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24 蓮襲，佛道，章之十_全文完(1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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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hu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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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冊時間: 2010-07-31
最後登錄: 2019-08-18

鮮花(56)

10樓發表於: 2011-11-02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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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9樓(如雪芳菲) 的帖子

一點點劇透：吞佛和赦生會有後續安排(拍肩)

留下的人確實是最難過的，但是，如果因此而忘記的話，吞佛就不是吞佛了。阿吞(誰？)其實很堅強的(被巴)

接下來劇情部分照正劇走，其餘的就是私心來著……雖然接著換虐襲滅老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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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6)

11樓發表於: 2011-11-02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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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陸

    依然是清聖的幽室，不變的高潔佛氣，一步蓮華正低頭朗誦著經文，淺淺緩緩不高不低的聲音平板地充斥整個空間。

    依然是墨色的長袍，不變的兜帽遮掩住襲滅天來複雜的表情，他凌空從後方高處看著誦著經文的半身，那雙紅色的眸子令人探不清情緒。

    放下念珠，一步蓮華抬起頭看著矗立在禪室中的佛像，開口說的話仍然是大慈大悲。「襲滅天來，吾的惡體，真是久違了。」

    襲滅天來低低笑著，捻著如絲綢般灰色額髮他低低地笑著，也是等待著他和白色聖者間百年不變的對談辯論。

   「汝終要回吾之身了嗎？」白衣聖者斂眉垂首聖雅如蓮。

   「……汝就這麼希望吾回到汝聖潔的靈魂之中嗎，一步蓮華？」襲滅天來話語間犀利依然。

    聖尊者雙手合十，「吾佛慈悲。為了天下蒼生汝是該回吾之身。」

   「哦？」拉長的語調是覺得趣味，襲滅天來順著灰髮平冷的語氣多了些起伏。「所以消滅吾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哈，一步蓮華，吾尊貴的半身、聖潔的尊者，汝的愛還真是廣泛啊。」

   「佛渡眾生，所指的便是將小我化成大我，也將侷限的愛擴散至蒼生百姓。」一步蓮華抬首對著佛像，輕聲地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連續兩句原來如此，襲滅天來纂著懷中白綢的手握的更緊。「但是一步蓮華──」

    停頓，是為了吸引住聽者的全副心神，襲滅天來在關鍵的時候停頓了數秒方才開口，只是這次的語氣說是嘲諷不如說更像是嘆息。

   「──汝將所有的愛獻給佛祖分給蒼生，那最愛汝的人會得到什麼？」

    乍聞下，一步蓮華詫然地回頭睜眼，那雙平靜的金色眼眸望著墨影原本佇立的地方有著瞬間的波動。白衣聖者在驚愕後如往常般歛起心神闔眼，執起佛珠再次地朗誦著經文……彷彿剛才的問題不曾存在。

    魔界入口，一襲紅王袍的女后正在等待。

    當襲滅天來鬼魅般的步伐聲出現時九禍轉過身來，妖魅似的眸子閃著內斂的冷光。

   「汝身上有佛的氣息。」女后直述，聲音沒有起伏。

   「哈。令汝想起什麼嗎？」襲滅天來褪下兜帽微微地笑道。

    女后跟著也冷冷地笑了起來。「吾要汝做一件事啊，魔者。」

    捻著灰髮向後一擺，襲滅天來額前的髮絲頓時散開如扇。「女后想要吾做什麼？」

    冷笑結束。女后笑得有些哀傷有些殘漠。「吾要汝率兵入侵中原。吾要那些殺了吾兒和旱魃魔君的愚昧之輩血債血回。」

   「血債血還嗎？」襲滅天來聽了也笑了出來，依然是那樣淺淺緩緩、有著矛盾的笑聲。女后聽了後皺起了秀眉，她向來不喜愛聽到黑衣魔者如此的笑聲，那總是令她平冷的心思波動不已。「汝的答案呢？」女后出聲追討。

    暢快又哀傷的笑聲結束，襲滅天來瞇起眼望著眼前的黑夜，是在探索更是在觀測天道。

    而後，黑衣魔者衝著女后微微地笑著。那是個相當開心的微笑，九禍在心底如此想，但是為什麼會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哀傷？

