素质适合跳大神，要换别人来跳，那一个个歪瓜裂枣乱跳，不得把海神气死，来年捕捞量为零。
仗着海神的偏爱，千金少更喜爱这片海，怎么作也不会死的感觉太棒了，海里的食物能养活一生，他一辈子都不要离开这里！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福没有也有一份持续几天的好心情。他用上斥巨资买来的一片舟，能够纳用浪的动力让他一直坐在一片之上，不用担心船进水，低头便能透过片舟身体看到浅滩下的美丽景色，鱼儿用脊背上的倒刺蹭他的舟底，躲在礁石下的龙虾露出的触须看得他嘴馋，平铺在水里的白沙子倒映着海面不规则菱形波光。海的某一边扬过一阵阵风，扬起脸侧的发，想起温柔又刁蛮的管束父子的母亲，她化作海水护他漂游，化作海上的风抚摸着面庞。冒着白茫茫雾气的辽阔海天，温煦的朝阳淌入心间，内心于自然中达到平和，不知不觉间落下一滴幸福的泪。
突然，雾气逐渐散开的水面起起伏伏着某个物体，他站起来定睛瞧去，那似乎是个溺水的人。他赶忙擦擦泪，总不能带着幸福的泪捞尸体吧，太不尊重死者了。从事渔业者打捞尸体是常事，见多了有段时间认为明天死的就是他，觉得自己的死法估计就那样，哪想到运气好，看来是没法死海里了。
叹口气，调整片舟数值，再做一次好事把人埋了。
乌黑的发由浅浅起伏的浪铺开，千金少看到一张姣好的面容，虽然半张脸被海水藏住，他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少年人。
唉这么年轻就没了，要是能把我在海里的运气分他一半就好了。
片舟下沉了些，他轻松的利用浮力把人拉上‘岸’才知晓年轻的溺水者拥有和他相同的发色，是棕发，棕里掺了红。
片舟重新浮在水面上，他尝试双手摁压溺水的人的胸口中下段，以图唤起生命力。手触上软弹的肌肤，观人四肢无浮肿，他想估计是没落水多久指不定真的有救。他按了会儿，发现这人是有心跳的，掰开男孩的嘴，里头无异物，像是浮在水里睡着了，但是怎么拍打也叫不醒。给人做人工呼吸吧……少年长得纯良看面相就知道是老好人那一卦，长发黏在光裸的臂膀上，逆着光看俊容有一瞬以为捞上来的是个女孩，思维跑到这份上，他是不好做人工呼吸，像是轻薄了人家。
于是他抱着无知无觉的少年，双手手腕握紧，扣在人腰腹，使劲挤压，试图挤出里头的水。这下有效果了，他听到微弱的咳嗽声，等上岸叫医生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花些钱把邻镇的医生请来，刚把人请进门口，就看到少年从木板上坐起，手里攥着浴巾。千金少的家算是椭圆形，大门打开左右看两眼便把家中设施看个大概。
“咦，居然醒了，看来没大事。”走近少年，半蹲着与人交流，“家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去。”
男孩因他的自来熟和问话吓一跳，垂着头抓着绵软浴巾没有回答。
千金少认为这是溺水了还处在恐慌中，先让医生看看。
期间，医生问他入水前吃了什么，是在哪片海域落水的，你们的船号编码多少，船长叫什么，主要是用什么工具捕捞的。男孩要么露出疑惑的神情要么摇头，就是不张嘴说话。
“你说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出病了？”
医生：“溺水失忆吧。”
他立刻反驳：“怎么可能看他的样子像是没溺水多久。”
“那我也不清楚啊，什么都问不出来不就是失忆。你先照顾一下，指不定哪天想起家庭住址给人送回去。”收好问诊仪器。
“你这判定病情也太随便了吧。”
“我就是看点小病，伤到脑子的病要到大城市里求问。”
确认人没大碍后，医生收了钱很快就离开了，这里良民很少，他可不想路上被群殴劫财。

千金少是独生子，没见过人带小孩，送走医生返回在门口窥视依旧坐在木板上的人。见他一直抓着浴巾，可能是冷了，也不懂得找他借衣服，怪可怜的。起码第一步他知道该怎么做，带人去浴室洗澡去去海水吧。
浴室在外头相邻主屋的屋子里，水泥地中间放了个大浴缸，他示意男孩别客气随便使用，但是对方只顾盯着他瞧，过了会儿又面无表情盯着白色的浴缸。
完了，不会把生活日常也忘了吧。
“是这么用的。”他开了浴缸中央竖起倒钩的水龙头，告诉他冷热触摸键，浴缸里的水有二分之一，示意人坐进来。
然后少年就穿着从海里带上来的沙滩裤坐进浴池里。
好吧，顺便把裤子一起洗了。
“洗澡是要脱裤子的，你忘记了吗？”
眨眨眼就把裤子脱了。
唉，估计失忆到生活暂时不能自理，太惨了啊，这不能放着不管，得多多提醒他。
拿起一个瓶子，“这是沐浴露，洗澡的…就是擦在身体是。”举起另一个瓶子，“这是洗发水，压出来的东西擦在头发上，头发就会干净，不会油得黏在一起。”
少年学着把乳液摁压到手心，然后抹在头上瞧着他，没有然后了。
“我给你洗一遍吧，要学哦。”
乳液沾水，搓在两手摸上长发，指腹摸过头皮，滋润发根，将头发分层，一层层摸上洗发水，轻轻按揉头部，一会儿后十指顺着发丝搓头。不过是几步重复的动作，后半段男孩可以自己洗了，千金少当他想起了一些人类日常操作，清理手上泡沫后看着小孩的动作。
话说他还是头一回教人做日常小事，父母就是这么带小孩的吗，可是这孩子也就比他小几岁吧，比较像带徒弟。
“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 戚寒雨。 ]
喔，还好会说话，就是腔调怪怪的，难道是国外偷渡来的？！
“寒雨？是哪两个字，是冬天的雨吗？”
[ 嗯。 ]
长这么好看一般家室不差啊怎么会取名这么随便，难道是忘记字怎么写所以随口应了。好吧，还要教他识字。
洗完后用新的浴巾吸干水分，吹风机一吹，长发蓬松躺在腰背垂落腰间。观少年发质，生活质量必然是优质的，发量浓密有光泽…八成是哪家贵公子被人陷害落水了，改天去警局备案吧，不过还是要等人记忆恢复得差不多。
熬了一碗虾粥给人暖身压惊，粥刚出炉，他也没吹吹，喝了一口把碗放回桌子上捂着嘴强行咽下。
“用勺子吃，这样。”小勺舀了虾肉白粥，吹了几口，递给人吃下。
于是戚寒雨每吃一口都要吹好几下，吃了一半的粥已经没那么烫了，千金少笑他一板一眼，笑着笑着看见男孩顺在身后的发从肩膀处滑下，发丝要站在粥里了。他重新为他顺在脑后，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几个铜色固定夹，给人在头部两侧编好些辫子，有的藏在披散的发里，有的露在外。
“好吃吧？”
[ 好吃。 ]
好的发现他的发音错误，立刻纠正。
“你可能忘记怎么说话了，我教你吧？”人这么大了，他不能马上摆出老师的姿态说这说那的，挺不尊重人，要先获得许可。
勺子搁在碗边，既无点头也无摇头，静待。
“‘好’这个音呢…先要会发‘喝’这个音，牙齿抵在下唇，然后离开一些，发音时吐气。”他抬高下颚做示范，露出自己的上牙，指指下唇，牙齿贴在上面又分离。
戚寒雨跟着做了一遍，发出迟疑的‘哼’的声音。
“用这里发音。”指指喉结以及下巴，“这里要用点力，一块发音。”
经由指导，这回是‘亨’。
“轻轻叹出一口气，不要共鸣…呃，不要闷在喉咙里发长音。”
少年成功发出‘喝’的音，虽然音节不太准，似是无法自如运用嘴里的肌肉。
“接下来是‘袄’，嘴巴张成圆再闭上，声音降下来再升上去。”
这个有些难，他怎么发音也只能发出微小的‘嗷’。千金少观察半天下结论，要他下巴用力喉咙用力，掰着人的嘴让人重复念拟声词‘呃嗷呃嗷’，十几次过后，一声较为准确的‘袄’，出声了！
“嗯！很好！很棒哦！”他感受到做老师的快乐，那种一点点带人前行的成就感，他就是引航者！是伟大的指明灯！。
直言不讳的肯定语气，看似无情绪的男孩头一回在他跟前展露情绪，不敢再正正瞧着他，抱着小臂不自觉摩挲，大抵是不自在。
“‘吃’这个音要翘舌，舌头卷起来，顶在上面。”他张开嘴，指向上颚，“保持卷曲的状态，往里顶往上顶。”
少年发出‘知’的音。
“不用咬住后牙，牙关放松，让气流配合嗓音。”
发出标准过头的‘吃’，舌头卷太过了。
“差不多是这样啦，以后多说说话，总有一天会学精的。”
他放人把剩下的粥喝完，自己整理明天钓海的渔具，潜水服，凌晨出一次，下午再出一次，他不怕累的，就是玩的心态，永远兴致勃勃，仿佛海里才是他的家，待在海里的时间少了就浑身不自在。
夜深了，他照旧听着海浪声充当安眠曲，跟着哗哗节奏入睡，今晚有了不同的声音。他给少年在另一边窗户下临时弄了床，几个木板搭起来的，定下的床具明天才能到。那处正传来细细的气音，偶尔发出几声后鼻音。估计是海浪声吵得人睡不着，做点发音练习哄自己入睡吧，还挺努力的。

