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2 【和風50題‧師策師】暗夜行路 by風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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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我願歸于平靜的時候陪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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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樓主發表於: 2013-07-22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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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2 【和風50題‧師策師】暗夜行路 by風千歲

溫馨提醒：背景是策馬燒劍墓後....
跟師九九六週年的《居待月》同系列。反正我是被稍微虐過一輪了，大家盡量上桃花抽打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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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长草中的道路蜿蜒前行的时候，汲无踪听到了夜风拂过树林飒飒的声音。枯黄的落叶飞舞着飘落在他的脚下，踏上去沙沙作响。

通往剑墓的路是他所不熟悉的，本来就疏淡的月色又恰恰在此时被云层所掩盖住了，四下里一片黑暗，只有隐约可见的几点淡淡流萤，在即将凋零的草木间闪烁不已。

就在他几乎开始怀疑自己误入歧途的时候，转过树林居然看见了火光。

那是平地上点起的一丛篝火，篝火旁有一位青年剑客盘膝坐在地上，白色衣衫被火光染成橙黄的明亮颜色。青年正在擦拭着一把长剑，洗练的剑身在他的细心拂拭下，已经变得平滑如镜，明晃晃地映出跃动的火焰影子。

他踏着落叶一步步走近，那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十分突兀，青年分明听见了，却仍旧一心一意地检视着自己心爱的兵刃，吹去剑格上沾着的最后一丝尘土。

“策马天下。”

他沉声唤出对方的名字，然而青年并未回头，只是缓缓地收剑入鞘：“来祭拜的吗？”

草木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然而那并非全然是篝火燃烧的味道，汲无踪把视线投向稍远一点的地方，从前应该是木屋所在之处，如今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和焦土，所剩下的只有一座名为剑冢的坟墓，静悄悄地伫立在暗夜之中。

汲无踪无声地微叹了一口气，在青年的身旁坐了下来：“是，但更多是来探望你的。”

策马天下似乎有些意外，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虽然敬佩他，但至多只能算是神交，”他缓缓解释道，“而你总算是我剑术的半个传人，你我交情非浅。如今逝者已矣，我更担心的是你以后会如何，所以来看看你。”

在那一瞬间，他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露出逞强的表情，然而策马天下却只是一笑，对他点了点头：“多谢你。”

那浮现在青年嘴角的淡淡的微笑，多少令他有些意外。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策马天下又问道：“那么以你所见，我看起来如何？”

“坦白说，你令我很惊讶，如今的你比起当初和我比试的时候，已经改变了太多。”他迟疑了一下，但仍然抬起目光坦然地回望着策马天下，“我原本担心以你的个性，遇到如此悲痛之事，会失去理智，会一意孤行，会不惜一切为那个人复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在他的注视下，青年熠熠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温柔之色：“听到你这么说，他应该会很高兴。”

在火光的摇曳下，汲无踪倾听着策马天下平静的声音，不禁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此刻坐在篝火边谈话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他环视着周围漆黑的夜色，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幽深的树影陪伴着他们。

他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坚强平静，令久经江湖的他感到震撼。曾几何时，他很难体会到那种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心情，然而现在已经不同了，他遇到了晚儿，那个将会陪伴他一生的女子。每次把她拥抱在怀里，那种整个心房被填满的感觉都会让他觉得自己果真是天下最幸运的人，夫复何求。

然而那同时又是痛苦的，在数不清的夜晚，他从噩梦中惊起，像个孩子似的寻找着身旁的妻子，紧紧环抱住她温暖的身躯。

梦里有无数的刀光剑影，有看不清面目的仇人，他们掳去他的妻女，要斩下她们的头颅，所有人都在举起手中的刀，而他动弹不得，叫不出声音，悲凄无助，直到在最后的时刻惊醒。

因此，他最终选择了退隐，远离江湖的腥风血雨。

除此以外，汲无踪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永远保护她们周全，也不知道一旦失去了爱逾性命的晚儿，他一个人要如何在绝望中生存下去。不能想，也不敢想。

他斟酌着词句，最终才慢慢开口：“我很钦佩你能接受现实。”

“不接受又如何？难道像你说的那样失去理智，疯狂报复？”策马天下摇摇头，“你知道他曾经以一人之力阻挡过六祸苍龙的事情么？”

“略有耳闻。”