   「吾答應。吾的后。」襲滅天來臉上的笑意更是擴大數分，但九禍卻有種他在哭泣的錯覺。「吾會領兵攻打中原……讓彼等愚昧之輩，血債血還。」

    看著襲滅天來暢快的笑意，看著冷淡魔者一向平板的唇線大幅地上揚，九禍做了她唯一能做的事……轉開眼，她不想也不願再看。

    在次日的魔殿會議中，女后親自主持了授令儀式。

   「女后有旨。」王座前的儀官捧著御旨朗朗宣佈。「從今起，魔之尊者將為吾異度魔界之帥，統領吾界所有將兵。魔之尊者之令如同本座御旨，膽敢違令者，以軍法處置、先斬後奏。」宣佈畢，儀官將授文恭敬地捲成筒狀而後抬高。

    襲滅天來微俯身，在眾魔將誓言遵令如女后之令的誓詞中，他雙手接過。

   「吾的子民們，為了那些逝去同袍的英魂，」王座上的女后起身的同時身後紅色王袍一揚，那雙媚惑的眸子中只有勢在必得的決心與君臨天下的霸氣。「絕對要讓那些愚昧的偽善者們血債血還。」

   「吾等定讓他們血債血還！」魔將們齊聲大喝，聲音傳到了魔界的每一處所有的軍士們都抬起了自己的兵器高舉在半空。「絕對讓他們血債血還！」

    在那樣的朗朗宣誓中，襲滅天來望著魔殿中那些空缺的位子，他微微地闔上了眼，眼底有著誰也無法理解的矛盾。

    血債血還？襲滅天來想著他始終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的話。這是還不清的。魔之尊者在兜帽底下揚起誰也瞧不見的笑容。

    鮮血用鮮血來償還是無法得到救贖的。襲滅天來嘆息似地笑著。

    沒有人，能被救贖。

NOTE>>

正式開虐襲滅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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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6)

12樓發表於: 2011-11-13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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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柒

    直到出征前的那天，襲滅天來都不曾接見任何人。

    因為尊重魔之尊者的威權，魔將們沒人敢上荒山打擾。魔之尊者過了幾天平靜，只是苦了他的嫡傳弟子吞佛。魔將們雖然也不敢招惹魔界第一戰神，但總得有人出面協助魔之尊者統帥大軍──特別是在尊者宣稱的閉關日子中。

    這個沒人想要的燙手山芋在女后旨意下，吞佛童子顧不得燙傷只能硬生生地接下，讓那些急於商討戰情對策的魔將們踏平了他院落的每一塊石磚。

    吞佛童子在同袍們永無止盡的出征討論中他終於忍不住，一個閃身便乾淨俐落地化光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將領們大眼看小眼，最後摸摸鼻子各自散去。