圆日还未升起，海上波纹已有微弱星光，它们时而形成流动的五边形，时而如水蛇游动，时而是水母摇曳的触须。关上房门照常抗着渔具走向沙滩，走下几个石头阶梯听到后面的门又开了的动静，他转过身，背着那些渔具像是要去打仗，这副情形倒像是在与家人生死之别。
言重了。
“起这么早啊？”
[ 早。 ]
戚寒雨穿着千金少给他的长衣长裤，三步梯子并成两步跳到他身前，思考一番后，他说：
[ 去哪？ ]
看这跑起来的模样…身体很健康啊。
“当然是去玩，再抓点吃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很久没和良人并行，他恢复了孩童时期的热情，有些怀念三三两两一同跑出门的无忧无虑。
他点点头，难得发音准确：“好的。”
千金少把身上的东西放在少年背上手上，回屋再拿一套装备。步行一会儿，他们换上潜水服将准备好的汽艇漂浮在海水上，推了会儿，离开沙滩有一段距离，千金少率先爬上戴好潜水装备，等到准备差不多了，已经离开沙滩很远了。他讶异，怎么会这么快？低头四处看看，发现戚寒雨还在推汽艇，长发飘在身后的浪花上，像条把尾巴藏在蓝色海面下的美人鱼。
伸手拉人上来，“这么会游，昨天怎么溺水的？”
“不知道……”
没打算追问，他教导人如何穿好设备，告诉他如何水肺呼吸。
“这次主要抓龙虾，它们藏在礁石里面，会露出很长的触须，以前抓过吗？”
[ 有，抓多少呢？ ]
千金少歪头，“睡一晚恢复些记忆了？！”摆摆手，“它们游得特别快，抓两三只就好，这块海域底下的龙虾张开肢体能扒住我的背。”用手上下比划大小。
戚寒雨茫然眨眼似乎不懂某个词汇，似懂非懂应下，学着人有模有样戴好设备，下潜。
大片青蓝鱼群在某处游动，时而分为两支队伍变换方向，整齐得仿佛它们在演一场编排许久的舞。颜色鲜艳各异的绒绒珊瑚上住着许多与珊瑚颜色相同或是不同的鱼类，其中一种淡黄色珊瑚，它有着麻痹毒素只有某种红色的鱼儿能在其中穿梭，这种鱼身上的粘液可防止被毒害，从而利用珊瑚掩护，掩藏自己以从天敌的威胁下逃脱。
许多尚且不能被人果腹的小鱼发现两个人类后四处逃散，倒是方便他们看到珊瑚礁缝隙下藏着的龙虾。千金少示意戚寒雨游去缝隙的另一个出口，是在珊瑚礁上方，伸手去抓，戴着手套不方便，虾游动速度又非常快，可惜智商不高。受到惊慌乱窜，很快就窜到少年的手里。石缝里还有一只龙虾，因同伴被捕吓得乱窜，窜进了千金少手中，平白无故中奖了，高兴得他举起自投罗网的大龙虾，两眼弯弯月牙朝伙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龙虾大约有七十厘米，外加待会儿还要钓鱼，早饭午饭都有着落，正待向上游，戚寒雨麻溜向他游来，抓住龙虾的钳子递给千金少，游向另一边珊瑚礁底。他拿着两头龙虾茫然，游向藏了伙伴的礁石，把这块绕了一遍没找着人，疑惑间便瞧见人游上礁石，一手两个龙虾，龙虾在快速卷尾，坚固的外壳并不影响它的柔韧性。
天生的捕手啊。
他不由在心里感慨，用龙虾的大钳指指上头波光粼粼海天，朝上游。浮出水面时龙虾还在不停地卷尾，戚寒雨两手不得闲，在这种情况下表演了徒手将龙虾的头部与尾身分离，这时千金少刚拨开呼吸管，拉上泳镜，看到这一幕嘴型保持吐气的O型。
戚寒雨看到他惊呆的神情，欲盖弥彰的把坏掉的龙虾藏在水下，神情惶惶看上去柔弱不安。
“想不到力气这么大啊，是不是在海里和鲨鱼搏斗太累所以睡在海上了。”笑了笑，把身首分离尾部还在抽搐的龙虾们拼在一起放入底层铺了冰块的箱子里。
[ 可能吧。 ]
“什么叫‘可能吧’？！这怎么可能嘛，你别一本正经逗我，我会真信的！”
箱子有六条好货，早饭是够了，再来场午饭。潜水疏通筋骨之后，此时放长线钓大鱼，在珊瑚礁区域钓鱼没过一会儿钓上来一头乌贼，喷了他一手墨汁，洗一洗放入另一个冰块箱子里。等了会儿，突然听到人入水的哗啦声，少年又不见了，下去前也不吭声也不打个招呼不知道是晕过去意外入水还是有意入水的，有些担心……应该是自己多想了。他等了会儿鱼儿上钩，越等越心焦，等不及了干脆收线下去看看那家伙怎么回事。
收上线，鱼钩还挂着鱼饵。倏然，水面破开一声出水的哗啦声，当即转头去看，少年没带小型氧气瓶和泳镜呼吸管就下潜，仰起水面，水花开花般四溅，美人鱼扬起上身破水而出，嘴里叼着一条鲜活扑腾的鱼，看上去有五六斤的样子，男孩把手上两条鱼甩上汽艇，爬上后将嘴里咬得半死不活的鱼放入冰冻箱里。
昨天救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下好了，免去钓鱼，反倒是激起他捕猎的攀比心。但是今天就带了两个箱子，捕多了没处放会不新鲜。暂且忍下，鼓掌夸赞戚寒雨的同时，心里在想回去如何把食材做得美味，以证明自己的能力——事被抢去做，他只好下厨了啊。

从保鲜箱抓出一只最大的龙虾，抓着它的钳子放在背上示意戚寒雨来看是不是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龙虾大到扒住整个背部。虾脚一边五个，两边伸长的虾腿如蜘蛛腿般扒在壮阔的脊背，这只龙虾是蓝色的，蓝色上有许多橙黄雨珠，那十只脚上也是斑斑点点，但是千金少的肌肤像戚寒雨掰开的虾肉那样白亮，没有其它颜色，物种差距这么大，他却容许跨种族的贴近。
他也想像这只龙虾一样，伸长了肢体扒住救命恩人。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它的肉很好吃哦！”
[ 嗯…它会不会抓伤你？ ]
戚寒雨抓住大钳子，将龙虾从光洁的背上抓下来。
“不会，就是有点刺。”

小刀从虾头下的缝隙处落刀，撬开头部，露出白嫩鲜滑的虾肉，将之用勺子一块块舀出放在准备好的调料里，在浸泡十五分钟的时间内处理剩下五只龙虾。少年在旁看了会儿，同样拿起勺子，模仿他的动作小心地挖出嫩肉。
虾肉多到用完调料，他想一人吃一半肯定不会浪费大自然的馈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千金少把两个虾头掏空过水，在两个空空的虾头里倒满啤酒递送一杯给戚寒雨，他手里握着另一个虾头朝他隔空敬酒，一口喝光。
五分钟到，筷子夹出一块块白肉放在预热完毕涂满油的煎盘上，贴在铁片上的肉滋滋响，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气。铲子来回翻动快熟透的虾块，将几块煎好的放入碗碟中，淋上一点酱汁，请人先尝尝。
从前吃的东西是无色无味，要说味道那只有海腥味。少年也说不出现在嘴里嚼着的是什么味道，嚼起来很好玩，真想一直嚼，把嘴里特别的滋味永远留在嘴里，碗碟里多了几块金黄虾肉，他顾不上烫随便吹两下塞进嘴里。
千金少一直煎，戚寒雨一直吃。那盘子上总是不能堆上几块虾肉。
“小馋猫啊，这些是我的，你不能吃了。”
“对不起…”
“咦？这三个字发音这么准确，难道你之前经常犯错。”
他不回答，拿过另一把铲子帮人煎肉，很快学会了，现在换成戚寒雨一直煎烤，千金少一直吃。
吃完他觉得不过瘾，回房里抱出一个罐子到外头。千金少口头指导他怎么用刀杀鱼去腮，手上打开那个神秘的罐子，罐子一开，细长的触须扒在罐口，他直接把章鱼抓出来，放在嘴边，咬住一条细长的白中带浅紫色的触须，小章鱼疼了，另外七只触手扒在他的脸上。觉得好玩，并不急于扯开那些触手。
戚寒雨看愣了，直勾勾盯着那张被触手抱住的脸，杀鱼的刀停在半空中不砍不收的，他的小腿交叠轻微蹭动，忍耐异样的冲动。
“我用汁水泡过它了，咸腥味不重还有点甜，你要来一只吗？”
[ 不、不用了。]
艰难的把注意力集中在杀鱼功夫上，难以集中，他把鱼剁得碎糊糊，抢在千金少纠正他之前开口问道：
[ 金、金色的…… ]
“什么金色的？”
[ 如果…章鱼是金色的，你会吃吗？ ]
“金色的章鱼？没见过啊，肯定不能吃吧，太少见了先保护起来再说。”
扯下章鱼的头，扯着触手三下五除二把小章鱼吃进肚子里，将黏液随手抹在身上，接着用木炭生火，再折回去把杀鱼的工序手把手教给男孩。
细棍串着鱼架在火堆上，火堆跳出几点明灭星火，他转着手里的棍子，鱼的两面匀匀焦黄。
“早上做了这么多事，应该回忆了不少往事吧，有想起家在哪吗？”
戚寒雨望着无边际的海，海天一线过后还是海。
[ 我不想回去……让我留在这里好吗？ ]
“这不是我答应就可以的事啊，你的家人会来找你，他们会叫你回去的。”
[ 我没有家人。 ]
“啊？最近没有沉船事故啊…怎么回事？”
[ 我从没见过他们… ]
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吗，比他还惨。
“你在哪个片区生活呀？”
[ ……很远。 ]
这人怎么总把话讲那么模糊，猜不透。不过把他留下来捕鱼讨生活倒也不错，下个月是选举比赛的终点了，销量及贩卖物种的多样性会影响能否成为下一届的神君，拥有在圣境跳大神的机会啊！获得这个位置下一年能得海神眷顾衣食无忧，村民们会贴钱来蹭好运，何止无忧，生活质量指数上涨。
他们就这么过上了日出前出海，日落前也出海的生活，有次开着中型捕鱼船出海，他们下潜至深海，在礁石里搜寻帝王蟹，这里的礁石像一个迷宫国度，他们能够像鱼儿穿梭其中。帝王蟹行动迟缓，在满是海草的礁石下发现后抓住它的屁股，摁住连接蟹腿的身体，找到它的嘴，刀尖插入，在它嘴里迅速刮两下，毁坏神经后便把刀斜切入关节处，一刀割下蟹腿装入篓网中，失去肢体的扁状就这样可怜的躺在深海里，被海洋消化。就他们的食量来看，这次带了足够大的篓网，装下九十条蟹腿。放好战利品后，携带两把鱼枪下潜，几米前有一条肥硕的长尾鱼，瞄准好射出，箭刺入鱼身，收线后将它取下串在绳子上，不过一会儿绳子上串满了鱼，像一串好看的贝壳项链。
大锅煮好的蟹腿颜色火红宛若火烧云的颜色，剪开腿部外壳，纵向剪开蟹腿的长節部分，把整个蟹肉取下叼在嘴边吃，手上忙着剪开腕節。千金少嫌麻烦，交给戚寒雨正确的方法后，巧妙掰开中间部分，恰好把帝王蟹大腿上的肉也就是长節，整个取出，手上握着蟹壳，像吃冰棍那样吃下蟹肉。小腿上的肉不好掰开，还得用剪。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千金少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选举地点进行最后的考验。往常出门通常夜里就回来了，之前出门他一般告知少年等他回来才能打开房门，这次要离开七天，为安全起见，给戚寒雨充足的资金要他去镇上的旅馆住几天，好歹确保人身安全。
[ 我不想离开，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啊… ]
他认为千金少变着花样撇下他。
“我在这里才没人敢惹事，他们都在暗处盯着咱们呢。”
“是哪些人呢？”有些话能够说准确。
“奇奇怪怪的人，欠揍的人。”他拍拍少年的肩膀，“听我的，去镇上玩七天吧。”
[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
“嗯…也不是不行，但是……”选举相当于考试，哪有人拖家带口上考场的——他算半个家人吧，一起吃住一起捕鱼的……
[ 让我跟你去吧，说不准能帮到你。 ]
“进去必须待七天才能出来，我去比赛没人陪你，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到时候别嫌无聊啊。”
“没关系，七天而已。”
明天就要出远门了，这天夜里戚寒雨偷偷游去深海，再轻手轻脚回房，身上没有海水的咸腥味，蓬松柔顺的发淌在千金少给他买的大床上，他平躺着静静入睡。

