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8 【刀劍林】軼事三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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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l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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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3-18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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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8 【刀劍林】軼事三則

之前寫的一點刀劍林，放一下。

一、

這日午後，刀劍林與綠林其他陣營一同擊退了進攻的司馬兵，結束一場混戰。
談好接下來的戰略後，其餘陣營紛紛帶兵離去，餘十雪與六合暫時固守此處。

他倆待在山崖邊上，邊關注著敵軍退兵動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兩人獨處，通常是六合話多，他會講很多自己在意的瑣碎小事，十雪若有興趣便會應和，不然，便由著他講，自己靜靜地聽。
十雪向來性子冷漠，即使曾經同為七王，彼此之間也有深淺之別，剔除掉了改變心意重回司馬家的開陽武曲，即使是四塊玉他也不甚在意，他只認身為刀劍林的同伴。

六合靠在石岩旁，講著最近修羅縫發生的趣事講得開懷，十雪坐在石岩上，低頭側瞥他，默默聆聽。

突然，一陣微風拂過，樹上枝葉搖曳，落了些碎花下來。

一抹橙黃色紛入了十雪的眼簾，飄降在六合捲曲的瀏海上，鑲在了髮隙間。
秋白已至，飄著清香的丹桂花色艷麗，在仙島境內鮮少看見，沒想到竟生長在此處。

六合仍講得盡興，沒注意到頭上的變化。十雪半斂著眼，靜靜地觀看，六合容顏俊秀，溫潤如玉的氣質與自己這片冷冽寒意全然不同。他那身白，彷彿是溫柔和煦的冬陽般地暖化人心，與這片銜在髮上的橙色落英倒是有些相映成襯。

六合聞他遲遲沒給反應，便抬頭起來看他。
這時，十雪才想到要開口提醒。
「頭髮沾上東西了。」

「是嗎？」
六合輕輕晃了晃頭，伸手撥了片刻，那朵丹桂仍嵌在原處。

平常端正不亂的人難得有些滑稽，失了儀態，十雪見狀，淡淡笑了笑，跳下石岩，單手過去，兩根指尖輕輕一捏，便幫他夾去。

六合直直地望著他看，表情似有點愣，那雙清藍的眼眸，折著些許樹影日光，明亮流轉，照進十雪心谷中的層疊深雪，消融薄片。
一瞬間，十雪發現自己竟莫名有一絲慌亂。

在氣氛變化之際，六合便先啟了唇。

「鷹尊，你笑起來十分好看。」

六合一如往常地談笑自若，說出來的話著實帶著真情切意，句句不假。

十雪一襲清凜，一口玄刀速決不眨眼，身上絕不染血，是老鷹的自尊。然而眼尾的一抹紅，掩在長濃的白睫之下，卻生得驚艷。
彷彿在那雪原荒漠中，渺茫尋不著蹤跡之時，偶然驟見那豎立於雪中的一翦梅，有緣佇立於此，叫人盡收眼底，這場人生風雪，也不算白來一趟，六合不禁感慨。

「少貧嘴了。」十雪看似不悅地輕哼一聲，斂了斂臉上的神情，撇過頭去。

換作是他人對自己這麼說，十雪有可能便直接動怒出手了，但此話是出自六合之口，因此他也僅會一言帶過。

桂樹上隨風散出的淡甜桂香，提醒了十雪又到了這個時節了。

眼看山下敵方殘兵撤得差不多，六合便開始著手收拾，十雪心下了然，知道他有事離開，遂先開口叮嚀一句。
「後日刀劍宴，莫再遲了時辰。」

「這是當然。」六合想起了舊時往事，朝他心虛地笑了笑。

得到了允諾，十雪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在離了些距離後，他緩緩頓下腳步，收妥了還揉捏在指間的那一片桂瓣。