    依然是無星的暗夜，仍然是純墨的黑袍，襲滅天來背著手沉沉默默無言無語。

   「師尊。」平靜的喚聲，吞佛童子行揖。

   「嗯。」應了一聲，轉過單薄的身子墨袍擺盪死沉的弧度。「來得正好，吾徒。」

    抬眸，吞佛對上那雙飽含笑意的黑眸。

   「──吾正好有事要汝去做。」魔之尊者揚起淺笑如是說道。

    那道白袍的影子站在同一片深夜之下，金色的眼眸看著深沉的天空不言不語只是靜默地背手佇立。


   「吾不答應！」有著紅豔頭髮的魔將厲聲拒絕。「師尊，汝怎會有如此的想法？」

    撥撥額前那絡灰髮，魔者只是淺淺淡淡地笑開，「傻徒弟，吾先前不是說過了嗎？這條路，吾走得是累了。」

   「哈。」吞佛童子冷笑，「那時汝只是戲言。」

    深遠地望著豔紅白影一眼，笑意依然滋長在那雙深刻的黑眸。「吾很認真，這件事吾想了很久。而現在，契機正要到來。」

   「……」

   「吾過的很精采，有汝和赦生兩徒弟吾真的很開心。」襲滅天來黑眸半掩像是在回憶什麼。「只是這條路太長太遠，吾想要有個結束，為他，更為了自己。」

    吞佛歛眉。

    像是想到什麼，襲滅天來輕笑一聲。「不過，就算要結束，也是要照吾的意思來走。」

    他的師尊，真的很任性。=_=

   「哦對了，吾徒，事成後吾會送汝一個驚喜，不會讓汝做白工。」

   「……如果是一袋香菇的話，感謝師尊的厚愛，吾不需要。」吾恨所有黑漆漆的植物。= _=|||

   「耶，吾保證是汝會感動到淚眼汪汪的驚喜。」

   「……」噢是啊，他的畢業禮物是一袋黑木耳這也很令他驚喜。

   「最後為師再提醒汝一次，業績固然重要但也別太操勞，因為這樣而過勞死很不值得。」戲謔卻關心的提醒，讓吞佛童子微微地笑著。

   「吾知道了師尊。」

    襲滅天來轉過身去擺擺手，示意魔將離開。

S5~VD?O,
    在另一方深夜之下的白色佛者，闔起了那雙慈悲的金色眼眸。

    風，微微地吹；夜，沉沉地暗，襲滅天來望著暗黑蒼穹緩緩地出了聲。

   「吞佛。」

   「是。」被叫喚的魔將停止邁出的步伐。

   「直到最後為止，汝都別再叫吾師尊。」回覆冷淡的嗓音是下定決心的絕然，也是不容反對的果斷。

    魔將瞬間僵直的背影有著一絲的遲疑，在片刻後繼續走出屬於魔的驕傲言出必行。「……是……襲滅天來。」

    百年來不變的蒼穹，一步蓮華拉下了白色的兜帽一步步邁出萬聖嚴的地界。

    百年來不變的暗夜，襲滅天來瀟灑地佇立著。

   「這是最後的結束最後的爭鬥── 一步蓮華，汝，莫讓吾失望啊。」

    章之捌


    平靜的傲峰此時染上了一絲的鮮紅。

    襲滅天來佇立在木屋前沾血的黑色衣袍染了紅花朵朵開在雪地上。奈洛之夜‧宵正用缺乏感情的眼看著魔之尊者。

   「有血的味道……」非人一字一字說道。「汝受傷了？」

    輕笑一聲，襲滅天來仍是那樣的無所謂。「這非是汝該關心的。」魔者撫著灰髮淺淺緩緩地開口。「吾請汝幫忙的事……如何了？」

   「已無大礙。」宵慢慢地說。

   「好……很好。」襲滅天來滿意地笑著，墨紅色的眼瞳望著天際一處微弱的星光他滿意地笑著。「魔，雖善於心計但這一聲謝倒是不會吝嗇……多謝汝了，奈洛之夜。」

    黑髮紫衣的非人對魔之尊者的感謝並不放在心上，他用著平板死沉的聲音再次開口：「……淚水也能夠幸福？」

    襲滅天來低低地笑著。「當然，奈洛之夜。幸福是會有淚水的。」說著說著魔者便轉過身來，黑色兜帽下那張沾上些紅的臉龐正帶著笑意。「當汝幸福到最深刻的時候，是會有淚水的……」看著非人那茫然的表情，襲滅天來笑了聲便抬頭再望著陰霾的天空。

   「淚水，並不只有一種意義。」襲滅天來繼續說道，「任何事物都有正與反，光與影……但那些都非是絕對，所以奈洛之夜──」魔者的衣袍袖口突然揚起拂過宵那雙迷惑的眼。「想要確認便要用心去看去聽……」

    視線被黑色水袖擋蔽的奈洛之夜闔起了眼。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也不懂……

    當襲滅天來回轉軍帳時，等待已久的吞佛童子開了口，飄蕩的燭火映在兩人之間有著說不出的蕭瑟心酸。

   「汝身上有陌生的氣息。」吞佛童子不帶評論地直述道。

   「噢，」襲滅天來聞言毫不在意地便直接卸下了外袍隨手丟在椅上。「也許是在混戰中被別人的血沾到。」在替自己酙了杯酒後，襲滅天來愜意地坐在鋪了軟墊的主位上，姿態大方。

   「倒是汝，吞佛，汝怎麼來了？」

   「哈，」冷笑一聲，閃爍的燭光照在冰冷的臉上印上大片的陰影。「對中原一役到目前為止大獲全勝，眾將卒們在慶祝宴上看不見主帥便問了去向。」

    再酙一杯酒，襲滅天來冷淡的眼角眉梢軟了數分。「吾相信汝對吾的缺席有很好的解釋。」

    當襲滅天來品聞杯中美酒時，吞佛童子在魔者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個惡質的笑容。「吾說，魔者因為更年期的到來，身心不適因此不便出席。」