路途遥远，颠簸好一阵才到选举地。领好门牌后两人入住旅馆，这里真的很无聊，能打发时间的只有书籍和选举考核。一整个白天考试，夜里也考试，无非是讲海洋物种的特性，近年来洋流的变化，某类海洋生物的市场销量，而后比比闭气时长，比试身法比试身体力量与柔韧性、协调性，再来把祭祀神舞跳个三遍，体态不能有丝毫偏差，起舞过程时刻保持对海神的敬畏。
经历大大小小有的没的考验，时间总算走到第六天，千金少这几天忙于和人勾心斗角，与戚寒雨交流少了许多，其实不算少，得闲就和他吐槽考核内容有多让人无语，谁谁又作弊了，那些歪瓜裂枣哪有他舞得厉害，论武斗也不是他的对手，祭祀时要拿着两把弯刀秀武艺。他翻起身假装握着去年他拿过的两把神刀，灵活翻转身形，双手空无一物，起手间却有刀意流转，步子行得诡妙异常。少年认为很美，忍不住拍手赞美，预祝他拿下第一名。千金少被他简单的赞美之词，激得骄傲，亮晶晶的红瞳欲说出更多趣事，他猛然发现戚寒雨脸色有些差，没之前那样红润，约莫是水土不服，问他哪里不舒服，人说是回家就好了。他的好心情没了大半，不说那些事了，叫来医生看看，医生却说少年的身体很好。
好在今天是第六天了，很快他们就能回家了。但是在第六天的晚上，戚寒雨睡不着，甚至翻来覆去，动静很小，千金少担心他的身体没有睡得很沉，立马起身走到他床前问他怎么了，平时少年睡觉很安稳，此时与往常不同，肯定出事了。
戚寒雨捂着心口，额头冒着汗，说不出哪里难受，眯着破碎的淡金，气若游丝说口渴。
很奇怪，这么难受是因为口渴吗？
来不及深想，倒了一碗水给他，少年并没有喝，问道：“有盐吗？”
“盐在厨房里，这个点了厨师肯定睡了。”
男孩痛苦的模样让他心焦，不作他想冲去厨房，爬窗入内，摸了一包盐出来。他把半包盐放入水壶中，晃了晃，倒出一碗盐水递给人。
他很快喝完了，神色没先前那般痛苦。水壶在深夜呲呲响，烧了一壶又一壶，那一包盐全兑水喝光了，戚寒雨恢复健康的神采。千金少松口气，白天对付人晚上紧张兮兮照顾人，一口气松了疲倦很快涌上，他很困又怕人突然出事，以防万一跟少年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叫醒我，帮你把医生拖来。”他说完这句话便陷入昏睡。
第七天考核顺利的结束了，只不过全员吃了一天没放盐的汤菜，有人质问厨师这是闹哪出，厨师骂道：备用盐不见了，最后一天了不能忍忍，谁会开车几十公里就为了买一包盐！真服了他妈的，就猜盐会用光所以多准备了一包，居然能不见了，烦！
千金少把盐的包装袋折起来装进背包隔层里，恍若无事发生。
一周的考核和去年差不多，他早已厌倦，还好带上少年，有个能说真心话的人耐心的听他乱讲，倒是把人害得水土不服，好在马上能回家等通知。
通知也来得快，他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信封里的内容跟去年一样，祝贺他得了神君之位。拆开看看，果真是这样，他比去年还要兴奋，揪着信封绕着戚寒雨转圈，打开书信分享喜悦，可惜少年有些话说不准，又怎么会识字，倒也没扫他的兴致，不识字就教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个没出海的清晨，少年对着书本抄写文字，经过几周刻苦练习，握笔自如字型逐渐工整，落笔隐隐有云烟之势。
门前支起木头，倒腾出一块地方铺上一块块毯子，以供前来祝福蹭好运的村民入座，十几个村民围着金罐坐着，时不时往金罐子里放钱，坐回去比划一些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念的什么咒。有几个不安分的朝屋里望，看到屋里长相秀丽，发丝如上好墨水倾泻，仪态端庄坐于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模样叫他们窃笑着小声议论。
千金少听到不友好的言论，走过去打断他们交谈，“吵什么呢，没祈福的心就出去，急着用性命献祭给海神么。”
他们无视他的威吓，“本来是有的，看到你屋里的人就没那个心了。”狐朋与狗友笑得猥琐，“有钱就是好，能把咱们见都没见过的好货买下，哎那姑娘真美，花多少钱啊？”
无奈长叹，多年过去这货照样又下作又蠢，“……他是男的，亲戚的朋友投奔过来做我的徒弟。”
另一个说，“我不信，谁都知道你不喜欢和人接近，看谁都不顺眼，怎么肯让人和你住一块，住了这么久不让我们知道，有个成语叫那个什么——”
二流子：“屋里藏娇！”说出一个成语让他们自认很有文化，嘻嘻哈哈笑半天。
千金少喝口茶，压一压冒上的火气，“我只是看你们这群混账不顺眼。”
“对对你就看你屋里的人顺眼，就是养了禁脔不让大伙知道，毕竟你是两年的神君，只能偷偷做烂事，不像我们几个，城里满大街的美人不管是男是女全是咱们该疼爱的人。”
他们见风头正盛的神君不说话，接着说，“知道你看不起咱们，但是你也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逞英雄，也该随俗和我们做点坏事。”瞟一眼屋里俊美的男孩，“瞧瞧，这不是能做点事吗，美人窝在怀里的滋味很棒吧。”
讲那么多废话不就是想拉他入烂圈，前面那些话他可以做到不在意，最后那句让他想到唯一一次和戚寒雨同床共枕，那是人家病了，他忙着照顾人累得倒头就睡，醒来看到男孩沉静的睡颜确实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之后再说，现在他出手送给两个人一人一耳光，扇得人智齿松动，再把人拽起来扔垃圾一样丢出去，千金少拍手摇摇头，“没救了，懒得揍你们，祝两位早日投胎，下辈子做正常人。”
其他村民习以为常，照旧往金罐子里塞钱，比划庇佑手势嘴里念着模糊神秘的咒语。
祈福结束后，傍晚倒出金罐子里的钱，一沓一沓清点，点到深夜数到手软。去年这时候数钱数得美滋滋，今年越数越无聊，全怪两个垃圾人说的混账话。千金少偷瞄帮忙整理纸币的少年，暖灯下的人沉静可爱，少言的嘴水润泛着光，做事有条理，节奏掌握适当，这要真是他买来的…那也是做捕捞工作或者算账本，做娈童把人吓得精神失常多可惜啊。
避免自我思想被带歪，隔天去城市办理一个支付印章交给戚寒雨，他说：“以后咱们就是合作伙伴，带上这个就可以在城里随意消费，我会定期给你发工资。”
男孩独自一人去市中心为他带回一串红金交错的宝石项链，项链还没捂热，千金少去查支付印章里的余额，余额从七位数成了个位数。他捂着脑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是感动还是愤怒，这也太没有金钱观念了，这都舍得花！没办法啊，毕竟是捞上来的徒弟仔送他的礼物，是不舍得教训。
只好摸着戚寒雨背上的棕发，耐心解释，“徒弟仔啊…一年只能花一次大钱，要是天天这么花就没有钱买别的东西了。”
“好的，明年再给师尊买好看的东西。”既然喊自己徒弟仔那他就按照小说里的来喊他师尊。
“叫师尊也太古远，还可以叫我老师的。”
“老师。”他试着唤了一声。
千金少摸着宝石项链感到脸热，快速熄灯滚上床，等到戚寒雨也躺上床，他才说，“谢谢你送的礼物哦，其实我特别高兴的。”难得有些阴暗的窃喜，还好这个天真的男孩没有家人，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把乖孩子抢走。叹了口气，真是越长大越坏了，没准哪一天他也会变得下流无耻吧。