“如果不是素还真赶到的话，他早在那时就已经死了。”青年莞尔一笑，那笑容多少有些寂寥，“以及被地狱岛追杀的时候，我如果迟一步去救他，他必死无疑。还有带着六祸苍龙对上地狱岛和嗜杀者那一次，如果不是女娲娘娘……他就是这种人，总是选择第一个牺牲自己，所以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汲无踪不禁动容：“可是你仍然选择了留在他身边。”

“不错。”策马天下久久地凝视着那片火光，“我也曾经赌上自己的性命，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他，曾经想过必要的时候就由我挡在他前面，代替他去死。但是……”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几乎不可觉察的颤抖，一时之间汲无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一片静默中，只有火焰灼烧树枝的噼啪声响不时地爆出来。

良久，汲无踪轻声道：“他做到了许多英雄豪杰都无法做到的事，他是对的，你不需要内疚和自责。”

“……不，”策马天下静静地开了口，“他错了。”

他的话令汲无踪一愣，却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能疑惑地等待面前的青年继续说下去。

然而策马天下只是垂下了视线，手指轻轻地抚摩着静心剑的剑鞘，仿佛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曾经认为师九如是正确的，为了除掉轩辕不败，为了换来天下的和平安宁，牺牲是无可奈何却又必须的事，否则只会换来更多、更无谓的牺牲。正如那个人所说的：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师九如。

他也曾经认为，拥有一种宁可舍弃性命也要守护的理想，这样的人即使天真任性，但又是多么可敬、可贵和令人憧憬向往。

所以虽然无比痛苦，虽然矛盾重重，他也仍然无条件地支持了那位挚友舍身赴死的决定，甚至不惜亲手帮助那个人安排下一切。

可是直到真正眼睁睁地失去了那个人，直到切身地感觉到了那种将要从身体内部把自己撕裂的剧痛和绝望时，他才意识到他错了。

轻率也好，深谋远虑也好，轻于鸿毛也好，重于泰山也好，死终归是死。即使活着已经感到无路可走，但归根结底只有死亡，才是真正斩断了一切的可能性和希望。

当他把师九如最后的一魄交给嗜杀者时，虽然对方默然不语，然而他已经明明白白地在嗜杀者苍白的脸上看到了那种痛楚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令他越发意识到，用那位挚友的血所换来的，并不是一条幸福的路。纵然是为了保护和拯救他人的死，也只会留给他人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何况在这个风起云涌、不断变幻着的天下，所有的罪恶和野心，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因一个人付出生命而消失殆尽的。如此宝贵的死亡，即使在短短的时间里能够实现其价值，但转瞬就要被时间的洪流所淹没了。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的话，即使是违背那个人的意愿，他也绝不要让他死去。即使付出其他的任何代价，他也要找出一条路给他看。他要向他证明，只要活着，就能保护更多的人，创造更多的幸福……他要教会他许多他不懂的事情，包括珍惜他自己……

“汲无踪。”策马天下终于抬起眼睛，火光在他的眼中跃动着，“那个人的理想很天真吧，说什么和平无争、没有仇恨和杀戮的世界，为了这样的世界死了也心甘情愿。”

“是，很天真。”汲无踪点了点头，“但是能够坚持这种理想的，是最了不起的人。”

“……可是我是不同的。”

有泪水在青年的眼眶中渐渐积蓄着，然而他仍然露出了微笑。

“人死以后就什么也做不到，即使他死了，他理想中的世界也不会到来，能改变未来的只有活着的人。他曾经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因此他能够安然赴死，可是我不想再委他人之手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默然片刻，青年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所以我会活下去。”

汲无踪默然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很久才开口：“那会是一条更加艰难和痛苦的路。”

“可是只有这条路，才是我的理想，才不会让我后悔和遗憾。”策马天下握住静心剑站起身来，剑鞘与剑身之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从前我的眼睛只看着他，只会依赖他指点方向，而他一直希望我走自己的路，现在我终于做到了。”

汲无踪没有回答，他知道青年并不需要任何的回应。青年也没有再理会他和那堆快要熄灭的余火，转身离开了那里，他背后的白色披风在萧瑟的风中扬起，像一只白隼展开巨大的羽翼。没有迷惑和犹豫，也没有回头看，那身影渐行渐远，几乎将要隐没在黑暗的树林中。

他知道，那是策马天下所选择的路。

他所能做的，只是凝望着青年的背影，把那个快要消失的影子牢牢地镌刻在眼中和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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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7.22 【和風50題‧師策師】暗夜行路 by風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