    聽到眼前人這麼一說，襲滅天來手上酒杯大大地抖了那麼一下。吞佛好汝個火山頭啊，來玩陰的。低低地咳了聲緩和聲線，薑還是老的辣，襲滅天來三兩下便轉了話題。「比起這些，吞佛，交代汝做的事……如何了？」

    瞇起眼，吞佛童子冷哼一聲。「汝當吾是誰，襲滅天來？」紅髮魔將煞有信心地開口。「吾做事，汝還需要掛心？」

   「這倒也是……」襲滅天來再次斟滿酒盞，他低低地笑著。「那麼吾暫且解除汝副帥的責任，專心去辦吾要汝做的事吧。」

    吞佛童子聽完後沒有搭話，只是直挺挺地站著，昏暗的燭火繼續在冰冷的空氣間盪著猶豫的弧線。「襲滅天來，吾很想知道……汝有遺憾嗎？」

    襲滅天來舉著酒盞的手抬起了又放下，魔之尊者就著昏茫燭火那黯淡光線直勾勾地望進紅髮魔將難得疑惑地眼底。然後，輕淺地笑著。「吞佛童子，不要問這麼愚昧的問題。」襲滅天來再次舉起酒盞呷了口美酒。

   「沒有開始有就沒有結束，既然什麼也不曾得到──」黑衣魔者唇邊笑意擴大，「那所謂的遺憾，在一開始便不存在。」

    然後襲滅天來閉上了眼，很輕很淡地說著。「吾沒有遺憾……那是因為不曾擁有過。」

    有些失神地走在樹林間，吞佛童子思緒依然陷在方才與魔者那番對話中。

    他不是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對他來說襲滅天來的想法他很少透析的明白。但是這次，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那一直埋藏在襲滅天來心底的無力感。

    對本身所重視的一切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當然襲滅天來可以對白袍聖者說愛──這點吞佛童子很確定，但是說出口後的結果會是如何？就像以前的襲滅天來說過的，對一個註定不能有愛的人說愛，將讓人賴以維生的平衡給打破的話──吞佛童子想著想著，最後停下腳步看著從遠方走近的白色人影，他露出一個相似於襲滅天來那樣淡然的笑容，然後開口。

   「久見了，聖尊者。」

    佇立在寂靜到近乎死沉的空間中，襲滅天來看著破曉前的昏暗朦朧輕輕淺淺地笑著，黑袍依然盪著微弱的弧度，灰黑的額髮仍然擺著惑人的弧線。

    而那一直被襲滅天來仔細收在懷中的白綢正被捧在那空盪的掌心間，只是這次黑衣的魔者在黎明的到來前決定放開了手，任憑乍起的晨風捲走珍寶，襲滅天來仍是維持那樣不變的笑容，他目送著那方白綢的消去。

    依舊笑的雲淡風輕。

NOTE>>

第十章完結。

[ 此帖被休hugh在2011-11-13 17:0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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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6)

13樓發表於: 2011-11-2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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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之玖

    無盡的血花綻開在刀起劍落間，襲滅天來佇立在遠處至高點，修長的手仍是撫著額前灰髮笑的輕輕淡淡。

    身為副帥的吞佛童子侍立在旁，紅色的眼眸注視遠方的腥風血雨仍然無動於衷。

   「吞佛童子，」襲滅天來興趣盎然地看著血色漫散他緩緩開口，「汝覺得此役勝敗如何？」

    將落在頰邊的紅髮已帥氣的姿勢撥回耳後，吞佛童子回答的不卑不亢。「吾以為是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襲滅天來看著激烈的戰事慢慢咀嚼這句話。「如此甚好……看來此戰大勢已定，吞佛，回轉軍營吧。」

    再看了眼戰場上倖存的魔兵魔將依然與中原殘餘將士奮戰，倒了染了一地的血海和著人與魔血卻是那樣的紅艷而不分彼此。吞佛童子冷冷地笑了，人與魔，正與邪，說穿了也只是一體兩面而他們身上都流著一樣紅色的血液……