新的清晨，千金少小心的将项链取下收在随宝石购买的保险箱里，照旧领着戚寒雨去浅滩捕获海物。前几天渔网坏了没空修补，今天起个大早使用韧性极佳的绳编制，左手拿尺板右手拿着梭子，打出来的结与小圈形成金字塔，结与结之间距离精准毫无偏差，手法极快，快到戚寒雨还没学会就编好了一张能够装下几十斤鱼类的渔网。
某处礁石上长满了海胆，割开三个海胆后有黄色的海胆籽散出吸引附近的鱼儿，趁它们抢着吃迅速网住数十只鱼儿，迅速结束捕捞工作。离开之前戚寒雨抓了好几个海胆放在渔网里，携着渔网往上游。
此次捕捞量不大，他们乘上片舟，迎着自云层中破晓的日光随海浪漂游，海风徐徐吹着发梢。千金少侧卧在片舟上，伸手就能摸到海水，叠叠海浪被他拨出水花，有几滴落在少年身上，戚寒雨正翻出放在工具箱的剪刀剪开海胆，专心致志的模样叫人皮痒，接下来的水花全往他身上洒落。千金少捉弄人的嬉笑让男孩一点点恼意也无，含着笑稍微往一边躲了躲，避开一些水花仔细剪开海胆，海胆中五处金黄被他剪开，中间是一堆黑色的不能吃的东西，用海水稍微清洗一下再用剪刀的尖端把黑色的黏液挑干净，经由海水清理后海胆里便是金黄色的五个瓣，他把处理好的海胆递给千金少，趁人品尝第二口鲜甜的海胆籽，手掌带过一片水花洒在刚才作乱的人身上。
得此回击，算是得到回应，千金少笑得开怀，举着海胆指指他，假意威胁道：“给我等着。”
吃剩的海胆放入水下吸引几条鱼来抢食，它们互相挤着脑袋，几乎跃上水面。眼疾手快抓了一只很有活力的鱼，那只鱼在他两掌中激烈摆尾反抗，把它仍在戚寒雨身上，少年没想到会有这出，鱼儿砸在潜水服上滑入海里眼看就要彻底恢复自由，他立马跳下水要抓回来。
千金少拉住即将下潜的男孩，“放过它吧不差这一只，我就是拿它逗一逗你。”
戚寒雨在海水里露出个脑袋转过身，双手扒在片舟边缘上，仰着头对他笑，“好吧。”
视线稠在一块，波纹交织在少年身后，这里水浅，一眼看清水下的珊瑚礁和游来游去的鱼，也能看清戚寒雨的下身是人类的双腿而不是鱼尾，可他就是觉得海里的人是美人鱼。男孩有着强大的水性和捕杀能力，声音柔和低沉，好似用声带兑换双腿才让声音变得气若游丝甚至发哑。还有就是…诱惑能力，仿佛自己是故事中的水手，被冒出的美人鱼吸引，交谈后被拉入水中拖向深海，最后被吃得骨头也不剩。
他没有亲美人鱼也没有被拉下海，反倒拉人上片舟带回家里安顿。

洗去身上的海水吹好头发，光好灯躺上床脚底舒服的蹭着绵软床单，突然想起半个月前有人提到的某个词：禁脔。疲乏的身体涌上躁意，睡意减退，一瞬到了不做点什么就无法入睡的程度。他当然知道这个变化是想要什么，千金少翻身趴在床上，于床头图纹华丽的木杆缝隙中窥视另一张床上的人。少年平躺闭上双眼，霜月的冷光洒在沉静面容上，这回像睡美人了。
左胸鼓动，抓着枕头再翻身，面对着墙面，他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要做欺负人的事，还是那么纯洁无瑕的人。抽出一些纸巾，他红着脸咬着牙重而缓的抚慰性特征，他恨这种感觉，居然背对着戚寒雨想着人家化解渴望，和那些混蛋没多大区别…还是有区别的，总好过强迫人。心虚放不开，弄了好久才成功。那股燥热退去，身体逐渐放松，随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蒙上被子回避变质的感情，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奇特的香甜的气息萦绕于嗅觉，打入戚寒雨的心口，某种强烈的需求主导着，迫使他苏醒。好痛苦…是需要海水吗可下午才去过海里汲取海源。一股香味不断刺激神经，盖着双腿的被子原本只有一个起伏轮廓，在他疑惑的时候，在激素紊乱的时候，被子上好几处鼓起来又消失，如海浪般此起彼伏愈发不可收拾。赶忙抓住被角生怕被人发现异样，他朝那张床望去，希望人睡熟了。这一看，仿佛看到弥漫在千金少身上香甜的雾气，恍惚间明白了渴望的是什么。好几条金色的软体从被褥里爬出来在空中延伸，底盘吸住另一张床上鼓起的轮廓，触手收缩，戚寒雨跨过空中落在睡着的人身上，拉开那层被子，软状物迫不及待钻入，寻找甜美的发源地。
光芒刺痛眼皮下的瞳，天亮了吗？
滑溜的活物戳着他的脸，下意识用手一抹，抓住了一只跟拳头一般粗的东西，迷蒙睁开眼茫然的瞧着手上的长条物：金色的，前端细长越往后越粗，不顾他制止蠕动爬过后肩，翻开看下面有淡金色的吸盘，偏白。
想必这就是上次说的金色的章鱼吧。
“这么早闹醒我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份惊喜啊…那也不能把章鱼放我床上，会有腥味的。”腥味？对啊，为什么没有腥味？千金少张嘴咬住那根大触手，勉强尝出一丝海腥味。
起身看个究竟，察觉腰上腿上均有滑溜溜的生物，瞥见男孩就坐在床沿，说道：“捆住我了，帮我把它拿开。”
并无人阻碍触手，它们钻进宽松的短裤里。
怎么还侵犯隐私了。
勾腿挣扎，要从束缚中挣脱开，对戚寒雨的无动于衷感到奇怪，转头看去：男孩穿着短袖，短袖下摆连着好几条鼓胀的触手，他从没见过这么粗的。那些金色的触手充满生命的活力延伸过来扒着他。
好奇衣摆下面的是什么，是怎么连接这些真实的道具？拉开，触手与腰身之间有着金红色的薄膜，薄膜下似乎是血管，时不时闪着光，大概是细胞们在运输工作。秉着对大自然的求知欲，他抖着手摸上人身与妖物连结的薄膜，柔软弹滑戳不破。
吓跑的灵魂归位，千金少抗着一身的触手一下退好远，踉跄跑下床，它们好似饿极了，八条触手用劲锁住猎物的关节，把他拉回床褥里。
什么生物啊！他是科研人员弄丢的实验体吗？还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类似冬虫夏草那样的？真有海妖？是什么有命再说，这家伙大半夜露出真身扒着他要干嘛，吃人？之前当着他的面吃掉他的同类真的太对不起了！吃过好多章鱼，现在道歉来得及吗？谁知道他是章鱼啊。就说平时相处起来挺奇怪的好像刚做人类似的，刚捞上来那会儿吃饭洗澡都不会还要人教，还真是美人鱼啊！就是尾巴差太多了……真让他捞到大奖了。
不不不这是地狱头等奖吧，乘坐特等舱抵达地狱。
千金少在被子上旋身挣扎，把被子滚得乱糟糟，抓住捆上脖子的触手，思考这会儿能说什么话以得生机，即便他震撼、恐慌得牙关发颤。
“你……你要吃了我吗？”
戚寒雨失控的激素在不断诱导大脑下达索取的指令，吸盘确实想吃某种甜蜜的东西，他正在寻找。
“似乎……是这样的。”
死亡通知下达，他很绝望，但是求生欲不会放弃希望，没有希望就制造希望，“为什么？”他失声问道，“我们相处这么久，你舍得吗？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不去吃陌生人，要来吃和你有感情基础的人，该不会这样才有杀戮吞食的快感吧……你到底是什么生物？”
“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事是他不想让时常笑嘻嘻的同伴难过。
不想看到千金少在他获取食物的过程反抗。戚寒雨这么想着，体内发生变化，触手们自然而然分泌精油似的液体，他也不知怎么就张开八爪扒着人还分泌之前从未分泌过的液体，这种液体好像和捕杀食物分泌出的不同。做人类大半年，知道了自己分泌的东西带毒性，在他网下的生物会失去活力，渐渐死去，他害怕千金少会失去生命力一动也不动，努力把触手变回人类的双腿，可是做不到，他闻到更多甜蜜的气味，他就是因为这个失控的。

生是戚千人，死是戚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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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

1樓發表於: 2022-07-01 21: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因恐慌紧绷的身体，在黏稠清亮的液体下逐渐放松，甚至觉得被触手裹着的感觉很舒服，他感到幸福…就像钻到浪花底下让落下来的潮水打到头上那般刺激愉悦。双腿软下，阻碍触手探寻的壁垒敞开，底座的吸盘触上囊袋的刺激让他蜷缩无力的身体，囊袋上的柱体倒是很有活力的竖起。几条触手同时用力，将他的短裤连着内裤扒下，一条触手裹着徐徐吐蜜水的性器，大大小小的吸盘嘬着它，吐出的甜甜的东西越来越多——戚寒雨认为是甜的，他的嗅觉味觉与人类不一致。
“你、你不会要从那里的肉吃起吧？”他感到可耻…睡前消解的欲望这么快就上来了，性命攸关的时候还能硬……真不合时宜。
“嗯，我就是要吃这里的呀…”
不是吧。要阉了他吗，那顺便杀了他吧。
不知说什么才好，想反抗…动又动不了，还很爽，快被阉了还能爽，无言了。千金少含着泪闭上眼，最后爽一把也好，以后可没法爽。夹杂着失去性特征的绝望感，下体断断续续吐出白色的糖浆。他瘫软着吐息，忽然耳朵很痒，触手前端的长须绕着耳廓，伸进去两厘米，痒得他缩起脖子，摇头避开。
环绕着胸，两排大小不一的吸盘吸着胸部，触手拉起皮肤，吸盘‘啵’一声松开，男人心里吐槽：跟拔罐似的。这么一想倒是抚平恐惧的情绪，加上耳朵被撩得发痒，千金少闷闷笑了笑。
笑声让戚寒雨误以为被接纳了：其实他没那么害怕我。
触手锁着人挤压还不够，还要往里钻。触手由细长到粗大，无阻碍的钻入并且扩大后穴的容纳空间。不理解这个非人生物的作为，他现在无法出声询问，嘴里也含着几条湿哒哒的触手，全身上下湿淋淋反着光。腿上触手的压力增大，好在韧性极佳，两腿弓着轻松外开贴在床上，不然大胯的韧带承受不住，活生生被压开韧带人没死也得痛死。
穴里细小的触须灵活的卷曲着，抚平过任何一处藏在软肉里的禁地，很容易找到能够带来大量蜜液的那一片鼓起来的点。触须围着这一处打转，禁锢下的大腿反射性抽动，触手勒出的白肉抖下一两滴毒性黏液。
他睁开眼，眸光闪动，分不清是欢愉的泪花还是痛苦的泪水，塞满触手的嘴里泄出一声呜咽。
细长的触须卷在触手上，吸盘对上那一处猛吸，千金少仰着脖子，脖子上勒着一条璀璨的金色，他弹回来低着头下巴蹭在滑腻的条状物上，肚子不断收缩，像是十分脆弱的地方被戳伤，眼角落了一行泪。
吸盘放开那弱小致命的一点，改为用触手饱满圆滑的表面轻轻压上汁水开关，戳得重了里面又湿滑，那点跑开了，触手挪回去戳，钉着那处顺时针打转。诡异的痛快里，千金少睁得眼眶发疼。软下的性器稀稀拉拉吐着精水，刚吐出就被圈着它的触手卷走了蜜液。
分明是触手在吸食，戚寒雨舔舐下唇，满足的喟叹，“好甜啊……好好喝。”
连着人体的灿金色们疯狂扭动起来，圈着肢体的部分紧紧勒着，圆滚滚的金色下吸扯着皮肤，扯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红圈。
少年趴在满是蠕动物的肉体上，发亮的双眸潮红的脸开合着嘴吐息，他懵懂的问：“还会有吗？”
千金少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何况三条触手塞满了嘴，根本无法回答。试着抬起手抓出在嘴里搅拌的东西，然而两只手上都缠着黏糊糊的金色，偶尔还会发光。手心虚虚握着盘行的条物，一个个吸盘摸得清楚。一生没干过缺德事，偶尔帮助人，怎么会碰上这种变态的酷刑，更变态的是他觉得很爽。
没缓过劲呢，屁股里那玩意又戳他，戳一下他就要掉眼泪，上头掉下头也掉，哪里都是水。快感来得又快又密集，没有尽头的绝望致使人无力的用生理泪水发泄溢出性福。触手们总算愿意放过他的嘴，嘴巴被撑得发麻，舌头也有些麻痹，他‘啊呜啊呜’的，像是刚刚做人几个月的海妖，说不清话。嘴里吐出透明液体，滑落过下颚，不去管狼狈的姿态，反正是他害的。
被毒素毒得四肢绵软无力，却还要生出力气绷紧堕入欲潮的身体，爽得够累。
“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不管是上面这根还是屁股里面的都不会再流出来……流不出来啊，别戳了你这吸人阳精的妖物。”简直是被五花大绑而成的吐水机，只要捅一捅就会出水。
戚寒雨明显没吃够，触手们不甘心的卷曲，裹着胸口的吸盘恰巧同时吸住了两颗乳粒，千金少发出尖锐的哀鸣，下面两处吐不出汁液的地方勉强吐出两股甜水。意识不清楚了，晕乎乎的，他听到少年温和的说谢。
“谢谢你…辛苦老师了……我很快就吃够了，再给一些吧……”
不懂自己怎么了，变得跟人类社会一样复杂难懂。只知道一个劲的戳里面凸起来的软肉就会得到蜜水。到后面戳那里吃不到香甜的东西，就用另一只触手专门爱抚精囊，看得出老师很开心可是又很痛苦，却不挣扎，为什么他不挣扎呢，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心里的渴望来说，应该是食欲，就像吃老师做的煎鱼烤鱼炸鱼等等。他只是食欲很好，一口接一口，吃了好多口千金少产出的汁液。