－ＥＮＤ－

二、

（在存活前提的結局之後）

清晨，一道陽光折著樹影，灑進窗櫺，徐風吹起枝葉，微微晃動的光點，映在十雪臉上。
他被亮得蹙了下眉，抬手去擋，另一隻手下意識地往身邊一摸，卻撲了個空。合該躺在身邊的人竟沒了個蹤影。
似曾相識的記憶片段頓時灌入腦中，他心下一驚，睜開眼睛，精神全醒了，整個人從床上彈坐起來。

忽然，門處傳來嘎呀的拖門聲，隨後那抹正要尋找的白色身影就出現在眼前。

「鷹尊，你起床了？」

六合半推開門，便看到對方只著貼身的黑色無袖勁裝，一臉冷然，側翻下床正準備抄起立在床側的玄刀，一聽到他的聲音，頓時停住，像是定了格。

見人還在，十雪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放開了刀，坐回床上。

六合一臉疑惑地眨了眨他湛藍的杏眼，端著早膳走了進來。

才剛將木托盤擺在床邊案上，他便被十雪拉著手臂，坐到他身邊。

十雪臉色仍峻，一聲不吭地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將額頭抵在他肩膀上。

六合依舊有些困惑，卻也沒說什麼，便隨他抱，想他可能沒睡飽，犯了起床氣。

十雪不由得伸手去摸他的肩頭，卻觸不到以往熟悉的純白軟毛，原來他又作了六合善士的打扮。他再往下思，想他一大早便清爽煥發，整裝得當，彷彿昨夜激烈的情事全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不對…他心緒一轉，瞥了瞥六合的頸側。
衣領附近確實能看到自己留下的稀疏紅印，所以那並不是夢。

想到此，十雪內心生出一絲愉悅，動手去替他拉高了領子，遮住兩人歡好的痕跡，他可不許這番景致被閒雜人等給看了去。

然後他放開人，問道。
「你要出門？」

「是啊，我想去看一下殊天九練劍。」
一提到殊天九，六合臉上登時多了些溫情，他還順便備了份早膳要帶去給他，偶爾也需盡一下擔保人的關切之責。

十雪暗哼了聲。他那愛管閒事的個性仍是沒變，對那小子上心，也不見得人家就會有多感謝他。

不過他並無意去潑他冷水，因此只是向後躺回了床上，閉起眼睛，想再睡會兒補眠。

「十雪。」
忽然，六合朗聲喚了他名字。

「嗯？」十雪慵懶地應了應，半睜開眼，便見到六合彎腰向他靠來。
一個溫熱的觸感隨之碰上他的嘴唇。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方才懸在心裡頭那丁點不安，全都消散了。有時候他真不知六合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只是對他來說，六合的確能緊緊牽動著他的情緒。

這份感情裡，起初說不準是一方付出太少，亦或是一方渴求太多。所幸在經過諸多磨合之後，兩人還是一同走了這麼遠。

「回頭見。」
六合朝他淡淡一笑，道了別，便起身離開。

留下十雪一個人躺在床上，忍不住勾起唇角，靜靜地回味。

－ＥＮＤ－

三、

那日，在玄冥台上取得玄刀幽冥之後，六合背著凍暈過去的十雪下了山。

他在附近山腳下找到一間客棧投宿，將十雪安置下來，順便請掌櫃幫忙找了個懂武的大夫來看。大夫把過脈後，說人無事，只是一時之間功體轉換，身體適應不來。隨後，大夫開了帖調理生息的藥方，交代讓十雪好好靜養幾日即可。

數日下來，十雪仍是昏睡不醒，好在從身上不斷逸散而出的寒氣，日益減少，都收存進了體內。看來他的身體已經逐漸習慣了這個至寒功體。

這日午後，六合去了趟藥房回來。甫進門，只見十雪已轉醒，正坐在臨窗的榻上，手上拿起玄刀細細詳端。
他的手指沿著刀鋒邊緣輕輕撫摸，銳利的輪廓隱隱透出一股森然凜意。他握在刀柄上的手一動，寒光乍現，黑亮的刀身折出了他藏紫的瞳色。