    思及此，吞佛童子歛起思緒，他將冷笑留在冷情的戰場上然後轉過身跟隨著魔者離去的腳步。

    沉沉默默地踏在黃沙地上，襲滅天來兜帽依然拉的極低，沒人能窺見的容顏此時正綻著一朵冷淡的笑花，惑人而冰冷。

    突然一道掌風飄忽而至，直落落地落在魔者足前濺起漫天風沙。

    襲滅天來身後長袍一擺，背負於後的手抬起撫著因掌風而飄散的髮絲，兜帽下的那雙眼眸閃著噬血的興奮。

   「哈，什麼時候自以為是的中原正道也學會了偷襲？」襲滅天來冷眼看著蜂擁而上的伏兵淺淺笑道。

   「對魔，何需講求正大光明？不過是以治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領兵者朗聲宣佈，聲音中是鄙夷也是不屑一顧。

    抬手阻止就要化出愛刀的魔將，襲滅天來聽到如此污蔑的字語不以為意，只是輕笑依舊。「哦？如此甚好。」黑衣魔者輕輕緩緩地笑開在肅殺的戰場上，撫著額髮動作仍是那樣的不疾不徐。

    然後襲滅天來在風乍起的瞬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收攏的灰色髮絲一下子隨著風散了開來，絲絲細細的灰髮吹揚在半空中也帶起魔者的沉寂殺意。

   「汝等要感激吾才是……」襲滅天來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淺卻同時帶著無比的冷意與嘆息。「──感激吾讓汝等得以抱持信念而葬送沙場。」

    最後一句一字落下，週遭本是平淺的氣息一下子激揚了起來，襲滅天來抬手的瞬間魔氣翻騰──這是另一個戰場，沒有人能在無盡的殺戮中全身而退。

    鮮血撲面掩來，濃厚的血腥味令站在狼藉沙地上的襲滅天來有一瞬間的閃神，就在如此短暫的時刻，在他回首的同時，一把刀，一柄利器不由分說地朝他的方向襲來──

    襲滅天來在中招的同時反手也是一擊。一道紅色的身影瞬間向後退了數步在站定的同時艷色的血流下那白皙的下顎，吞佛童子橫刀而立，依然是如此的傲然自信。

   「襲滅天來，這是汝第二個戰場。」

    冷淡的嗓音如此宣告，襲滅天來手撫上腰際的那片傷口，鮮血大片大片地暈染了開來，黑色的袍子更顯沉重。

   「吾很高興汝還記得要正面襲擊。」沾血的脣角掛著不襯的愉悅笑容，沒了兜帽遮掩的暗紅眸子笑笑地瞇著。

   「吾很痛恨汝不願意一個人受傷。」染血的薄脣掛著相襯的疼痛抽蓄，更少了分血色的臉頰突顯某人的下手之重。

    襲滅天來依然笑瞇瞇地看著吞佛童子恨恨表情，心情大好的他語帶開心地說，「哈，吞佛，不用擔心，吾已找人來見證汝畢生最失敗的一刻。」說完後襲滅天來對某處樹叢後的黑紫色人影揮了揮手以示招呼。

    嗯──？是誰？是哪個白目來也湊一腳？吞佛童子目光冷硬地往襲滅天來的視線方向看過去，躲在樹叢後的奈洛之夜接到如此熱情(？)的目光很是害怕地抖了抖。他只是聽了黑香菇的話來看戲而已啊。Q口Q

   「師尊。」吞佛童子這聲叫喚有著不為人知的請求。黑香菇師尊拜託汝讓吾滅了那個目擊證人貓頭鷹吧。

    知徒莫若師。襲滅天來看著徒弟手上朱厭閃著噬血的光芒他笑的更加開心，但在開口時卻語帶保留。「吾知道汝想要做什麼……但是不行，吞佛吾徒，汝的謝禮在他手上，殺了他汝什麼也得不到。」

   「……」好汝個黑香菇。吞佛童子在心底暗罵，到了最後一刻還耍什麼心機。=_=

   「去吧吞佛。」感到一絲佛氣的襲滅天來歛起笑容，回復最初的冷平。「這裡，已無汝的事。去吧，事情結束後別忘了領禮物。」

   「……」如果可以吾真想再補汝一刀。吞佛童子在心底想著烹煮香菇的第一千兩百四十七道方法，同時也尊奉師令退到一旁等著下戲。

    當清聖的佛氣侵入了漫天的魔氣中時，襲滅天來轉過身面對著聖尊者一步蓮華，冷硬的表情中帶著無比的矛盾。他看著因為仁慈而不願看盡世間悲苦而總是闔眼的白衣聖者，露出一個對方看不見的笑容。