千金少混沌的意识，无奈的想着：不会是用操死我的这种方法耗光我的精力，再吃掉我吧……不知是赚还是亏。

海是冷的，潜入水中畅游，适应片刻后，海水是温暖的。借住便携氧气瓶便能在海底呼吸，那是另一个世界，孤独而美好。孤独在于只有他一个人类，美好在于海底有无数物种，有着许多陆地上见不到的鲜艳景象。
有风拂来，吹动浓密睫毛。他感到冷意，眼皮打着寒颤睁开。窗户外是缥缈丝丝云雾的蓝天，蓝天下是平静的海面，海面映照着无暇的天空，宛若天国。
千金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裆部，庆幸东西还在。不着寸缕呼出一口气，身上仿佛刚从海里浮出一般，湿漉漉的，被子床单一片片水渍，多亏他身体素质良好，没感冒。
被单一角的边上，一双细长的腿侧贴着床，略微勾着，戚寒雨还在梦乡里。
这双结实的腿在昨晚张着八条触手扒在身上的感觉犹在，蠕动乱钻的生物不见了，好似凶猛的海浪回归平静的海面，美丽而迷人。
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应对非人生物，当务之急是泡热水澡，全身上下黏糊死了。
温热的自来水让人全身心放松，他趴在浴缸边思考：戚寒雨是半人半妖的金色章鱼，却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拥有同理心。经由这段时间的学习，比刚上岸那会儿矜持懂礼数，起码不会再用嘴叼着鱼这方式捕猎，吃饭细嚼慢咽汤匙不碰碗……比他还讲规矩，也不知从哪本书学来的。不过，本是海里的生物肯定抱有野性，人类的规矩还有一部分没懂，才会发生昨晚的事……
八条那么粗的触手啊！扒在身上各种爬，虽然是金色的还会发光很漂亮，但是……挺吓人。为什么这东西会长在可爱俊丽的脸蛋之下，上身下身差距也太大了。
从浴缸里站起来快速抹两下，决定先不纠结，当做无事发生。
绕过转角，看到戚寒雨正把被单和床单放入大盆里，灌满水手洗，小心的把握力道，没有把布料扯坏。上面沾满特殊液体，不能用洗衣机清洗。
千金少在角落窥他勤恳自觉的行为，心里的恐惧没了一半，如果是海怪甜美故事…不就是‘田螺姑娘’，他听的版本是渔夫捞上一只巨大的田螺养在家里，早出晚归，到家后桌上有着热腾腾的饭菜……虽说他捞上的是章鱼并且不太会做饭，但挺会捕鱼而且渐渐会做些家务…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说服自己留下这位勤勉的章鱼先生。
被单拧出水，挂上晾衣架，他才从错综复杂的脑回路中走出来，打住这场窥视。

吃早饭的时候谁也没出声，默默喝着碗里的鱼粥。戚寒雨醒来回想起他做的事，才知道犯了大错，没求偶就做那样的事，太不尊重配偶。他感到非常内疚，一边喝着千金少煲的粥一边思考怎么道歉才对，对方什么也不说，像是忘记了……老师手上和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圆圈排布成鱼鳞，红得十分明显。越看脸越红，快把脸埋进碗里，汤匙落在碗里敲着脆响颤音。
“对…对不起……我、我弄疼你了……”
“大白天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啊。”搞不清自己了，明明心底还在恐惧居然跟一个未知生物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此时却心软，“不会很疼啦…”
少年歉疚盯着半碗鱼粥：“嗯…对不起，我会把‘求偶’补上的。”
“求偶？？”
戚寒雨抬眼看着他，欲解释，“对呀，因为…因为昨天晚上不是……”视线收回四下不安定游荡，“对不起，你也许排斥我…”
一口一口喝粥，趁此时机查户口，“那没有，你从小在海底里长大吗？故事里的海妖？”
人类经验涨不少，配合招供，“是的，偶尔遇上你们的船只，渐渐听懂你们说的话，就想上岸看看，刚学会变成人就被老师救下了。”
“当时你真是睡过去了啊…”变成人要消耗不少能量吧。
“嗯，还好带走我的是你，其他人我不熟悉。”
“你熟悉我？”
“经常看到你来海底捕捞，去年海钓的时候你被鱼线缠住…被拖了好久，当时以为你在玩刚发明的玩游戏，跟了一会儿发现你失去意识了。”
救命恩人的身份调换了，“是你救的我啊，我就说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被洋流送上岸……”
把我救上来应该不会害我吃我，大概率是安全的，那没事了。
以防万一，“你吃人肉吗？”
“没吃过，我不会吃你的同类。”
同类……千金少视线游离，心虚道：“抱歉，我以后不吃章鱼了……”
“没关系，我和一般的章鱼差别还是挺大的，不能算一个物种吧。”
“……是挺大的。”钻得他屁股疼。

错过日出前出海，只得在日落前下潜，这次没有给男孩潜水服，他也没带捕捞工具。
为了更了解这个生物，“很好奇，以前你是怎么捕食的，就当做求偶表演一遍？”
说到求偶便不好意思了，双腿浸泡在水里扭捏，犹豫片刻脱去上衣落入水中，千金少含住呼吸管跟着下潜。
那双人类的双腿从脚心分裂螺旋式旋开，八条金色触手在海中荡开，千金少感受到一条条水流朝他荡来，因他阻碍而断开。
白净的脸上开出两边腮，腮边分为上下两节，有着淡金色的半透明触须，犹如在水下飘动的细纱。他绕着配偶游了三圈，察觉一只路过的前口蝠鲼，拉长的触须将它卷来，双手抓住它拿在胸前，示意表演即将开始。他松开手，下盘触手倏然往上甩，把猎物打出海面，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后，猎物瘫在海面上不动了。
他穿入鱼群，金芒闪烁间数条触手微妙转变形态，外形变动不大，远处看似乎是化为八把镰刀，把鱼群绞得稀碎。转瞬间镰刀软化，如水母般勾着触须游行，一条触手硬化将血味吸引来的锯齿蟹劈为两瓣。潜行的速度不曾停歇，卷来枪鱼迅速将其切成几十块碎块。
清透的海水一片血污混着肉块，千金少从混乱的求偶演出中生出向往暴力美感的悸动，同时放下心中的忧虑——太强了，真要杀他直接跳到碎尸步骤，不带疼的死去。
已经有三片鱼群受到无差别攻击，在杀下去要杀到某些鱼类绝迹啊。趁戚寒雨找猎物配合他的‘演出’，千金少快速游过去，在浓浓血水中比划暂停手势。红色的雾中闪过几条黑影，血色被清透海水拨开，能够看清正在使用触手为他清除四周血液的少年。
以手划出水中路线，拥抱住被红雾笼罩的人，对方给予回应抱住他的腰，就连气势汹汹的触手们也收缩回来触上他的双腿，吸盘轻轻吸着，像是金色的柔软水藻，波浪般婀娜荡漾，倒也没那么可怕。
他大着胆子抓住一条腾在海中随洋流卷曲的触手，它受惊僵直，左右扫开束缚像是猫科的大尾巴，一会儿后，俯下来拍拍他的手，如蛇一般卷上小臂。千金少的手指戳戳底部的吸盘，惹得触手后端左右摇摆要逃，前端却死死缠着他的手。
这么可爱的啊，海底里居然有这么好玩奇特的生物！这种感觉简直是藏宝图上面画的藏宝箱自己跑到他手里，躺赢。