「這就是…玄刀幽冥。」十雪讚賞似地喃喃自語。

玄刀幽冥，來自佛國的失落之物，在玄冥台上佇立了超過六甲子的漫長歲月，終於又再次認了主。或許，這當中有一段等著他來探尋的機緣。

「十雪，身體感覺怎麼樣了？」見人清醒，六合不禁鬆了口氣，面露喜色，朝他走近詢問。

「已無大礙。」十雪收起了刀，沉聲回答。

聞言，六合還是不甚放心，來到他身邊坐下，抬手運氣，朝他身上渡了過去。

推向十雪胸口的渾厚內勁，皆被一股冷冽寒氣給收住，緩緩消融。六合甚感驚訝，收回手，抬起頭來，想說點什麼。這時，恰巧十雪也低了頭，向來習慣的甚密距離，讓兩人一時沒留意，臉就撞到了一起，不小心擦過彼此的唇角。

兩人皆是瞬間一怔，忘了動作。

長年隱在刀劍之下的情誼，在近距離的眉目相視裡，成了心意相通的默契。

十雪氣息輕吐，帶出了些許寒意，將唇間的水氣凍成一層薄霜。

六合一顫，退了退，面露苦笑，輕道。
「你的雪真的好冷……」

十雪一頓，收拾呼吸，沉下了臉色，認真地道。

「我會學會控制。」

聞言，六合莞爾，他從來不懷疑十雪對自己在武道上的執著與自持。

「我信你。」他真切地溫聲回道，一雙清湛蔚藍的杏眸微微彎起，沉靜如湖泊。

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六合彎下身去，從榻下搬來個方形小榻桌，橫到兩人之間。桌上還附了組茶具，正是從掌櫃那兒借來的。

同修多年以來，十雪知道他有沖茶的興趣。偶爾比試又弄斷了刀劍，待他埋葬刀劍回來，六合也會泡好茶等他，算是作為賠罪，也是難得偷閒的敘聚時光。

只見六合取出了收在懷中的藥包，拆掉上頭的細繩，將紙攤開，擺到桌上，裡頭放了些常見的藥材。

待一旁的水煮得近沸了，六合提起水壺，在茶壺與茶杯上澆淋了些熱水，潤一潤，再將殘水倒入茶盤上。

隨後，他拔開儲茶罐的塞子，用茶匙舀取青嫩的龍井茶葉，在壺底鋪就一層。接著他再依序捻了幾味藥材，置於茶葉上作為入藥。

接著六合一手挽住袖子，一手懸起水壺，用熱水高沖茶葉。水倒了三分滿，他輕晃茶壺片刻，待茶葉與藥材吸飽了水，慢慢舒展開來。此時他再提起水壺，沖了第二回，將水斟得近滿，闔上茶蓋。

六合儀態端正，泡起茶來架勢更是沉著優雅，風度大方，讓人見了不禁心馳神往。

過了一會兒，六合掀起茶蓋，觀其狀況，同時用茶蓋輕輕撥動著那溶出翠綠色澤的茶湯，使其混合更為均勻。一絲淡淡的茶香與藥味隨著吹入室內的微風飄散入鼻。

「你方痊癒，不便飲酒，暫且以藥茶代替吧。」六合微笑道，邊為兩人各斟了杯溫茶。

「這一杯，祝賀鷹尊順利取得玄刀。」

說是假借飲酒，六合還真的煞有其事地舉杯待敬。

「哈。」十雪不禁失笑。

他也端起了茶，兩人杯緣輕碰，發出清亮的瓷聲。

後來拜這極寒功體之賜，十雪與玉衡廉貞君子宿，得以修習護島雙功。

那時清聖橋未開，六合與十雪以刀劍林之名，一刀一劍，橫掃司馬家在各地的勢力。
而於刀劍林中，只見一陣鋒光利影，快得讓人視線直追不上，最後鏗鏘一聲，身影乍停，刀劍相接，剎那間，周圍樹林枝葉盡削落下。隨後兩人對視一眼，笑汗淋漓。

正是一段暢盡了意氣風發的快活歲月。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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