   「吾該說久違了嗎？聖尊者‧一步蓮華。」襲滅天來開口，他聲線冷淡。「或者吾又該喚汝為吾仁慈的半身？」

    白色兜帽下那張和魔者相似的臉龐上有著仁慈的決斷。「吾此次真要汝回歸吾之身靈。」一步蓮華緩緩地開口，聲音和緩卻勢在必得。

   「又是為了天下蒼生嗎？」襲滅天來輕蔑地笑著，「吾說過了一步蓮華，吾的道要吾自己決定。墮入魔道吾亦無悔。」

    白衣聖者嘆了口氣。「執迷不悟。」

   「也許吧。」襲滅天來沒有否認。「但一心追求佛道的汝不也執著？來吧，一步蓮華，多言無益，為了汝的天下蒼生──出招吧。」

   「……」一步蓮華聞言不語只是嘆息著，一心慈悲的佛者終是抬起了手，那雙終日執著念珠祝禱的雙手佛氣翻騰，金色的佛光閃爍在佛者週遭。黑衣魔者見狀不慌不忙，只是綻開了佛者見不著的笑容，仍然是那樣的淺淺緩緩，風輕雲淡。

NOTE>>

下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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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6)

14樓發表於: 2011-11-24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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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之拾

    黃沙滾地冷風吹流，當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黑色和白色的影子都停止了動作。

    襲滅天來站在那樣的沙地之上鮮血泊泊流落綻開朵朵血花，渾身金色光暈從體內身處呈放射狀散漫而出彷彿是由無數星塵組成的幻象，只消砰地一聲便散開來回歸虛無。

    也是，他本來就是虛空的化身。襲滅天來自嘲地勾起唇角牽起淡笑，垂眸看著那在虛實間擺盪的透明雙手，消失歸無只是瞬間眨眼。

    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墨紅的眸子抬起，襲滅天來看著那站在不遠處的吞佛童子，他一手帶大的徒弟啊。接著視線轉了開來最後定格在前方的聖尊者，他聖潔的半身。

    相隔一步的距離卻是咫尺天涯、佛魔陌路。

    一步蓮華最終仍是張開那雙燦金的眼眸，直視著襲滅天來那逐漸在光暈中消散的身影容顏。

    ──是誰在他的心裡叫囂著哭泣著？

    他的半身他的罪惡就要如此消失，為什麼他卻連基本的寬慰都感覺不到？──明明就是為了天下蒼生啊。

    墨黑的身影遁化成光暈正要消散。像是日正中午的瞬間，連反面的影子都不需要的絕然。

   「──最終，吾終究是天理不容的存在。」是歎息也是執著更多的是那些無法言喻的情緒，襲滅天來一慣冷漠的表情有著痛徹心扉的苦痛。

    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湖因為眼前人的痛訴而開始興起了漣漪，一步蓮華發現自己冰冷的身影映在那一雙墨瞳中是如此的冰冷無情。在那瞬間，在他發現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那雙寂寞眼底的瞬間，他突然想就這麼上前擁他入懷。

    下意識地搭上襲滅天來幾近透明的右手，卻意外換來對方促狹的笑意。

   「哈，傻佛者，吾騙汝的。」襲滅天來彎著眼淺淺地笑著。「汝以為吾會這麼說？吾才不會。」飛揚的彩眉揚起成瀟灑的弧度像是在笑著佛者的離情依依。「吾，異度魔界的魔之尊者才不會否定自己的存在。這，是連佛都抹滅不了的事實。」張狂恣意的笑容揚起，依然是那樣無拘無束充滿傲氣的嗓音。