他们捞上一部分切割好的鱼类碎块回去，充当晚饭。往后几天，戚寒雨充当捕鱼杀鱼工具人，迅速解决当天的食材和拿去集市上贩卖的食材。有些眼尖的人发现鱼块的切口似乎不是一般刀具切出来的，鱼骨上光滑还有一点滑润的黏液。千金少跟他们打哈哈说他也不清楚，从此不投机取巧卖鱼块，秉持不浪费的良好品德，碎块自己吃得了。
距离海神祭典不剩几天，一年一度的日子叫他期待不已。心下激动，想到自打求偶之后再无交配行为，一般来说求偶成功不该来一场嘛，好几天了他们还是分开睡，一点配偶黏糊的样子也没，太不应该了。
瞅眼用魔法把头发烘干的少年，千金少坐在床上，拍拍给出来的空位，“过来坐。”过来做。
“有什么事吗？”
“大事。”他亲亲男孩的红润的脸颊，咬咬鼻尖，唇贴着唇磨蹭，捉弄道：“帮我拔罐呀。”
“啊…啊？”突然这么亲密，又说着莫名的话，害他回到刚上岸时，不会说话了。
千金少抿着嘴坏笑，摸上那双藏了很多条恐怖又可爱的大家伙们，眨眨眼说：“快变呀？”
戚寒雨因他俏皮的明示羞得出不了声，无声中一条两条触手从裤子中钻出来，伸展开来盘踞整张床。
他抓住一只触手，从连接着腰腹那处脆弱的薄膜摸上最粗的块状，单手托住它，指腹滑过一个个吸盘，拿在嘴边嘬一口软体生物，舌头在圆圆的淡金色圈里打转。
呼着气低吟问：“怎么不扒我身上？”
触手们带着男孩的上身往后游动，退到墙角，背对着他。
手上的软物溜走了，脚心踩上滑腻的吸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脚趾摁在轻微收缩的吸盘里。
“你不是野生动物嘛，这么矜持做什么，过来交配啊。”
看的书越多，越能明白羞耻心，上次算是发情了才敢那么直接，戚寒雨做足思想工作，触手们伸进千金少的裤裆里，吸盘吸在男人的身体上，他转过身，游近被困住的人。软体们卷曲着褪下宽松的短裤，裹着大腿的时候触上臀尖，这处当即亮滢滢一片。裹上放松状态下的胸肌，因两边的挤压将胸肉挤成两团白软的嫩肉，它们被触手时而勒紧时而松弛弄得上下摇晃、跳动，好似里面有清透的水被肌肤包裹着轻晃。
章鱼的触手们只有一条是生殖器，上头长着倒刺，富有弹力不扎人。它在被拉开的股缝间前后滑动，濡湿安抚紧张收缩的穴口。向上勾起，细长的前端有着许多吸盘，它们吸在挺立的人类性器上，松开，上下攀爬，吸紧，没过太久铃口便冒出甜甜的汁液。
千金少看着自己四肢被缠住，最致命的地方被裹住，多么诡异的画面。那条扒住性器的触手往下游走，它卷起来抵在穴口，虽然他暂时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有东西抵在洞门口要挤进来。下意识缩起身体动弹，他小口换气让身体放松，那条滑溜溜的触手深入他的体内，穴口逐渐被撑大，愈来愈大，胀得皱眉流冷汗。
那些让他愉悦的黏液侵蚀他的理智，吸盘小口含着胸上的乳粒，穴里的长物在打转，一个个淡金色的小口嘬着内壁里头前端的触须撩拨着戳弄凸起来的那点，千金少摆着脑袋舒服得呜呜咽咽。
戚寒雨模仿他先前亲密的触碰将之提升，舌头舔舐开合喘气的唇瓣，继而伸入其中绕着舌头打转，舔舐唇腔里的津液。吮着吮着，受安慰的人突然抽搐，剧烈弹动着腰身，穴里凸出的软点不停蹭着圆润的触身。
他从爱欲中解放，知足又不知足的索吻。直起身看下体被非人的长物进入抽插，完全是在和动物交欢，舒服是舒服，没想到视觉冲击这么强，太超纲了。吓得他再一次挣扎排斥，里头那么多吸盘一同吸着敏感的内壁，刺激得弓起脊背张着腿，撕裂神智的快感让他放弃廉耻心，千金少红着眼贪心的打开腿蹲在床上，腰杆往上抬自动往下坐，坐在那条钻进他体内的触手上，像是拼命索取快感的机器。特殊的黏液侵蚀理智，不顾物种不同不顾一切的接纳外来物种侵犯他的身体，纵情享受诡异的快乐。
香甜的液体如洪流淌在他的生殖器官上，甜蜜促使伸进男人体内的触手力道狠劲。用力拍打在敏感点上，他即将释放，不安的与千金少食指相扣，把人困得死死的，四肢封死，上下两嘴封死，手心也被他抓住，少年安心的将暖洋洋黏糊糊的液体喷射在甬道内。
双腿缠在男孩的腰上，也算坐在鼓出来的触手上，八条触手相互贴着支撑千金少的身体。穴里进出的小圆圈们舀出一小碗又一小碗的淫液，连着淫丝滴落在床。在一次次快速的搅动中，千金少伸直了腰，急速收缩着小腹无声高潮，只能听到欢愉到痛苦的喘气声，仿佛吸进去的气呼不出来，卡在肺里。
超负荷后，身体如浸泡过海水，他想下床去泡热水澡，被触手们扒着不让走。他的腿仍旧保持缠在少年腰间的姿势，股缝的洞穴里沁出一股股清透的液体。触须扩张着洞口，好让怎么也流不完的液体流出。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力泡澡，先休息会儿吧。
等到想起要泡热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那些触手缩了回去，变成人类的双腿与他的腿交叠在一起。

平日低沉无趣的渔村热闹起来，窗前贴上鱼形窗花，房檐下挂满随风而响的风铃，贡品备在大厅中央。邻镇选拔出面板点满专业素养极强的女人们前来做舞女，舞女们身上兜兜转转绕着一条绡縠，边缘垂着一颗颗蚌里取出的珍珠。
千金少换上神君服饰，香槟金的灯笼裤两侧裁出一条缝，腰带上坠下来的钻石与稀有的鲜亮的贝壳遮挡裸露的小腿。上身戴满颜色各异的珍珠与晶石，光华从锁骨延伸至手腕，举手投足间脆响。半张脸蒙着大珠小珠制作的珠帘面具，说是面具其实脸长什么样看得一清二楚。头上的木簪换成了坠着鳞片的玉簪。
他赤着脚挥舞两把弯刀走在形成屏障的海面上，每走一步，屏障下泛起涟漪。舞女们转着圈做了几个动作取下身上的绡縠，抛给站在对角线那一方的人，几条绡縠形成五芒星困住神君。神君不疾不徐踏在不再波涛起伏的海上，踏着步子垫脚起舞，珠宝闪耀铃声连连，缭乱且绚烂。
步行至未形成屏障的区域——一个圆形，可潜入海中。千金少往上跃起，腰身勾着某一条绡縠，如鲤鱼后仰入水，海面奇异毫无水花只余涟漪，悄无声息吞噬了神君。
脚背贴于膝窝，数十条珠玉串随他旋环，不知是玉帛吊着人还是人勾着玉连连下坠，透明水玉摇曳冒上海天，涟漪中泡沫鼓动。
下沉经由圣海洗礼，两腿交替旋而上浮，千金少涌出圣海，巫女们相继扬起绡縠跳跑着走位，困住神君的六芒星缩小锁住腰身，他戴着绡縠再次入海。于海中，他宛若降临海洋世界的天神，与海神交好。
圣海海域特殊，上次做神君时海里空无一物，只他一个人类物种在水中跳着重复一千多次的祀舞。再度携着华贵礼饰没入海天融入海中，他看到了海神。
    深蓝海洋中，一抹光朝他游来，金灿的眸光下浮着人鱼泪，纤长的冉冉
的软耳连在鬓后摇荡，人形的上身下腰尾接着金色长物，如水母长须如神君腰上的绡縠。
他们在静谧的圣海中望着彼此，悄无声息地接近。听力似乎被剥夺了，听不到海水的鼓动声，只剩下视觉与触。握上那双有着利爪长着薄膜的手，穿过指间触摸几近透明的蹼，神君望见海神的眼下有一瞬覆上蓝白的膜，那是他满足极了的反应。
环绕着对方于海中起舞，绡縠与触手交连，上游又后仰下潜，宛若两条戏耍的金色长尾鱼。闭气时间很快到了极限，戚寒雨渡过一口气给千金少，延长海下祭祀的时间。岸上的人察觉异样，疑惑超时两分钟神君怎么还不上来担心他出事了，围观群众观望着圣海屏障底下似乎有金色的光在游动，他们渐渐围上祭祀中心，不敢再进。
到了不得不停止玩乐的时间，千金少比了个房子的手势，再用两只手的手指比两个人，一个人在房子下等待，另一个人走到房子下。意思是：回家等我。
戚寒雨点头示意看懂了，最后拥抱一下迅速下潜至无边深海，一溜烟不见踪影。

神君破出水面，绡縠于腰间荡开落在屏障上，巫女们会将它们挂在渔村大门上，将求来的气运洒向整个村落。
起疑的村民好奇神君的闭气时间过长，又问他水下是否出现其他生物。
千金少表示见到海神了，众人也不清他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再问详情又被堵嘴——这是神与神之间的秘密，想要窥探的人明年做神君吧。
部分人暗自翻白眼，当了两届神君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神仙看了。
心情好不爱计较，做好祭祀收尾后连晚会都不参加，直奔家里兑现诺言。

踏上一个个石头搭成的梯子，最上面的石头下移，门前庭院尽收眼底。戚寒雨正从冻库里拿出一条鱼解冻，尝试下厨。他是外乡人不能参加祭祀，本以为千金少要和村民们吃饭会很晚回来，没成想鱼皮还没解冻开，人就踏着石梯朝他喊：
“徒弟仔——我把贡品拿来给你啦！”
来人手上两个手提袋，打开来便是烤全鸡、烤羊腿、奇珍异果、还有千金少最爱的酒，定下习俗的人猜测海神吃腻了海味，贡品就拿陆地动物给神明尝尝鲜。
他把贡品拿出来摆在餐桌上，把人推到餐桌前拉开椅子让人坐下，“海神哪，请原谅我有眼无珠，居然以为章鱼是你的同类。”
“老师误会了，我只是好奇祭祀是什么样的，所以游过去看看你。”少年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贡品，受宠若惊。就算做人吃的也是海味只不过食材处理方法不同味道也与在海里吃的差别很大，桌上这些的动物他很少见过，更没吃过。
“在这里活了这么久跳两次大绳只在海里见过你这样超自然生物，不管啦，你来当海神吃贡品，贡品摆出来进不去神明的嘴那还摆干嘛，拒绝形式主义！快吃快吃。”
海神……可是这里的人们最为崇敬的神明，他还没有为这个村庄做点什么就吃贡品……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不吃的话他们不是自己吃就是倒进海里，横竖都是浪费。”他盛了碗白米饭放在男孩身前，并夹了一片梅菜扣肉盖在米饭上。
心意都塞到嘴边了，不吃怕是还要叫老师费口舌哄自己吃下。夹住那片白红软肉，咬下，香软的肉滑入嘴中再配上一口松软米饭。作为贡品，当之无愧。海神抱着以后一定要多帮助千金少建设渔村的信念，把烤鸡撕开，捧着羊肉啃下肉块，失去时间观念的吃下这顿贡品。
外面的鱼已然解冻，千金少顺便把它熬成汤，放到桌上。吃下味道浓郁的鸡羊再吃清淡的鱼汤去味，特别爽口。
果然，还是老师做的最好吃。

收拾好餐桌后，戚寒雨走到门外看着正在享受清爽海风的千金少，感知到对方一丝忧虑，“怎么了？”
“外面的人很精，我猜有部分人发现你的身份，最近要小心些啊。”他撑着脑袋，“没多大事，你这么厉害，两条腿变成八把刀，切成拼图游戏让学医的来比赛谁能在最短时间内拼出全尸。”
知道他在开玩笑，“吃了贡品不能这样的，把心术不正的人拍进海里就好。”
“嗯嗯！”点头表示赞同，“冒出水面再拍下去，溺死他们！”
戚寒雨轻声笑笑，很少见到老师敌意这么大的时候，也许那些人真的很坏吧。

难得有一天不用凌晨起来捕鱼，不过呢，千金少在凌晨三点时分推醒戚寒雨，拽着臂膀晃两下少年就黏糊的睁眼，迷蒙的眼神询问缘由。
“这个点肯定没人，走嘛去游泳看星星看日出，还想看看你发光的样子。”
他不得不顺从那双期许的红瞳，和人鬼鬼祟祟走过村中小路，绕到村落后方走过一片小森林，他们爬上礁石跳入海中，自由泳了会儿离村落有好些距离。
“现在可以发光啦！” 辫子们浮在水面，和海浪起伏。
微弱的光源从眉眼间蔓延，水下发着淡淡的光芒，在黯淡的月光下让他看清金色的触手们。戚寒雨转身将千金少背在背上，触手做推力在海中驰骋，推力比游艇还快，在一片深蓝中穿梭，荡开白色的翼，宛在天边飞翔。
速度激情中抬头上看，上面是天空，天空是大海星辰，不论是天还是他们身处的海皆为辽阔无际。
四周没有从海下钻出的礁石，月光星光下的海水如同地狱海潮，黑乎乎的波浪一次次尝试吞没他们。千金少四肢缠紧唯一的依靠，游到这处地方他是怎么也游不上岸的，这里没有礁石不能游上去等天亮时有船经过捎他一躺。
在极端环境下拥抱信任的人，欣赏星空，享受唯有二人的静谧时光，触手们将一片黑色的海水照亮，幽暗的颜色变暖了，牵动了他的心。
“在海里来一场怎么样，在家对你来说太狭窄了不是吗。”殷红的眼蔓上媚态，收回勾住腰的腿，脚背滑过不断卷曲的触须。
人类是这么淫乱的追求欲望吗，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没想到会是这样，也许老师非常喜欢自己吧。
“可以随便做的意思吗？万一伤害到你呢…”
“我相信你，退一万步来说……死在海神手里很光荣呢！”纵欲过度死亡有点怪怪的就是了。
“不会让你死的。”
戚寒雨半低着头，触手郑重的从水下冒出，上面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浮动的海面上，吸盘吸上千金少的下颚、脖颈、锁骨，与乳粒嵌合。
两条触手张开薄膜延长三米在海面铺成一张床，这让千金少得以在广阔的海中‘着陆’。少年腾于触手之上，亲吻着他，试着用人类的方式用双手抚摸爱人半湿透的发，冰凉的耳坠滚烫的耳廓，温柔眷恋的抚摸极其容易引人入欲望深海，和这片海搅成一片与天地融为一体。
坐在金色触手上，小腿放入水中晃动，就像儿时第一次坐船嬉戏那般快乐无邪，不用思考成年的麻烦事。八条长物中精准的抓住生殖器，把他牵过来盘上腰，绕了一圈后这条触手从腰后爬下吸上臀肉，在穴前扭转安抚收缩着的密褶，它很容易就被讨好了，毫不推拒放长满吸盘的家伙进入。
在无人迹的地方交缠，在绚烂星光照耀的盈盈水面中欢爱，海风吹过肉体与肉体紧贴碰撞下偶尔露出的缝隙，不觉冷意，只感到解热的舒心凉意。他要被这份灼热烧死了，下一刻，支撑身体的两条触手骤然撤走了。美人鱼捧着俊俏的脸庞，他的上身由触手们撑起，俯身…再俯身，妖艳的面容迷惑人类的神智，少年将男人压向海面。千金少的脸快触及滚动的深蓝海面，快进入无法呼吸的海下世界，他的眼中只有美人鱼蛊惑人的容貌…灿焕的双眼。
一声咕隆，千金少被压入海中，下潜…再下潜。
海水吞噬他的一切，穴里的条状物持续刺激他，水下无法呼吸，戚寒雨并没有对他施加可以让人类呼吸的魔法。他不能呼吸，不能张口肆意呼唤恋人的名字并用动人的呻吟取悦对方的性神经。闭气时间很快到尽头，在半窒息中获取了难以言喻的性快感，破碎的眼在庞大的黑暗中只能看到少年散出的淡金色，他紧紧抱着唯一的热源。
哗啦脆响，他们浮出海面，致美欢愉后贪婪呼吸海上氧气，性的渴望生的渴求，在今夜体验个干脆。千金少没有责怪戚寒雨实行未告知的危险方案，而是让那些生机勃勃的触手们继续在他肢体间缠绕，他捧着男孩的脸拼命索吻，把缺氧后用力呼吸的劲全用在湿吻上。
少年把他举过头顶，自己潜下水，就在那些波动的小浪下面，隔了一层透明的水镜，舌头舔上囊袋下的会阴，再将整个袋子吃在口中，嘴唇挤压着两颗睾丸。千金少算是骑在戚寒雨的脸上，海上只有他一个人，海面空无一物他却能够坐在海上，赤裸的坐在毫无遮蔽的辽阔海域上。即使这里没有人他也难免感到别扭，有几条触手从海里破出扒上他的臀肉他的腰椎，从后圈住他的两条手，藏在海浪下的交合处传来更多可怕的欢愉，千金少忽视那一点点羞耻心，独自一人在起伏不定的海浪上达到无法言说的刺激欢愉。
少年跃起溅出海花，他们相互纠缠看似往下坠了，浮力将他们托在波浪上。海浪的此起彼伏中，品味爱欲的起起落落。
星光被未升起的朝阳取代了，美人鱼将人送去浅水滩后化为与爱人同物种的人类，他们穿上放在礁石上的潜水服，往沙滩那里游，四条腿并游于鲜艳靓丽的珊瑚礁之上。