    不遠處的吞佛童子悄悄地闔上了眼適時地掩住那深刻的哀勳，而那平穩的唇角卻因為師尊的那一番話而勾起。這，才是他的師尊，才是一代魔者的狂傲與快意，一種超脫於世的瀟灑。



    襲滅天來踏上前一步，近的連彼此的吐納都能感受。他仔細地審視著那張和自己相同卻白淨的臉，唇角上揚成好看的弧度。「嗯，一樣白慘慘的臉蛋果然還是要有顏色才是帥氣。」

    比想像中還要輕快的語氣，一步蓮華驚訝的視線依然與那雙眼眸膠著。一個溫柔的微笑勾起在襲滅天來那銀紫的唇線彎弧上，他突然靠在一步蓮華那僵直的懷中清淡平遠地嘆息。

    一步蓮華下意識地摟上襲滅天來的腰，看著眼前化成點點光影開始消散半身傾向前來，那一貫冷殘的眼裡流轉著是他從來未見的純粹笑意。一步蓮華楞在當場，金色的眸底有著一絲迷惑，為著襲滅天來那抹笑容。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靠近你，也是你第一次直視我不再閃避……」襲滅天來滿足地喟然歎道。「──我有沒有告訴你，蓮華？」襲滅天來臉上笑意加深。

    什麼？被那複雜微笑迷惑住的聖尊者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做做脣形。

   「──我愛你。」

    像霧氣一樣蒸發，什麼也不留下只有那極遠又極近的一聲『我愛你』淺淺渺渺地流動在沉寂的空間。

    金眸依然詫異地睜著，一步蓮華的手懸在半空中維持摟抱的動作即使懷中已然空無。淚，悄然滑落下那雙不忍看盡世間悲苦、困在自己世界裡很久的眼眸，怔怔然看著空盪一片的雙手，曾經存在眼前的墨色影子已消失無蹤，一步蓮華閉上沉痛的雙眼是不忍，也是不願再看。

   『汝將所有的愛獻給佛祖分給蒼生，那最愛汝的人會得到什麼？』

    滅魔正道，天經地義。那現在這種不捨痛心的感覺又是什麼？一步蓮華茫然然地想著，而他為了佛道究竟犧牲了什麼？

   「吞佛童子。」宵一字一字地慢慢開口。「魔之尊者有話留給你。」

   「……他說什麼？」吞佛看著眼前一片金光燦爛久久才搭上話。

   「輪迴是新生的開始。」宵不帶任何感情地轉述道。「還有，他說：你要一定幸福，笨徒弟。」

    吞佛持續直視著夕紅西下，眸底水光聚集。

   「吞佛童子，你在哭嗎？」宵慢慢地抬起手讓魔的淚水滴落在他等待的掌心。「這是眼淚嗎，你在傷心嗎？」

    紅色的一方迅速地抬起袖子，大力地抹去水痕。

   「吾沒在傷心。」吞佛冷淡地說，「只是夕陽的金紅太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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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小鬼，」襲滅天來懶懶地倚著牆，看著低著頭肩膀一抖一抖的紅色影子。「你在哭嗎？」 Z5>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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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眼前已經被淚水給糊的看不清，吞佛仍然抬袖大力地擦著小小臉蛋上的水光留下了淡淡的紅印。 8X~h?^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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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沒有。」小小的紅色魔物嘴硬地否認。「只是夕陽太刺眼，還有黑香菇我告訴你魔物才不會哭泣。」 vb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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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一陣低笑從小吞佛的頭頂上傳來，跟著的是一只修長的手揉亂他紅豔的髮絲。 ~JE|f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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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淚有什麼關係？魔物也是有感情的。」 dYyW]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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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師尊的袖子拂過頭頂髮梢的吞佛抬起了小臉。一道往夕光尾聲走去的暗色身影毫不保留地映在他淚水殘留的眼底，襲滅天來的髮絲在空氣中散開擺動，夕陽的殘紅一照黑色的細髮閃著金色的光芒。 a`38d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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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又怎樣？傷心又怎樣？」他聽到他走遠的師尊淡漠的嗓音緩緩傳來。「只要以後幸福就好。」 >tEK+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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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佛看著他的師尊在紅影金光中轉過身來灰髮閃著純金的光芒，小小的他抬起了腳步迅速地跑過去最後他直直地撞在襲滅天來的身前，他抬起頭看到他師尊正低下頭來發亮的髮絲環繞著冷淡的臉，襲滅天來對徒弟露出了一個微笑。 E0`[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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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住我的話笨徒弟，噁心的好話你師尊我可不說第二次──不管現在怎麼樣難過，只要以後能幸福的笑就好了。」