神君佩戴两把神刀为期一个季度，弯刀刀身妖冶婀娜，最为妖娇，配在后腰上显他英姿夺目，嫌弃琐碎礼数的千金少倒是热衷于天天背着刀四处跑，到了深夜便将它们挂在正门面对的墙壁上，驱邪。
当这对辟邪的宝刀在某个深夜尚未挂于墙上，便是变数的开始，如同美人鱼故事中破碎的泡沫，梦随洋流消逝而去。
这天深夜之前的早上，神君依约前去隔壁城镇送福，那里人多繁杂里大海很远，生怕少年走丢找不到水源，便把人留在家中。他想最迟凌晨零点怎么也该到家了，奈何镇里的人比往年热情，挨个敬酒，敬了十几轮仍没有停下的趋势，这会儿他感觉到气氛不对了，说不上来。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在职期间神君不得夜不归宿，得回去守护海神。镇里人更热情了说什么也要把他留下过夜，连房间和俊男美女都备好了，他准备了最常用的说辞：厕遁。一身亮晶晶的服饰跑在黑夜里很是显眼，好在他干过偷鸡摸狗的事，贴着墙等待时机绕来绕去总算绕到了城镇大门，送他来这的马早被人牵走了，想来今晚有人要谋害他么。
一不做二不休偷了一辆轿车火速开往村庄，树木迅速往后倒退，脑子不停的思考，一没得罪谁二无仇人，那就是钱财了，钱都在账户里，剥夺人身自由不足以抢走那些钱啊，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镇里不让回家呢…家？！
希望是他多想了。车速不断提高，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打滑。
从远处就能看见沙滩边某处有灯光，不太正常。千金少飞似的跑回家，门是开的，地上有几大片水渍，还有断裂的木头，几滴暗红凝固的鲜血。沿着石梯几步跳下，连滚带爬跑上沙滩，那处灯火通明的地方有十几个人，他一边跑一边数，人数正好是23，渔村所有人都聚集在那。
他们在那做什么？会做什么事？能做什么？戚寒雨在那里吗？
天地停之晃动，他看到有两个人拿着一条缩水到两米长的、正在散着最后一点光芒的条状物，很熟悉，那是会经常绕在他身上与他嬉戏，卷曲蠕动起来非常可爱的生命力。其它七条触手痛苦狂乱的扭动，戚寒雨半趴在沙地忍受神经撕裂无数的剧痛，他想进入海洋，但是村民拿着的科技武器压制他的能力并且在海面上凝固一层屏障，他挣扎了很久，却无法逃脱。
千金少浑身铃音停止响动。
冷静，先和他们交涉，“海神，由神君供奉。”
有一位长者反驳他，“海神是属于大家的。”
这位老人突然没了声息，下一刻瘫软在沙滩上，倒在蔓出的血泊中，再无法说话。
一把弯刀割破喉管打碎凝固海洋的其中一个机械，回转与神君手中。
“有异议吗？”为避免有人听错意思，沉声咬着字，一个一个说出。
村民们不是吃素的，抄着大砍刀把目标转向千金少，发疯似的乱砍，两把神刀行走于双掌，刺、撩、反手一砍，三两下取了五个人的命，毫不手软的回击使某些人手软，不知先前受什么洗脑蛊惑，拼命朝他挥舞大刀，千金少正忙于砍下另外三个人的手臂，再切命门，看上去没机会拦住其他人的刀。
混乱扭动的触手有了方向，抗着痛苦伸长再化为一把镰刀抽向那四个人，力量使用过大，他们被凄惨的拦腰斩断，上下身平滑分离。过猛的刀流激得千金少后退两步，剩下十一人丢下伤人的器械四下逃亡。
他去追跑得最远的那个人，一边喊：“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能落下！”
得了命令的海神寻回了大部分活力，七条触手向前飞快爬行，它们延伸的极限是十五米，几条触手飞过空中打几下，那些人的脊柱断裂，瘫软在地，他很快就把十个人拍到后半生不能自理，确认沙滩上没有乱跑的人，男孩将无法动弹的人拖回来，认真的数数，从一数到十，一个没落下。
战斗结束得非常快，千金少抓着一个村民的头部拖着人在沙滩上滑出一条沟渠。
这个村民没想到神君会为了非人生物屠村，没有一丝犹豫，他不停地求饶，哭喊的声音盖过重新翻卷的海浪声。
“我没有要吃章鱼须啊，是他们逼我的，我只是想要一只触手而已，来福你知道的吧！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清楚触手带给你的爽感，那天我碰巧看到了你们在房里，我只是想用触手爽一下而已，谁知道割下触手的话它就会消失。”
这个村的人是一起长大，自从他们虐杀女童的事被来福知道后就不再来往。但是他还记得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是什么性子，只要求饶多说几句可怜话，让他共情让他同情，在没做错事之前就可以被原谅，他还没拿到触手啊！
“你想怎么爽？”阴鸷冷静的赤红瞪着他，等待回复。
正要开口，尖刀前端扎入他的嘴，把舌头钉在口中，他咿咿啊啊的惨叫，摆着头四肢胡乱挣扎。千金少准许他挣扎成功，拔出刀尖，踩住他的脖子，一刀一刀落主动脉上，挽着刀花切开他的胸口，挖进去，刀柄敲碎肋骨，借着微弱的光看到跳动不停的、往这个人渣泵血的心脏。心脏已经被敲碎的肋骨刺伤几个小口子，刀尖沾染红光，对准鲜红活跃的心脏，猛地扎入，拔出。血如喷泉溅出涌动，心脏瘪下去，无法泵血了，脑子得不到血液，几分钟后发小脑死亡，死透了。
一系列动作和处理海鲜没太大区别。
“一条也不给你。”
赤红的眼下炽红温热的鲜血，他目光灼灼喃喃自语。小时候和这人抢零食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戚寒雨没见过这样的鲜血，在海里捕食，大海会包容一切杀戮，海水很快就能稀释血液，变成淡淡的红雾，之后恢复成青蓝色，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鲜血在陆地上是不同的，会拥有漂亮的水花形态，落在地上也像扬起的水花。几滴溅到他脸上，摸了下，有点黏，温温的，过了会儿干涸在手上，搓不掉，再过一会儿，变得有些黑。
千金少用少有的衣服布料抹了把脸，两把刀插在沙子里，双手在裤上擦了又擦，他抹了把嘴，歉疚道：“抱歉，杀同类吓到你了吧，我以前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这样……”回过神全村就只剩下他俩了，“他们做了很多坏事，杀了不可惜的。”
他回身面对着少年，那一只被砍掉的触手耷拉在两条触手之间，千金少心疼极了，痛得大口喘气又强硬抿住嘴，眨去溢出来的泪花。
“很疼吧……怎么办？人类的药物你能用吗？怎么办……”
少年转了一个方向，将受伤的那处隐藏，不让人看了难受，“不要紧，过几天就会一点点长出来。”他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十名村民吓得不敢出声，身体无法动弹只有手抓着沙子。
“哦，还活着啊，那什么……”他四处查看，沙子上全是暗红下沉的血，拿来做沙雕能做出红色的城堡吧。
思绪乱飞，赶忙抓回来。怎么办，他还以为只杀了一个发小，前面的记忆有断层，不过现在想起来了，他杀了九个人，居然比徒弟仔杀的少了一些……不不不，不要想这个，要想明天怎么应对警察，杀人渣是替天行道，怎么能坐牢。
看了眼张着触手坐在沙地上的少年，抬着头望着自己，脸上有擦拭过的血迹，眼神是这样懵懂期许的看着自己。
不能坐牢。
“都这样了还指望谁照顾垃圾呢，对他们家的女人不公平，能怎么办，拖海里淹死呗。”
十个人中还有几个有意识，哆哆嗦嗦的骂千金少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你们早该死了，杀你们给我积德。”这辈子没杀过人，一动杀念这么多人命，就算他们是渣滓那也是认识二十多年的人了，不得不说他有些发颤，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把散落在一边的尸块聚集到一处，绑在木板上。两人推着尸堆往海的天边一线推去。少年把一个个尸体拖进深海里的石头下压住，尸体分散在不同的石头下。他搬运三具尸体后，千金少觉得不行，要是被其他潜水爱好者发现就凉了。这里还有20具尸体，这么多再怎么藏总有被意外告发的一天。
“不如…徒弟仔……你把他们切碎怎么样？就像上次搅碎鱼群那样。”
戚寒雨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这对于人类来说，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吧，为什么老师会建议我这么做？”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你看。”他摸向木板的底部，再摸到尸体们堆到的最高处，“这么多，很难不被发现吧，如果切成碎块，或者你用魔法把他们变成粉末，就可以和你继续过着简单充实的生活，自从父母死去，我再没有家人，只是和家人对话这样简单的幸福都不能享有…直到你出现和我组成家庭。”
“我的身份暴露，如果不杀了他们就不能再和你过正常的生活，所以老师才会毫不留情下杀手对吗？”
“对，你的腿被他们砍了一只，如海味握在别人手里……”回想起来便怒不可遏，“太生气……唉，杀疯了…”他把头埋在漆黑的水中，无奈却不后悔。
“就算这样，你也不会…”少年稍稍叹一口气，“我怀疑…老师是不是中毒了？”
千金少茫然回视。
“我的黏液…是有毒性的，但是在房事中……分泌的液体与平时的不同，难道老师就没觉得自己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千金少抬头望着成堆的尸身，露出的面孔他是熟悉，说话的腔调他也能恶意模仿一二，好似下一秒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能想起和他们一起上轮船出海捕捞，在甲板上和他们吹海风看蓝天看海鸟看一望无际的大海，下船后拿了工钱就地旅游一阵，但是在发生各种各样违背人性的事之后，他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
恐慌，却一点也不后悔。
确实奇怪。
“那也应该是中蛊吧。”反倒释怀的笑笑，“哎，杀都杀了，要是不帮我碎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被抓去枪毙和你阴阳相隔了。”无赖地撇嘴，认定少年会帮他。
“你为了我杀他们，我当然会帮你。”
触手们将整个罪证拖入海洋中，搅碎个干净，浓厚的血污荡在深海中，用不了多久血雾便会散开，这里将与之前别无二致。戚寒雨把塞入石头下的三具尸体拔出来，一块搅碎。
完成任务后他浮出水面，用一个吻安抚爱人尚未平复的心。
“说起来…”捅破以往朋友的心脏触感还在，他确实想不通当时怎么会那么果决那么残忍，“他们是怎么发现徒弟仔是海神的，还有…那些机器并不能压制你的武力吧，为什么你不逃还被砍下一只触手？”
“被骗出去的。他们说你在路上遇到危险，然后我就被他们逼到海滩，我不想伤害他们，却无法逃到海里。”
“哎，下次再有人发现你，你就把他们打晕，要是再杀一波人肯定没这么容易收尸，还好是凌晨，天很黑没人看到细节，涨潮退潮血迹就没了。”
“嗯，不会再有下一波了。”
他敢做这个保证，当然是因为今晚的杀戮是刻意推算演变而成的。
在他还是幼年状态时，便亲眼看见父亲被这个村落的人们杀死，此后便用魔法变作各种各样的生物跟随船只，试图学习人类的语言和行为。有一次村民们出海，他便破坏了船底，来了场大复仇，看到仇人们的尸身被食人鱼咬得残破，他嗜杀的血性驱使他在某一天游向浅滩，准备杀尽仇人的子嗣。他看到有一位可怜的小男孩坐在沙滩上流泪，从黄昏坐到深夜，拿着手电筒照着海面。小美人鱼想，如果自己是人类，就不用躲在深海里也不用变成其他物种隐藏自己半人半妖的物种。他们这个物种感情不太丰富，失去父亲的时候只有杀意，当他看到那位拿着木簪独自哭泣的男孩时，他突然共情到了脆弱的痛苦，眼泪突然滴滴答答落在水面，变成了珍珠。
戚寒雨想，可能是我杀了他的亲人。
他开始日复一日绕着千金少出海的船舶游行，想为那天坐在沙滩上哭泣的男孩做点什么，他还不知道这份心情叫做弥补，他想要抹掉那些不会变成珍珠的泪水。
后来的一切都很好，坏就坏在仇人们的子嗣在儿时从父母那里听来了故事，发现了他，也要猎杀他，他想到了旧恨，仍是深仇大恨。但是不能杀，他想着老师，要是杀了老师的同类也就完了，在等一个屠村的契机。
人类的猜想很厉害，连童话书上都写了，人鱼会蛊惑人类堕入深渊，他在不知不觉中蛊惑了老师。那副嗜杀猎食的模样明显受到了外来激素的影响，大抵是那些时候……分泌的黏液吧。

来得迅速异常的杀戮彻底结束后，千金少脑袋有些发懵，他趴在少年的脊背上，由人背着他在海中飞驰。他突然变成杀人魔了，不知怎么回去面对无人的村落，乡亲们渔具一定摆在门口晾晒却再无人将鱼线收回去，他又想到戚寒雨被砍掉的肢体，觉得一切都值。
浪花不断扬起，远处一个小点从一点变成一大座伫立在海中，千金少很是讶异，开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有这个岛屿。
脚底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徒弟仔，这是你的地盘吗？”
“不算吧，岛上还有很多其他的物种，没有人类就是了。”
“喔，很有冒险的价值嘛。”
“老师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好喔，想想怎么编全村同时失踪这件事。”
戚寒雨盯着毫无警戒心的背影，他想这个秘密就埋藏在自己的心底里，等到魔法构筑进阶，就可以把老师变成和他一样的物种，毕竟他也同样渴望家人，渴望同物种的家人。
昔日供奉海神的村落一夕之间变成无人村，村前的海水涨潮了，掩盖暗红的痕迹，退潮了，抹去千金少未知的过往仇恨。

生是戚千人，死是戚千魂。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