    闔上淚盈的眼，吞佛童子勾著溫柔的笑容，他對西下夕陽深處露著最溫暖的笑。



    步雪而來，踏雪而去。

    傲峰上紅色與褐色的身影遮掩在飛雪之中最後消失在雪山之間。

    奈洛之夜看著屋前兩對的足跡被雪花所覆蓋然後填平，他在抬眼望了望遠方暗夜與白晝交錯的瞬間光華，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姥無豔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對很多人來說，愛情不是一切。只有當失去所有的時候，人，才會發現愛情的彌足珍貴。』

    那時候他什麼也不懂，只是靜靜地看著姥無豔露出那種哀愁的表情參雜著愛與恨。

   『淚水，不只有一種意義……』黑香菇魔者曾經這麼說過。『任何事物都有正與反，光與影……但那些都非是絕對，所以奈洛之夜──想要確認便要用心去看去聽……』

    想著想著，非人將視線調回了空盪的手中，那接過眼淚的手掌，他也想起了那紅髮魔將眼淚的溫度以及他流淚時的微笑……

    於是一顆冰晶從宵空盪的掌心中化出，他看著掌心中那第一次接觸到的眼淚不再覺得只有冰冷……然後，他抬高了手，讓掌上的那顆冰晶隨著增強的風雪席捲而去。

    在靜寂之中轉過身，奈洛之夜闔上了門扉，在他將要關上門阻擋風雪的瞬間，一絲音韻淺淺緩緩綿綿長長地自遠方傳來。

    這是風與雪的聲音，是日與夜的歌詠。那一直存在的聲音只是被他阻擋於外以為世界只能如此冷然似冰如雪。

    奈洛之夜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傾聽著屬於那雪山日夜的樂章，一個他自己也沒有發覺的微笑淺淺地揚在一向平直的唇角上。

    然後他關上了門卻開啟了窗櫺，細細密密的格子阻擋了雪花飄散但也帶來那忽高忽低淺長的音律。

    奈洛之夜帶著自己也沒發現的淺笑，熄了燭火，在降了一室的黑暗中靜心傾聽。

    從此雪落不再無聲。

    一步蓮華一身白衣周身金色光暈環繞，他在佛祖座前低眉歛目始終垂首，寬大的衣袖在微風中擺盪一如他開始不定的心思。

   「吾徒，汝辛苦了。」蓮花座上傳來慈悲細柔的聲音，「一步蓮華，這趟紅塵汝已行畢，今日汝便可留於吾西方世界……行完苦道正吾佛道汝是該得些獎賞，汝可有想要之物？」

    垂首的聖尊者緩緩抬眸。「如果可以，佛啊……」白髮行者痛苦地閉上眼。「──吾想再見吾的半身一面，並且從此不分離。」

                    佛道全文完

NOTE>>

襲滅老師最後說得那些話，我相信是他會說得，他的存在是連佛也抹滅不了的事實，特別是有那麼多人記得他。而他對蓮華說的那句「你將所有的愛獻給佛祖分給蒼生，那最愛你的人會得到什麼？」是襲滅老師真正想知道的，但也不期待蓮華會有所回應，事實已擺在眼前，「對一個不能有愛的人說愛，將他賴以為生平衡給打破，要他怎麼活下去」。這就是襲滅老師對蓮華的愛和包容。

而蓮華，直到了最後一刻才真正看進襲滅等待已久眼底，雖然他最後成佛，但也有放不下的人了。我想結局是好的，蓮華最後還是知道自己也是愛襲滅的。但就如姥無艷在本文裡說過的，對很多人來說，愛不是一切，等到失去了愛，才知道愛得彌足珍貴。

襲滅給吞佛的禮物，算是私心。而對宵的定義，是認為他受到姥無艷之死的影響，他不再探索不再相信，認為世態炎涼，消極以對。所以襲滅老師才引導他，對他說淚水的意義不只有一種，也引領他去看他和蓮華最後的對決。最後那句雪落不再無聲我想能解釋很多了。

那麼，之後會有佛道的翻外：三個小小短篇，和一個較長但還沒寫完得翻外：生兒容易養兒難之襲滅老師的育兒日記。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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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琅琊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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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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